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第360章 阮母的话语颇为不情不愿,半晌才在阮父的催促下开口。……
阮母的话语颇为不情不愿,半晌才在阮父的催促下开口。
“去县城也不是不可以,你爹有位远房姑母当年嫁到了县城,算来你得称呼一声姑祖母,如今也是当祖母的年纪了,等让你爷去封信,若是她能帮忙照看,我们就同意你去。”
阮柔遂开怀,对着阮父阮母好话一箩筐,直到将人哄得笑逐颜开才作罢。
之后,盯着阮爷爷写信,便第一时间将信寄了出去,期间,没忘在镇上打听下消息。
听闻苏三家近来正在议亲,镇上的人不知内情,只当他攒了这么多年,终于攒够娶媳妇的钱,她却明白,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不过她也没继续火上浇油,以免惹火上身。
怀揣着旁人不知的秘密回到阮家,阮柔心情都是轻松愉悦的,对上阮母略带哀怨的眼神,颇有些不合时宜。
等了好几日,终于收到县城那边的回信,阮柔欣喜异常,回到家,当着阮爷爷阮奶奶、以及阮父阮母的面打开信件。
果真是县城阮姑祖母那边的来信,先回了去信的问候,言道姑祖母年纪还算康健,如今三代同堂,日子还算和顺,如今回信的是姑祖母的大孙子,如今年十七,正巧在书院读书,就写了回信。
后一段,则对阮家的近况表达了关心,以及对临辉村的思念,光是这些就占了四分之三的篇幅,最后四分之一才提及阮柔的事,言称欢迎她来陪伴姑祖母一段时间,骨头团聚,也好以慰姑祖母思乡之情。
一番话,听得阮爷爷红了眼眶。
“你们这姑祖母,初嫁时还回来过几次,后来就很少回来,算下来,也有几十年没见,昭昭啊,你去的时候带上家里的腌黄瓜,她年轻时最喜欢这一口,老婆子,你再准备一些礼,昭昭去做客,伙食费咱们家却得出。”
“哎。”阮奶奶应着,倒没反对,人年轻时还不觉得,等到上了年纪,就愈发思念年轻的人和事,阮爷爷都五十好几的年纪,感伤在所难免。
阮爷爷阮奶奶如此神情,阮母再不舍,只得依了,却要求等过了中秋再出门,若无事,等到年关就得回城,也就是说,她最多能在县城待上三四个月时间。
阮柔全都应了,实则想着等到了县城再说其他。
日子在期盼中过得飞快,中秋团圆夜,阮柔与阮家人一起欢闹着,在前院赏月、吃月饼。
月饼是自家做的五仁月饼,盘子大一块,用刀切后一人一块,实心的料,只一块就足以人饱腹。
欢笑过后就是离别,是夜,阮柔收拾了包裹,带上银钱后,安然入睡,翌日上午,跟阮家人告别,从镇上坐镖局的车赶往县城。
偏不巧,马车上竟与苏三撞见,不过两人都当没看见对方,默默找个位置坐下。
临辉村与寿康镇相邻,而寿康镇与县城中间却隔着足足三个小镇,位置相对偏远,经济贸易也较为落后,而县城下辖十几个小镇,尤其还临近码头,商贸极为发达,机会也更多。
马车一路没停,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才终于在天黑前赶到县城。
入城需交十文的入城费,阮柔还好,那苏三交钱的时候龇牙咧嘴,十分肉痛的模样,之后阮柔瞧见他去往镖局,便无心多管,只循着姑祖母的信寻找钱家的位置。
阮家姑祖母当年嫁的是县城的一户小商户,家中有一间祖传的酒馆,同时传承了非常精湛的酿酒技术,可以说,只要没有大的变故,钱家人靠着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就足以在县城安生度日,这才是当年阮家姑祖母长辈同意这门远嫁婚事的原因。
事实也的确如此,除去距离临辉村太远,因琐事牵挂不能回家乡外,阮姑祖母还算事事顺畅,如今五十的年纪,已经开始在家享清静福气、万事不愁,与依旧需要在田中劳作的阮爷爷阮奶奶行成鲜明对比。
从城门后走过两条街,饶了一个弯,便可见一处热闹的街市,其中一家酒肆的招牌迎风招展,格外引人注目,走近细看,果真是钱家酒馆。
