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云际
周云若刚要弯腰行礼,便被他扶住身子,她仓促后退。若不是丫鬟扶着怕是要摔倒了。
抬起眼眸,对他微微一笑:“受大人救命之恩,又得照拂,民妇感激大人恩德,如今身子好些了,再不能劳烦您了。”
他双手垂在身侧,胸前一只绣得栩栩如生的仙鹤,因胸间的起伏看着更生动了。
一双星眸盯着她,光华内敛,深不见底。
她微微有些心颤,又见他一声不发,扭头错开她,擦着她的肩走了过去。
周云若深吸了一口气,本就是坦坦荡荡,抬起脚一瘸一拐地向前继续走去。
走了十来步,突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等她反应,瞬间双脚腾空,身子就被打横抱起。
嬷嬷大惊,刚要出声制止,触及那双瞬间看来的寒眸,心下一悸,默然垂下脑袋。
周云若颤着声音道:“大人,这于理不合,您放我下来。”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素来温润的眼,此刻浮出丝丝缕缕的怨意。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在她的震惊中,他抱着她向前走去。一旁的嬷嬷望着他走的方向,擦了把冷汗,还好他没将她往回了抱。
那官衣上振翅欲飞的仙鹤仿佛将她带到了柔软的云朵之上。隔着锦衣他的温度贴着她的肌肤,她闭上眼,强压住心底的悸动。
出侯府的一刻,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唯恐被人看到。
他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震出:“放心,即便是侯府的后门,等闲人近不得。”
抱着她的双臂,收紧了几分。
感受着那股力量,她的心更乱了。好像有什么要破壳而出。
待她进了马车,他挑开车帘,灼灼的目光烫得人不敢直视。
只见他递过来一个锦匣,声音低沉道:“宫里的丹参羊脂膏,若是不想留疤,便每日涂抹三次。”
见她愣了片刻,也是接下了,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松下帘子。
周府
官家刚备好马车要出发,便见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跑过来,与他耳语了几句。
顿时神色一变,忙又回身跑进府门。
此时,等了良久的闫衡,再也忍不住,一脸怒意的冲进紫云院。
好似凶悍的匪徒,任谁也拦不住。
一股脑地冲进房中,推开阻拦的双福与石霞,一把掀开粉色的床帐。
第37章 你敢强抢人妻?
神情一怔,只见周云若脸色苍白,此刻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心虚虚的跳动几下,喘了口粗气,平复狂躁的心绪,近身来碰她,还未碰到,便被狠狠推开。
登时挑眉不悦。
“还没闹够吗?”
她勾了勾唇角,不屑道:“你怕是不明白,我是要与你和离。”
“周云若~不要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不吃你这一套。”
石霞闻言,忍不住怒道:“我家主子受了重伤,你未有一丝关心,还要来气她,哪里有这样做人夫君的。”
闫衡凌厉地扫视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爷面前叫唤。”
她当即就回道:“你算谁的爷,我只认主子一人。”
见闫衡要对她动粗,周云若拿起枕头砸向他,声嘶力竭地吼着:“你滚~给我滚。”
声音已是带着哭腔。
此时周家二老带着两个儿子,一进门便听见她嘶哑的吼声,顿时怒从心起。
元载此刻再也压不住胸中的怒火,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配站在我二姐身旁,更不配得我二姐的一颗真心。”
“你当日护着常家小姐离开的样子,我历历在目,自是攀了高枝,就别来这恶心她。”
又怒吼道:“滚出去~”
闫衡舔了舔嘴角的腥甜,双眸冰冷含了一丝戾色,转向周云若,沉着嗓子说道:“你别听他瞎说,我绝无攀高枝的心思。”
说罢,不顾众人阻拦,强行要抱走她。
周云若奋力地坐起身,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苍白的脸因怒极,隐隐有些发青。
他满脸愠色,刚要出声,便闻得一声惊呼。
双福奔上前道:“主子流血了~”
众人看去,只见她露出的脚踝上染着一道鲜红的血色。
闫衡有一瞬的怔愣,那被掌掴的脸从怒色转为惊色。
抬手就掀开她的裙角,粘稠的鲜血从小腿流到脚踝,浸染了一大片,在白色的裤腿上,触目惊心。
大夫人顿时哭出声:“我的云若啊~”
周生承忙命人去请医者,元载和元宏,不由分说将闫衡拽出屋子。
经此一事,元宏也对他失望透顶。
元载冷声说道:“滚得远远的,别再来伤她的心。”
说完再懒得看他一眼,扭头进去了。、
待伤口重新包扎好,周生承见她脸色好转,让家人先回去,他独自留下来,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掉下马来的?”
