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第143章

作者:不言归 标签: 异闻传说 正剧 穿越重生

  兴国同样有所准备,但当那身穿监天司服饰的女子准备起身回话时,天承帝宣平沙却抬手阻止了她,转而笑意温然地起身,回答了天枢星君的疑问。

  宣平沙口才极好,他不卑不亢、风骨俨然,从他口中流淌出来的话语极具感染力,充满令人信服的力量。

  和早已被姬重澜整治成铁桶的重溟城不同,天承帝的治国理念让上清界各宗各派都倍感讶然。“大同”之世固然是无数人的梦想,但身为阶级制度下的既得利益者,这些思想理念从一位君王的口中说来多少便显得有些奇怪。在一些人看来,天承帝的想法无疑是割肉予民,自断臂膀。

  世间多的是将“为国为民”当做口号放在嘴边的人,但真正能舍弃自身利益,不求家族千秋万代之人又有多少?在座不少世家老祖扪心自问,都觉得自己做不到。

  但无论众人心中如何猜想,兴国如今确实是这般经国治世的。从天枢星君口中得知这点,众人看待宣平沙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的凡尘,竟然诞生了一位毫无私欲、持灯为民的圣人吗?

  然而,听完宣平沙的陈述,天枢星君却道:“你可知,此路道阻且长?”

  “我知。”宣平沙微微垂首,轻阖眼眸,“兴国大同之念起源于咸临元祖巫咸,承接人皇之世,后来随着五毂国的衰落,大同之念也被认为是镜花水月、与时不合。后有兴太祖宣白凤、明贤公、永沐侯等英杰先烈奋不顾身,白骨铺路,方有如今的兴国。此非在下一己之念,实乃万民之顺意、天下之共德。”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砸得全场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半晌,席间确有一家代表起身,朝天枢星君拱手作揖道:“天君,兴国之事,在下有异议欲问天承帝。”

  “允。”

  那人转身面对宣平沙,面色不好道:“天承帝,尔在此大放厥词,以民意为自己镀一身金。但据我本家所查,兴国设立监天司,四处收集缄物,可有此事?!”

  “不错。”那人义正言辞,却不料宣平沙竟没有否认,反而坦然应承道,“幽州曾经历过外道大灾,国土一度沉沦,为抵御外道、自救水火,明贤公创立了监天司前身吉光片羽阁,收容天下缄物,祓除外道邪魔。”

  “冠冕堂皇!”那人讥道,“尔等接触外道邪法,收集隐秘缄物,此举与外道信众何异?怕不是顶着大义之名,实则贪求外道长生之法!再说了,肉体凡胎之身,如何抵御外道邪祟的侵蚀?没有金刚钻莫揽瓷器活,免得荼毒一方,害人害己!”

  随同天承帝宣平沙一同前来的监天司司主傅离攥紧了拳头,她跪坐在地上,紧咬的牙根却险些咯出血来。兴太祖与明贤公皆被外道所害,陛下怎会渴求那不人不鬼的狗屁长生之法!她猛然抬头,正想与那人争辩出一个是是非非,却不想宣平沙突然抬手,制止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幽州之乱。”

  宣平沙唇角带笑,神色不变:“三年前,咸临以己之力解决了本国外道之祸患。”

  “什么?!胡言乱语!”那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拂雪道君所在的上座,“幽州之乱分明是——”

  “我作证。”银丝如雪的女子眼帘微垂,她一眼扫来,如天神垂怜人世,透着一丝神性的公正与冰冷,“确实如此。”

  “本座也可作证。”明月楼主一手托腮,兴致盎然地扫了下方一眼,随即转头望向天枢星君道,“此事本座早已上报,吉光片羽阁的建成也是本座亲眼见证的。若是天君不放心,本座可代为监管,若是出了事,本座担责便是了。”

  拂雪道君与明月楼主同时作证,那被推出来当出头鸟的代表顿时脸色灰白:“既、既然如此,在下无话可说。”

  然而,此人提出的异议也确实引起了上清界的争议,不少缄物都具有可怕的咒性以及代价,凡人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还是由上清界回收较为稳妥。”

  “是极,说到底,不过是一群肉体凡胎之辈,竟敢放话与外道相抗,实是傲慢之极。”

  “巫之传承已绝,尔等……”

  各方势力议论纷纷之时,一声突兀的轻笑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只听一声玩味且隐含戏弄的话语轻飘飘地响起:“我还以为没出力的人别的不说,至少应该保持安静。”

  此话一出,方才出声讨论的人顿时面色铁青:“姜道君!”

  “欸,叫我作甚?”姜恒常扭头望来,她明眸微睐,笑容明朗,“我说得不对吗?”