与寿康镇大多前铺后院的格局不同,县城的临界铺子多是二层小楼,一楼用于开店做生意,二楼则是居住的场所,从街口一眼看去,齐整的二层小楼鳞次栉比,颇为壮观。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酒馆正是热闹的时候,阮柔进门,来到左边的柜台,试探问了句,“请问这是钱家酒馆吗,我是来寻亲的。”
柜台后是一与阮母年纪相仿的中年妇人,只面相瞧着还颇为年轻,闻言放下手中的算盘,抬起头,态度颇为热情,“是,你就是阮家姑娘吧,快跟我过来,娘可是盼了你许久了。”
边说边从柜台后走出来,“对了,我是钱家媳妇,你得喊我一声表婶。”
或许是对方期盼的眼神太强烈,阮柔竟不自觉喊了出声。
“表婶。”
“哎。”
不过一句称呼,两人的关系却似被拉近了不少,钱表婶问着些家中近况等,书信所述有限,到底还是面对面说话更为详尽。
“哎,没想你这年纪轻轻的竟就和离了,想来定是那冯家不是个东西。不过你放心,县城对和离看得没那么重,你多待一阵子,说不得就能寻一个佳婿呢,就是一时不想找也没事,你在县城多多逛逛,全当散心了。”
全程都是钱表婶在叽叽喳喳,阮柔愣是没插上一句话。
等上了二楼,穿过一条檐廊,东边尽头就是阮姑祖母的屋子。
“娘,昭昭姑娘来了。”一声清丽的嗓音,唤出了屋内的阮姑祖母。
按阮父的说法,阮姑祖母其实也就比阮爷爷小了三四岁的模样,此时光从外表看,差距起码有十岁之多,概因农家人日晒雨淋的,便老的格外快。
本以为方才钱表婶态度已是热情洋溢,不料到阮姑祖母这,更是多了几分情真意切,当然,如果不是揽着她一个劲感叹她跟阮爷爷长得像,那就更好了,知道,阮姑祖母到底是怎么从她这张更肖阮母的脸上瞧出阮爷爷的影子。
不过,初来乍到,阮柔也没打断,对于听到的一切全然接收。
等阮姑祖母说到暂且,她转身,打开自己辛苦背来的包裹。
“姑祖母,这是爷爷让我带来的,说有你最爱的腌黄瓜,还有山上新摘的板栗、野果,不值当什么钱,您可千万别嫌弃。”
“嫌弃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阮姑祖母抹着眼泪,似是回到了年轻时那阵子,与兄长们结伴上山秋收的场景。
第361章 自从那日登门后,阮柔就在阮姑祖母家暂时住了下来,好在二……
自从那日登门后,阮柔就在阮姑祖母家暂时住了下来,好在二层小楼房间充裕,钱婶收拾出一间客房,窗外就是街市,足够热闹,却又不过分喧嚣。
阮姑祖母家人口简单,阮姑祖父早年就去了,下面只有钱叔一个独子,并钱婶和外出求学的钱家表弟,拢共不过四口人。
钱叔早年跟长辈学了酿酒的手艺,如今铺子里的酒水基本都是自酿的,也有小部分是对外采购来的好酒。
钱婶则负责照看铺子里的生意,钱家酒馆不仅卖酒,还会顺带卖些配酒的吃食,诸如卤肉、花生米等,前者是去外面卤肉摊子以低于市场价买的,算是赚个差价,瓜子花生等则是自家炒制的,赚钱的大头还是在卖酒上。
阮柔来的第一日,除去带来这些家中阮爷爷阮奶奶特意让带上的土特产外,还有自己三个月的伙食费,但家中多口人,远不止钱的事,尤其阮姑祖母以及钱婶对她格外的好,故而阮柔只头几天在县城逛了两天,再后来,就学着在钱家酒馆帮忙。
这可让钱婶颇为松了一口气,实在婆婆年纪不小,很多事都只能自己来,儿子还在外读书,不好为了家里的琐事多费神。
钱家一般都是用粮食酿酒,没有特意经过过滤的酒水透着股浑浊,酒味不算特别浓郁,阮柔见状,还问了问,为何没有用果子酿酒,结果却得知,在之前是有果酒的,但因为不划算、精力不大够,就去掉了。
在县城,于普通人家而言,果子不比粮食易得,毕竟粮食只要花钱买就有,无非价格高低,但果子却不一样,只有特定的阶段有,且数量少,附近偶有村子辛苦抬来县城卖的,价格高昂,如此酿成的酒一般,度数不高,一般男子不爱喝,没什么市场。
