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几人说话间,内屋有几人出来,是一对中年夫妇,看样子当是袁家夫妇,两人在老者的眼神示意保持安静,做出聆听状。
阮柔从原主发现冯冠不能生开始,一点点讲述自己的发现,以及冯家提出的变态建议、还有之后的所作所为,语气不由得带上愤懑。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与冯冠和离算是脱离苦海,这半年来我过得很舒心,只是听到冯家要二娶,这才想着上门提醒一二。”
“你说的都是真的?”中年妇人不大相信,怀疑的眼神瞥来瞥去。
“信不信在你们,也大可以去调查。我话已经说完,就先走了。”说罢,阮柔放下未入口的茶水,径直离开。
袁家的人压根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等人走了,方才反应过来。
袁母有些不满,“什么人啊,话也不说清楚就走了。”
袁书黛无奈,“娘,你刚才都怀疑她了,她知道说再多我们也不会直接信的。”
袁母被怼面色讪讪,“你站哪边的,不会真信了那死丫头说的话吧。”
“谁知道呢,她总不会闲着没事,特意过来骗我吧。”袁书黛有自己的思考,越想越觉得冯家不对劲。
袁母却是嗤笑,“你听她胡说,指不定就是被冯家休了不甘心,故意阻拦你嫁过去呢。”
“那她为什么要和离?”袁书黛无奈,自家亲娘未尝有什么坏心,可就是固执己见,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那谁知道。”袁母想不通,遂放弃思考。
一家子坐下,袁童生看向孙女,郑重问,“你怎么想的,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大概率是真的。”袁书黛脸色漆黑,倒不是为了失去一个本来可靠的相看对象,而是没有更多的时间让她进行下一场相看。
显然,除了年纪尚幼的弟弟外,其他人都想到了这点,面色如出一辙的不大好看。
袁母抱着最后的希望,“书黛,冯冠应该是个好的吧?”
袁童生摇头,下了断言,“那小姑娘说的可能是真的。”说完,略痛心看向孙女,恨自己一时着急险些嗨了孙女一生。
“这门婚事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袁母急了,“那当家的赶考怎么办?”
这也正是袁家此时的为难之处,赶考在即,此时的袁家需要钱财,这才赶着给女儿议亲,好用聘礼来赶考,偏亲事出了意外,连带着赶考遇挫。
袁父方才一直没出声,此刻见影响到自己也不得不站出来,“爹,家中银钱可能再凑一凑?”
“凑不出来。”袁童生十分果断摇头,但凡家中富裕他都不可能打上亲孙女的主意。
“那可怎么办啊。”袁父原地转了两圈,看向袁母,眼神带着催促之意。
袁母领会到眼神,再次站出来,“爹,还是当家的赶考为重,先跟冯家把亲定下,把聘礼拿到手才是正经。”
“然后呢?”袁童生眼神转冷,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媳般。
“然后什么,哦,您说冯家的亲事啊,等当家的考中,把聘礼还了、亲事解除,不就行了。”
话说得轻巧,实则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时人都爱道是非,尤其男女之事上,男不可休糟糠妻,女子更是不可能嫌贫爱富毁亲,否则整个族中女孩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而这是袁童生绝对不能接受的。
“说的什么浑话,你们谁能保证一定能考上,又有谁能保证,冯家届时一定愿意退亲,若不愿意,难道真要把书黛嫁出去?”
