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鱼精
陆友贵觉得这么短时间也不会出什么事,嘱咐了她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就走了。
冯家院子外,照例停了几辆大车,院子里散放着几副简易担架。
把人放下,陆友贵就匆匆回去了。主要是陆二妹太能折腾,他实在是不放心。
今天早上无缘无故的非得跟着来就莫名其妙,当时孩子娘就叮嘱他,让他照顾好了别出什么纰漏。
见到他们这些人到来,冯师娘接出来。主要还是接的褚大嫂,搀扶着人进了内院。何小西和何大妞两位女眷也借了褚大嫂的光被领了进去。
何小东几个人跟在后面,提了东西给送进来。何小西手里提着路上买的两包糕点。
果然象马氏说的那样,糕点倒不如何大嫂她们准备的干菜更受欢迎。最受欢迎的反而是何小西劈的那一袋引火的柴火。
冯师娘说道:“好好好,这个好,够家里用一阵子的了。”连赞三个好。
所以送礼也是一门学问,投其所好才是王道。
听何小西说起要找大夫给大妞把把脉,冯师娘抚掌笑道:“正好,一起去吧。”原来褚大嫂他们来就是看大夫的。
冯先生有位故交,擅长看疑难杂症。路过本城,受城西普仁堂的老东家邀请,暂时在那里做坐堂大夫。
所以冯先生给褚凤雏捎了信,让他带他娘子进城给大夫看看。
普仁堂,就是何小东夫妇上次抓药的那家。本城著名的老字号药堂。后世,还被收入本城百年老字号名录。
陆友财再次充当车夫送他们过去。过去以后直接去的后门。驴车停在院子里,一行人进了后堂。
这里是药库门前的一个过道,药堂伙计们进进出出。冯先生让他们等着,他去找人。
到了陌生地方,大妞紧紧偎在何小西旁边。
陆友财也想凑过去。被何小西给瞪了一眼: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百无聊赖的陆友财只能在药堂里这走走,那看看。
何小西突然发现陆友财的异常。只见他在通往前堂的门那里,弯着腰躲在药堂的木头柜台后面。借着柜台的遮挡一点点往前堂挪。
来往的伙计都诧异的看他一两眼。但因为他是从后堂过来的,定然是东家的熟人,就没人阻止他。只当是半大小子胡闹呢。
何小西抚额:又生什么幺蛾子嘛?
旁边大妞紧张地扯扯她的衣裳。她顺着何大妞指的方向,就看到疤瘌眼和他儿子们正站在前堂的门外面。
从她们这里能看到他,疤瘌眼那边因为逆光的关系并不太容易看到她们。
何小西再看看陆友财,难道就是冲着疤瘌眼去的?
何小西怕坏了他的事,谨慎起见带着何大妞往内堂躲了躲。
偷偷往外看,陆友财已经挪到疤瘌眼他们旁边了,借着墙的遮挡正听疤瘌眼他们的对话。
何小西抿着嘴巴笑笑,这个陆友财总是这样狭促。
过了一会,疤瘌眼他们走了。陆友财跟柜台内的伙计说着话。看他用手指了指正走远的疤瘌眼一行。话题应该是关于他们的。
陆友财洋洋得意的过来,冲着何小西邀功:“想不……想听他们说……地什么?”这次不仅何小西笑了,何大妞都抿着嘴巴笑起来。
坐在旁边凳子上的冯师娘好奇的问:“谁说的什么?”
陆友财把经过学了一个绘声绘色。连他怎么一点点偷摸靠近的都说了。
冯师娘笑笑,都是过来人,岂能看不出来,看似这小伙子是说与她这个老婆子听。实际是向旁边的小姑娘炫耀呢。
陆友财发现了疤瘌眼,本来没打算去偷偷听壁角的,实在是被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摸过去一听,果然听到有趣的事情。
疤瘌眼媳妇看诊过后,疤瘌眼就把他儿子们支开,自己去抓药付钱。
他的三个儿子正都不想出钱呢,听他这么一说,正中下怀。争相跑出去,唯恐落到后面他们老子反悔喽。
疤瘌眼也是没憋好主意。家里的大白马让人讹去了,他愁着没办法交代呢。正好趁他媳妇病了,虚报账目,把马的事情平了。
八毛一次的针灸,愣是让他报成两块钱;五毛一副的草药,愣是让他报成一块五。
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百多块钱。比一个城市里工人的工资都高。
现如今一个学徒工,一个月也就是十来块钱。老工人的工资大多也都只有二三十块钱。用不了一个月,他就有借口把大白马的事儿给平了。
何小西却知道他尝到甜头了,不会这么容易就收手,一定会借着这次机会多从家里搞点钱出来。
所谓男人有钱就变坏,他媳妇如今又摊巴在床上,更是没了管束。这次他定然会提前跟原来的那个女人搞在一起。
搞了不能搞的女人,惹了不能惹的人。何小西要借刀杀人,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小人得势便猖狂,一旦让他得意了,会把他们这些人全踩到泥沼里。
前世,哼哈二将就被他折磨的十几年不人不鬼。何大春的那条残腿,也被彻底打坏了。
何小西绝不允许前世的悲剧重演。
冯先生过来带他们过去。给褚大嫂扶过脉,大夫的表情有些凝重。何小西抬眸看看褚大嫂,只见她还是面色平静,嘴角噙着淡雅的微笑。
看完诊,冯师娘陪着她先出去了。冯先生看看大夫的面色,叹口气。问道:“穆兄也没有办法吗?”
