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阮柔边喝粥边回答,“没什么打算,先在书院挣几个钱,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呃,阮母其实是想问,她有没有再嫁的打算,趁着年轻,好再找一个,这次他们一定张大眼睛选一个好的,但女儿明显拒绝的意思,短期内不想再找了。
阮柔其实知道她的意思,阮母有这种心思未必有什么坏的心思,而是时下社会风情如此,但凡长大成人的姑娘家,少有能一直留在娘家的,哪怕和离守寡,只要回了娘家,要不了多久就嫁了,否则亲朋好友、街坊邻居的各种碎嘴就叫人受不了。
阮大嫂担心母女俩说着起争执,寻间隙打断,“杏花,书院的活计不错,你好好干,多攒几个钱,以后遇上什么也不怕,爹娘,你们说是不是。”
阮父颔首,阮母见女儿没心思听,于是便也随意点着头。
没能说太久,阮柔刚将自己的生活物品摆进原主的闺房,就急匆匆出门去书院上工了。
本以为又是寻常的一天,毕竟自从她进了书院,也就是每日饭点做做饭,除去灶房的两个帮厨,跟其他人压根没什么接触。
却不料,她刚走进灶房,就听两个帮厨正在偷偷议论自己的八卦。
一个吻,“你说杏花是不是真的和离了。”
“肯定离了啊,听说嫁妆都搬回去了。”
“那可真是铁石心肠,好歹做了半年的夫妻,那男人也没干什么不得了的事,平时看着倒挺柔顺没脾气。”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一个大男人,连家都不养,不和离等着倒贴钱养男人呢,这幸好没孩子,大人还能忍,要是有孩子,那母子俩都饿死算了。”另一人不大赞同地道。
恰此时,阮柔脚步声临近,两人听见立时转移了话题。
阮柔进来,依旧是那人口中柔顺模样,只冷冷扫她一眼,“食材都准备好了吗,话那么多?”
“快好了快好了,杏花你坐下歇一会儿吧。”那人谄笑着,手下加快了动作,不闲聊真干起活还是挺利索的。
阮柔便也没说,全当这件事过去了。
结果没想到,等到中午,她在灶房给众人打菜,时不时就能听见外面书生们的议论,无一不是在八卦她的破事。
她都有些纳闷,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镇上的镇民闲着无聊说说就算了,怎么这些读圣贤书的书生也那么碎嘴呢,可旋即又明白,书院的学子们其实大多都是镇上居民,只有少部分是周边村子里的,在家里听了,来书院闲聊几句也正常。
然而,作为话题中心的阮柔就不那么顺心了,却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她一转脑筋,晚上的饭菜就多给多加了几勺盐,不至于咸到吃不下,可绝对叫人吃得不舒坦就是了。
于是,晚上,书院,上至山长,下至学子,都吃到了阮柔的精心烹制版饭菜。
事实上,饭菜一入口,有人就险些吐出来,不信邪地再尝其他菜,如出一辙的咸,咸到怀疑人生。
那学子纳闷,“厨娘今天吃错药了?”
“你还不知道呢,听说和离了,心情不好,做的饭自然不好吃。”
外人的嘀咕没能传进阮柔的耳中,否则,她定要解释清楚。
书院的人一连吃了两天咸到怀疑人生的饭菜后,秦婆婆找上了门。
“杏花啊。”秦婆婆有些犹豫纠结,“听说你最近家里发生了点事,要不要休息几天?”
“不用,我很好。”阮柔回答。
“呃。”秦婆婆有些不好意思,此时她过来说这些,很像故意戳人心窝子的,可又不能不说,毕竟书院的夫子学子都怨声载道,她担心不管的话,再过几天,人别被书院给辞退了,相较起来,还是她提前打个招呼比较好。
“秦婆婆,您有话就直说,我没什么好忌讳的,和离对其他人来说是坏事,可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呢。”
秦婆婆有些震惊看向她,问,“你真的不伤心?”
