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后紫
“结!”苏雪桐咬了咬牙。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选择的本身是不分对错的,一旦选定离手,她就努力让自己的选择变成对的就行了。
司铖的家庭情况撇在一边不说,她觉得他的人品可靠。
晚了一些,苏雪桐试了试那件红色的呢子褂子,穿在她的身上犹如量身订做一样。
刘山顶着一张红一块青一块的脸,不由就看直了眼睛:“姐,真好看,就连村长家嫁女儿也没有这么好看的衣裳。”
村长家的大女儿前年冬天出嫁,穿了件红色暗花的大棉袄,显得人就跟个球似的,可难看死了。
哪儿像他姐啊,这件红呢子褂子一穿,就跟城里的大姑娘似的。
刘山想到此,忽然来了问题,他一本正经地问:“姐,咱家是不是要摆酒席啊?”
“不摆!”
“那不摆不像结婚的样啊!”
苏雪桐早就想好了,道:“过几天,选个好日子,我做一桌子酒菜,请村长过来吃一回。后天乡里还有大集,你和司铖去买两兜子水果糖,在村里散一散。”
刘山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成,他瞥眼看了看司铖,又说:“那村长来那天,你得和我姐夫拜拜天地,这样才像结婚。”
“也成。”
“那拜天地之前,姐夫还是跟我睡一张炕。”
苏雪桐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你懂什么啊!”
刘山虽说是少年心性,可该懂的也懂了一些。比如这男人和女人非得睡在一张炕上,那小孩才能出来。
等到明年这时间,他家就有孩子满炕爬了。
想想那热闹,也挺好的。
刘山喜欢热闹,这个家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了。
天气严寒,吃了晚饭后,各人就洗洗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刘山才将起床,家门口就围满了小伙伴。
“刘山,我们来看你家的自行车!”
“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
刘山嘴上是这么说,却乐于显摆,和苏雪桐说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就往晒谷场去了。
他昨儿摔了三回,算是基本掌握了自行车的骑法。
刘山显摆了一上午,村子里几乎人人都知道苏雪桐要和哑巴结婚了。
那辆自行车可就是哑巴给的聘礼。
村长媳妇的心落到了肚子里,故意当着刘保国的面跟村长说:“还别说,都当哑巴是个破落户,没曾想,人家居然买的起自行车!”
刘保国一听这消息,脑袋都要炸开了。
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恨不能立刻就跑到苏雪桐的面前,听她亲口告诉自己,不然谁说什么他都不信。
可他娘看他看的紧,连上个厕所都得偷偷地将他的房门落上锁。
刘保国好不容易趁着他娘下地的时间,再一次贿赂了刘小妞。
小妞嚼着香甜的糖块儿道:“哥,其实我也觉得雪桐姐不错,不是咱娘说的狐狸精。”
刘保国一夜间沧桑了许多,他吃不下,睡不好,竟似一夜老了好几岁。
听见妹妹的话,他也没有回应,只闷着头,一个劲地朝前走。
还没到刘山家门口,兄妹俩就被赵翠儿给堵住了。
赵翠儿的手里捧着一大捧花生,一股脑儿塞给了刘小妞,“小妞,你去那边吃花生,姐和你哥说几句话。”
刘小妞一下子想起了那天的大白屁股,连一阵冷风吹来,她都觉得是狐媚子在散发妖力。
她捧了花生,脚底抹油,迅速躲到了一旁的墙根下。
她娘还说了,那狐媚子可不止爱勾引男人,还爱吃小孩呢!
就张开她那张血盆大口。
赵翠儿前几日赶集,用攒了一年的私房,买了支城里女人才会抹的红口油。
还别说,一抹上,又红又润,跟城里电影院门口贴的海报上的漂亮女人一般模样。
赵翠儿有一个二姨嫁到了城里,就住在电影院的对面。
她每年会去一趟,可一次电影都没有看过。
听说现在城里的小青年谈恋爱,都会去看场电影。
还听说电影院里黑咕隆咚的,想干啥都可以。
赵翠儿的心神恍惚了片刻,忽地听见刘保国不耐烦的声音:“有话快说。”
赵翠儿舔了下嘴唇,道:“保国哥,你别去找桐姐了,人家现在都和哑巴成亲了!”
