作者:竹里人家
她遂讪讪放弃跟上去的想法,老实准备回村子,只是,经过杜氏布庄,见杜掌柜抱着孩子坐在柜台前,更觉奇怪,那之前可都是大姐的位置,如今杜掌柜回来,难不成大姐被贬了?
一路忧心忡忡回到家,面临的就是阮李氏的打探,“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可去看你大姐了,她最近还好吗?”
“没,大姐很忙,我没能说上两句话呢。”阮二妹匆忙间谎言脱口而出,一瞬间自己都呆了。
阮李氏却没注意到她的慌张与震惊,因为之前的很多次都是这样,故而她也只是抱怨了几句,诸如什么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心都待野了、一点不念家之类的话,阮二妹听得耳朵都长茧子,压根不耐烦再听。
“娘,你忘了大姐每个月都拿工钱回来了?”
“死丫头,还敢跟老娘顶嘴了,交钱那是应该的,我和你爹辛苦把她养大,她交钱那不是应该的嘛。”阮李氏同样满腹牢骚,好容易养个女儿,结果养出个白眼狼来,说啥都不听,靠着自己能挣几个钱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阮二妹便没再吭声,更不提自己给大姐的提醒。
另一厢,阮柔走出一段距离,脚步停下片刻,随后转了个方向,往杜氏布庄的方向去。
铺子内,一如既往地忙碌,柜台后的杜掌柜正逗着孩子玩,给热闹的铺子带来几分温馨。
“杜掌柜。”
“嗐,说了多少次,叫我晓红姐就行。”杜晓红见是她,倒也未起身,只是拉了条凳子让她坐。
阮柔还没开口,她就问,“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共处两年,她多少知道阮家的毛病,也心疼这个女孩的不容易。
“嗯。”没有隐瞒,她将家里的打算说出来,杜晓红略一皱眉,生意场上久了,看过听过的多了,并不觉得多稀奇。
只是,她叹气一声,“你这情况不好办,到底是一家人,且你开着铺子,多少要顾忌影响。”
“就是这样我才会束手束脚。”阮柔苦笑,“可我总不为了他们随便把自己嫁了。”
杜晓红忽的压低声音问,“可要我给你介绍好的对象?”这是她能想到最简单的办法。
“暂时不用了,我没这个心思。”阮柔拒绝。
“那哪行,女子的花期就这么几年,除非你打算一直不嫁人,否则,总要相看起来。”杜晓红满脸不赞同,继而劝道,“你放心,我肯定挑好考的给你介绍,一般人我还觉得配不上你,你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不拘是我这边的、还是你姐夫那边的读书人,我都能给牵桥搭线。”
“真的不用,我现在的心思都在成衣铺上,哪有时间操心婚事啊。”
“那倒也是。”同样作为女子,杜晓红深知女子有一间立身铺子的重要性,且自己好歹有杜家作为支撑,而月娘呢,娘家人不拖后腿来抢铺子就算好的了。
“唉。”想来想去没个好主意,她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转而问道,“你来可是有事要说,若需要帮着隐瞒,你放心,我待会就叮嘱下面伙计。”
阮柔此行来意就是为此,见杜晓红主动提出,只有感谢的份。
“晓红姐,麻烦你了。”
“不麻烦,顺手的事,但你开铺子做生意,撞上恐怕是早晚的事,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嗯,我知道的。”阮柔低声应着。
随后两人又谈了些生意上的事,估摸时间差不多了,阮柔起身告辞。
从杜氏布庄出来,她脚步匆匆回了成衣铺,说好一个时辰后回去,若耽误了时间,惹人久等就不好了。
第318章 结果,等她回来,还真有一个人在门前等着,远远的瞧略有些……
结果,等她回来,还真有一个人在门前等着,远远的瞧略有些熟悉,细一看,才发现是前两天上门的妇人。
上次短暂的几句交谈,阮柔大概知道,妇人姓谢,夫家牧姓,早年守寡,如今跟唯一的儿子生活,因着儿子是个读书人,故而经常会在外做绣活贴补家用。
“谢大娘,久等了吧,快进来坐。”阮柔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没等多久。”谢梅不大自在地笑笑,她赶的不巧,整整等了一个时辰。
“快喝杯茶。”阮柔一起坐下,问她,“可是上次的成衣做好了?”
