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总攻大人
谢扶苏手一松,魂灯便到了楚千度手中,他空着的手紧紧攥拳,想要夺回,又因身份而无法逾越。
厉微澜静静看着这一幕,他将一切从头到尾看得很清楚,他看见楚千度突然睁开眼,无视在场所有人,直奔仙瑶熄灭的魂灯,白雪惜几次要与他说话,关心他的身体,都被他忽略。
他忽然想起早先蜀山就有关于这二人的传闻,说是白雪惜极得师祖欣赏,身怀诸多师祖赠予的法器。
一向嫉妒她的金仙瑶得知后,想方设法地干涉他们,也想博得师祖青睐。
起初厉微澜以为是谣言,为平息风波,特地调查了一下。
调查后他发现,事情不算谣言,白雪惜常去后山,与师祖对饮下棋,相谈甚欢。
仙瑶确实也常去后山,大多时候是帮师祖打理药田,煎药熬药,做完就走。
他发现后立刻寻到仙瑶,本想勒令她不准再为了争风吃醋往师祖那里跑,可看着她的脸,还是心软想要为她保留一丝颜面。
最后他只说要她自重,修士虽不如凡人那样在意名节,但名声太难听对她也没好处。
他至今还记得仙瑶那时错愕震惊的神色,她颤抖着问他要她自重些什么?她到底又做了什么让他说出这么重的话来?
那时厉微澜以为她还在强撑,仍不愿认错反悔,一气之下转身就走,两人之间连个解释都没有。
现在回忆起来,突然觉得疑点重重。
厉微澜顾不得现场紧张压抑的气氛,上前一步道:“师祖,弟子有句话想问。”
楚千度看都没看他一眼,双眼始终定在仙瑶的魂灯上,极认真地确定魂灯真假。
他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厉微澜便直接问了:“之前蜀山内部有些风言风语,说您与雪惜和仙瑶都有相交,此话当真吗?”
白雪惜的是可以确定的,那仙瑶呢?
仙瑶真是为了和白雪惜争口气,才冒然来打扰师祖的吗?
仙瑶被他责备之后迷茫无措的神情实在太刺目,厉微澜只要回忆起来胸口就酸得发苦。
提到仙瑶,楚千度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在白雪惜微微变化的神色下稍稍转眸过来,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落寞,音色很轻道:“……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这话里的“她”说的当然不是白雪惜,她就在现场。
这话只能是谁仙瑶。
所以仙瑶根本不知道师祖的真实身份。
她去后山煎药熬药,照顾师祖,都只是出于对同门善心。
她根本没有争风吃醋胡乱作为。
照师祖那未尽之意,还有白雪惜的神色变化,仙瑶和她谁先谁后都有待商榷。
也是,仙瑶估计都没听到过那些风言风语,所以才会在被他责备的时候满脸茫然。
她总是忙忙碌碌,别人也不敢碎嘴到她眼皮子底下去,若非厉微澜神识遍布蜀山,也不会那么快发现这些传闻,并制止他们再非议下去。
厉微澜周身气息一凛,冷冽的眼神定在白雪惜身上。
白雪
惜拧眉望过来,一直不曾开口的她直言道:“大师兄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是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曾出面说什么,是他自己误会仙瑶,气上心头,难得不谨慎地直接寻她责备。
此间究竟是为何如此冲动,也不足为人道。
不过是他不想看见她对别人那么好而已。
厉微澜眼眶泛红,别开头去,并未与白雪惜争论什么,可白雪惜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看看在场众人,想到金仙瑶死在地渊火里的模样,知道自己也许不必赔命,但也别想好好活下来。
她也没指望能多好。
“正如我在秘境外所说的那样。”白雪惜打破沉默的僵局,主动道,“我既然做了这件事,换了这么多人命回来,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好。”
“我可以接受任何惩罚,师尊也好,两位师兄或是师祖也罢,你们想如何惩罚我都行。”
白雪惜站起身,走到门口:“三师姐也是我的师姐,哪怕她不喜欢我,对我诸多为难,处处与我作对,我也一直将她当做带我入门于我有恩的师姐。”
“若不到万不得已,我如何能下得了那个手?”
白雪惜无声落泪,一字字道:“你们难受,难道我心里就不难受吗?”
她泪眼模糊道:“可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大家去死吗?”
“也许我该那么做?我和所有人都给三师姐陪葬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被大家这样憎恨了?”
白雪惜忽然提剑自刎:“我就该也死在那里!”
“雪惜!”
