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鱼精
但是一家人,也不能针锋相对,撕破脸皮把矛盾激化。
或许是宫缩缓解,阵痛过后不是那么疼了。何小西深呼吸一下。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把陆大嫂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拿下来。
走到桌子跟前拿起自己的筷子。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拿着筷子走到闫氏的身后说:“娘,是儿媳妇不对,大过节的扰了您的兴致。”
闫氏直被她笑的背后发毛。干笑了一下,想要站起来。
何小西:“娘,您坐啊,做啊,别站起来了,您坐这,想吃什么我伺候着您给您夹。”
何小西在辣子鸡丁里头拨了拨,夹了一块肉多骨头少的放到闫氏碗里:“娘,您吃,好好吃。”
一边说着,一边又夹了几样菜给闫氏放到碗里。
一家人全都站起来,看着何小西跟闫氏二人表演婆媳情深。就算是平时最惫赖的陆厚廉也坐不住。
闫氏又不傻。她只是想趁机拿捏何小西一把。此时也知道何小西这是要将她一军。可是此时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闫氏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何小西用拿着筷子的手抹一下眼睛:“您老不吃,是不是媳妇照顾的不周到您老不满意了?怎么不吃呀?
您老有什么吩咐您就直说,能做到的媳妇一定做到。”
语气里带着哽咽,别提多可怜了。整个就是一个被欺负惨了的小白莲花。
闫氏如今恨不得给何小西跪下:求你了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这才哪到哪呢?何小西既然做了,就会一不做二不休。
一边抽嗒着,一边把满桌子的菜挨个给闫氏夹了一筷子,把闫氏的碗里很快给放满了。
端起碗塞到闫氏的手里:“娘,您吃呀,您要是不吃就是对媳妇不满,拥军哥不在家,不把您伺候满意了,拥军哥回来不会放过我的。”
这话完全说反了。闫氏心说:拥军要是知道我这么折腾他媳妇,吃了我的心都得有。
陆爱国知道今天不让何小西满意了,这事不会完。
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是让何小西满意了,这事也不会完。
何小西留着后招等着收拾闫氏呢。
陆爱国示意陆大嫂和陆二嫂赶紧把何小西扶开。
对佳雯说:“去你大奶奶家,把大爷爷和大奶奶请来。”
大过节的,陆爱国面子都不要了,让人去请大伯和大伯娘。让大伯他们来给闫氏动家法。
何小西满意了,被两个嫂子扶着回了她的房间。
何小西在屋子里,疼得死去活来,却心情舒畅。之前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本来今天年三十,按照传统一家老小都不能睡觉,都得守岁。
三家人都过来了,大伯娘看着陆厚廉两口子直摇头。
大过年的,又逢上添丁进口的喜事。双喜临门,多吉庆的事啊。
也就老三两口子这样肉八仙的人,能把喜庆的事情弄出一团糟来。
十三不在家,就这么欺负他媳妇,让媳妇的娘家怎么想?他们要是再不管不问,擎等着何家来兴师问罪了。
何小东两口子还好说,毕竟是晚辈还知礼。只怕小西的那个干娘和她三婶不好打发。祖宗十八代都得给翻出来骂个遍。
屈氏在心里把闫氏骂了一遍:这个不开眼的东西,以为十三媳妇是上面两个儿媳妇那样没根没棵的吗?想怎么收拾人家就怎么收拾人家?
十三媳妇娘家离着这么近,抬腿就来了,收拾你不跟收拾面团似的。
陆大伯:“你们两口子要求孩子们孝顺,自己得以身作则,去老祖宗的牌位下边跪着去吧,让祖宗们也能看看你们的孝心。”
陆厚廉:“大哥,这里面没有我的事,是她欺负的儿媳妇。”
陆厚廉还抱着幻想,以为他自己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呢。
陆大伯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媳妇欺负儿媳妇,你不好好管教,也不拦着,这叫没你的事?
陆厚廉被闫氏牵连跪祖宗牌位,心里的气哪里能平忿啊。等其他人一走,就开始冲着闫氏挥老拳。
“你个臭娘们,大过节的你都要生事。”陆厚廉一边把闫氏追得团团转,一边骂骂咧咧:“儿媳妇生孩子就生孩子,
又用不着你个做老婆婆的伺候她,你安安生生的吃你的饭多好,那么一桌子饭都堵不住你的这张破嘴……。”
两个人一个骂着在后头追,一个在前头跑着回嘴:“放你的罗圈屁,谁家的儿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就单单她何小西金贵?
我是婆婆,我还不能说他两句了,说他两句一家子都冲着我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要不是你孬货,儿媳妇敢跟你刺毛撅腚的吗……?”