“有什么好伤心的,和离还是我提出的呢。”阮柔好笑,只能说惯有的概念误导人。
“哦,那你为什么这几日做菜都那么咸呢?”既然不是伤心,那她就更纳闷了。
“就是他们老议论那些,还说我的坏话,听得我心烦意乱的,手下就没个轻重了。”阮柔态度十分认真解释。
秦婆婆瞠目,这解释在她听来,跟“他们说我的坏话,所以手下放盐就没数”是一个样,简而言之,起码一般是故意的。
她摇摇头,感觉搞不懂这些年轻人的心思,可事情显然不能继续这么干,毕竟,书院切切实实花了钱,得对得起这份工钱。
斟酌几番,想了套不那么严厉的措辞,她劝道,“杏花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难受,他们那些说话没把门的,你放心,我跟几个夫子说一说,读书人这么嘴碎可不是好事,你呢,安心在灶房里做菜,和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行,秦婆婆,多谢您了。”阮柔知道好歹,也真心感激秦婆婆。
“唉,谁都不容易,你要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找老婆子我说一说,多的忙帮不上,可活了几十年,提点建议还是可以的。”秦婆婆一声叹气,慢慢远去。
而原地的阮柔,神态十分轻松,丝毫没受到影响,她就是准备折腾学子们一顿,可没打算把这份活计折腾没了,故而一开始也就是打算恶作剧三天,至于三天后,自然该恢复原状,如今秦婆婆来,不过提前一天恢复,但却能让那些人闭嘴,目的达成,自然再好不过了。
之后,第三天,书院的饭食果然恢复如常,依旧美味得让人食指大动,久违的学子们感动不已,可惜,今日刚被夫子们教训一顿,再不敢闲言碎语,话题依旧转回原先的书本以及夫子布置的作业。
一切如常,阮柔对此也很满意。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眼看着她与田永和离的事渐渐淡化,镇民们的眼光被其他各色新鲜事吸引,她的生活再次恢复平静。
这一日,九月十五,每逢十五,是书院发工钱的日子,事实上,也是镇上大多数主家发工钱的日子,按照先前的约定,她一个月的工钱是三钱,第一个月不满一个月故而只拿到了二钱半。
提着新鲜出炉的钱袋子,阮柔心情愉悦,脚步都轻快上几分。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什么,好像田永干活的酒楼,也是今日发工钱来着。
想到此,她匆忙往酒楼去,结果,却听酒楼的人说田永早已回去,至于工钱,自然也带走了。
来不及回去叫上阮父和阮大哥,她转道往田永家赶,没办法,压根等不及,若再晚点,她担心一文钱都拿不到,毕竟,田永作为一个散财童子,镇上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这份工钱呢。
其实按理说,但凡住在镇上的,除非孤儿寡母没有赖以生存的活计,否则,只要家里有男人、又不懒的,总不至于饿死自己,哪里需要他人的接济。
而事实上呢,田永自封大善人,自我感觉良好,还以为自己做了多大的善事呢,可大多不过拿去养了蛀虫。
好在田家位置不算偏远,很快,阮柔就到了位置,只是来得巧也不巧,正撞上田永与隔壁李寡妇纠纠缠缠。
远远的,她看见田永手中有一个小荷包,不出意料,里面装的应当是银钱。
田永一个劲将荷包往李寡妇那边塞,可李寡妇却再三推辞不受,“田永,我可不敢再收你的接济,你还是收回去,好好攒着,再娶一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吧,至于我,总有办法养活我和儿子的,不用你担心。”
“那怎么行,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为你自己也为孩子多想想。”田永义正言辞,眼中满是怜惜,“至于阮氏那边,你不用操心,我能应付。”
“哦,你要怎么应付我?”阮柔戏谑着走出来,“你别是以为我勒索你吧,那可是我阮家掏的嫁妆银,你去镇上问问,谁家有脸用媳妇的嫁妆银。”
田永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气得说不出话来,“阮氏,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连李嫂子这般孤儿寡母、生活艰辛的都看不惯。”
“我可没看不惯,只要你把欠我的钱还了。”阮柔随手扯过他手中的荷包,将里面的银钱抖落出来,约莫一钱银子,不多,但足足占田永工钱的一半。
“一钱就一钱吧。”阮柔有些嫌弃,“五两得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啊,你今天跑的太快了,下个月我会让我爹去酒楼里找你的,你记得留一钱半。”
剩下半钱,足够一个人吃喝了,至于再想接济他人,也可以,只要能忍受自己饿肚子就行。
田永被她这行径气得离开,口不择言道,“你真是钻到钱眼子去了。”
“你倒是不钻,就是花我的嫁妆花得痛快,和离了都还想赖账不还呢。”阮柔讽刺道,瞧着田永羞红的脸色,只觉十分痛快。
叭叭完,阮柔拿了钱就走,结果,一眼瞧见原本打开条缝隙的李寡妇家门严丝合缝关上,至于李寡妇其人,自然早回了门内,倒是个聪明人。
第339章 兜里揣了三钱半的“巨款”,回去的路上遇到卤味店,阮柔大……
兜里揣了三钱半的“巨款”,回去的路上遇到卤味店,阮柔大方地买了一只烤鸡,全当做给家里加餐。
还没进门,阮大哥就敏锐嗅到了香味,“杏花,你买什么了?”