穆大夫摇摇头,反问他:“你难道不知道吗?”冯先生默然。
穆大夫虽略有不忍,还是解释道:“我家家传的秘方,她若是不曾有孕,坚持服药,也只得三五年寿数。都是命,怪不得其它。”
何小西恍然:天命难违,“治病治不得命”,必死之人,除非有张果老的灵丹妙药,非人力可挽回。
她扭头往褚大嫂离开的方向看了看,那里只有一扇虚掩着的门,人早已走开远了。
第140章 求仁得仁都去死吧
何小西却仿佛看到她温温柔柔的笑着,站在那里。
好像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有其它的表情。像是戴着面具一样,永远是淡雅而温柔的笑。突然觉得这笑非常刺眼。
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褚凤雏也知道。他们是不是都觉得这样冒着生命危险,生下青林,非常伟大。
可是他们想过青林的感受吗?生下来就没有母亲。褚凤雏呢?他的死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
他们都要用死去见证他们的爱情。活该他们这些人用苦难去成全他们的美好吗?
何小西捏紧拳头,让指甲刺痛掌心。如果他们一心求死,就让他们求仁得仁都去死吧。
她的青林,今生依旧由她来守护。前世没有他们的存在,她的青林,一样成长为伟光正的男子汉。
穆大夫又给何大妞诊了脉。确实是虚损的厉害,需要好好调养,否则影响寿数。
回去的时候,何小西异常的沉默。大家以为她是因为何大妞的情况不太好担心,一起安慰她。
甚至自身特别不好的褚大嫂也劝她:“她如今也算得上苦尽甘来了,好好养养,总会越来越好的。”语气中仿佛有无尽的怆然。
何小西往她的方向看过去,依旧只看到淡雅的笑脸。何小西愤愤不平的把脸扭到一边。
自己傻了吗?一定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这个女人怎么会怆然,怎么会觉得她会有其它的表情?
回到地藏庵冯家,何小东他们还在干着活。西厢房的屋瓦已经全卧好了。
冯先生买的瓦有多的,他们现在正检查其它屋子的屋顶,有坏的地方也一并给换了。
陆友贵和陆二妹也到了,陆友贵也在帮忙。就是陆二妹那张脸拉那么老长,跟个驴脸似的是怎么回事?
何小西又朝陆友贵看看,陆友贵倒是面色如常。
陆友财也发现陆二妹的异常,跟何小西又开始用眉眼交流。
先对视一眼,这一眼的信息量有点大:有情况?你也看出不对劲了?出什么事了?我也不知道。
何小西往陆二哥那边瞥一眼:你二哥没有异常,你找机会问问看他知道吗。
陆友财动动鼻翼:我二哥估计也不知道原因,陆二妹太刁了。
何小西白他一眼:你这个妹妹太讨厌了,她要再惹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友财有点傻眼:冤枉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被株连的陆友财凑他二哥跟前打听消息去了。
被问到的陆友贵才发现陆二妹确实不太对劲。挠挠头,不确定的说:“应该没什么事吧,这城里她又没有认识的人,谁能惹着她?”
两兄弟琢磨了半天也参不透原因,就撂开了。
褚凤雏看到他们回来,从屋顶下来想知道看诊的结果。下到梯子的半截正看到下边何小西和陆友财两人的眉眼官司。
话说一天看到两个人两场眉来眼去的,褚凤雏觉得特别无话可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跳脱了吗?
冯师娘要做午饭招待他们,何小西带着何大妞也过去帮忙。
跟何小西他们水洞村那边烧柴火不同,冯家烧的是煤。炉灶不用的时候,就拿湿碳泥封上。用的时候再捅开。
冯师娘边拿炉钩子把炉子捅开边告诉何小西:“我看着你们带了两捆毛白菜来,咱们今天吃面鱼行不行?”
面鱼虽然叫鱼却不是鱼做的,而是面做的。把面搅成半稠不稀的程度,顺着碗沿用筷子把面往烧开的锅里拨。
面成为一个个小鱼的形状落到锅里,趁热成形。所以被人们形象的称为面鱼。是北方一个非常传统的面食吃法。
何小西她们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客随主便。
毛白菜是地里的白菜间苗的时候拔下来的。下种子的时候怕出来的苗不够,都会多下一些种子。
等出苗以后,捡着苗情好的壮硕的植株留下,多余的就拔下来。
毛白菜来之前何小西都收拾干净的,现如今也没有农药残留,舀水淘淘就行。
冯师娘舀了一大勺大油炝锅,把毛白菜放进去煸炒,香味扑鼻。现在人吃的油水少,这种味道特别诱人。
小徒弟被吸引了来问:“师娘做的什么好吃的啊,真香。”
冯师娘舀了水进去烧着,笑骂:“就你个皮猴子馋猫鼻子尖。”趁着烧水的工夫_了面搅成稠一些的糊状。放在一旁醒着。
何大妞乖巧的坐那里拉着封箱。
今天在普仁堂的时候,陆友财提了一嘴何大妞跟疤瘌眼之间的恩怨。冯师娘问起这件事。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情,何小西就一边帮着冯师娘切菜,一边把事情始末简单的说了说。
冯师娘道:“照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吓病的。”
不仅何小西好奇,旁边坐着的褚大嫂和拉着风箱的何大妞都好奇的看她。
“具体病因也说不清楚,只听说有人遇到土匪,跑开以后,半夜里就发病嘴巴歪了。
还有一个车把式,马惊了吓得,也是回到家就发病了。你们先生分析,可能是受到惊吓后汗毛孔张开,之后落了汗,风邪入体造成的。”
马惊了受了惊吓人能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