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花夕
任玉玉在前头带着路,她这一肚子坏水,都快冒了出来,她打算带裴晓白进去的,可是VIP客户的预约包厢,想到那些肥头猪脑的大老板,和那些个不干不净的话,她就憋不住气想要狠狠地啐一口,心理一直挺扭曲的她可看不惯裴晓白出淤泥而不染,保全自己的模样,非得来个水鬼战术,把人一并拖下水才满意。
当然,她也做不出更过分的事情——虽然这已经足够过分,让看不惯的舍友裴晓白受点委屈、被占点便宜,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坏的招了。
酒吧的装修很讲究,设置有不少半开放、全开放的包厢,只有每晚消费额达到足够数目或是办卡的顾客才能进入包厢,其中价格最高昂的,便是那不到十五个的全开放包厢,那落地的玻璃,是单相的,可以清楚地看到外头舞动的男男女女、同时又具有高度的隐私性,若是嫌吵,还可以将自动升降的隔音垫升起,这样外头的喧哗便会少了一半,里头也可以安静的说些事情。
当然,像是会定这的顾客,大多也是自己带了女伴的,否则挥舞着钞票,在酒池里寻几个也可,明面上的非法生意,这酒吧从来不做,毕竟他们可不想因噎废食,就为了拉拢几个顾客,哪天闹得被强制关停还惹上官司。
裴晓白这是头回来酒吧,她要是喝酒,基本都是和爸爸一起时小酌两杯,就连两人一块出席的应酬,爸爸也会把她护得严严实实,只说她还是个“小孩子”,不沾酒,久了,老爸生意场上的那些伙伴,便也都知道爸爸这爱女心切,不敢再提劝酒之类的事情。
想到这,裴晓白便也忍不住蹙眉,爸爸和她提过几回,说是不少叔叔家的孩子都是青年才俊,等哪一天要是她想了,可以见上一见,只是类似这样的包办婚姻,裴晓白可敬谢不敏,说来叛逆,她可还想好好地潇洒恋爱一场,否则结婚了估摸着都会很是遗憾。
“到了。”穿过比外头安静许多的走廊,任玉玉深呼吸了一口,心里五味掺杂,一方面幸灾乐祸、另一方面又有些挣扎,这倒不是说她想改邪归正了,只是她又不是什么大魔头,做“坏事”前,多少当然会有点纠结,“等等进去小心点,把这些酒放到桌子上头,里头有两个长桌,我去左边、你去右边,如果他们要帮忙倒酒的话,我们就帮忙开一下酒瓶,倒一下。”她随意地解说,心跳有些快,可那股子想要裴晓白出点洋相的冲动,却又控制住了她,要她一下把门打开,果不其然,里头尽是男人和女人带笑说话的声音,好一个酒池肉林的风格。
裴晓白一听到那些带着暧昧的声音,心里就有些犯呕,也许她终究是个“镇上”出来的土老帽吧,这么多年,就不能理解,这些所谓的逢场作戏、在所难免到底是什么个玩意,幸运的是,她爸爸倒是明哲保身,每天按时结束,从不混迹这些乱七八糟的场所。
想到那些总是想怂恿自家老爸去“玩玩”的好心叔叔们,裴晓白心里的白眼就恨不得翻到天上去,反正在她心里,自家老爸就是一朵清清白白的小白莲,可不敢被这些污浊的人给带坏了!
对,她等等可要好好地看看,然后晚上回宿舍再发信息暗示爸爸一回,好好地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人,她双手双脚支持,可若是在外头这么玩,她反正觉得不好、非常不好。
裴晓白进了屋,酒吧无论是包厢内还是外,都用的是昏暗的有色灯光,照在脸上隐隐约约,却映得她的脸格外出众,她按着任玉玉的说法,走进去开始摆放酒瓶,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看到不少年纪估计四五十往上的男人,正搂着怀里的小姑娘亲亲我我,甚至上下其手起来,完全没因为任玉玉和她的进来便变得拘束。
“先生,这是您订的酒,请问需要帮忙开瓶吗?”裴晓白工作起来还是挺敬业,可却也控制不了在心里吐槽,这些男人,个个看着都是社会成功人士,以年纪猜测,十有八九都是有家庭的。
他们在外头这么胡闹,就没想过家里的老婆孩子会不会伤心吗?
