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鱼精
这一对婆媳平日都不是省油的灯,也没人敢上前劝架拉架。只敢远远的不痛不痒的劝说两句。
最后还是陆佳龙把两人给拉开的。
等陆友盛把何泥墩几家押送到河岸沿回来,婆媳大战刚刚落幕。两个人都拉着他要他评理。
夹在两个盛怒的女人中间的男人,就好比风箱里的老鼠。张口就是罪过,不管帮谁都得罪另一个。
当然,对于陆友盛这种人,老娘哪能跟媳妇比。他当然是要向着他媳妇的。
“娘,大龙娘就是气头上说句话,你用得着这么较真吗?”陆友盛不耐烦的吼了他老娘一声。
他娘也是自作自受,平常被他这样吼习惯的。只是今天的情况特殊,被儿子吼和儿子帮媳妇吼是不一样的。他老娘觉得受伤害了。
收拾个小包袱就要走。为什么不收拾大包袱?指望她小儿子挽留她呢。
她注定要失望了。
“娘,你去我大哥家住些日子也好,跟我们住这么多年了,都是大龙娘伺候你,
也该让我大嫂伺候伺候你了。”陆友盛说得理直气壮的,一点都没觉着亏心。
他是真这么认为的。
世人大都逃不脱一个怪圈:越是孝顺的子女越不得宠,父母都疼爱不孝顺的子女。
那些得宠的,都看不到父母的付出,把他们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自私自利的人只爱自己。一旦父母无法替他付出的时候,就是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了。
陆友盛老娘拎着个干瘪的小包袱,可怜巴巴的去了大儿子家。一进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摇身一变又成了老封君了。
“大白天的就躺床上挺尸,就能懒死你了。”大嗓门中气十足。只是听着有些嘶哑。那是跟小儿媳妇对骂的时候伤了嗓子。
陆友强也顾不得躺床上悲春伤秋了,咕噜一下爬起来迎接太皇太后。他媳妇和三个闺女也站在他身后一起觐见老佛爷。
“娘,你来了?”
“娘。”
“奶奶。”“奶奶。”“奶奶。”
“嗯!”老太婆纡尊降贵的用鼻孔应了一声。
“你是长子,按规矩该你给我养老,你弟弟替你尽了那么多年的孝了,也该是你们出力的时候了,
以后我就跟你们过了。”老太婆怕被长子一家嘲笑,借用了小儿子的说法。
跟过来看热闹的人,都被老太婆脸皮的厚度给惊呆了。
人群里传来高高低低的议论声。还好老太婆耳朵不似年轻人灵光,听不到。不然还真在大儿子家坐不住。
其他人耳朵不沉,但是柔顺惯了,听到也不敢说话。一家人粉饰着太平。
老太婆立着那双刻薄的眼挑肥拣瘦。最终看中儿子媳妇住的卧室了,把两口子撵西间去了。
西间没有床,也没有被褥。陆友强媳妇只能跟他商议:“是不是去老二家把床和被褥拿过来。”
陆友强跑了一趟,不一会就空手回来了。老二娘子还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愿意给。
实际是,好容易把老太婆扫地出门,怎么能让她再沾自己家便宜?
一时半会到哪去找床铺?只能把闺女房间的单人床搬过去一张,让二闺女和小闺女挤挤。
晚上,两口子挤在单人床上,盖着单幅的窄被子。两个人都直挺挺的睡着,翻身都不敢翻一下。因为被子太窄,一动就盖不住进冷风。
村长家的事都成大家私下里的笑料了。只不过大家碍于权势,不敢当面说。
陆友强两兄弟以为脸面还在,实际早被大家的口水给喷成筛子了。
何小西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今天她把何招娣家的几口人都请来“帮忙”了。
当然,帮忙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是要让他们学几样拿手的点心和小菜,为以后开小吃店做准备。
自从上次招娣奶奶没事找事,怂恿招娣爹也养个小老婆子生儿子,却被招娣娘反制住之后,他们家的画风就彻底颠覆了。
招娣娘破罐子破摔,老娘不伺候了,爱咋滴咋滴吧!招娣奶奶开始还想喝令其他儿孙,上前打招娣娘和她们姐妹。
谁知道招娣爹更狠。他当时正在用铡刀给家里的驴铡草料。听到他娘说话。直接把铡刀给拆了。
拎着锋利的刀子就窜过来:“我看谁敢动我媳妇和闺女一个指头?”
