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鱼精
他们这些靠得远一点的还好一些，最多就是体表伤灼伤和碎片击伤。中心位置的那些人，全部当场毙命。包括那位市里下来的孙科长。
孙仁举他们说话的地方，已经接近旁边的小道。离河堤上的民工远着一些。不然伤亡还要更大。
“老李，赶紧让人去河神庙，把我们村的褚大夫叫过来。”何小西对李科长说。
何小西的伤在所有人当中，算是轻的。只是面部有些灼伤，另外被冲过来的碎片击中了面颊。
何涯的伤重一些。爆炸响起的时候，他把莲花护在了身下。他的后脑勺被击伤了，头骨有些塌陷。
莲花抱着何涯，呜呜的痛哭。
受伤最重的，就是离中心位置最近的赵力果。两条小腿已经没了。刚刚昏迷着没什么，这会醒了过来。
大声的哭嚎：“我的腿，我的腿怎么啦？我的腿呢？我的腿呢？”
河神庙里的人已经听到了响动。何小东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对褚凤雏说：“褚兄弟，你赶紧过去，那边爆炸了。”
吩咐在场的人：“你们去一个人，帮着褚大夫拎着药箱，还有你，赶快去找一辆大车赶过去，看看要不要送医院。”
所以，老李派过去叫褚凤雏的人还没到河神庙，褚凤雏就赶了过来。大车也很快赶了过来。
褚凤雏对在场的人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然后把人都抬上大车，送往县城的医院。
本县有一家西医院，建国之初就成立了。是全市最早成立的西医院。
“小西，我能不能陪着去？”莲花抽泣着问道。何滨救了她，不管出于感激还是出于道义，她都该陪着一起去。
何小西点点头。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上了大车。
第596章 剪不断理还乱
这个时代的医院也简陋，只是几间红砖瓦房。当然也没有后世那么多的，高大上的医疗器械。
处理一些不怎么复杂的外伤和一些小手术还是可以的。就是对何滨的伤有些不敢处理。何滨伤到颅骨了，还有一块碎片卡在上头。
“小西，怎么办？何滨他不会有事吧？”莲花抹着眼泪说。
何小西头晕乎乎的，还有些恶心。脸上被击伤的部位已经肿了起来。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十分狼狈。
被莲花哭的头更疼了。
如今的大多数女子都没什么见识，遇到一点点小事就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莲花算是强一些的了，算是见识过大波折的，都不太行。
莲花认为何滨是为了保护她才这样的，内心里十分愧疚。
何小西知道，不是莲花耽搁了那几息功夫，他们这些人如果直接过去的话，此刻已经都在黄泉路上作伴了。
即便侥幸活下来，也难免缺胳膊少腿的。只会比如今伤得重，不会更轻了。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谁欠谁的，谁对谁有恩情，都是说不清的。剪不断理还乱。
何小西安慰她:“别哭了，现在这样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跟我去跟大夫商议一下，看看该怎么办。”
莲花含着眼泪点点头。
找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医生正在跟褚凤雏讨论治疗方案和可行性。
如今的医院都没有各种检查器械。看不到颅脑内部的情况，只能凭经验来判断。
褚凤雏是冯先生的的高足，在治疗这种跌打伤的经验上比专业医院的医生经验还要足。两人讨论兼争论了一番，认为还是不要转到其它医院。
何滨的情况经不起在路上颠簸了。因为现在的道路路况实在太差。交通工具也不具备长途转运的条件。
说不定在路途上会出现什么意外，导致伤情加重。所以决定就在医院的手术室，对何滨进行手术。医生主刀，褚凤雏做助手。
现在也没有医生有没有资质的顾虑，没有家属签字同意的顾虑，没有术后不理想家属闹事的顾虑……。
何小西曾经见过一个注射庆大霉素失聪的人。那人说，跟失去生命相比，失去听力的代价不算什么。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无奈。
何小西靠在手术室门外的木条长椅上，等待着里面手术的结果。
另一间屋子里，传来野兽一般的嘶吼:“孙仁举，我操你八辈子祖宗，你不得好死。”是失去两条小腿的赵力果没办法接受现实。
他实在不该再骂孙仁举。孙仁举如今已经成为一滩烂肉，已经没得好死。
按说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见惯了断肢，见惯了生死。应该淡泊多了。只是赵力果被享乐迷花了眼，受不了从云端跌落。
所有人都被他突然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吓得一激灵。
何小西看看依旧紧闭着的手术室的门，怕赵力果的叫声影响里头的手术。走到他住的那间病房外头。
病房外头有两个小公安守在外面。两个小公安拦住了她。“这间病房不能进。”看来赵力果还享受着单间的待遇。
“我不进去，就是那边的手术室里还在做手术，能不能麻烦你们，别让他这么叫影响手术。”何小西问道。
小公安不认识何小西，但是也知道手术不能分神，马虎不得。其中一位开门进去，对着里头说:“别叫了，再叫把嘴给你堵上。”
对于人民的罪人，实在用不着太客气。
赵力果吼叫，除了接受不了现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疼痛。如今麻醉过去了，双腿的知觉渐渐恢复，疼痛回笼了。大声叫叫也能缓解疼痛。
老李走过来，看到何小西，问她:“你怎么过来了？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在手术中，具体情况暂时还不知道，这里面怎么样？”何小西问的是里面的赵力果。