  众人看着这张笑脸,就跟一拳头锤进棉花中一样,气不打一处来。

  “本国既要收纳如此危险之物,自然留有后手以绝后患。”拂雪道君与明月楼主履行了承诺,宣平沙自然也拿出了自己的底牌,“此行,在下带来了监天司这些年来的藏物之摹本以及自吉光片羽阁建立至今针对外道的所有详情实录,可交托上宗逐一过目。”

  天枢星君微微颔首,便有一名清汉的门徒捧着银盘缓步而来,守在宣平沙身后的傅离将一枚储物戒放在银盘上。

  天枢星君点头,此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但仍有人微词不断:“……巫之传承分明已经断绝了,人间哪里还有抵御灵性污染的法门?”

  “传承既断,另辟蹊径便是。”天枢星君淡漠道,“止步不前,不思进取,才是真正可悲之事。”

  众人尽皆沉默,兴国自立监天司一事便至此拍板定案,过了上清界的明路。

  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宣平沙不由得微笑,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这看似简单的一件小事,却是明贤公谢秀衣拼尽所有才换来的。

  “人间变数已生,乘风而起,并非坏事。”天枢星君身为曾经为天下划定经纬年历、只身丈量大地之人,本就不会被固有的框架所桎,其心胸一如她眼中宏图、指尖星海那般辽阔,“无极道门推行九州列宿筹划,足不出户也可知行千里,游历山川、互通有无本也不再是难事。其次,近些年来出现的天上学府白玉京亦引渡凡人,授人学识,使民开智,如此一来,外道日后还想肆虐神舟,已然并非易事——”

  “天君!”有人惊道,“那天上宫阙白玉京还不知是何人所立,万一是邪魔外道之流——”

  “藏书于天地,授业于万民,此等伟业,怎会是邪魔外道?”天枢星君曲指轻叩桌案,“本尊说得可对?白玉京城主,拂雪。”

  天枢星君今日大抵是来炸鱼的,接二连三投出的惊雷炸得人人仰马翻。

  若说“拂雪道君未过半百便晋升分神”乃是一道晴天霹雳,那“拂雪道君便是创立白玉京之人”的消息可就是九霄雷劫,在场之人皆是渡劫之人,无一幸免。

  有人甚至当场失声道:“什么?!”

  “白玉京竟是拂雪道君所立?!”

  “无极道门究竟想做什么?”

  “白玉京私授本家不传之秘,此事,拂雪道君是否该给我宗一个交代?!”

  “本座此行是为了探问我宗弟子无故入梦之事!”

  “……”七曜星塔殿中人声鼎沸、乱成一锅粥,宋从心却面色如常,仿佛早有准备。

  见局势隐有失控,天枢星君猛一拂袖,她并未扬声大喊,但钟鸣般威严的低喝却响彻整座七曜星塔:“肃静。”

  大乘期修士的威压如水流般瞬间扩散整座殿堂,饶是有人热血上涌,此时也被迫冷静了下来。万众瞩目之下,那眉生金印、银发如雪的女子从席位上站起,她姿态从容不迫,如苍茫大地上耸立的雪峰,千峰万仞亦不及她衣袂之上料峭的霜意:“白玉京确实为我所立。”

  宋从心只说了一句,仅此一句。

  拂雪道君没有解释自己创立白玉京的初衷,她站在那里,仿佛此举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白玉京乃天外学府,众生授业之地。”她负手而立,那霜白却像剑上寒芒,几乎要刺痛所有人的眼睛,“白玉京藏书海纳百川,无有不容,但白玉京从未窃夺众家不传之秘,诸位可问询门中弟子,是否与白玉京进行过交易。对此,诸君若是心有不满,可自行于白玉京中除名,交还三叶金印。”

  宋从心此话一出,那些原本热血上涌的修士却只觉得一盆冰雪兜头浇下,原先想要问责的所有都化作烟云散去。

  拂雪道君的意思很简单,白玉京是一座授业的学府,既不为自身谋求私利,也不为了成就累世功名。相反,白玉京无偿向神舟大地开放,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各宗弟子都可从中求得学识,有教无类,实乃大义之举。至于有些人口口声声要拂雪道君给个交代的“不传之秘”……笑话!无极道门身为天下第一宗门都已经无偿将自家的藏书贡献出来给世人翻阅了。你们其他人家中的藏书是金的还是银?难道还能比正道第一的道统矜贵不成?

  敝帚自珍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好事,诸位如果坚持,那行,你们自行除名去吧,以后其他人能享有白玉京的一切知识,你们就回家抱着自己的“不传之秘”故步自封去!

