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花夕
周沁和大部分孩子一样,打小爱着自己的父母,她被放养在家里,最期待的就是站在门口,等爸妈回来的时候,她知道爸爸在外头辛苦赚钱,没空回家,也知道妈妈在家开店累得很,能做的就是给他们端杯茶,乖乖听话,等着一声夸,她从不开口要什么东西,因为知道爸妈赚钱不太容易,可有一天,她的天忽然变了,妈妈总是走神,忧心忡忡,然后妈妈忽然对她说:“如果我和你爸爸分开,你要跟谁呢?”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分开,她想过要哭要闹,可看见妈妈叹气掉眼泪的样子,她便不敢哭也不敢闹了。
事情发展得很快,她还没反应过来,爸爸和妈妈就分开了,她和妈妈一起离开了从前住的房子,离开那天,爸爸穿着那身她一直觉得挺帅气的衣服,用力地抱着她,然后被妈妈扯开,她被妈妈拉着往前上车,回头往后看,只见到爸爸始终站在那,越来越远,渐渐地成了一个点,而后再也见不到了。
没了家庭,原身更认真的投入工作,身边都是男人的环境,最喜欢聊女人,只是他心里不明白,也还接受不了,他的家散了的事实,他带着三个人的照片,只要不回家,就能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每回赚到钱,他还是像老样子都打给周素莲,一是他听人说要给赡养费,虽然对方没提,二他知道,周素莲心里头嫌弃他没用,他想着要是赚多点钱,没准妻子就肯回来。
周素莲是个果断的人,既然分开了绝不心软,虽然同处一个城市,她从不松口让原身见女儿,她不想因为女儿继续和丈夫纠缠,也生怕丈夫给女儿什么不好的影响,她能给女儿更好的生活,何必要女儿被原身缠着呢?她告诉原身,女儿也不喜欢她这个没用的爸爸,和女儿交往没那么紧密的原身信了妻子的话,只是趁着放假,偷偷在女儿校门口守着女儿,远远看着不敢靠近,这也要周沁觉得,父亲不要她了。
等到周沁初三那年,公司位于早餐车对面的迟建华近水楼台先得月,侵入了周素莲的心房,对方读书多、文雅、重视家人,有自己的事业,人生规划,他和她的前夫不一样,总是一身西装,风度翩翩,很快,她就为他倾心,决心和对方重新建立家庭,周沁心里不愿意,可只学会了“懂事”的她这一次,还是选择了没吭声,沉默地看着母亲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小说中,女主迟靓自是真善美,事实上,她从未做过什么大的坏事,可世界上有一种暴力叫做冷暴力,有一种相处方式,叫做排斥,更何况,在有了后爸后,周沁还有了后妈。
周素莲爱重迟建华,为进入对方的家庭,也做出了许多努力,她讨好着对方家中所有的亲眷,对迟靓如珠似玉般疼爱,甚至不惜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她最常对女儿说的一句话,便是那:“后妈难当,你要理解妈妈。”周素莲告诉女儿,做后妈的,但凡稍微对前妻留下的孩子有半点不好,便会引人非议,重组家庭本就不容易,她不得不如此。
开始周沁是理解的,甚至学着退让,可时间久了,她发现她没有那么大度,她只有妈妈了,可在妈妈的心里,她却渐渐地什么也不是,她在这个家,像是一片黑色影子,虽然存在,可即使从她身上踩过去也无所谓。
迟靓可以缠着继父身边撒娇说她要新的东西,她不行;迟靓考差的时候继父生气,妈妈会挡在对方身前说和孩子计较什么,可如果她考好了,妈妈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说,她让人丢脸了;迟靓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房间里摆出她生母的照片,在饭桌时提到要去见妈妈,可她不一样,妈妈说爸爸不要她了……
对方什么都没做,只要在她想和妈妈说话时出现,就能夺去所有的眼光,没人虐待她,迟靓和继父对她的态度疏离又有礼,所有人只是无时不刻地在告诉她,你不是这家人。
高中的时候,她从普通初中转到了迟靓就读的私立学校,继父花了不少钱,她在那受到了不少校园欺凌,当然,这欺凌也绝非是拳打脚踢的暴力又或是电视剧小说里的泼冷水关厕所,大家做的是“冷漠”和“排挤”,说到她,就嗤之以鼻眼露不屑,谁和她稍微靠近,能被全班起哄,她像是身上有什么病毒,要人避之唯恐不及。
而这冷漠的欺凌,在她的日记被翻出时,终于到达了高潮,她在日记里写了她对迟靓男友徐少涵的懵懂心思,在被人高声念出后,她成为了全班的公敌,迟靓的好友知道她的一切情况,在班里、学校里肆无忌惮地传播,他们人前人后地窃窃私语,说她是保安的女儿,站在她面前开玩笑地说,下回到小区门口,要不要帮她给他爸爸拍张照片?他们问她,现在在迟家的生活是不是很享受,很幸福?