阮柔想想也是,世道不一样,总不能一概而论。
钱家酒馆的酿酒技术不外传,准确点说,只传钱家的儿子,如今整个钱家也就钱叔会,钱婶大略知道,却没正经学过,而下面两人唯一的儿子,名钱学文,夫妻俩在很小的时候就将其送去进学,听说有几分读书的天赋。
这世道,士农工商,钱家就一个小酒馆,不至于沦为商人之流,但至多不过一个农工,内心深处自然渴望着能登上士的阶层,故而,将儿子的读书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家传的酒馆都排在后面。
但到底是传承多代的祖传手艺,如今无人可继承,也是件烦心事,至少光阮柔来的半个月里,都不止一次听见钱叔哀叹连连,感慨怎么没生两个,虽然每次说都要被钱婶捶一顿,却还每每都要再说。
对此,阮柔颇有些无言,也没法子安慰,毕竟既不能说钱家表弟以后读书无望会回家继承酒馆,更不能劝人收个学徒之类的,敝帚自珍,固然有其需要,也有其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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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城待了半个月,趁酒馆不忙的时候,钱婶会带着她出去逛逛,还替她买了两身县城时兴的衣裳,梳上发髻,与县城本地的姑娘便也没什么区别了。
除此之外,中旬钱家表弟书院休息,两人终于见了一面,算是认了亲戚。
阮柔还在县城认识了两位朋友,一个是隔壁小首饰铺的小掌柜,十八九的年纪,店里卖的不是金银首饰,而是或编织、或雕刻成的首饰,原材料不贵,小首饰价格十分便宜,引得她在店里也买了不少。
另一位是一条街外酒楼掌柜家的小女儿,两人在酒楼相识,一见投缘,时常约着外出游玩。
总的来说,除去阮姑祖母有时望着她发愁,那一副想要替她寻门好婚事的心思怎么也遮掩不出外,其他一切都很顺心遂意。
倒是意外再次在镖局前见到苏三的身影,她内心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久后,从临辉村来的一封信,验证了她的猜想。
信是阮父寄来的,事实上,从阮柔来镇上,只初初落脚时送了一封信回去,阮家那边没有回信,毕竟送信也是要花钱的,能省则省,这次送信,实在是发生的事情太过让人震撼,且说起来,与她略有一丝关系,便来信告知一声。
从信中,阮柔方才知道,苏三死了。
寿康镇是座小镇,没有衙门和官差,镇上的秩序全靠镇长维护,家长里短、争吵打闹等小事,但却不包括人命官司。
那一日,苏三的狐朋狗友不见其身影,上门寻找,结果就在一片血腥气中找到了苏三的尸体,后来,得知消息的镇上请来县里的衙役和仵作,才发现,苏三是胸前连中十七刀,刺中心脏、流血过多而亡。
仵作验尸结果一出,满镇哗然,平静十几年的小镇,从没有过这般惨烈的杀人事件,一时间,人人自危,毕竟,苏三虽然是个混混,平时常在镇上街市收保护费,却没高到能让人冒着杀人风险的地步,否则,苏三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过得紧巴巴,连老婆都没娶。
好在恐慌的情绪并未蔓延太久,衙役们是经年的查案老手,在苏三家发现了藏起来的二十两银子,又顺着银子的来处,摸到了冯家头上。
冯家人自然是不认的,对二十两银子也只说是受了苏三的威胁,不得已为之,但衙役又不是傻子,这年头,什么样的秘密得值二十两银子,穷些的百姓家就是将一家人卖了都凑不齐二十两,为此杀人也是有可能的。
架不住冯父冯母一个劲哀嚎,自家一个受害者反倒要被县衙官差欺压,迎来镇民们好一波同情。