  听明白拂雪道君话中深意的各家代表默默地坐回自己的席位上,心中泪流满面地想,拂雪道君和明尘上仙这对师徒真是难搞。明尘上仙从不与人争口舌之利,但是行事强硬且从不解释自己的言行;拂雪道君倒是好说话得很,但是这份坦荡直白有时也很伤人,大家你来我往主要就是找找借口讲讲条件,拂雪道君怎么都不挽留一下呢……

第239章

  口头有争执,但这并不妨碍彼此之间的合作。短暂的尴尬以及冷静过后,各方势力开始有条理地提出了关于白玉京的异议。

  对于白玉京的建立,上清界其实并没有太多表示反对的、不和谐的声音。正如天枢星君所说的那般,白玉京严格来说就是一处授业的学府,虽然其中的门徒学子海纳百川、有教无类,但它本

  质上仍旧是一座学府。这天下间开宗立派、传道受业的能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以拂雪道君的修为造诣,她另立山门根本不会有人多加置喙。甚至拂雪道君开宗立派的消息若是流传出来,恐怕整个上清界都要陷入沸腾奔啸的境地。

  在如今的正道之中,“使民开智”、“教化万民”是符合主流理念的,人间皇朝与权贵世家或许有垄断知识、固化阶级的野心,但这是并不能堂而皇之宣诸于口的。若非明尘上仙与曾经的先辈们排除万难、不顾非议地打破这一重屏障、将此定义为“错误”之事,宋从心这一代想要做到这一步必然会面对更多的阻力。

  但是,白玉京同样也面临着许多问题。

  白玉京是如何邀人入梦的?灵魂出窍是否会对凡人造成伤害?白玉京择选门徒的规则是什么……诸如此类问题原本都是出席的代表们想要从清汉那边得到一个答案的,但是当他们知道白玉京的创始人乃拂雪道君时,这些问题突然又变得不重要了。尽管上清界各方势力与无极道门之间多有摩擦,但对于明尘上仙和拂雪道君的品行,不管是哪种阵营立场的修士都是认可的。若是其他人修建这么一处天上宫阙,各方势力或许还要阴谋论一下,但若是拂雪道君,那白玉京必然不可能是用来害人的。

  那唯一一个放在眼前的,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便是……

  “拂雪道君,您这是承认……自己在私下豢养魔物吗?”

  经历过先前一番遭遇,提出这个问题的代表并没有使用过于激烈的言辞。他小心谨慎地斟酌自己的话语,但他询问的也是在场大部分人想要问询的问题。

  正如天枢星君先前所言,白玉京作为一处“授业于万民”的学府,存在本身便是一种义举。各方势力并不是看不出白玉京带来的好处以及改变,甚至上清界许多势力都已经从中获利,但让他们踟蹰不前的主要原因便是白玉京中的原住民——那些身上带有魔化迹象、亦或是已经失去人形的异类。

  上清界对于魔物的态度并不到斩尽杀绝的境地,但魔气于人体有害,魔物也常有害人之举,故而“斩妖除魔”也成了正道修士的职责所在。

  正道修士豢养魔物,虽说没到会被称为“大逆不道”的程度,但总归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被轻飘飘揭过的事情。

  “并非豢养,他们是那里的原住居民。”宋从心微微垂眸,语气平静,“诸位应当也能察觉,白玉京并不存在于三界之内。整座天上宫阙皆由原住民亲手规划、建立,他们才是那里的主人。我只是在他们所在之地修建了一座道场而已。”

  “可您还引渡了这么多凡人的灵魂,若是魔物发狂,伤及无辜,又该如何是好?”

  “白玉京学子的灵魂皆受法阵所护,三叶金印便是证明。”宋从心并没有点明天书的存在,只是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自己的防护之举,“人烟聚集之所可成有灵之地,我以点星秘法汇聚众生灵思,滋养其魂,庇佑其神。白玉京若是因事故而崩塌溃毁,以魂入境之人也会顷刻被驱逐出去。诸位若不放心,还请清汉从中鉴明。”

  “允。”天枢星君颔首,“本尊可亲赴一趟。”

  天枢星君出面,众家倒是安心了些许,虽然不知道拂雪道君是如何习得点星秘术的,但要论灵修之法,这世间恐怕无人能与清汉相比。

  “更何况,白玉京居民并非无魂无智的先天魔物。”宋从心又道,“他们是五百年前受外道所害、却挣扎存续至今的五毂国遗民。”

  “什……?!”