对着闪着寒光的刀刃,所有人都有些打怵。
“欺负我没儿子是吧?好,谁敢上来,我就砍死谁儿子,都没儿子就清净了。”何时来此话一出,世界和平了。
第345章 二叔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何时来拼了命了,他那些兄弟们反而老实了。
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了,凭他们家老太太的吝啬刻薄,再是带把的也不可能花钱给治。
谁的儿子谁心疼,谁的命谁自己珍惜。一个个都往别人后头缩。
招娣奶奶也尝试过自己亲自撸着胳膊上阵。可是她一个小脚老太太,招娣娘让着她的时候,她能抖威风占着上风。
一旦招娣娘不伺候了,她就什么都不是。
有句话说得好:我捧着你的时候你是瓷器,我一放手,你就是个渣。
招娣娘也不打她。殴打长辈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不被允许的。遭人诟病,家里闺女都不好说婆家。
招娣娘只是攥住她两张胳膊,不让她有机会打人。再把她挤在墙上,让她再挣扎也是徒劳,动弹不得。
老太太只能气得破口大骂。最后骂累了,消停了。还是招娣爷爷给讲情,才被招娣娘给放下来。
婆媳关系从来都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经过这么一场闹腾,招娣一家反而不再受一家人盘剥了。
往日,这样的日子,招娣娘就是家里办饭的厨娘。做好饭伺候一大家子吃完还得收拾。
哪能像这样,想不干就甩手不干。跟着孩子爹出来学手艺。
正忙活着,听到门外何大毛大声的喊:“大哥,妹子,快出来,咱二叔他们到了。”
等了许多日子,人终于到了。
今天学校和识字班都放假,建房子的工地也休工。大妞也回来了。家里人齐聚一堂。
呼啦啦一群人拥到门前去迎接。
何家二叔和杨家表哥离家多年,少小离家老大回。
陪同他们一起来的,是何大姑家的大表哥。他们一行,先在临城下的火车。在何大姑家休整了一日,才由大表哥陪同一起过来。
一一厮见毕。毕竟是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素日再多的恩怨,再相见都抛开了。只余难于言表的激动。
人群里都是呜呜咽咽的抽泣声。用来表达天人永隔的悲痛和劫后余生的缴天之幸。
最伤心的人莫过于何三婶母女了。其他人虽然也历经磨难,毕竟都还是全和的家庭。
马氏和何二婶劝慰她。
听说家里新添了个孩子,又把孩子抱出来见了。
听到消息的村里人,也都跑来相见。
陆家大伯和大伯娘,也带着子弟们前来相见。
一时之间热腾腾闹哄哄的,总是驱赶走了哀伤。
大伯娘笑呵呵的对何二叔介绍:“这是我们家十三,过来见见你二叔。”
何二叔选在这个时间回来,就是打算参加婚礼的。这种事情不用明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约定俗成。两个有仇怨的人家,一方在另一方办宴席的时候出席,就代表他愿意放下宿仇,与对方重新来往。
如果领一方也有意交好,就收下礼金安排客人入席。如果还放不下旧怨,就婉拒礼金。
可以说何二叔的到来,是对两家关系的破冰之旅,意义重大。
陆家作为姻亲也来相见,是对客人的重视和尊重。
何二叔看看并排站在一起的侄女和陆家的十三子,微微有些怔愣。
但想想虽然人才相貌不如自家侄女,毕竟是陆家子,想必有其它过人之处吧。看着侄女也不像是勉强的样子,也就释然了。
何二婶和杨家表嫂,掏出见面礼。何小西二人,道谢后收下。
外头有人在喊何大毛:“大毛,换衣服了,你磨蹭什么呢?还去不去了啊?”
何二叔和杨表哥以前也是见识过社日的秧歌表演的。可是后来国土沦丧之后,好几年都没有人再组织了。
如今又恢复了,仿佛回到了童年的回忆中。
他们的孩子们都在城市出生,就更没见识过这种乡土气息浓厚的表演。
他们都跃跃欲试,想要去看看。
何小西给年岁小点的孩子,一人抓了一把大红枣放在兜里。笑笑也排在队伍中间,把自己的衣兜撑起来,等何小西给她装。
大妞乖巧的帮着大人干活,不愿意去看热闹。
何小西摸摸她变得顺滑的发顶:“去玩一会吧,今天你大毛叔扮蚌壳精。”忍不住笑了笑,“你不在家,上次就扮过了,你没见到,可漂亮了。”
把小姑娘哄出去玩。她现在正是该开心玩乐的年纪,多跟人接触性格才能开朗活泼。
“带着你春草姑姑,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你冬爷爷他们喊来吃饭。”
先把给子弟兵们做的糟鱼和辣汤盛出来,喊了人过来抬回去。
又吩咐跟在她后头跟谁跟脚的陆拥军去街大桌子和凳子。家里来的客人多,陆家要来陪客,还有亲族里面的长辈也要喊来陪客。
酒桌上是说话的最好机会。可以把给何中槐出族的事情提出来商议。
只要近房亲族里面的大多数人都同意了,这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陆大嫂帮着收拾杀鱼。问何小西:“这事差不多了吧?”
何小西抿唇轻笑,答道:“嗯,差不多了。”她私下里一家送了一块布一瓢大红枣。当然,忘恩负义的何老四家被她刻意遗忘了。
这些人就算是不看他们的面子,看着东西的面子上,也不会拒绝。
这件事并不触犯谁的利益,所以私下里已经达成共识。只需要在公开场合提出来,大家表示赞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