可惜,同情没能持续多久,衙差就在镇上一处小山坡发现了染血的衣裳,经查验后,证实是冯冠曾经在外穿过的。
霎时,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一向温和老好人的冯冠竟然会持刀行凶,见过苏三家当时惨状的人,不少回去都做了好几天噩梦,但冯冠这个始作俑者却没露出半点破绽,不得不叫人惊悚。
事已至此,狡辩没有任何意义,只冯家为何杀人,衙役们一直没能调查出来,冯家三人一口咬死是担心再次被苏三勒索银钱,但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说服众人。
还是后来,听说冯母一开始还想顶罪,可那明显的男式衣袍做不得假,至于冯父,得知儿子杀人,比一般百姓还要害怕,更遑论替儿子顶罪。
且他的理由也十分强大,面对冯母的期盼和指责,他振振有词,“若我进去,咱们冯家的香火可真就要断了。”
初听到的人不理解,待回味过几番,终于发觉不对劲。
按理,若冯父进去坐牢,外面的冯冠还年轻,完全可以娶妻生子重新开始,相反,冯冠进去,冯父冯母年纪大了,未必还能再生,与冯父所说正好相反。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冯冠不能生,联想到其已经和离过一回,两年的婚姻未能有一点儿女消息,不免让人生出几分相信。
至此,整件事情的脉络也就大概清楚,当时苏三不知从哪得知了冯冠不能生的秘密,以此为要挟,他还算有几分脑子,借了镖局周转,所以第一次没能发现,但不该有第二次。
以此勒索威胁,冯家愿意息事宁人,第二次,冯父无奈在冯母的逼迫下,还是咬牙出了十两银,但冯冠本人不干了,不知怎么摸到是苏三干的,一时激愤下,动手杀了苏三。
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是阮柔没想到的,但阮父来信不仅仅是告知,更担心作为冯冠前一任妻子,她会被衙门传召问话。
而事实上,的确如阮父预料,收到信的当天下午,从镇上回来的衙役们回来,县衙当即提审此案,阮柔没能躲过。
不过她问心无愧,从始至终,她都没向外人透露过冯家的消息,苏三会知道那肯定是冯家人泄密,人选无需怀疑,只有冯父这个可能。
猜测的那一瞬间,冯冠的眼神凶恶到喝不得把亲爹生吞活剥了,在此前,饶是被衙役找上门,也不见其有多少惊慌来着。
冯父被唬了一跳,躲开身子,不满嘟囔,“老子把你养那么大还欠了你的。”
冯母只一个劲哭诉,忏悔儿子只是一时冲动,并未有意杀人,恳请县令大人轻判。
但一条人命官司,也非县令可以轻轻揭过的,鉴于苏三威胁在前,没判冯冠死刑,可流放三千里,与死刑孰轻孰重也难说。
案子判下来,阮柔走出县衙的那瞬间,只感慨命运无常,少了她这么个冤大头,冯家竟就沦落到这地步,看着一气愤一哀伤的冯父冯母,再没了原主记忆中的凶恶可怕,又觉畅快无比。
冯母犹自不甘心,待在县衙前,哀求让自己与儿子见面说说话,冯父却是受够了周围人的视线,逃似地溜走。
再之后不久,冯冠被流放,冯父冯母皆回了寿康镇,只是,家里出了个杀人犯,家中的杂货铺再也无人敢关注,虽然他们自认为没有苏三手段低劣,但保不齐冯家人就想不开痛下杀手了呢。
开了十几年的杂货铺没了,一辈子没在外赚过一文钱的冯父冯母弯不下腰来低三下气,只得在家中坐吃山空,好在苏三拿去的二十两是预备娶媳妇用的,还没来得及花用,被还了回来,冯家才不至于拙荆见肘。
本就生计艰难的时刻,夫妻便当同心才是,冯父冯母却不然,彼此互生怨怼不说,冯父惦记着香火不能断,还闹腾着要娶个二房回来,本就污糟一片的冯家更是闹得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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