“胡说八道,没有父母的媒妁之言,也没有法律的允许,甚至连个观礼人都没有,那根本不叫结婚!”
刘保国瓮声瓮气。
“我听刘山说,人家正在筹备。等过几天,筹备好了就会请你爹做见证人。”这可是赵翠儿花一把瓜子才打听来的独家消息,她在寒风里等了好久,才堵到了他,为的就是让他死心。
这几日的天气一直不好,灰蒙蒙的,老人都说这是该下雪的天气。
可如今,刘保国的脸比天还要灰,一双原本清亮的眼睛,也似蒙了尘,灰蒙蒙地透着绝望。
赵翠儿深怕他想不开,安慰道:“也不知道桐姐是怎么想的,那哑巴没根没底,谁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哪有保国哥你好啊,爹是村长,自己又是大学生……”
她话才说到这里,刘保国转身就走,瞧那方向竟是往村口去了。
刘小妞飞快地跟了上去,剩余的花生她都装进了口袋里,她恐怕那狐媚子还想着要回去。
才跟了几步,刘保国就道:“你回!”
“那你要去哪儿?”
“我得进城一趟。”
赵翠儿的话提醒了他,怪不得他总是看那哑巴面熟,他想起了上学时在校园的外头看到的一则通缉令。
现在他越琢磨越觉得那通缉令上的人和哑巴的体貌特征相似。
刘保国准备去城里的派出所一趟。
赵翠儿远远地听见这话,吆喝道:“保国哥,你进城干什么?”
刘保国一语不发,快走了几步,忽然拔腿就跑,就好似后面有狗追他似的。
——
刘山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苏雪桐清点着司铖买回来的东西,宣布:“明天咱们就可以请村长来家吃饭了!”
刚好,她大棚里的油菜长势挺旺,明儿请客,还能见回青菜,简直就是盛宴啊!
刘山咧着嘴笑了起来,还拿胳膊肘碰了碰司铖,小声道:“姐夫,你高兴吗?”
司铖抬了下眼皮,不置可否。
刘山见过好几次嫁娶,但凡是新郎都高兴的跟个傻子似的。
他觉着司铖的高兴太克制了,又碰了碰他说:“你尽管笑吧,我不说你傻!”
司铖曲起了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壳。
刘山哎呦了一声,“姐,你看姐夫总欺负我!”
苏雪桐:“活该!”
“你们这样可不行啊,还没有结婚呢,就绑在一起欺负小舅子了!”刘山离了板凳,趔趄了老远,打趣道。
司铖伸手想要抓住他。
刘山滑的如同小泥鳅,三两步窜到了院子里头,哈哈大笑。
他心说,怪不得别人都那么喜欢闹洞房,看刚成亲的小夫妻俩脸红简直太有意思了。
这一夜过得飞快,第二个一早,刘山没有出门就留在家里收拾房间。
日上三竿,苏雪桐做好了四个热菜温在了灶上,穿上了那件红呢子褂子,去请村长。
她敲开了村长家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了村长媳妇肿的像金鱼一样的双眼。
村长媳妇在家哭了一宿,她儿子就留下了一句话进城,也不知道是想不开啊,还是怎么了!
她看见苏雪桐那一身的大红衣裳,还有娇俏的模样,没好声气地说:“你爱嫁谁嫁谁,关我们家什么事!”
苏雪桐不见气恼,眼睛往院子里瞟了一眼,道:“村长在家吗?”
村长应答了一声,不顾媳妇的阻拦,和苏雪桐一道走了。
村长媳妇站在门口撒泼道:“这天杀的,我儿子要是不回来,你们谁都别想过的好!”
苏雪桐这才知道刘保国昨日离家的事情。
那刘保国看她的炙热眼神儿,她不是不懂。
她原先还以为是原主跟刘保国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可她仔细回忆了很久,原主对那刘保国的记忆并不多,对他的认知也就仅限于他是村长的儿子,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她确定了刘保国是一厢情愿。
可陡一听他离家的消息,心里还是莫名的咯噔一跳。
她可不愿为了这些事情和村长结怨,除非她找到了新的落脚地。
村长虽然护短,但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不识大体的人。
苏雪桐暂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也并不多说什么,引着村长进屋。
而屋子里的摆设已经变了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