两个人你来我往,跟戏台上唱大戏似的。
就是可惜没有观众。
陆家大房的祖宗牌位放在后院西厢房。这个季节屋里没有火盆,人在屋里待不住。
两个人打打闹闹不觉着冷,等打完了闹完了停下来,两个人冻得牙齿打颤。
第758章
陆厚廉去推门。没有推开,门被从外头反锁上了。
两口子冻得也顾不上打架了,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发抖。一边发抖一边小声抱怨。
直到外头传来新年的鞭炮声,也没有人过来放他们出去。大家把他们俩都忘记了。
何小西那边因为是第一胎,并不顺利。从头天晚上生到次日太阳老高,孩子还没出生。
陆爱国急得转圈圈。房门口的地砖都被他磨薄了一层。他家佳雯出生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这种紧张的时刻,谁还能记得关在陆家大房后院的两个人。
两个人冻了一夜,也顾不上互相抱怨了,挤在一起取暖。一夜不知道被冻醒多少回。
闫氏从最开始的发誓,出去饶不了何小西,一定要她好看。到后来那股子劲全泄了,发誓只要让她出去,以后再也不找何小西麻烦了。
何小西现在真顾不上收拾谁了,疼啊!
有些男人理解不了女子分娩有多疼。不过,被踢过一次蛋蛋以后就能理解了。据说,女子生孩子,就跟男人被踢了蛋蛋一样疼。
而且,这种疼痛会一直持续好几个小时。
何小西已经疼得麻木了,精疲力竭。这么冷的天气里,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头满脸的汗。
“这可怎么好,怎么是个站把生啊!”蝈婶惊呼出声。屋里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常情况下该是头先滑出产道。
有正常情况,当然就会有意外情况。意外情况,就会增加生产的危险。这种脚先出来的情况,被称为站把生。
听到孩子的脚先出来,何小西知道,自己必须打起精神来。
如果她不坚强起来,这九个多月与她朝夕相伴的小生命就可能在跟她见面的前夕与她失之交臂。
女子生孩子,男人帮不上忙。按照旧风俗,屋子都不叫男人进。尽管如此,如果男人不在家,大家还是会觉得女人特别可怜。
陆拥军家的长女,就是在何小西的疼痛中和大家对何小西的怜悯中出生的。
何小西看了一眼像是个红皮猴子一样的女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陆家的人松口气的同时,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忘记了。
但是,大家经过一整夜的折腾,人困马乏,眼睛都睁不开了。除了留下照顾何小西母女的陆大嫂,其他人都去补眠了。
大家一觉睡到吃中午饭的时辰才起来。就听到后院里陆厚廉两口子有气无力的喊门的声音。
此时方想起来之前忘记什么了。把这两个人给锁后院忘记了一夜。难怪今天世界格外安静,原来是少了闫巧嘴的聒噪声。
此地的风俗,初一不出门。大家都待在家里一家人吃吃喝喝。
所以闫巧嘴一肚子的委屈也没人诉说。陆大嫂为过节准备的美食,也安慰不了她受伤的心灵。
何小西坐在床上,头上包着头巾,端着碗喝着鸡汤。
“唉,现在的年轻人,坐个月子跟老祖祖似的,哪像我们那个时候……。”闫氏阴阳怪气道。好了疮疤忘了疼。
“你那个时候?生老九的时候你吃了七只**!”大伯娘拆穿她。
那时候陆家的光景还没太差。就算陆厚廉不成器败家厉害,陆家也不至于在这方面刻薄她。
相比于这个时代的妇人们大多数吃两三只鸡的平静水平,闫氏简直不要太滋润。
“家里如今日子过得了,大嫂,给娘盛一碗鸡汤吧,不差她这一点。”何小西说。
让她先得意着,回头一起算总账。
一个月何小西被困在室内不能外出。但是其他人能来探望她。何小西只消委屈巴巴的说几句话,大家就能脑补出全套家庭伦理大戏。
何三婶跟马氏听说了,更是逢人就跟大家埋汰闫氏一通。
都发动了,还让儿媳妇立规矩伺候她给她夹菜。
什么喝个鸡汤下奶婆婆都看不顺眼,抢了去喝。
……
偏偏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没有抹黑。
父慈子孝。这句话的背面就是父不慈子可以不孝。
这个时代讲究一报还一报。即便是婆婆,做出这等不慈的事情,也怪不得儿媳妇把她扫地出门。
何小西倒是没想把闫氏扫地出门。她就是要让大家听到闫氏诉苦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闫氏胡扯八道。
正月里大家都闲着没事干,大都聚在一起嗑瓜子扯闲话。
闫氏遇到的最多的场面就是:她坐在哪里侃侃而谈何小西欺负她,把他们两口子大过年的关了一宿。
擦擦流出来的清水鼻涕:“看把我冻的,现在还没好利索。”
这种时候就开始冷场,一个接话的都没有。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用眼神问对方听说闫氏干的那些事没有。
也有对闫氏看不顺眼的,直接问她脸上:“听说你小儿媳妇都发动了,你都不放过人家,让人家站着伺候你,给你夹菜?
你这冻的,是你大嫂子看不过眼了罚你才这样的吧?”
其他人就哈哈笑着看闫氏笑话。看她那张巧嘴怎么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