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河时代
她正笑盈盈的看着他,散发着母亲的光辉。
不知觉的让他动容,是啊,这是他孩子的母亲,于是便微微一笑,捋起袖子,坐到榻边,给月华公主揉水肿的腿。
苏若锦站到边上看他小叔给月华公主揉腿,看他生疏的样子,故意嫌弃,惹得苏言祖想揍她,“要不,你来?”
“这可是你的孩子。”
“难道不是你弟弟或妹妹?”
苏若锦:……亲弟弟亲妹妹,她也没揉娘的腿。
为了躲避,她只好装傻:“哦,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先回房睡了,明天早起,给小叔和殿下做好吃的。”
说完,转身就溜走了。
苏言祖连唬她机会都没有。
“这孩子就知道指使人。”气的苏言祖忍不住吐槽。
月华公主笑而不语,灯光下,看着心爱的男人为她揉腿捏腿,突然觉得很幸福,而这些跟她的身份、地位无关,只是一个要做娘的女人。
少了苏若锦的闹腾,厢房间突然就得安静,让人不自在。
苏言祖尴尬的没话找话,“殿下就不该留她,整天就知道淘气。”
月华温柔的接过话,“我想生个跟阿锦一样的女儿。”
苏言祖顿住手,目光怔怔的看着月华公主,这辈子还能结婚生子,不就是因为侄女吗?生个像阿锦一样的女儿做小棉袄,不就是他内心的执念吗?
暗暗吸口气,苏言祖温和一笑,“辛苦殿下了。”
赵澜下衙,准备去公主府接苏若锦,听下人来报,阿锦竟留在驸马府,想了想,决定明天早上再去姑姑驸马府。
“主子,那你现在……”
“去沈先生寻边。”
“好的。”
半个时辰后,赵澜到了探察司的秘密据点。
沈先生知道苏二娘回京了,以为今天小主人不来的,“小郡王有事?”
赵澜坐到暖和的炕上,“那个小叫化子查的怎么样了?”
沈先生从桌上拿了几页纸给赵澜:“基本确定了。”
赵澜接过,一目十行,很快翻过近十页调查,抬眼,眉头皱的很深,“她?”
“是的,小郡王。”
“为何回京?”
沈先生道,“开始时,我们以为她去找二娘子,可是从东山书院到京城相国寺,我们发现并不是,随着她身份的抖开,郑国公府已经单方面解除了婚约,她不甘心一直想找曾经未婚夫,不知道找到后想干什么。”
赵澜听的眉头就没松过,随手就把调查报告甩到了小桌几上。
“姓苟的从什么地方跟上她的?”
“从洛州。”沈先生道,“我猜,姓苟的想利用她杀苏若锦,没想到她要找的人竟不是二娘子,所以最近,他隐在暗处该是着急了。”
怎么能不着急呢,眼看又过去一年。
一年又一年,辽夏国仍旧没有实力跟大胤朝抗衡,却想通过歪门邪道搅乱大胤,想的美。
腊月天,寒风啸啸。
小叫化子冻得快支撑不下去了,脸埋在破旧的袄子里取暖,如果今天还看不到铭泽哥哥,那她就去见一面曾经的好朋友,见过之后再回榆林老家,从此以后再也不回京城了。
三天之后,老天好像听到了她的祈祷。
她的铭泽哥哥到大相国寺来上香了,她刚要飞奔过去,却见他转身,伸手扶住从马车里伸出来的娇手。
她压着心头的酸涩,生生顿住了脚步,凉意顿时遍布全身,不管是听说,还是曾经猜测过多少,都不及这一眼让她形神俱伤。
从小喜欢到大的舅家哥哥啊!
为什么?
瞬间,她泪流满面。
从榆林千辛万苦来到京城,都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让她心碎在这寒冬腊月里。
郑铭泽扶下未婚妻,和煦的提醒,“小心。”
“多谢铭哥哥。”
郑铭泽朝未婚妻温柔一笑,搀她的手一起进相国寺烧香。
小娘子秀美,仰着娇俏小脸,目含情,嘴含笑。
好一对碧人。
余光里,小娘子好像看一了叫化子,一转头,果然有个脏兮兮的小叫化子站在墙角,好像被冻的不轻,眼泪鼻子一把的,好丑。
她忍不住跟沉稳持重的未婚夫说道,“铭哥哥,快看,那边有个可怜的小叫公子,要不,我们给她点钱吧。”
郑铭泽顺着未婚妻的目光看了眼,就转过头看向温柔心善的未婚妻,“都听阿茵的。”转头让长随掏了几个铜板丢给小叫化子。
小叫化子:……
他们比翼恩爱的样子,顷刻间就将小叫化子扎的千疮百孔。
原来表哥不是冷漠不近人情,原来他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原来……所有一切都是因为不曾喜欢过啊!