家里境遇的变好并没有改变裴晓白从小到大的想法,她向往拥有的是稳固的家庭,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人,纵然再有钱,这样会开心吗?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一下入了对面中年男人的耳朵,这男人姓郑,尤其花心,他终于舍得从怀里女人那收回注意力,只是抬头一看,便忍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笑了两声:“小姑娘挺面生呀?也是兼职生吗?来,坐下我请你喝两杯酒。”
郑总伸手就想要拉人,裴晓白利落地往后退一步,事情可二不可三,她才不会被拉住第三次,脸上倒没有显露什么不开心,只是低眉顺眼的没吭声。
他这么一退,郑总的那颗花花心肠反而被撩拨起来了,他们这几个人,最喜欢的便是凭借自己的社会地位勾搭、诱惑年轻不知事的小姑娘,像是酒吧里新来的这几个兼职生,他们个个都会开玩笑,看人家那别扭尴尬的模样,反倒笑个没停:“哟,这小姑娘还挺小心,你出去问问,我老郑可不是什么坏人,这么害怕干什么。”他拍了下怀里的女人。
那女人娇笑了两声,应和着:“是啊,郑总可是正派人物,来,小同学,一起坐坐,就当聊聊天。”
旁边的任玉玉没搭腔,只是斜眼看着,这样的经历,她们宿舍几个,可都是硬受过的。
“这就不了,先生,如果您不需要开瓶服务的话,我就出去了。”裴晓白挺硬气,她已经露出了些许不满意的神色,只感觉对面那个郑总生了张猥琐脸。
郑总一下站了起来,肚子都跟着抖了抖:“哎,别走呀,陪我们喝两杯酒,又不会掉两块肉,咱们聊一聊,不干嘛,要不我只能和你们经理投诉你了……”
他步步紧逼,却没发现裴晓白的眼神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那今天才料理过一个人的手,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只等这人过来,也送他一个过肩摔,只是她还没出手,这包厢里就又传出来了另一道声音——
“你……你是晓白吗?”喝了几杯有些醉意的郭总被吸引了注意力,迷迷糊糊地抬头后简直被吓得三魂七魄都快丢没了,他立刻站起,踉跄地过去,一把拨开了这没有眼色的郑总,表情讪讪。
这峰回路转的剧情,吸引了包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那几个刚刚还笑吟吟的陪酒姑娘都一并看了过来。
郭总扯开了领带,浑身不自在:“晓白,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这位郭总,正是在裴闹春手下做事的,专门负责洽谈对外事务,他的工作能力和他的花花肠子一样多,只是平日里,他在裴晓白这位老板女儿面前,自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是你啊,郭叔叔。”裴晓白站直了看郭总,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她老听爸爸含糊地说,这郭叔叔工作能力不错,可私下作风一般,她那时候还以为是什么贪污吃回扣,现在总算明白了,“我在这做兼职呢,打工赚钱。”
郭总冷汗都快落下来了,这裴晓白怎么会做兼职做到这种地方来,要是只是被碰到喝酒就算了,这老郑,怎么还带调戏人的,想到把女儿当宝贝的裴总,他就恨不得自己刚刚直接醉到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到这来兼职,这多乱呀。”郭总尴尬极了。
今天晚上到这的,除却想和公司合作的几个供应商、地区总代理外,还有当地某巨型商场的总负责人,其中有几个,因缘际会见过裴晓白几回,越看越眼熟的他们明白了事态,坐在那不安得厉害,打算立刻就跑。
“是挺乱的。”裴晓白意味深长,好奇地看向郭叔叔的后头,“对了郭叔叔,这位……郑总,您要不给我引荐一下?”
郑总混商场不是白混的,他已经有了很沉重的不祥预感,可现在他插翅难飞,只得尴尬地问着:“老郭,这是……”他赶快打听出来,还来得及补救。
“什么老郭,不要乱拉关系,我们这才见了几回,不熟!”生存欲爆棚的郭总立刻抛弃了兄弟义气,选择了独自活下来,“晓白,这位是想和咱们集团合作的郑总,他们家开的是食品加工厂,想为我们旗下的春白火锅供货,我们这也才刚开始谈,关系很一般的。”
“是这样啊。”裴晓白点了点头,她在心里为两人一起记上了一笔,反正都不是好人。
昨天还是好兄弟,今天就是我们不熟,郑总试图自救,他尴尬地笑着:“不是,这位……晓白同学,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我这喝大了,想和你聊聊天,没别的意思……”他大着舌头满嘴胡话,“我们这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其实我就是看你很优秀,想这个多了解一下你的个人情况,万一有机会,也可以到我公司合作合作嘛!”
