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鱼精
期间急得抓耳挠腮的,生怕有其他人也发现那处木材,抢先捡了去。
何小西也担心木材被人抢先捡去。虽然心里也很着急,表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她得给小驹点教训,让他知道,无论怎样的诱惑,都不值得用生命去涉险。
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不仅有小驹,还有何小西。何小西的骨子里也有着一股财迷劲。不财迷的人不会千方百计想办法挣钱,前世不会积累起来大量财富。
这就跟熬鹰一般,鹰和人一起煎熬着,才能达到效果。
期间,小驹好多次跟何小西各种认错,各种保证,何小西都不为所动。
何小西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我们必须等雨停了才能去。不然如果像那天晚上一样上游突然大量来水,船在河道里很危险,会被冲的船毁人亡。”
小驹对她的说法将信将疑,跑去找陆友财求证。这些日子在上山住,每天跟着陆友财满山跑。这山上好似就没有陆友财不知道的地方,没有他不认识的东西。迅速获得小驹的崇拜。
陆友财已经取代何小东在他心里替代男性长辈的那个位置。有什么疑问都跑去找陆友财。
从陆友财那儿回来以后,小驹就眼巴眼望的盼着雨停,不再对何小西各种卖萌求饶。
第97章 原来根子在这儿
只是雨水好似故意调戏小驹一般,好容易停了一会,久违的阳光都出来了。还没高兴多大会功夫,再一次黑云压境。
望着窝棚外淅淅沥沥的雨帘,何小西安慰的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娃,心理阴影面积估计有点大。
也不知道陆友财怎么忽悠他的,竟然比何小西苦口婆心说那么多还有效。
又一日的雨过天晴后,何小西知道这一季的雨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叫上何小东和陆家三个房头出的人手,一起坐着船前往小驹之前看到的地方。
陆友富因为不会水,被拒在队伍之外。他不太甘心的站在岸边,摸着鼻子。陆友财对着他大哥笑得得意洋洋。
陆友富一把把龇着一口白牙笑地得意的陆友财扯下来:“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让你笑,老实跟我回去呆着装伤患去。陆友财反抗无效,只能站在水边,看着船划出一道水波,渐渐划远。
清泉河在水洞村这一段因为山势的阻挡,是整个河道最窄的河段之一。
过了水洞村这一段往前,水面渐渐变宽。洪水过境,裹挟来上游的木头等漂浮物。因为水面变宽后水流变缓,搁浅在岸边浅滩处。
芦苇滩上的浅水里,横七竖八都是各种杂物。草帽、草席,烂鞋子、破衣物……。各种或完整或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
众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从现场看,就能看到洪水来时的惨烈。
虽然面对一地财物,大家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这也算是发的灾难财吧。物品的主人,如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流落何地。
大家捡着完整的物品先往船上装。何小东身高力壮,一个人就拖了一棵大树过来。
何小西力气薄,和小驹两人在船上负责把送上来的东西清洗干净并摞好捆绑固定。
一船装满,一部分人撑船把装满的东西送回去,其他人留在原地继续收捡了放一堆,等船来拉。
船上载货多,船身吃水重,加上又是逆水上行,行船异常费力。天气闷热,等船到岸,几个人都跟水里刚捞出来一样。
满船的东西,船尾还用麻绳牵着几个完整的树身和房梁,一出现就引来村里人的目光。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每一个角落。老老少少扶老携幼前来围观。
平日里关系近的人,就上前帮忙往船下搬。有些心思灵活的就话里话外的打听从哪里捡来的。
何小西知道,事情已经传的赫赫扬扬的了,如果不带着别人一起,必然要招来一些人的嫉妒怨恨。
何小西去找屈氏商议对策。对于亲事,两家已有默契。见到大伯娘,何小西难免有些害羞。大伯母的态度也明显更亲切一些。