叶清澄第一个反应过来,其他人也立刻去阻拦,楚千度倏地抬眸,两指捏诀,及时阻止了她自刎。
尽管反应已经十分迅速,但白雪惜自戕意决,剑刃还是割破了她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画面血腥而惨烈。
众人并未亲眼看见仙瑶死的场景,却亲眼目睹了白雪惜差点死去的画面。
他们多多少少从仙瑶的死里走脱出来,护住白雪惜的命息,悲叹着望向楚千度。
叶清澄哽咽道:“师祖,逝者已矣,生者还要活下去……”
楚千度紧紧攥着仙瑶的魂灯,俊秀的眉眼里两股情绪矛盾冲撞,难解难分。
良久,他沙哑道:“本座不曾处置她,不是吗。”
——
“须弥山。”青年朗润平和,韵律优美的声音说道,“此地名叫须弥山,处在魔界与修界的交界处,灵气稀薄,人迹罕至。”
金仙瑶坐在藤椅上晒着太阳,双眼可以透过白布感觉到淡淡的光晕。
她的口鼻未被蒙住,通过缝隙能够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这让她有一种温暖、存活的切实感受。
她无意识地朝声源处偏头,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很狼狈,她这辈子最不体面的样子全都被他看过了,也没什么可再顾忌的,只偶尔还是会有些紧张和不自在。
“须弥山。”
她已经可以说话,只是嗓子还没恢复,声音很难听,所以不太爱说。
沈先生一点都不介意这些,不管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她恐怖的现状,在他那里都引不起半点风波。
他待她很好,无关相貌,无关身份,无关情感。
单纯只是救人一命,日行一善。
“是,须弥山现在是冬天,万物凋零,没什么景色可看。等再过六日你拆了纱布,便会发现此地处处枯黄破败,无趣得很。”
仙瑶微微偏头,极慢地说:“我不会觉得无趣。还能活着,还能看到世间景色,我只会觉得庆幸。哪怕是枯败景色,我也会觉得很美。”
稍稍一停,仙瑶似不经意道:“须弥山很偏僻,没什么灵气,修士鲜少来此,凡人也因地势险峻无法靠近。”
“不知沈先生为何住在这里?”
她以为他是住在这里的。
也对,有房子,恰好遇见,很难想到他是突发奇想来这里一趟。
她不知他的来历和目的,也不会想到他在寻找什么。
沈惊尘点到为止:“机缘巧合罢了,要不了多久我也该走了。”
在这里待了许久,他一边帮仙瑶疗伤,一边寻找那日感受到的奇异气息。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再发现任何端倪。
那气息便如从未出现过一样,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沈惊尘调节好心态,准备等仙瑶拆了纱布可以自理之后就离开。
仙瑶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深层含义,垂在膝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手背破损皮肉拉扯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冷静了一下,轻声道:“地渊火是上古神火,炼化吸纳可收回己用,提升修为。”
沈惊尘撩袍坐到不断落叶的树下,自芥子取出一架古琴,一边拨动琴弦,一边和缓说道:“嗯。若运用得当,地渊火可助人直接飞升。世间知晓地渊火之人少之又少,皆为高修,你好奇我为何知晓,又是什么身份,竟可以帮你疗愈地渊火的伤势。”
仙瑶脊背绷紧,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只是担心先生被我连累,或是……”
她微微低下头,显出自卫的姿态来,紧绷说道:“或是以后知道了我是谁,会后悔救了我。”
她早不是原来那个名扬天下的天才。
如今的她声名狼藉,很快就会因为白雪惜的崛起更添污名。
也许沈先生也会和别人一样被白雪惜俘获,从而厌恶后悔救过她。
也许他会因为救过她被所谓的“主角团”针对伤害。
仙瑶自认足够坚强,不会再因为被讨厌而难受伤心。
可她莫名对沈先生有种在意,觉得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
她对他有些难以解释的信心,他又是她的救命恩人,说是她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这样的人,她也没有办法像对其他人那样疏远和忽视。
她很介意他的感想,害怕看见他失望和厌恶的眼神,很希望他可以平安顺遂,不要被她连累。
脑海中浮现出还没蒙住眼睛之前那惊鸿一瞥,仙瑶其实想不出来那样一张充满神性的脸庞,讨厌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不想被他讨厌。
仙瑶弓起背,自我防卫的意图越发明显,沈惊尘静静看了她一会,心里在想,她从前的日子一定过得很不好,所以才这样敏感焦虑。
重伤初愈,若放任她这个心理状态独自离开,还不知会出什么事情。
身体上的伤能治,心伤却不好办。
也罢,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瑶瑶。”沈惊尘忽道,“我行事要么不做,要么便绝不后悔。你若不信,待你拆了纱布,可以跟我一起走。”
仙瑶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是不是说了跟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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