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风识我
陈文风眼眶一热,不争气的泪水滚落了下来,他急忙抬手擦拭,却忘了头上还盖着红喜帕,这一擦拭连着喜帕一并拉扯下来。
温卿站在门口,见状不由挑眉。
陈文风手忙脚乱的将喜帕重新盖到了头上,心中一阵惶恐,爹说过,喜帕需要妻主亲手揭开的。
温卿笑了笑,将水盆放在桌上,“过来洗把脸吧。”
陈文风迟疑了一下,就那样顶着喜帕摸索着走了过来。
砰——
不出意外的撞在了床沿上。
陈文风疼的捂住膝盖,直不起腰来,忽的眼前一亮。
他的喜帕被掀开了。
“我倒是把这个忘了,你没事吧?”温卿手里拿着喜帕,微微弯腰笑问。
陈文风心里生出欢喜,可一想到这些原本应该是他哥的,那些欢喜就像是酿坏了的米酒,变得酸涩难以下咽。
“我没事。”陈文风低头说。
温卿将喜帕收起来放在桌上,“明天我就要去会宁城了,你要是在家里住着无聊,也可以随时回去看看。你要是不敢与爹爹们说,你就去找逸轻,他会帮你的。”
陈文风担忧问:“会宁城不是有疫病吗?”
“是啊,所以我才要去啊。”温卿平静说道。
陈文风咬唇,“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多则两三个月,少则一个月。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话说完,温卿转身便要出门。
陈文风心里好似被掏空了一块,他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那你——”
温卿闻言,转身看他。
陈文风触及到对方的目光,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就成了“那你注意安全。”
温卿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
陈文风颓然的扶着桌子,自嘲的苦笑着。
怎么回事,他想问的明明是她今晚会不会回来,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温卿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他们俩都需要时间。
...
匆匆回到医馆,一进门王小珊和黄盼就迎了上来。
“师父,恭喜啊。”
“恭喜啊,温大夫。”
两人同时喊道,似乎是觉得彼此颇有默契,于是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温卿问道:“左玉和方羽涅来了吗?”
“还没呢,估计都忙着跟家里人道别吧,毕竟这一走得好几个月呢。”王小珊感叹说。
温卿回头看向她,“你跟你姐说了没?”
王大梅把王小珊当眼珠子看待,这一次要去那么久,而且还有危险,很难相信王大梅竟然会同意。
王小珊摸了摸鼻尖,心虚说:“其实我还没跟我姐说呢。”
她打算明天先离开再说,到时候人都走了,就算她姐不同意也拿她没办法了。
温卿不赞同的皱眉说:“你现在就回家一趟,把事情跟你姐说清楚了,这不是小事,别想着糊弄。”
王大梅什么性子?
万一这次王小珊跟着她出了什么意外,王大梅绝对要翻脸不认人,说她到时候会发疯乱砍人温卿都觉得毫不夸张。
王小珊嘀咕说:“我就怕我姐不同意。”
“那也要告诉她。”温卿道,转身去了后院。
黄盼拍了拍王小珊的肩膀,劝道:“温大夫说得对,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能瞒着。你现在赶紧回去,明天早上能赶过来就成。”
王小珊焦躁的挠了挠头,没办法,只好跟黄盼叮嘱说:“那你们明天一定要等我,这是我们医疗队的第一次任务。我要是没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一定要等我啊。”
黄盼满口应下,“放心吧,有我在呢。”
后院里,温卿带上手套,仔细的检查着小牛身上的牛痘。
许是因为小牛抵抗力弱,所以没两天,牛痘已经遍布它的下腹和腰腹,有些甚至直接破裂结痂了。
“温大夫。”
方大夫在方羽涅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神情激动的说,“就是这头牛吗?它身上的这些疙瘩真能预防天花?”
温卿拦住了方大夫,“您年纪大了,还是不要靠太近。”
方羽涅一脸无奈的说:“我跟她说了你们种痘的事情,她就非要过来看,我拦不住。”
方大夫打量着温卿的脸,“竟然真的一点疤都不留。”
温卿请方大夫坐下,“这是牛痘,它的毒性很小,对于人来说几乎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比之前的痘衣法也会更加安全。”
方大夫也有疑惑,“可你怎么证明你感染过了牛痘,就不会感染天花呢?”