陆友富也在,他也是找大伯和大伯娘商议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才合适。让他们获得最大的利益的同时,让村里其他人也满意。
他们不是圣母,可以带大家一起,但前提是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
陆厚礼沉吟片刻,道:“你们把主要的收收,让大家也去看看,谁有需要的也捡捡。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灾害了。照你们说的那样,只怕受灾不轻。”
何小西终于知道陆友富说话总说半句留半句是随了谁了。根子在面前这位这儿呢。
陆厚礼话里的意思是:你们把值钱的东西先收回来,留下些把村里人拉过去捡。你们提议的往山上避难。把人拉过去不仅是捡东西,也让他们看看,没人牵头避难的话,是个什么下场。就没人眼红你们了。
不是多活了几十年,靠着年轻的何小西,还真没法拐几道弯想明白陆厚礼说的这句话里的深意。
大伯娘补充交代:“你们收来的那些,捡些给村里贫困的那些人家分些。”
既可以堵住红眼病人的嘴,又落个好名声,还能让贫困户跟着受益。
说完正事,屈氏有些伤感的说:“水火无情,这场大水,多少人家房屋被冲毁流离失所。秋下,要饭的必定又有不少。”
这些问题,也不是他们这个层面能解决的。感慨几句,不过是兔死狐悲。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乞讨的上门的时候,伸把手舍些衣物饭食。
何小西想起后世餐桌上那些被浪费的食物,也是满脸唏嘘。
小驹跟着船跑了两趟,满脸疲惫。两只眼睛却因为收获颇丰神采奕奕。
何小西让他别跟着去了,他还不乐意。还是陆友财跟他说:“别去了,跟我一起看着这堆东西,清点一下,别让人给咱顺走一两件。”
小驹听了陆友财的话,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走了,让何小西一阵气结。
迎面一个妇人跟何小西走了个对头。冲着何小西阴声阳气的说道:“到底是女生外向啊,这还没正式下定呐,有什么好事就只想着外人,自己人一点光也沾不上了。”
听了这女人的话,旁边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这人是何小西家近房。她男人何老四是何中槐同一个奶奶的堂兄弟。
前世何小东在大水来时,为了救他家三儿子被洪水中冲下来的巨木撞到,伤了胳膊。
一家子白眼狼不愿意拿钱给治伤。
以往何小西远远看到她都绕路走,不愿意跟她走对面。今天她跟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粘上来了。何小西装没听到,脸一扭,自顾离开。
这种浑人,越搭理她,越是蹬鼻子上脸。她好声好气说话何小西都不想理她,何况说这种浑话。
何老四媳妇被当众无视了,脸面有些挂不住,脸气得发青。冲着何小西的背影:“呸!”
何小西头都没回,扬声道:“吃了屎的嘴,多呸几声,吐干净点。”
何老四媳妇心有不甘,但何小东就在不远处。嘴巴噏合几次,到底没敢再说难听话,嘀咕几句灰溜溜的走了。
作为长辈跟小姑娘家嘴巴不干净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别说被人拿话堵了,就是大耳光扇脸上也没话可说。
其他人自忖没有长辈的身份可供依仗,有些怕被驳了面子,不肯主动搭话。
还是何小西表现的太过强势,把这些人唬住了。
何小西可不愿意在乡亲中间留下不省(xing,第三声)事的印象。她又不是陆二妹那种恶狗性格逮谁咬谁。
跟人主动解释:“陆家的人发现的,借我家船,分些好处于我们。”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说更有益。
真对外说是小驹发现的,他那些家人能善罢甘休就怪了。
麻烦事交给八面玲珑的陆友富去解决吧,毕竟人家更擅长。能者多劳,人情就也一并都让他领了。
听了何小西无意中透出来的消息:东西是陆家人发现的,而且陆家有意让大家都跟着去捡些。
这些人不再围着这边打听,都找陆家套近乎去了。
第98章 仙人臂
安排这种事,陆友富擅长。愿意去的又会水的优先。不会水的绑着个葫芦在身上也可以去。
说起这身上绑葫芦,是运河上船家人的传统。他们称葫芦为“仙人臂”。用一根长绳子把葫芦绑在孩子的身上。孩子落水了,葫芦会浮在水面上。拎起葫芦下面就是孩子,一捞一个准。
果然如陆厚礼预测的那样,村里人看到祁山窝村的芦苇滩上的情形,暗自庆幸自己村里有人有先见之明。对何小东和陆家人更尊敬了许多。