嘲讽会杀人,周沁一度变得扭曲又失控,她在家里时不时地歇斯底里,将母亲也推得越来越远,她听见母亲蹙眉和继父说:“沁沁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和靓靓学一些。”是她想变成这样的吗?既然大家都没有错,那错的人就是自己。
周沁沉默,她埋头读书,将迟家花在自己身上的每一笔支出记下,只等着有一天还干净了,便脱离这个家,她想过即刻离开,却发觉无处可去,她承认自己自私,如果高中还没毕业就离开家的话,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有生存的能力。
高中还没毕业,迟家和徐家便为孩子们办理了出国,她偷偷地去找过父亲,却听人说父亲已经从小区辞了职,那人还笑说,没准是回去娶老婆了,知道自己真的无处可去也没有家的周沁,乖乖跟到了国外。
大学毕业,她总算通过兼职攒够了钱,她将钱尽数转账给迟建华,终于彻底地和过去一刀两断。
回国的她,无处可倚,带着两身衣服和一张照片,她能力很突出,很快就在B城找到了工作,老板和她关系不错,在国内人脉很广,她想了很久,托付老板帮忙找一找那个叫“裴闹春”的男人,还没多久,老板便告诉了她消息,这个男人在B城的一个建筑工地工作,她犹豫了很久,决定找上门,无论如何她身上有点钱,哪怕父女俩再没感情,她也能帮上一点。
这一去,她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对方看着她半天,没认出来,和煦地笑:“小姑娘,你找谁?”
她颤抖的手收在身后,眼泪已经盈眶,她说:“我是裴沁。”她最早的名字,原来爸爸甚至不记得她了。
“沁沁吗?”她听见那男人那样叫她,眼泪落了出来,她想过的,她得不屑地对方说,你以前不要我,可那一刻,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掉着眼泪,冲到了对方的怀中。
父女二人哭成一团,在破旧的工地宿舍里谈了很久,才知道阻隔了父女那么多年的只是误会和不敢接近。
哪怕女儿去了私立高中,原身也经常在休息日去偷偷看看女儿,他那天看到女儿从学校出来,不少人围着她,表情不太好看,急匆匆地跟上去,却听见女儿哭着大喊:“你爸爸才是保安呢!我爸爸不是保安!”而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擦着眼泪跑走,他想凑过去安慰对方,却终于是不敢接近,妻子说的果然是真话,女儿不喜欢他这个没用的爸爸。
原身怕自己作为保安的身份给女儿丢脸,便辞了工,辗转的去了几个工地,也被人欠过薪、跟着人讨薪,一年又一年,攒下了不少钱,只是妻子出国没给他卡号,钱再也转不过去。
周沁嚎啕大哭,当年她被人欺负恨了,围着说——甚至也开始觉得父亲的工作是不是有些丢脸,她却没想到,她说的话,却彻底把父亲推开。
她像是毫无隔阂般抚摸着父亲的手,对方的手上全是茧子,粗得厉害,她拼命道歉,说以后我们好好一起过,是她不好。
可原身不敢回答,他在半年多前确诊了癌症中晚期,他没去治,工地没给办医保这是其一,其二他治病要做什么呢?他在这个世上没有牵挂,唯独对不起女儿,与其去治治不好的病,不如把钱留给女儿好好地过日子,他这辈子一败涂地,人到了年纪,上午父母,下午儿女,身边没有妻子,一事无成。
半年之后,周沁送走了爸爸,她收到了爸爸留给他的一笔钱,足足有一百万,她甚至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攒出的这笔钱,然后她用这笔钱,像爸爸吩咐的那样买了一套房子——
这一年,周沁找到了家,没了家,又有了家。
……