小叫化子缓缓的蹲下去,头埋在腿间,一直不敢去郑国公府附近,一直不敢面对,她对自己说,如果在表哥喜欢逛的文山街或是相国寺附近遇到,那就证明他们有缘,可是在文山街近一个月,从没遇到过表哥,现在在相国寺终于遇到了,却是看着他手牵着别个小娘子恩爱。
终究还是没缘份。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爹缘,难道连表哥也不能属于她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飘下雪花,扬扬洒洒。
小叫化子跟墙角的一石块似的,慢慢的白雪覆盖。
进去上香的贵公子娇小娘终于出来,仆人们拿起油伞。
贵公子与小娘子共撑一把伞,走在纷纷扬扬的雪中,美的跟一副画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铭哥哥,你看,那个墙角的小乞丐还在,莫不是被冻死了?”
小娘子一脸可惜。
贵公子温和一笑,“这附近像这样的乞丐多得去了,自有官府的来管。”明明温柔的话,却比腊月里最冷冰还要硬。
小叫化子头埋在腿间,一动不动,此刻,她多希望自己被冻死。
渐渐的,行人远去。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扑的到处都是,闪着寒冷的银光。
小叫化子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身子越来越轻,这是被冻死了吗?在裁倒到地的前一刻,她想,那就这样死去吧。
她裁到厚厚的雪地上,连声音都没有。
附近的叫化子看到倒地的叫化子,纷纷跑过来,要扒她的袄子、抢她身上的铜子。
长随看到叫化子围抢袄子,诧异的叫道,“公子,这是那天拦车要钱的小叫化子。”
宁七郎眉头一皱,朝周围看过去,目光无意中与人群中某个接触到,示意他救下小叫化子。
宁七郎眉头一松,随即扬起,好像是探察司的人。
“阿朱,把人抱上马车。”
阿朱一愣,“公……公子……”
“愣着做什么,赶紧。”
“是。”阿朱便马上把人抱上马车。
即便上了温暖如春的马车,小叫化子也没有醒来,整个人仍像裁倒在地上的样子,紧瞌着眼,团在角落。
宁七郎探究的看着。
阿朱问,“公子,把人带到哪里?”要过年了,把人带进府里,好像不太好吧。
宁七郎好像也注意到这个问题,“送到闲置的别院去。”
“是,公子。”
半个时辰后,宁七郎把人扔到了闲置的别院,他连马车都没下,只让看别院的婆子抱下去,“把她收拾干净,若是冻着了,让人到府里找大夫。”
“是,公子。”
看别院的婆子显得很兴奋,高兴的把小娘子抱进了院了,宝贝似的把人伺候着,见小娘子半天不醒,还以为病了,后来摸摸头,捏捏脉,确定,就是饿晕的。
不过还是不放心,她年轻时做过巫医,懂一些歧黄之道,赶紧弄了些草药,把人泡到澡桶里,水不热了就换热水。
换了三四趟,把人泡醒了。
醒了后,感觉舒服,下意识往下埋,没想到被淹到了,差点被呛死,赶紧扒到桶边,咳的撕心裂肺。
老婆子赶紧跑进来,连忙给她顺气。
小半钟后,杨四娘杨碧容才喘平。
没错,小叫化子就是从榆林偷溜出来的杨四娘。
两年前,跟郑国公府她舅家表哥订亲过后就跟哥哥回去杨家老宅守祠堂,后来因为假杨敬梓之事,杨夫人改名换姓去杨家老家把儿女带离,到榆林隐姓埋名生活。
这样的生活过了两年,她实在忍不住想念表哥,想念曾经的生活,偷偷回到了汴京城。
真正的亲生父亲,辽夏国的苟文纯一直打探她们母子的下落,在她溜到洛州时被他发现,一路悄悄跟踪。
杨四娘被保护的很好,可是这两年躺藏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很多,懂得去怎么解决潜在危险,这也是她能安然的做这么久叫化子。
自从公子把人扔给她,老婆子就觉得这个叫公子长得俗,果然,收拾干净后,杏眼桃腮,明眸皓齿,还真是一个小美人,犹其是那双眼,清澈灵动,漂亮的很。
怪不得能入公子的眼,没想到公子终于开窍了,终于愿意金屋藏娇了,她的好运来了,以后她就是这个别院的管事嬷嬷,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银子,有银子进来,就有银子入她口袋。
想想就美,老婆子高兴的忙前忙后,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处处置办的妥当。
第二天一早,就在她准备去要钱时,公子身边的长随阿朱竟亲自送来五十两。
老天爷,五十两啊,这个年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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