阮柔提起手中的牛皮纸袋,“喏,烧鸡。”
“哈哈,杏花你可太好了。”嘴馋的阮大哥夸人很实在。
阮家有阮父和阮大哥挣钱,生活生平在镇上属于中等水平,但依旧不能支持家中隔三差五吃肉,只每旬阮母会买一斤肉回来做了给大家解馋,至于烧鸡,则属于更奢侈的享受,一般一年也就一两次,故而,阮大哥的惊喜也就可以理解了。
“前几天才吃过肉,瞎浪费什么钱。”阮母习惯了精打细算,开口就是指责。
“娘,我今天第一次发工钱,女儿的孝敬,您可得多吃点。”阮柔也不在意,笑嘻嘻接茬,反弄得阮母没了脾气。
阮大嫂端着饭菜上桌,很给面子地捧场,“哟,杏花买烧鸡了啊,可真能干。”
“就知道浪费钱。”阮母虽还是抱怨,可却是笑着,显然是高兴的。
一家子坐定,阮柔不免提起了方才去要账的事,“爹娘,我忘记说了,田永不是还欠我五两嘛,以后每个月十五你们直接去他上工的酒楼找他要一钱半,我跟他说好了。”
阮母有些犹豫,“去酒楼不大好吧。”要钱是应该的,可闹到外面,让田永难做人的同时,阮家也得不到什么好。
“有什么不好的,”阮柔解释,“若不去酒楼,我怕你们压根拿不到钱。”随后将今天田永险些把钱给李寡妇的事说了。
阮父皱眉说道,“幸好和离了,跟一个寡妇纠纠缠缠的,还不知他打的什么心思呢。”
阮柔心想,田永未必有什么心思,可李寡妇就未必了。
阮母顿时不反对了,“那就让你大哥去,你爹就算了。”年纪大到底还是要脸的。
阮大哥压根不在意,拍着胸脯保证,“行,我一定替小妹把钱要回来。”
一家子和乐融融,而与此同时,田家,田永正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自己仅剩的一钱银子发呆。
方才,被阮氏要走了原本准备给李寡妇的一钱银子,等阮氏走后,李家的门再次打开,李寡妇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担心看向他,“田永,你没事吧?”
“没事。”田永摇头,没计较她方才躲闪的动作,毕竟是寡妇,不想沾染麻烦可以理解。
等回了自家,他想起李寡妇可怜的模样,到底想着接济,可瞅着眼前的一钱银子,忍不住犹豫。
显然,他自己还要吃饭生活,不可能全给了,可到底给多少又是个问题。
给少了吧,对李寡妇的帮助不大,给多了吧,自己吃饭都要成问题,纠结半晌,他最后只准备给一百文。
眼前的还是小事,想到阮氏所说,下个月就要一钱半的银钱,田永忍不住烦躁,加上偶尔客人们的打赏,他一个月的工钱最多也就二钱半,也就是说阮氏只给自己留了一钱,一钱能做什么用的?
想到需要接济的李寡妇以及其他经济同样困难的几户人家,田永莫名有些心虚,转瞬又恢复,又不是自己不想帮忙,而是实在没钱了,他自己吃饭生活大手大脚惯了,一钱勉强只够自己吃喝一个月,几乎是卡的死死的,想到此,田永心中又将阮氏埋怨了一通。
至于拿到一百文的李寡妇心中如何作想,除去她自己,外人无从得知。
翌日,又是寻常的一天,不过等从书院回家,阮柔却听阮大嫂说了不少关于田家的八卦。
诸如,先前田永一直帮衬的魏家,久久没等到田永的上门送钱,忍不住找上门来,结果却只拿到了少少的五十文。
魏家在镇上也算大名鼎鼎,不是别的,而是魏家父子俩就不是正常人。
魏老头早年赌博酗酒家暴,把老婆活生生打跑了,好在还剩个儿子,也就是魏大红,可惜的是对方跟其父魏老头如出一辙,且因着有魏老头美名在前,镇上压根没人愿意将闺女嫁过来,于是,魏大红一直单身到了如今。
父子俩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平日里就在镇上到处占人便宜,实在没钱吃饭了才会去找点活干干,可谓是镇民们人人厌恶的存在。
就连这样的人,田永都能帮,且动不动张口就是,“若不是魏大婶跑了,魏叔和大头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险些把阮柔恶心吐了。
阮大嫂对此同样厌恶,“魏大婶要是不跑,擎等着被打死呗。”
“那田永最后给钱了吗?”当慈善变成理所应当,勒索也很正常了。
“又掏了两百文。”阮大嫂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我看他是被那家人缠上了,以后啊,麻烦了。”
“他自己的选择,随他吧。”光从魏家人以前的作风,就知其是个欺软怕硬的,若田永能硬气起来,自然不惧怕,否则,就如阮大嫂所说,有的是麻烦呢。
不过她们也就看看热闹和八卦,等阮母走近,俩人十分机智地转移了话题,概因自从和离后,阮母就不大喜欢在家听到田永的事,不管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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