听完故事的裴闹春神色有些复杂,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灵魂。
对方看着地:“我希望,你能帮我好好地陪在女儿身边……万一,万一她不想在那呆了,就接她回来吧,上辈子从她小到大,我都没能好好地做她的爸爸,也不知道这辈子,来得及吗?”他迟疑了会,又说,“如果可以,替我多赚点钱吧。”
他没说理由,裴闹春读懂了他的眼神。
对于原身而言,他甚至不认为把女儿接回来是个正确的决定,就连他自己也认定了,他没有能力给女儿好的生活,若是女儿和他一起,哪能像上辈子一样成功呢?再者,对于妻子的离开,原身心中也不是全无遗憾的,不管是想证明什么,还是想让对方知道他有能力,都需要钱做支撑。
“好,我答应你。”
那灵魂笑了,他笑得不大好看,渐渐地消失在这片黑暗的空间。
考核开始。
……
这是一套装修精致的套房,大概三百多平方的样子,装修精致,沙发旁的桌上放着好看的素色花瓶,上头插着两三只带露水的花,能看出女主人的生活情趣,倚在花瓶前头的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中一家四人坐在红色丝绒长椅上,像是父亲的那位戴着眼镜,温文儒雅地坐在正中的位置,右手边揽着妇人,那妇人保养很好,眉清目秀,头发绑着,温情似水地看着镜头,坐在父亲另一侧的是调皮的女儿,对着镜头大笑,眼神清澈,而在妇人另一侧的,则是另一个女孩,半长不短的头发扎在身后,眼神像是在看镜头,嘴角笑容,手端正地放在两侧,看起来像是游离在这三人之外。
“妈,今天的苹果好吃。”迟靓穿着睡衣,扎着个丸子头,咬着苹果,腿随意地搭在沙发上,同继母说话,“上回的苹果可酸了,倒牙。”
周素莲一听这话,笑了:“靓靓真识货,这回的水果可是你二伯母拿过来的,说是从S省朋友果园寄过来的,可不是水果店里买的。”她比了个大拇指,迟靓很捧场,笑得花枝乱颤。
“女孩子,哪有天天这么坐的?”正在看新闻的迟建华有些不满地抬眼,瞪着自家毫无坐姿可言的女儿,“素莲,你就宠着靓靓吧,看都把她宠翻天了!现在连好好坐都学不会了。”
迟靓忙坐直,冲着父亲比鬼脸:“爸,你怎么这么凶的,管超多哦!妈才不听你的呢!”
周素莲坐在迟靓身边,搂着她,也附和:“哪有天天批评我们靓靓的,谁不说靓靓听话又乖呢?”
“你看你看,哼,妈果然站在我这边了,才不理你。”迟靓得到支持,耀武扬威了起来。
“真是的。”迟建华装生气,又破功笑出来,“拿你们没有办法!”他耸肩不管,继续看着他的新闻,身后的两母女旗开得胜,兴奋地击掌,互相庆祝取得胜利,丝毫不顾及迟建华就在身边,要他是好气又好笑。
靠阳台那的短沙发,同样坐着个女孩,她头发披在肩头,坐得端正,像是在看电视,却悄悄走了神。
周沁已经习惯了每天一定会在她眼前上演的“幸福一家人”连续剧,演出者包括她的继父、继妹和她的亲妈,至于她,则是个应该要捧场的观众。
明明身处在同一空间,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几人隔开,她是这头的,他们是那头的。
“沁沁,怎么不吃水果呢?”周素莲这才注意到了女儿,她将果盘推过去了些,“靓靓说今天的苹果好吃呢,你吃个试试。”
周沁点头,默默地从果盘中拿了个苹果,一口咬下去,酸到了心里,分不清是心里酸还是嘴里酸。
“对了,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迟建华看的新闻已经结束,开始插播广告,他回过神,忽然想起这是H市外国语中学月考出成绩的时候,“靓靓,你考得如何?”
“爸——”迟靓拖长了声音,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很好,不适合谈成绩。”
迟建华眯着眼:“多少分?”
