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云际
闫昭嘴刁,但凡一步做错了,味道变了,他都不爱吃。
期间绾绾来了,送了些她亲手做的杏仁酥,见周云若在做杏脯,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模样乖巧。
每当周云若抬头,她便迅速递上一个怯生生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偶尔还会看着糖渍的杏瓣,咽咽口水,周云若浅笑,到底还是小姑娘。
捏起一块,递到她嘴边:“你尝尝,这甜味可适中?”
绾绾眸子一亮,杏瓣入了口,眼睛瞬间弯成月牙状。
她点头,声音里满是稚嫩的欢喜:“姐姐,这杏脯酸甜可口,比我做的杏仁酥还要好吃呢!”
说完,绾绾又偷偷地看了周云若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怯意与渴望,似想与她亲近,又怕她不喜。
周云若再次捏了几块杏脯放在她手中,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绾绾身子微颤,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带着绾绾在一旁坐下,廊外木栏上粉蔷薇开了满藤,清风拂过,满院花香。
周云若问:“想家吗?”
绾绾闻言,低头看着手中的杏脯,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想我阿弟,不知道继母还打他吗?”
说着,眼眶不由地一红,绾绾就赶紧往嘴里送了一块杏脯,她细细地咀嚼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小时候娘也给我做过杏脯,跟姐姐做的一样甜。”
她抬头望向周云若,微风再次吹过,花瓣落在绾绾的发梢,也落在周云若的心头,轻轻抬手,为绾绾拂去发梢的花瓣。
轻声道:“放心,你如今是他的人,你继母忌惮着侯府的势力,绝不敢像从前那般。”
绾绾看着她,眼中泪意未消:“姐姐,谢谢你,若不是你,绾绾还不知道要被魏九郎欺负到什么时候。”
她轻叹一声,侧脸看向一旁:“他也是你的依靠,以后遇着难事,去找他就是。”
话音刚落,温热的小手,覆上她的手面:“姐姐,幸好大人娶的是你,若换了旁人,只怕恨不得我被魏九郎糟蹋了。”
“听文远说,大人狠狠打了魏九郎一顿,还吩咐管家,以后不许他进侯府。”
周云若淡淡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释然。
待绾绾走后,她将腌好的杏瓣带汁液一起倒进锅内,收了汁,晾晒。
忙过这些,闫昭和子归也下学归来了。两个孩子自上次落水后,关系缓和了不少,闫昭一边吃着碗里的杏脯,一边说:“母亲,夫子今天没打我,他还夸我。”
闻言,周云若露出笑容,能被四门书院的夫子夸奖,确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她轻声问道:“夫子怎么说的?”
闫昭放下手中的杏脯,小手不自觉地学着夫子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一脸正经地模仿道:“竖子见解独到,也算可造之材。望你再接再厉,莫负韶华。”
说完,闫昭还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那模样逗得周云若和一旁的子归都忍俊不禁。
“母亲,昭儿不明白,他夸别人时都是直呼姓名,为何到了我就变成竖子了。”
周云若笑着将他拉倒身前,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闫昭咧嘴一笑:“知道了,下次我也这样说。”
在四门书院上了几天学,这孩子似乎懂点礼了。
眸光一闪,周云若注意到子归的手,忙握了过来。
“手怎么破了,有人欺负你?”
他摇头,还想用袖子去遮挡。
周云若顿时看向闫昭,语气肃然:“是你干的吗?”
闫昭拧眉,一脸的不高兴,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河豚:“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怀疑我呢?再说我也打不过他。”
“那这伤是怎么来了?”
闫昭见子归闷着头不吭声,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你就是窝里横,打我的时候可凶,见了那卫兆麟就怂,他个子高,你打不过不能跑吗?就杵那不动叫他打,跟个傻子一样。”
听此,周云若转向一旁低着头的子归,温声道:“子归,是他打的你,对吗?”
子归抬头,眼眶微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似乎有难言之隐。
“子归,你若还当我是你母亲,就告诉我事情。”
“母亲~皮肉伤,不疼,他那点劲伤不了我。”
“为何不还手?”
子归再次低头沉默。
闫昭往嘴里塞了杏脯,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道:“卫兆麟知道他是被母亲从乞丐堆里捡的,瞧不起他,嫌他是贱民,还说子归不配同他一起上课。”
那语气,事不关己,还有点看笑话的意思。
周云若看向闫昭厉声道:“子归也是你喊的,他比你大,你要唤他一声哥哥。”
闫昭嘟起嘴,满脸的不情愿:“我才不喊,被他们听到,也要笑话我。”
周云若的目光如炬,闫昭在她的注视下,渐渐垂下了眼帘。
“昭儿,”周云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落水,是谁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拼死将你救上岸。若他不救,你还有命站在这吗?”