“嗯,做了一件出来,还请掌柜的看看。”说着,她从一旁的竹篮里取出成衣。
阮柔接过,展开细看,见其针线齐整细密、尤其袖口的那丛竹子更是栩栩如生,似要随风飘展,很是不凡。
她惊叹,“谢大娘,您这个手艺真是绝了,来我这儿可是亏了。”她的成衣铺面向普通人,而非高端的私人定制,故而,价格注定不会很高。
“没事。”妇人只是笑笑,作为经年的绣娘,跑到这么一家新开的成衣铺,自然有其原因,不过家中的私事就没必要对外人说道了。
阮柔也没管那么多,按照先前说好的价钱给付,这笔交易就算结清,至于新鲜出炉的成衣,则挂在了铺中的衣架上,等待下一位客人。
“可要再领些布料?”
“不了,下次要做的时候我再来。”妇人忙拒绝道。
“好嘞,正好我手头有几张新的衣裳样式,下次您来再看看能不能做。”
“哦?”方才说不做的妇人立即来了兴致,“掌柜的,可方便现在给我看看。”妇人被引起了兴趣,她捻针拿线了几十年,常规的衣服做了不知多少,唯独喜好新鲜样式的衣服。
“当然可以。”阮柔从一处上锁的抽屉中取出一本画册,上面是她近些日子新画的样式,与同辉城本地的衣裳区别不小,看起来更繁琐些,却也更漂亮,适合二十上下的年轻姑娘。
“哎呦,真好看,掌柜的可是找书生画的?”妇人用手触摸着绣图,眼中的喜爱做不得假。
“没,我自己画的。”阮柔腼腆笑着,“哪里有钱请的动读书人。”
这年头,读书人可不是那么好请的,不说童生秀才,就是身无功名的一般书生,她也请不起,倒不是价钱真有那么贵,而是读书人讲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对于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尤其忌惮,生怕染上铜臭味坏了名声,轻易压根请不动,除非花大价钱,可她自己就能画,何必去求人。
妇人听闻,恋恋不舍的眼神从绣样上离开,挪到阮柔身上时更是带着崇拜的小星星。
“掌柜的画工可真好,心思也巧妙。”妇人夸了两句,随即接着道,“掌柜的,不知这两款可否能让我做?”
阮柔瞟了一眼,不出意外,是同一批中最好看的两件衣裳,谢大娘突然改口,显然是被这两件衣服吸引了。
“当然,有谢大娘帮忙,这两款才会出来最好的效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阮柔一边应下,一边从旁取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布料。
她亲自画了衣裳样式,自然所图不小,成衣铺如今只能做些普通人的生意,赚的钱有限,故而,她想借此打开一些富贵人家的口子,为贵人设计制作成衣,那才能挣更多的钱。
因着是纱裙,需要用上好的布料,有些杜氏布庄没货,还是她特意从其他地方找来的,可谓费尽心思。
“好,我一定尽快做好送过来。”妇人接过布料和绣图,满心欢喜。
“不着急,您可别为此伤了眼睛,那挣再多钱我都亏心。”阮柔笑着劝阻,将人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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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妇人刚跨出店门,正准备往家的方向回,脸上的笑容立即垮掉,颇有一股丧丧的架势。
“完了完了。”她小声嘟囔,“远新可是下了通牒,不允许我再动绣活了,这可怎么办呐。”
是的,牧家经济条件一般,自短命丈夫死后,她一个寡妇靠着点家底和做绣活抚育儿子长大甚至读书进学,堪称艰辛。
幸而,儿子也孝顺,胀得人高马大不说,读书更是有出息,如今已经是秀才功名,她也顺利成章成了秀才娘,过去的一切辛苦都有了回报。
但是,儿子大了就有自己的主意,或许是自小见她做绣活辛苦,在考中秀才功名后,说自己能养家,就不许她再在外借绣活挣钱。
天可怜见,还未及弱冠的人,言辞振振说他能养家,让谢氏真是又怜又爱。
可儿子心疼她,她何尝不心疼儿子,所以,就背着儿子,偷偷在外接绣活,偷摸着做不让儿子知道,可惜,东窗事发的太快,上次她刚接了活没两天就被儿子发现,还是她说跟成衣铺掌柜定好,不能轻易毁约。
母子俩约定好,将这件成衣交了后,就不准接绣活了,结果可好,昨天儿子还三令五申,今天她就又往家带活,还一带两件,不用想她都能知道届时儿子的长篇大论。
“唉。”一声叹息,原本轻快的步伐顿时变得沉重无比,回家的步伐也不由得慢了再慢。