牛痘是牛痘,天花是天花。
“你总不能又故意去感染天花吧?万一这个牛痘没用,那你岂不是真感染上了?”方大夫担忧问。
这个问题玉竹也提出过,但是当时温卿并未正面回答。
“方大夫,如果你面前有一颗药,它能挽救千百人的性命,但是在此之前你需要有人来试药,巧的是你面前刚好有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温卿笑着问道,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方羽涅听完,脸色顿时变了变,显然已经明白了温卿的意思。
当日侵犯陈文风的那几个女人,还在她们手里。
第207章 医家大忌
方大夫嘴唇动了动,嗫嚅说:“这...这犯罪的就该交由衙门处理,我们虽然是大夫,但也不能擅自用人试药啊,万一出什么问题,那就是杀人了。所谓医者,应该是救人,不是害人。”
温卿看着方大夫半晌,倏地笑了起来,“方大夫与我想的是一样,所以到时候我会先用动物试试,如果确定没问题,才会用在人身上。”
方大夫松了口气,赞同说:“就该是这样的,用人试药这种事情从老祖宗开始就是遭人唾弃的,即便对方是个杀人犯,但他也是个人啊。”
温卿笑着点了点头,又与方大夫说了会儿话,便送她出了医馆。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一如既往的热闹。
方大夫走得很慢,脸上的表情也不似方才的轻松。
“你跟我说实话,温大夫是不是打算用人试药了?”方大夫神色凝重的问道。
方羽涅目光闪烁着,“没有这回事儿。”
方大夫回头就给方羽涅一拐杖,“跟我你还敢撒谎?她若不是有这个念头,怎么会问出那种问题?”
方羽涅也没躲,揉着胳膊没好气道:“你去问她啊,你打我干什么?再说了,那些人本就该死,让她们试药是她们唯一的价值。”
“放屁!”方大夫叱道,指着方羽涅鼻子骂,“歪门邪说,你以为你是谁?犯罪的人自然有天武国的律法去处罚她,轮不到你一个大夫当刽子手,若是人人都存了这个念头,那还要衙门何用?要律法何用?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方羽涅不以为然,“只是试药,又不是杀人。行了,这事情跟你也没关系,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方大夫见方羽涅油盐不进,气的脸红脖子粗,“你还记得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方羽涅神色顿变,童年的恐惧又铺天盖地而来。
“倘若温大夫能早出现二十年,你娘,你弟弟们,乃至当年感染天花的数千人都不会死。”
方大夫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方羽涅。
“你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温大夫所做的这一切将会对天下百姓、对我医家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吗?数千万人的性命啊,此事若是成了,天下医者必将视她为榜样,奉她为神明,而神明是不能有污点的。”
“拿人试药是医家大忌,是底线。所谓底线就是不能打破,一旦打破就要玉石俱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方大夫忧虑的眉头紧锁,“温大夫她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的行医生涯不能因为这一个污点就断送了。总之你们去了会宁城之后,你一定要好好劝她她,千万不能让她做傻事啊。”
方羽涅舔了下干涩的唇瓣,“温大夫她、她心里有数的。”
“听听,这话你自己说的都心虚。”方大夫冷嗤一声,摇头叹息说,“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和判断,哎,她医术再好,也是凡人。”
“行了,我都到家了,你赶紧回去吧。”方大夫站在巷子外面,推开了方羽涅搀扶的手。
方羽涅朝巷子里看了看,想到自己明日就要去会宁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中生出一股别扭的不舍,“这不还有段路吗?你腿没好全,我给你扶着点。”
“扶什么扶,我扶墙跟扶你没两样,赶紧回去吧。”方大夫不耐烦说道。
方羽涅看着母亲,她总是这样,性子犟的让人无端冒火,“感情我还不如一堵墙是吧?行,你自己挪回去吧!”
话说完,方羽涅不再管她,大步流星的回了医馆。
...
温卿见左玉和方羽涅都回来了,便让黄盼动手,给两人接种了牛痘。
下午的时候,叶凛过来了一趟。
“这是你们几人的行医令。”叶凛将一个盒子递给了温卿。
“这个行医令与行医署所派发的不一样,但是却拥有同等的权利,例如进出衙门,让地方官员配合你们做相应的防疫措施,还有就是调用药材。”
叶凛一板一眼的说着,像个没有感情的捧读机器。
温卿打量着手里的木牌字,看得出是加急制作出来的,若不是底下有太女的印章,恐怕拿去引火都不违和。
“太好了,有了这个我们岂不是能轻松很多?”黄盼高兴说。
温卿摇头,“只当是个身份的证明,别的也不用去想了。”
有文丰宁在,那些官员听谁的还不一定呢,至于药材更不可能有她们的份。
“明日辰时,马车会在城门口等着,经由官道在狮子渡换乘水路,两日后就能到达会宁城。”叶凛说。
随后,温卿与叶凛再次确定了酒精以及注射器等物资的准备问题。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据叶凛说叶羽鹤已经提前安排了一部分物资过去,剩下的则需要三日后才能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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