闫昭一怔,那晚黑色的池水,好像吞人的巨兽,子归游向他:“昭儿,别怕,抓住我,抓住我。”
那些画面历历在目,闫昭不由得低下头。
又听母亲道:“你与他同唤我母亲,那便是亲兄弟,他们看不起子归,你袖手旁观,旁人焉能看起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要明白。你扪心自问,若换位处之,别人打你,子归可会袖手旁观?”
闫昭抬起头,看了看子归,突然想起,那次敬哥辱骂母亲,还踢自己,子归为护自己被他狠狠摔在地上,又爬起身,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
闫昭的心有一丝触动,缓缓走到子归面前,主动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下次,谁欺负你,我也帮你打回去。”
闻言,子归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抬头看向闫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比你大,该我护着你。”
周云若默默看着两个孩子,心底终于有了丝慰藉。
目光又落在闫昭的小脸上,不知怎地,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她慌忙转过头去,就见苏御静静地站在门口。
星眸凝着她,有一瞬的失神。
第164章 想起边关受苦的儿子!!!
周云若快速压下眼中的泪意,刚要站起身,他就转身走了。
自唇边带起一抹苦笑,周云若站起身,替两个孩子整了整衣襟,又给子归上了药。
“明日,母亲陪你一起去书院。”
子归低着头:“母亲,您不用来,他是卫国公的孙子”
说着又抬起头,笑了笑:“他打得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
周云若轻轻抚过子归额前的碎发,心中了然,也越心疼:“卫国公的孙子又怎样?我的孩儿,绝不容许任何人欺凌。你记住,无论对方身份如何,你背后有母亲,明日,母亲定要陪你一同前往,让那卫兆麟知晓,我周云若的孩儿,不是任人欺负的。”
说着,她轻轻执起子归的手,轻轻吹了吹那伤口,子归眼眶不由地红了。
他静静看着周云若,一股暖意拂过心头,好似瞬间吹散了他所有的疼痛与委屈。
晚膳时,苏御没来,管家说他去了公主府用膳,顿了一下又说,绾姨娘也在那。
周云若轻轻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桌上的菜色很丰盛,辣炒鸡丁,外焦里嫩,火腿笋汤,鲜香爽口。蜜汁酱肘子,入味软烂合她的口味,孩子们也喜欢。
用完膳,交代一番,便回了卧房。
梳妆台前,石霞轻柔擦拭着她的湿发,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花香,空气中还弥漫的她身上自带一丝暖香。周云若闭上眼,享受着这份宁静。
石霞抿了抿唇,轻声道:“主子,给他服个软吧!”
“嗯~明日就去给他服软。”
周云若的目光看向窗外,声音透着一股无奈。
片刻,又道:“无论如何,也要帮云舟一次。”
石霞闻言,眉头紧锁,满是忧虑:“主子,这事您就别管了,回头再惹恼他,怕是不好收场。”
缓缓摇头,周云若浅叹:“年少时,我肤浅无知,伤了云舟的心,如今又伤他一次,是我亏负他,我不能让他再因此丢了官职。”
“与云舟的苦相比,我服个软,又算得了什么!若是能保住云舟的官职,给他下跪也不是不行。”
声音穿透夜色,苏御立在窗外,身影在夜色中微微一晃,他紧握着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凝着那扇半掩的窗棂,星眸里的光点似有破碎之感。
他昨晚在书房,等了半夜,也不见她来寻。
心里恼她,可挨到下值,腿又不听使唤,就想去找她。
门前,见她红了眼眶,自己就已经心软了。
只要她唤一声,他一定停下脚步。可她没有。
一句:给他下跪也不是不可以。
如重锤砸在他心上,那股闷疼反复震荡,桃花眼角若隐若现地发潮。
忽而眼眸闪过一抹狠意,苏御转身离去。
——
次日一早
周云若牵着两个孩子来到府门前,小厮安置车凳,周云若刚下步阶,就见武安侯骑着马从外归来。
周云若上前给他行礼:“祖父万安。”
闫昭抬头望着马上高大的身影,他那身蟒袍,威风凛凛,金色的蟒纹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让他看直了眼。
想象着若是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这样威风的衣裳,骑着高头大马,那得多威风。
子归紧随着周云若给他行礼,武安侯轻轻抬手,他平日里都在公主府,虽知道这两个孩子被孙子带进府,却也是第一次见。
目光瞥见一旁的闫昭,微微蹙眉。
见状,周云若唤了一声,闫昭这才回神,抬眸对上武安侯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眸,身子一颤,忙给他行礼。
武安侯移开视线,看了眼门前的马车,问:“你这是要去哪?”
周云若轻声道:“孙媳带孩子去四门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