手指不自觉的缠上衣带,低着声道:“被树枝绊了下,就掉下来了。”
“真的吗?”
她点了点头,伯父见此再为说什么,这两日元宏也去查了,除了一滩血迹,再未发现别的。
伯父离开后,周云若望着头顶的帐子沉思,以她对常玉翡的了解,就算自己咬定是她,她也有一百种理由反驳,毕竟她朝自己射箭时无人看到,即便是闹到官府,没有证据,也是枉然,况且她背后还有太后撑腰。
她不告诉伯父,也是怕他为难,再者她既然玩阴的,那自己也不必和她明着来,早晚都有收拾她的那一天。
——
日落西山,闫衡一个人走在街头,满脸阴鸷。
他今日受的耻辱早晚要从周家讨回来。
路过街边的酒馆,点了一盘酱牛肉,要了两壶烈酒,沉着脸猛灌了两口。
当初在庙会只一眼,他就下定决心此生要得到她。
婚后,他宠她疼她,可两个人相处久了,那股子腻歪劲儿慢慢退去,对她的兴趣也就淡了。
眼前浮现她腿上大片的血色,饶是心肠冷硬的他,心底也隐隐泛疼,那毕竟是他的发妻,也是他当初一眼便心动的女子。
喝了几口,就见宁国舅带着几名侍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将一干酒客全都撵了出去。
下人用衣袖将凳子擦了又擦,才敢让他坐,撩起衣摆,潇洒地坐了上去。
看着闫衡,抽了抽嘴角:“听说你去了周家,可见着她了?”
他微微点了下头。
宁国舅本是揪紧的心可算是落下来了。这两日坊间突然传出,苏御那日带回府的女子,是周家已嫁人的二姑娘,着实令他烦恼不已。
即是谣传,回头他便命人给她澄清。
自上次常玉翡的事后,他对这闫衡生了不快,其实他是给他挖了个大坑。
想着常玉翡死了,太后一定会震怒,倒时就将他推出去抵命,那贱人死了,那小美娘成了寡妇,这一箭双雕多好。
也不知他是真善人,还是识透了自己的计谋。总之以后得防着这厮。
轻轻摇头道:“借酒消愁,是她不理你吧?”
瞅着他那低落的神色,心下有了答案。
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沉声道:“瞧你这点出息,天下何处无芳草,爷上次送你的女子滋味如何?”
扬起下巴又道:“若是不好,回头我再赏你几个。”
闫衡沉了沉眉:“大人的好意,卑职心领了,只是我现在没这个心情。”
宁国舅歪头打量他一眼,眼中闪过精光:“上次冒着被我责难的风险,也要放走那姓常的贱人,你说实话,是不是相中她了?”
闫衡苦涩一笑:“大人别开玩笑,她什么身份,卑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宁国舅瞧着他唇边那一抹苦笑,了然道:“我若说能让你抱得美人归,你信不信?”
又见他低垂的眸子一动,宁国舅摇着玉衫往后一靠盯着他道:“你若愿意,我便做回善人,你只要将人睡了,中郎将那边,我替你保媒,量他也不敢说什么。”
这番言语,也只有他敢说出来。
闫衡抬起眸子,朝他笑了两声,似是醉了,竟突然一头栽在桌子上。
唤了几声也没反应,宁国舅沉了脸道:“没用的东西。”
冷哼一声,带着一群人转身就出了酒肆。
待他走后,闫衡才缓缓从桌子上抬起上半身。
手指摩挲着腰间的刀柄,细长的眼,聚满寒意。
到了这会他要是还转过弯来,岂不是白混了那么多年军营,他玉面阎王的恶名也不是白得的。
他哪里是发善心,分明是动了歪念,变着法地让他停妻再娶。
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动了挖人墙角的心思,常年握刀的手,一瞬间死死扣着刀柄。
常玉翡他要定了,他的妻也绝不容别人染指。
——
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