  宋从心轻描淡写,却如一块巨石砸入水中,掀起惊涛骇浪。就连天枢星君也未闻此事,瞬间扭头朝她望来。

  “三年前的幽州之行,我曾与佛子以及另一名女修共同步入此地。”宋从心偏首,与禅心院所在席位上的梵缘浅对视了一眼,“当年五毂国沦亡于外道之手,众家弟子也死伤惨重。在兴国明贤公谢秀衣的帮助下,我们得以寻见此处名为‘苦刹’的神诡秘境,并从幸存者的口中中获知了五毂国溃毁的真相。”

  “幸存者,还有幸存者是吗?!”一位大能顾不得仪态,冒然打断了宋从心的话语,“我宗的弟子……还有幸存的吗?如果有,为什么他们不回来——”

  “因为他们已经回不来了。”宋从心的语气没有起伏,群情激动的情况下,她反而比谁都更加冷静,“五毂国遗民与……各宗幸存者,一部分神魂遭受灵性污染,魔化并失去形态;一部分道心磨损,神魂受创,只能进入冰棺长眠;另一部分……则被外道抹去了名姓,人间已经忘却了他们的存在。”

  “即便他们神智犹存——”宋从心一眼扫来,分明不含任何情绪,却让人心如刀割,如遭凌迟,“在世人眼中,他们也已经是魔物了。”

  拂雪道君并没有用太过伤人的言辞,她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在不久之前,刚刚上演的事实。

  七曜星塔中一时间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不同立场、不同阵营的修士此时都被同一种心绪攥夺了心肺。在短暂激动与欣悦过后,他们如此绝望地意识到横亘在这其中的不仅是生与死,还有那些无论是幸存者还是惨遭丧亲之痛的活人至今都跨不过的苦难以及长达五百年的时光。

  甚至有些修士近乎惊惧的意识到,方才那一瞬间,在听见自家弟子仍然幸存但却堕为魔物之时,他们心中皆有一丝不敢深想的顾虑。若是那些魔化异变的弟子真的回归宗门,他们亦或是其余弟子们真的能毫无保留地接纳、包容他们吗?他们真的不会为了所谓的大义,让他们引颈就戮吗?

  他们不敢深思,不敢细想。

  然而,他们也不必思虑这些了,因为洞悉人心的拂雪道君已经替他们做出了选择,不必他们两相为难。

  无论如何,经此一遭之后,至少上清界是绝对不会反对白玉京的建立了。而各大宗门无论愿与不愿,都要欠无极道门与禅心院一个人情了。

  见众人沉默,宋从心心中也莫名生出一股怅惘,她本想告知世人明尘上仙与折柳道人为苦刹所做的一切。但明尘上仙和折柳道人都选择了息声

  缄默,比起那无谓的声誉以及各宗的人情,守护苦刹居民的秘密更为重要。而且苦刹与明尘上仙之间的牵系,可能会被人视作可供攻歼的弱点。

  但谁都不知道,宋从心做这些,只是为之后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埋下伏笔罢了。

  苦刹之地各宗弟子的幸存名单宋从心早就整理好了,她将名单上交给天枢星君,若是有意联系自家弟子的,之后自然可以找天枢星君进行交涉。先前各宗不知道五百年前的劫难仍有幸存者也就罢了,如今知道还有人幸存,各方大能是不可能不闻不问的。但是否要重新建立联系,以及如何建立联系,那就是需要商讨思量的问题了。

  因为这件事,天景雅集的仪典暂时散场。有人马不停蹄地往七曜星塔内部走去,有人神情凝重地坐在席间,低声商量着什么。

  宋从心则在离席之后,被天枢星君唤走了。

  “我本不欲暴露白玉京城主的身份的。”宋从心和天枢星君走在通往高塔的台阶上,空荡荡的塔楼中只能听见她们落步的声响,“白玉京作为独立世外的学宫,保持其隐秘与特殊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计划终归赶不上变化。”

  “无论哪种选择,皆是有利有弊。”天枢星君道,“若是没有你在此坐镇,白玉京这等藏宝之处必然会引来诸多贪婪觊觎的目光,甚至苦刹之地的居民们都会成为有心人掠夺资源的借口。白玉京将会面对无休无止的试探以及渗透,依本尊所见,显露身份利大于弊。”

  “拂雪明白,只是偶尔仍有一些忧心。”宋从心有些微小地焦虑。

  天枢星君惊讶道:“真是奇了。明尘那般傲然的性子,他的亲传弟子怎会这般谨小慎微?莫不是你师尊苛待于你,让你在宗门内受苦了?”

  宋从心:“……没有,师尊对我很好。”

  “那就是明尘老了?连弟子都护不住了?”天枢星君点点头,自顾自得出了结论,“本尊还以为以他的性子,谁跟他唱反调他估计提着把剑就打出去了呢。竟然把弟子养成这种做出功绩都不敢广而告之的性子,看来明尘是日落西山,心气全无了。”

  “……天君,您这么说,拂雪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