迟靓低头,苹果也不敢吃了,放在桌上,对着手指:“这次我粗心了,稍微考差了一点点,就一点儿,是班级第六,退了一名。”直到现在,她的腿还在晃悠,看起来小心翼翼,却流露出些不害怕的作态,毕竟迟建华可没有打骂小孩的习惯,说得再难听,也绝不带什么粗话。
“你看看。”迟建华声音重了两分,“你这粗心的毛病什么时候改?都和你说了几回了,你升高中部的时候,初中那个班主任都要我说过呢,叫你多检查,到现在还学不会。”
“我又不是故意的。”迟靓嘟囔。
“你还顶嘴?”迟建华被自家娇宠得有点过的女儿气到,骂也舍不得,打也舍不得。
“我错了嘛,爸,不生气。”迟靓眼巴巴地凑到爸爸身边,靠在爸爸肩头磨蹭来磨蹭去,“我爸最好了,哪里会和我计较这么多呢?”
“素莲,你看看她!”
周素莲发声了:“建华,咱们不是谈过了吗?不骂孩子,不说孩子,再说了,靓靓也不是故意考差的,她心里已经很内疚了,对不对?”她用眼神暗示,迟靓像是小鸡啄米般点头。
“你就向着他!”迟建华无奈,揉了揉女儿的头,“下回——”
迟靓立刻做出发誓手势:“我迟靓对天发誓,下回绝不粗心,考试不检查五遍考卷就跟我爸爸姓!”
迟建华开头没反应过来,看见女儿和妻子笑做一团,才明白这话里的玄机:“你这鬼灵精。”他声音里带着对女儿的宠爱,他忽然一顿,余光看见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继女,他对继女的情绪复杂,他想过为了素莲好好接纳继女进入家庭,可这一来,他是个男人,对素莲的前夫多少有些不屑一顾;二来怕青春期的女儿敏感,情绪不对;三来吧,老实说,素莲这女儿确实小家子气了点,总是闷不出声的,不像自家靓靓这么活泛,在亲戚面前,也不知道点社交礼仪,像是他的几个兄弟,到现在对周沁意见都挺一般。
他轻咳一声:“沁沁,这回月考考得如何?”这是周沁进入外国语中学的第一次月考,素莲很少提及周沁的成绩,只说这孩子挺懂事,他对他的这些个情况不太了解。
他这话问出去,和周沁同班的迟靓身体下意识一僵,抿紧了嘴唇。
周沁抬头,同这位温柔派的继父对上了眼,对方和她的亲生爸爸完全是两种人,她的爸爸不会说话,看起来有点凶,可对人总是推心置腹,继父很温柔,从不生气,可离她却很远。
“我这次月考是班级第一,年段第二。”年段第一是隔壁班的徐少涵。
她声音落下,周素莲的表情有些惊喜:“沁沁你考得真好!”她一直觉得,普通学校和私立高中的教学水平天差地别,女儿以前在学校一直是上游成绩,没想到到这学校还能保持。
迟建华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这继女别的不说,读书成绩还是不错的:“沁沁这回考得很好,你想要什么东西,爸爸给你买!”他本想直接允诺礼物,却发现竟不知道继女喜欢什么,要他心底有些尴尬,他看向周素莲,“素莲,你给沁沁买个喜欢的东西,我这个当爸爸的还没送给她过什么礼物呢!”
他又补了一句:“要不给她买个手机吧,前段时间靓靓还说想要呢!”他猜想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应该差不离。
“那东西贵着呢,你还说我宠孩子,你更宠。”周素莲笑丈夫,她忙招呼着女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也不知道谢谢爸爸。”她是高嫁,又是二婚,哪有什么嫁妆彩礼,虽然迟建华大方,可她谨慎,从不乱花钱,女儿能得个手机,她想这孩子一定心里挺开心。
“……谢谢爸爸。”周沁低着头,道了谢,明明说谢谢是件很正常、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她会觉得很不自在,周沁想不明白。
迟靓忽然掉了眼泪,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砸了下来。
“哎呀,靓靓你哭什么呀!”周素莲忙抽着纸给继女擦着眼泪,旁边的迟建华也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不开心给妈妈说,妈替你做主。”
迟靓心里难受:“明明爸爸说好了给我买手机的,为什么不给我买呀!”爸爸管她一直挺严格,不肯给她买智能机,她磨了好久都没答应,却没想爸爸这回直接给周沁买了,她就觉得不公平,这凭什么呀?明明是她的爸爸,她爸爸的钱!