“这里人来人往的，保密工作肯定不好做，你们还是尽快把他转移到其它地方去。”何小西建议道。
老李正在跟上级汇报呢。这里离市区太远了，一来一回就要浪费不少时间。这人又死板，不如老武那人懂变通。
“你们把赵力果转移一下，对外就宣称伤势太重，送到其它地方去治疗了，就能掩盖住他已经暴露，
这件事就可以作为一件意外事件来结案，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何小西虽然不知道都好几个月了，市局为什么还不收网。
但是既然不收网，估计是因为还有问题没有查清。对方若是通过这次事件，察觉他们已经逮捕了赵力果，必定会转移一部分人员。
那样的话，就如同游鱼入海，对将来的抓捕肯定不利。
老李想想，确实是这么个情况。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转移赵力果，就能麻痹对方。让对方放松警惕。
何小西他们一直都没有回去，距离事发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何小东很担心他们的安危。把何大毛派来查看情况。
“妹子，你怎么成这样了？”何大毛看着何小西，心疼得都要掉眼泪。
何小西半边脸肿的厉害，又被眩晕折磨得精神萎靡。医院太小了，这次受伤的人员太多，床位不够。何小西只能倚靠在长条椅子上休息一下。
何大毛他们把装着饭菜的篓子搬过来。“饿了吧，赶紧吃点。”又问何小西：“大头呢？我给他把饭送过去。”
何小西还在斟酌着该怎么当着莲花的面，跟何大毛描述一下何滨的情形。毕竟之前何小西怕莲花太内疚，给她说的都是虚假的。
许多问题都被何小西给美化了一番才说给莲花听的。
何小西这一迟疑，何大毛就想歪了，直接问何小西:“大头没了？”这次爆炸，死了好几个人。也不怪何大毛瞎想。
莲花瘪着嘴，直接立起眼睛瞪着何大毛:“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你……。”想说“你才没了呢”。好歹记得这是何小西的哥哥，把下面的话咽下去了。
何大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摸摸脑袋:“你们吃，吃，赶紧吃。”
老李带着人凑过来:“吃饭呐？”他们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第597章 多头管理
何小西在几个人的注视下，实在吃不下去饭。招呼他们：“你们吃了吗？没吃吃一点。”就是客气一下。
毕竟国人见面打招呼的通用语就是这个。
估计几个人就等着她这句话呢，齐齐把手伸进放馒头的篓子，一人抓了一个拿在手里。一点没把何小西这话当成客套话。
大家都饿了，临近中午出的事，大家都没有吃午饭。这都快下午了。
这里头关系三个单位，两个县政府和市局。多头管理的结果一般来说就是好处大家一拥而上，责任没人承担。
他们这些人就被放在医院里没人管了。估计医药费，也得医院先行垫付。等后期三个单位协调好了，再决定这笔钱怎么出。
吃饭的问题也一样，也得等协调好了才能决定由哪个单位承担。协调好之前，就得先各自解决。至于没法解决的，就先饿着吧。
何小西叹口气。他们这些人都好办。那些工地上受牵连的无辜民工就倒霉了。家里有钱的还能到街上买点饭吃。没钱的可怎么办？
这位李科长是部队抽调来的，实在是不适合做这种外联人员。让他去协调这件事，人家根本没有这种意识。属于自己没饭吃，都不知道找饭吃的人。
“大毛哥，你回去一趟，让老爷子用咱们的伙房再做十几个人的饭送过来，随便什么都行，有什么做什么，快点啊。”何小西吩咐何大毛。
送走何大毛，又对老李说:“老李，我明天跟着你回去一趟，把这件事安排一下，看看这个做饭送饭的事怎么解决。”总不能一直让大家饿着肚子。
本来身体就受伤了，再不给吃点营养的，怎能养好伤？
老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何小西的提议。因为这件事要指着他去办，他真的办不好。
肚子里有点饭垫垫底以后，老李才开始说他原本来找何小西的目的。“局里让我们找个地方，暂时安置赵力果，
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下头的话说不出来了。他们人生地不熟，何小西同样人生地不熟。
还不如他们熟呢。至少他们还有同一个系统的同僚，可以去求助。
这种事何小西前世经历的多了。有一个说法就叫做能者多劳。或许是看到何小西处置事情的能力。
一般来说，大家遇到问题，首先就是想到委托她来帮着解决。
如果遇到一个不懂拒绝的老好人，想必会活得非常累。还好何小西属于那种没有好处就拒绝，有好处就揽下来的人。
何小西先权衡了一下，在这件事情上她能捞到什么好处。想了想，没想到能捞到什么好处。但是也没有什么坏处。
权当做个人情吧。而且看在老武面子上，这个忙不帮不好看。
“我们村在老印刷厂那个地方有个大车店，大车店后头有几间闲置的屋子，你们要是不嫌远的话，去那里行不行？”何小西问。
“行，”老李倒是没有挑肥拣瘦。“能不能把你们村的车借给我们用用。”合着不嫌远是因为远不远跟他没关系。反正你得给我找个车。
送佛送到西吧，何小西点头：“行，明天我们村的大车过来的时候，我让他们过来。”
正说着话，手术室的门开了。何小西也顾不上跟老李说话了，围上去看手术结果。
“怎么样？手术成功吗？”何小西问。这个时代的手术风险，比后世大得多。
就只全麻这一条，所承担的风险就非常大。许多人就是在麻醉的过程中，没有苏醒过来。
“现在还不知道成不成功，推回病房吧，再观察一下。”褚凤雏回答。
褚凤雏匆匆吃了点晚饭，就去抓药给何滨煎药了。
“药来了，给何滨喂下去。”褚凤雏把汤药的碗递给莲花。又去端了一碗递给何小西:“你也把药喝了，喝完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