甭管这理由中不中听,反正先说了!再说,他也没干什么实质性的事情,这个晓白,他没听过,反正还是个孩子,应付一下,总能哄过去的,实在不行,买个包包!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好哄的。
郑总在心里已经算计好了大出血,完全没发现,在他身后之前坐着的朋友,凡是稍微知道点事情的,都立刻挪了老远,生怕沾染上事情,这位裴总倒不是混社会的,也干不出什么混账事,只不过人家为了女儿,又是成立基金的,也不像其他企业家拼儿子,非得要个继承人的,把女儿当心尖尖的人物,能受得了别人差点欺负了他女儿吗?反正他们觉得不中。
“晓白同学,这样,叔叔给你赔不是,我先喝两杯,晚点我给你买个礼物,当我赔罪好吗?”郑总从身后拿了酒杯便一饮而尽,反转过来展示已经空了的杯底,“你喜欢包吗?还是喜欢手表,这样我明个儿一早,给你送个包去,就当礼物了,行吗?”
他自认自己已经大出血,并没有发觉前头郭总下意识捂脸的表情——拜托,怎么倒了这份上,还把他们裴总唯一的宝贝女儿,当收个包就会被收买的人呀?
裴晓白还没说话,后头便传来了熟悉的男人声音。
“这位……郑总,可真是大出血了,也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需要花这些钱赔罪,要不也和我讲一讲呗,老郭。”裴闹春从外头进来,他再确认了春、药事件被解决后,便收到了女儿的信息,女儿说晚上要去帮舍友顶班,他想来想去便直接过来,甭管是不是个专制家长了,他得护着晓白,这孩子受了委屈肯定难过。
“爸,你怎么来了。”裴晓白一回头,看到爸爸眼睛都亮了,立刻扑了过去挽着老爸的手。
屋子里那几位带“总”的,登时脸色极差,低着头试图隐瞒自己的身份,得,现在就算不知道情况的,也知道了,这位就是裴总的女儿了,看来今晚这件事,不能善了了。
郭总更是如丧考妣,他在现场都没能及时地保护好晓白,简直是罪加一等,就怕等等被迁怒,他怒剐了一眼郑总,就算裴总不和他算账,他也要和对方好好地计较一笔。
郑总是认得裴闹春的,他咽了口口水,表情很是糟糕,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不至于为了这么个意外就垮,可现在经济不好,若是真失了裴氏这个大客户,那对他们家工厂简直是毁灭性打击。
他气极了自己,又忍不住看向那靠在裴闹春身边一副撒娇模样的小女孩。
不是,你不是小姑娘,你是我亲姐行吗?你家大业大,来酒吧打工干嘛?我也是昏了头了,才会和你调笑!
同场之中,和郑总一样崩溃的,便是还蹲在一边拿着酒瓶的任玉玉,她是认得裴晓白和她那个镇上来的温吞老爸的。
可是——
裴总?春白?这些到底是什么情况?
或许,她已经明白了,只是心里那最后点高高在上,不容许她立刻明白。
第178章 女儿是朵莬丝花(七)
就在刚刚还是一片声色犬马的包厢内, 此刻却只留下寂静,外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欢声笑语偶有传入,却丝毫振作不起此刻的气氛。
现下包厢里的人泾渭分明, 一头是孤零零的郑总独自狼狈坐着, 另一头则是状态稍好, 表情却很是恍惚的其他人等, 之前叫来作陪的女人, 有不少已经被要求着先离开,大家也没想好留在这是要做什么, 只是觉得好像事情走到了他们不想看到的方向。
郑总咽了口唾沫, 刚刚裴闹春离开前, 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漠, 他试图和对方搭话都没有成功,临要走时,对方轻飘飘地看来的眼神,更是带着些微妙的含义, 他还能不懂吗?
一方面, 他当然理解, 自家小辈被人欺负了, 长辈出头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可另一方面——他只想挠头,这简直是钓鱼执法好吗?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酒吧,你一个好好的裴氏集团总裁女儿, 跑到这体验民生端茶送水,算是什么回事?这简直是碰瓷级别了!
“老郭。”已经彻底醒酒的郑总讪笑着凑了过去,从兜里掏出烟来,讨好地笑笑,“你帮帮我,你也知道,我这哪里会是故意的呢?”