一句句质问,如敲击在心头,振聋发聩的同时,叫人有些愧疚,可很多时候,愧疚不值一提,因为,袁父最担心的依旧是自己的赶考事宜。
论下来,袁家在整个寿康镇也是有几分排面的,概因为一门父子俩童生的缘故。
袁祖父,也就是镇上人常称呼的袁童生,早些年考中童生,只是花费家中银钱颇多,兄嫂不满下分家,后来成婚生子,妻子又早丧,为了养活一家老小,只得放下读书的事,外出谋了账房的伙计,养活一家老小
再后来,儿子袁父渐渐长大,开始读书识字,袁童生便将全幅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努力供其的书,只是可惜,袁父天资勤奋皆不如袁祖父,直至前两年才考上童生,今年好不容易能再次赶考,平心而论,袁祖父是真心希望儿子能拿回一个秀才功名,届时才是袁家的荣耀。
千算万算,甚至搭出了聪慧孙女的婚事,也没料到会撞上冯家这个大坑。
如今问题已经不是简单的孙女嫁不嫁的问题,而是如果不嫁,儿子还能不能赶考、如果不能,还能再等两年吗?谁也说不好。
“你是书黛的亲爹,也是你要考试,说说自己是怎么想的?”袁祖父将矛头指向儿子。
袁父踌躇半晌,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道,“还是看书黛愿不愿意吧,以后是她过日子。”
接到皮球的袁书黛傻眼了,绕是她再聪慧,面对终身大事以及冯家这般火坑,难以做出抉择。
袁家女的身份和责任告诉她,父亲赶考才是最重要的,可身为人的知觉却时刻警醒着她。
“姐姐不嫁,祖父、爹娘,以后我给你们考个秀才回来。”
就在众人沉寂之时,今日没怎么说话的袁书俊开口,语惊四座。
袁父气急败坏看向儿子,“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才读了几年书,就敢说这样的大话了。”
“我才没有,祖父说我的天赋比他都要好,一定能考上秀才的,爹,那样你以后就是秀才爹了。”
袁祖父却是忍不住笑,袁书俊确实是祖孙三代中天赋最好的,再来家中条件好,紧着其读书,且因为祖父和父亲都是读书人,环境也比之他当初要好的多,其考上秀才的可能也是最大的。
可袁祖父却不敢将赌注放在他身上,科举的事,中不中的谁说的好呢,若孙儿跟儿子一样,自己估计都看不上人靠上童生的一天,更遑论秀才。
袁父被羞臊得够呛,恨不得揍儿子一顿,让他不给老子面子。
此时就犹如在天秤两端不断徘徊,一面是孙女一辈子的幸福以及袁家的名声,另一端是可能的秀才功名、光宗耀祖的诱惑,思绪在其中不断倾斜,却始终做不下决定。
又或者说,决定已经做下了,袁祖父看向孙女,到底感情占了上风。
“书黛,这门婚事不用再议,明日就找媒婆说个清楚吧。”
袁祖父做下的决定,袁家无人敢违抗,绕是最体贴袁父的袁母都没吭声,袁小弟欢呼雀跃,而袁书黛则悄悄抹了眼角的泪水,假装平静地道,“书黛听祖父的。”
“嗯。”袁祖父心酸的同时,继续道,“赶考的费用,再紧一紧张,我出去找几个老友借一借,尽量让你能去,但你若考不上,这钱就得你自己来还了。”
袁父多年来只知读书,家中全靠父亲与妻女撑起,偌大年纪,总得立业将整个家撑起来。
“嗯,多谢爹。”袁父欢喜,只幻想着自己考中后的风光。
主意已定,不管是对是错,袁家所有人的心都安定下来,甚至有闲心说起闲话来。
“阮家那姑娘也是胆大,竟就直接找上门来了。”袁母朝着女儿感慨。
“女儿倒是觉得这位姐姐很聪明呢,冯家那般情境都能脱身。”袁书黛的语气倒是颇为敬佩。
一开始说要调查,但其实袁家人都清楚,对方不可能撒那么大一个谎,就为了让这门婚事不成,太容易戳破、也太容易结仇,所以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可能,无非他们愿不愿意接受罢了。
阮柔可不知道袁家人的多番思虑与较量,以及对自己的评价,离开袁家后,想着难得来趟镇上,她便寻了家点心铺子,买了点糕点回去给一家人尝尝。
第356章 来的时候阮柔没避人,走的时候同样光明正大,偶尔碰上熟悉的人……
来的时候阮柔没避人,走的时候同样光明正大,偶尔碰上熟悉的人,还会笑着打声招呼。
回到村里,正对上阮母担忧的眼神,她点头示意,“都办好了,后面的事我都不管了。”
“好,”阮母欣慰,“昭昭啊,以后咱就过自己的日子,不管他冯家的破事。”
“嗯。”阮柔应下,帮着阮母一起择菜,倒是一旁阮二婶颇为好奇地探头,“昭昭啊,你今日去镇上做什么?”
阮柔便提提手上的点心,“二婶,点心坊现做的点心,要吃吗?”
“要要要!”阮二婶是个从不吃亏的性格,镇上的点心可不便宜,如今有白来的,当即笑嘻嘻凑上来分吃。
等吃完,僻静无人处,阮母拉着女儿叮嘱,“你身上的银钱不多,可要省着点花。”
“娘,我知道。”阮柔回着,偷偷将自己的小私库给阮母看了看。
“你哪来这么多钱?”阮母诧异,担心她冲动下做了错事。
“冯家拿来的,骗了我总不能一点代价不用出。”
“你就不担心他们找来?”