“你不是没考好吗?”迟建华在哄女儿上也挺笨拙,“等下回月考,你进步了,爸就给你买。”
“不干!”迟靓哭得更厉害了,“你们偏心,不公平!我也要嘛。”她把眼泪蹭到了爸爸的身上。
“哪有不公平呀?”迟建华无奈地再度向妻子投以求助的眼神,“你自己考不好,怪谁呢?”
“对对对,就怪我考不好!”这回迟建华终于给女儿心来了个对穿,迟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是笨,考不过别人不行嘛!反正我就是个猪脑袋,大笨蛋,考不好的!”她无理取闹起来,丝毫不管刚刚自己说的是粗心大意。
“不许乱说!”
“没乱说,反正我考不好就是坏孩子,就是要你讨厌了,你不疼我了,也不爱我了。”迟靓抽噎着说,用面巾纸蒙着脸,眼泪都浸湿了纸张。
周素莲心疼得狠,紧紧抱着继女哄,她声音温柔:“都怪你爸,不怪你,这考试好坏的哪有什么呀?虽然我们靓靓这回考不好,可下回一定会考好。”
“下回也考不好。”
“考不好就考不好,现在是应试教育,我听你伯母说了好几次呢,那些考得好的孩子,好多都被家长要求熬夜读书,上这个补习班,做那本教辅书的,累得不行!靓靓身体更重要,不用学人家死读书,咱们循序渐进。”周素莲瞪了眼丈夫,用口型暗示,“随便说些哄哄。”
她也知道迟靓说的是气话,对方算是个好孩子,只是这下拧住了。
迟建华开了口:“爸给你买手机,咱们买最好的配置,最新的款式,比谁的都好!”
“真的?”迟靓已经哭停了,知道自己刚刚闹脾气任性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可我没考好,要不下回再奖励我吧。”
周素莲忙补充:“别人考第一名就能证明比你优秀吗?靓靓在爸妈心里是最优秀的了!”
迟建华也点头:“对,靓靓最优秀了,等晚点让你妈带你去买手机。”
迟靓破涕而笑,撒娇地蹭着:“就任性一回,以后再也不任性了。”父母将她包围的感觉,让她重新找到了安全感,她想要得到的不是一部手机,而是一份属于她的爱。
周素莲刚松了口气,打算拿个水果给继女吃,这才发现坐在旁边的周沁白着脸,脸色很难看,眼睛里有眼泪打转,她忙乞求地看了女儿两眼,她不能,也不想让好不容易恢复的气氛尴尬,她提心吊胆,还好,周沁很快把眼泪憋了回去,僵硬地转过头,看起了电视,她便放下心开始往迟靓和迟建华嘴里投喂起刚洗好的葡萄。
可她不知道,那憋回的眼泪,是全用疼痛忍下的,周沁掐着自己的手,咬着牙,告诉自己,忍住。
下午,周素莲果然遵守了她的诺言,带着迟靓和周沁一起到了手机专卖店去挑起了手机,他们去看的是这两年在国内卖得很火的进口智能手机品牌,刚好前几天发布会召开,新品才刚刚上市。
店铺里的手机不多,来试用新机的倒是很多,周沁和迟靓同样看上了白色的款式,只是店员说店内该型号128G只剩下一台,64G的款式倒是剩下挺多,得等调货,具体时间未定。
“妈。”迟靓拉下了继母,靠近继母的耳朵,声音挺小,“给姐买大容量的吧,她考得好,爸先说要奖励她的。”她也说不清,自己是哪里来的愧疚感,像是不做点什么,那钻心的感觉就无法消除一般。
“我们靓靓真懂事。”周素莲温柔地摸了摸继女的手,这一路过来,两人始终拉着手,而周沁则落在了后头,拉开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可早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给靓靓买最好的,妈妈给不能让爸爸说话不算话。”
“这样啊……”迟靓心里有开心,却又下意识地往后看,对上继姐冷漠的眼神,她忙回过头,“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的,说好的事情,哪能变呢。”周素莲笑着回话。
周沁在后头,低着头,看着地,一年多前,那个靠在妈妈身边的人是她,一年多后,她甚至连靠近妈妈是怎样的感觉,都觉得陌生了,更让她内心矛盾痛苦的是,她甚至不知道她该恨谁改变了这一切。
恨迟靓,可迟靓做错了什么呢?她的确是不请自来的客人。恨继父吗?可她和继父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对方凭什么非得对她好?恨妈妈吗?可妈妈已经很辛苦了,有了继父后,妈妈的确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