可惜路程有限,再慢也总有走到家的时候,幸好儿子不在家,她做贼般进了屋,将东西藏在床后,确定瞧不出异样,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从屋中出来,等待儿子归家。
铺子里的阮柔可不知道这些事,卖掉一件成衣后再无客人上门,等到天色微黑,她便如常关店。
新添置的小院,她自己一个人做了饭,吃过后,便继续点了油灯,去屋子里画绣图。
要想成衣铺的生意能真正做起来,新鲜的衣裳样式必不可少,她前头刚画出一批,现在画的第二批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更适合上了年纪身处高位的妇人,故而从样式、颜色、用料以及针线等更为讲究细致。
从傍晚到月上中天,眼见油灯的光亮越来越暗,阮柔终于停歇。
接下来的今天再无新鲜事,开店——接客——到点关店,平平静静却带着平凡生活特有的安宁与安心。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牧家,可没那么平静。
且说谢氏从成衣铺接了单后,担心被儿子发现,一连两天都没敢动针线,结果第三天,儿子说要跟着老师外出会友,约莫要三天才能回来。
面上装作不舍地帮着收拾了行李,送走人后,谢氏险些抑制不住激动,蹦跳着回了房,取出搁置两天的绣篮,马不停蹄开动起来,裁剪、成型、穿针引线。
当绣针在手中挥舞,谢氏只觉美妙无比,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绣活上,等到第三天,衣裳还差点儿,犹豫几番,想着儿子说要出去三天,应当晚上才能回来,便大着胆子继续。
结果,就悲催了,正中午,赶着想要赶制成衣,谢氏连饭都没吃,紧赶慢赶终于将衣服做好,结果一抬头,准备伸展下手脚,就正对上儿子虎视眈眈的视线。
“娘。”对方幽幽开口,满是哀怨。
谢氏吓得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手中的绣篮更是散落一地,心虚作祟,她结结巴巴问,“远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辛苦奔波,就想着早点回来的牧远新,此时眼中的哀怨都要凝成实质,“娘,你是不想我回来吗?”
“没有,没有的事。”谢氏哪敢承认心里正在嘀咕儿子回来得确实不是时候,挤出一个笑,忙转移话题,“远新,饿了吧,娘去给你做饭。”
“我吃过了。”语气依旧阴森森。
面对儿子的冷脸,谢氏实在有点没招,一低头,对上手中的成衣,想要往身后藏,早已晚了。
“娘,我都看见了,别藏了。”牧远新又好气又好笑,他倒不是真的生气,而是无奈中夹杂着心疼。
早些年家中艰难,谢氏靠着一手好绣活养了母子俩,着实辛苦,他心疼娘亲,故而在考中秀才、有了来钱的路子后,自觉能养家糊口,这才禁了娘亲接绣活的心思,为此还特意跟谢氏以前接活的几家铺子打了招呼。
结果倒好,再次故态复萌,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说说吧,上次不是答应了嘛,怎么又接活了。”
“远新啊,娘真的有听你的话,本来没准备再接绣活,可这件衣裳是新样式,实在太好看了,我就没忍住。”越说越心虚,谢氏的头越来越低,但看向成衣的眼神却满是喜爱。
牧远新方才明白过来,敢情不是为了挣钱,而是被花样吸引,拿过绣图,看了一眼,样式确实新颖,难怪谢氏会上钩,再看一眼,就发觉不对劲了。
他的眼神逐渐幽深,这样的手笔字迹,突然出现的成衣铺,很难不让他想到点什么。
“哦,确实不错,娘,这是谁画的啊?”
第319章 谢氏见儿子没有责怪,顿时放下一半的心,滔滔不绝和儿子介……
谢氏见儿子没有责怪,顿时放下一半的心,滔滔不绝和儿子介绍起成衣铺老板来。
在她的口中,小老板那就是年纪轻轻靠着自己开了一家成衣铺,且有着一手精湛的画技,画绣样更是一绝,总的全是优点。
牧远新大概明白,谢氏是担心自己去找麻烦,可又怎么会呢,毕竟,是那个人啊。
虽然有了八。九分的把握,可在未见到真人前,他依旧不敢确定,只恨不得立刻就能出门去直接看一眼。
“娘,你的绣活既然做好了,那要交过去吗?”
谢氏支吾了半天,蚊蝇声中,才终于将自己接了两件绣活的事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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