“不担心,冯冠不敢上门。”阮柔笃定,似冯冠这般的人,就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可能暗地里咬你一口,却绝不敢光明正大堵上门来。
阮母被她的话语说服,只得随她去。
如此,阮柔在家又安生待了几日,但镇上的冯家,却是有些糟心。
历经半年时间,冯家终于决定给冯冠重新说亲,花大价钱请了媒婆相看,定下来同在镇上的袁童生家孙女,听说其是家中的一把好手,才十五六岁,就撑起了一家子的琐碎生计,是娶媳的好人选。
当然,冯家看中的远不止这点,而是袁家人作为读书人更注重名声,对外的形象一直很好,听说跟隔壁邻居们拌嘴都吵不赢的书香人家。
这还得多亏了先前跟阮家的争执,让冯家认清了乡下人家的不靠谱以及豁得出去,他冯家可是要脸的人家,正该选袁家这般的,至于更深层次的理由,就不可对外人言了。
但冯母心中却有着小算盘,儿子娶上一个儿媳的时候两年没同房,她以为媳妇不能生,训斥了足足两年才知道真相,愧疚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后悔,若她早知道了,让那小蹄子就范该多好啊。
故而,如今要第二任儿媳,冯母就长了记性,预备在新婚夜就让冯父跟新娘子成就好事,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届时,儿媳不从也得从。
眼见好事将近,冯母心情大好,连带着半年前阮家折腾的破事都抛在了脑后,一心准备起即将到来的婚事,就是袁家要的聘礼有些多,不过嘛,为了自己的大孙子,还是值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原本谈的好好的婚事突然崩了,当媒婆一脸遗憾来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冯母脸上的笑险些都没能维持住。
她暗暗攥紧了手心,咬牙问,“红大姐,可没这样的道理,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袁家要十两银子的聘礼我都答应了,如今他们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哪有这样的道理?”
被称为红大姐的媒婆一身打扮很是契合其身份,整个人长得白白胖胖,一脸福相,尤其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更是衬得其面相极好,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媒婆,一般自认有头有脸的人家说亲都会请她从中说和,冯家请她可是也花了不少钱的。
“冯大妹子,你说的是有理,可人袁家现在不同意了,我也没辙啊,又还没到走礼那一步,大不了我再跟你重新说个好姑娘,咱冯冠大好儿郎,害怕娶不到媳妇。”红媒婆一张巧嘴格外能说会道。
冯母听了依旧心中不大舒坦,只当着红媒婆的面不好表露,在对方承诺一定帮自己再说门好亲后,方才无奈忍了,预备晚上再告知儿子和冯父这个消息。
结果,等到下午,她在杂货铺看店,跟一位上门的客人闲聊,竟然听到她说,前两天看到前儿媳来镇上了,还试图打探两人和离的原因。
给了些便宜,将人送走,转头她神色倏忽阴沉下来。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前脚挨千刀的阮昭昭来镇上,后脚袁家就提出做婚作罢,要是两者没关系,她能把菜刀生啃了。
“嘎吱嘎吱。”冯母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眼神不善,脑海中不时闪现些复杂的念头。
晚上,她将这事与冯冠与冯父说了,冯冠没什么反应,事实上,自从和离后,他就一直这幅死样子,叫冯母这个亲娘都有些看不惯,不过就是和离了,至于做出这幅死了亲爹妈的样儿。
冯父却是出奇的愤怒,大概是因为在他心里,这个媳妇不是儿子娶,而是替自己娶的,到手的媳妇飞了,怎么能不气。
“是不是阮家那贱皮子干的?”
“十有八九是她干的。”冯母肯定道,“真是个黑心肝的,我们都好心放她离开了,还来做这些恶事,挨千刀、遭雷劈的玩意儿。”
冯冠却突然有点儿兴奋,“娘,昭昭是不是还忘不了我。”
“呸,你脸咋那么大呢?”冯母闻言,没好气呸他一声,这要不是自己亲儿子,她见面都要两口以示唾弃,“人家就是不想你好过,你还在这惦记,就这点出息你。”
冯冠便蔫蔫的不说话了。
转头,冯母与冯父商量,“总不能就叫一个小丫头折腾,我看得想个法子治一治她和阮家,才能老实。”
冯父高耸着眉头,“这事我来办。”
“行。”冯母这才满意,要知道,冯家的杂货铺一般都是冯母和冯冠帮忙看着,至于冯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店里,而是在镇上到处厮混,交些呼朋狗友。
上一篇:社牛小男配的植物人亲娘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