何小东驾着船又带着陆家众人在大河对岸搜寻了一遍。剩余的时间,全部留给了村里其他人家。
此时的人,不论城乡,底层的民众大都物资匮乏。人们拉网一样把几处芦苇滩翻了个遍,一片破布头都没落下。
跟后世不同,现如今的人吃饭穿衣都要从土地里刨。虽然人口没有后世的一半,但是因为产量低,并不能敞开了花用。
哪怕一条布丝丝,也当宝贝收起来。做成袼禙纳鞋底也能换些钱。女人们梳头掉落的头发也捥成一团存起来。等摇着货郎鼓,吆喝着“换洋针洋火”的货郎来了,就可以拿来换针用。
后世有句话,叫做: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其实反过来说也行:富裕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
以后的九零后、零零后,脑洞大开也想象不出来他们的爷爷奶奶辈曾在这片土地上做过什么样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穿一季就因为过时丢掉衣服的你,和曾经穿着大补丁摞着小补丁衣服的爷爷奶奶们隔空相望。应该是谁都理解不了彼此的。
三年就是一个代沟。虽然时光只匆匆数十年,变化却日新月异。回看往日,中间已经隔了一个印度洋。
大水隐隐有消退加快点的迹象。何小东的船更忙碌了,不仅要跟着捡东西的人做运夫,还有人拜托他划船送去查看房屋或土地里的情况。看看需不需要挖沟排水。
这日半拉上午,何小东划船通过东山南坡那段河道的时候,看到山上有山石泥土滚落。上方山坡上还有人呼救:“救命啊,我要掉下去了。”
众人抬头看过去。一个孩子挂在半山腰上的一丛灌木上。旁边其他的孩子或“呜呜”的哭,或是试图救他。
只是周边的山石都有些松动,旁边的孩子还没靠近,先踩落一片山石泥土。吓得也趴在那儿不敢乱动了。
挂住孩子的灌木,因为上面的孩子的重量和晃动,树根也开始松脱。又带动一片山泥簌簌落下。上面的孩子命悬一线,万分危急。
如果下面就是水面,让他直接跳到水里,再去水里打捞他也行。可是,孩子的下方,是一片乱石滩。这么高的高度落下来,定然非死即残。
船上的人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好像出气大了,会把孩子吓得跌落下来似的。
何小东把船靠到岸边。上面的孩子见到有大人们过来,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更大声的呼救。眼见身下的灌木经不住他剧烈的晃动更加危险,何小东手掌下压,制止他:“别动,老实点趴着,别动。”
许是见到大人来了,有了主心骨,那孩子听话的安静趴在树枝上。何小东把其他孩子赶开,让他们到安全地方去。
这帮孩子,真是让人没办法,明明大人们多次强调了,这里危险,不要靠近。可是都当大人们的警告耳旁风一样。
何小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斟酌从哪里上山崖救援。小驹也被吓坏了,知道何小西之前的警告并不是危言耸听。何小东让他拿绳子,他麻利的把绳子递过去。
何小东从一侧看着还算结实的山崖爬上去。迂回到达那孩子头顶的上方。把绳子一端拴在一棵大树上,一端系在自己的腰间,慢慢往孩子所在的位置落下去。
就在他将将能够到那孩子的时候,变故骤生。孩子身下的灌木再经不住他的重量,裹挟着山石和泥土,往崖底滚落。何小东一手放开拉着的绳子,一把抢过孩子。
两人半悬在崖壁上。上方的土石呼啦啦滚落,砸在何小东的背上。
下方的人,都替他们悬着一颗心。尤其小驹,眼泪模糊了双眼。待落石停止滚落,下面的人看到何小东头上一缕鲜血,沿着脸颊蜿蜒流下。
何小东支撑着顺着绳索落下来,快到地面还有不多距离时,再支持不住,滚落下来。
被救的孩子呆愣愣的,双眼发直,哭都不会哭了。在崖上,何小东护着,落石并没有砸到他,滚落的时候,因为何小东垫着,也没受什么伤。此时的呆滞,纯是吓的。
众人赶紧把昏迷不醒的何小东抬到船上,送去他家里。知道了事情始末,何小西欲哭无泪。何小西没想到,重来一次,大哥依旧还是没逃脱受伤的宿命。
这人得是长了一副什么样的侠义心肠啊。
心里又气他,又担心不已。煮了淡盐水,给他把伤口清洗包扎好。除了头上的伤口,还有滚落时把石头划伤的许多处伤。另外,右手臂也不知是骨折还是脱臼,即使是轻度昏迷中,一碰还是疼的皱眉。
大嫂和露露娘俩吓得只会哭了。窝棚内狭窄,大嫂也帮不上忙,何小西还担心她再有个好歹,这个家就真的完了。把她托付给陆大嫂去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