郭总警惕极了,背都牢牢地贴在了沙发上,手往前摆,决计不肯受了这烟,就差明晃晃地在脸上写上“莫挨老子”四个大字了:“我不知道,我不懂,没办法。”
他想了想,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便轻咳了两声:“兄……郑总,不是我不帮你,我也是要吃饭的,在人家手下讨生活的嘛!我都和你说过几回了,咱们又不是找不到姑娘,你何苦对人家来打工的小姑娘动手动脚呢?”说到这,郭总也来气了,他是花,不过喜欢的是长期包养,调戏人家员工这种事,他就没干过,掉分,今天若不是郑总怎么不晓得道理,他何苦来哉,遇到了这种事情!
“我这,我这不是……”郑总被这么一说,也忍不住一拍额头,颓然地叹气,“早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他这不是口花花上瘾了吗?哪里晓得,这回直接来了个阴沟里翻船。
“反正郑总,我也和你实话说,我们老板这女儿,平时都是被他捧在手心上的,当宝贝一样的,你这回还好是欺负未遂,否则肯定没完,已经谈好的合作还好说,谈不好的,反正你也别想了,我就当和你预先透个底,你可以去找别家了,因为你,我这回没准也得吃瓜落,谁叫我身在现场没能阻止呢!”他忍不住苦笑,可也自认倒霉,还好这回没真出什么大事。
只不过出来喝个小酒,日常地和小女生开开玩笑,怎么就到了这地步呢?想到离自己越来越远、涉及利润高达千万级别的订单,郑总眼泪就往心里淌,谁能知道他的苦喂!接下来,恐怕要节衣缩食过日子了。
以后……他别说是酒吧里的服务员了,就连出来喝酒,都有了心理阴影,现在恨不得回家倒头就睡,让一切成风,全都是梦。
郭总和郑总交代完便接到了电话,他心一凛,紧张兮兮地拿起手机,打来电话的竟不是老板,而是自家的母老虎,他屏着呼吸接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惊人的河东狮吼,妻子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说再这么搞这辈子都别进家门。
他看了四周一圈,肩膀都跟着低垂,得,他怕是以后,连出门都难咯!
……
“爸,你今天怎么开的这辆车。”裴晓白坐在了副驾驶上,好奇地看着爸爸,平日里爸爸开的也都是普通车,今天居然开了辆奔驰大G,价格估摸着也得两三百万,这可不符合老爸的低调风格。
裴闹春从后视镜能看到坐在后头手紧紧握住,表情很是不对头的任玉玉,他心里一笑,只是专注地和女儿说话:“这要接你,不得用好点的车吗?”他故意瞪了眼女儿,“我这也是给你做榜样,你老扣扣索索地过日子,咱们好东西该用就用,之前叫你去学驾照你也不肯学,车买了放在车库都要发灰了,你看看人家家里的女儿、儿子,个个什么跑车好几辆,我都不好意思和人家说,我们家晓白什么车都没有。”
裴晓白不太好意思:“那买那么好的车,我心理压力可大了,到时候撞了,我不得心疼坏了。”她在任何时候都坦坦荡荡,她就是小家子气,难道非得不把钱当钱才行吗?
后头的任玉玉都快听不下去了,她听得出,这对父女根本只不过是在闲话家常,而不是故意炫耀,可越听,她心里便越不是滋味,刚刚她在上车前,便用手机偷偷查询了春白火锅的相关信息,也总算查到了那位他们平常没有关注的裴氏集团总裁,网页上总裁发言照片上的男人,正和现在一脸和煦开着车为女儿做司机的男人一模一样。
原来,她一直认为,在宿舍“阶级”中处于最底端的裴晓白,根本不底端,那她以前做的那些算什么?是不是在人家面前全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就像是个傻子一样。
恐怕,就真是。
任玉玉现在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嫉妒”的了,她只是一直觉得,裴晓白和宿舍里的人格格不入,宿舍里的其他舍友,都是城市出身的,大家聊起天来很有共同语言,诸如什么电影、音乐、喜欢的明星,说什么都能说个不停,而从镇上出来的裴晓白,则什么都一头雾水,消费观也和她们截然不同。
不同的人,怎么能强融?好像在意识到几人不同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忍不住将裴晓白视为异端,不愿多和她亲近,甚至时常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高人一等的,是有优越感的,偶尔教她一些化妆知识、奢侈品常识,那也是纡尊降贵,帮了人大忙的,也正因为这种想法,当裴晓白没有给予她期待的表现,诸如什么感激涕零、景仰羡慕等时,她就忍不住地愤慨,觉得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这人还不识相。
再加上……即便她比裴晓白“优秀”这么多,她还是没法比过她。
可现在,连这份“优秀”也没有了,任玉玉曾在脑内幻想过,裴晓白再优秀、学校里的男生再傻,也会在进入社会后,被现实击垮。到时候,她任玉玉是有城市户口、父母有养老金、家里有房有车有嫁妆的人;而裴晓白,还得要和未来的爱人一起奋斗,从头再来。
呵呵。
如果裴晓白这点条件让别人知道,贴上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她就算再奋斗八辈子,也比不过裴晓白的一根指头,她不甘心,不甘极了!可差距大到这份上,她还能怎么办?
“对了爸爸,你可别因为我,影响了公司的正常运作,晚上其实郑总也没干嘛。”裴晓白倒不是圣母,只是确实没发生什么,也优先为郑总考虑。
“公司还真不缺这么一个供应商,你放心吧。”裴闹春笑了笑,“起码短期,我是不同意再和郑总公司合作了,你得相信爸爸的实力、公司那么久了,供应商基本也都有好几个备选,谁要欺负了我家小公主,我肯定不让他好过。”
“老爸……”裴晓白是非常无奈,她悄悄地瞥了眼后座的舍友,尴尬都从脚底板窜了上来,“都说了,别说这个了。”
“反正你只要知道,爸爸做这些事业,为的就是未来让你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就行,要是我拼搏事业,还得要你委屈求全,那不如直接关了算了。凡是欺负你的,爸爸肯定要和他们好好计较一番的。”裴闹春说得认真,“不止那郑总,今天晚上在那包厢里的,我还都得筛选一遍,但凡他们没有比其他供应商优秀,这一年,我是肯定要换掉的,你郭叔叔那,爸爸也会处理的。”刚刚裴闹春一出门,就往郭太太那通风报信了,对方虽然愿意容忍丈夫的花花行径,可心里不是不生气的,只要有这么一个借口,便能好好地和人计较一番。
老爸的话固然中二,可听在裴晓白心里却觉得格外暖,她笑得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好,我知道了,总之天塌下来有您顶着,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在我身边。”
“知道这个道理就好。”裴闹春看着女儿,“只要有人欺负你,爸爸是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不但不让他好过,爸爸还要让他学会后悔两个字怎么写。”裴闹春的话意味深长,惊得后头的任玉玉一激灵,神色有些惶恐。
“哪有那么多人欺负我。”裴晓白无奈地看了眼爸爸。
“没人欺负最好,要是有人真这么犯傻,那爸爸也会让他学会怎么做个聪明人。”
任玉玉的脸都白了,那股子嫉妒恨意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要她的心被折磨到不行。
很快,车便到了学校旁边,她们外出实习是预先批了晚归条子的,就算没有批条——那也能里通外合,偷偷地让舍友来开门,裴晓白依依不舍地和爸爸说了两句,便和任玉玉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对了晓白。”裴闹春在女儿转身前又补了句,“爸爸觉得那酒店不好,你要是想实习,爸爸给你安排一家,好吗?要不爸爸挺担心的。”
“行行行,马上辞,立刻换。”今晚裴晓白也算是知道了绘金大酒店里的乱象,她也没倔,直接同意,然后便迅速地往前跑去,生怕爸爸又留她说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和她站在一块的舍友,遭受到了多么巨大的心灵打击,此刻恍恍惚惚的,很是痛苦,因为任玉玉已经明白,也许她再也没有能比得上裴晓白的地方了。
……
这个夜格外漫长。
韩萧楚终于醒来,他身上全是黏糊的汗水,睁开眼看到的,是包围着自己的一干人等,家庭医生、爸妈、管家、秘书……总共十号左右的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萧楚,你没事吧?”韩妈妈格外担心。
“我没事。”韩萧楚咬牙切齿地说出,不,他有事,他已经不想回忆,自己在诊疗室内,是如何对着一堆爱情动作片释放的过程,时不时地,还有医生探头进来询问,对方还挺体贴:“韩总,需要换别的类型的片子吗?”
这该死的温柔,让他只想说一句,天气凉了,这医院该倒闭了。
他倒宁可自己真违法犯罪了,也好过这么被包围着强势围观,这脸,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