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后紫
刘山也嘘出了一口长气,不在一所学校就不在吧,至少还在一个城市里。
他铆足了劲想要创造一个奇迹,可高考前的那天夜里,他坏了肚子,一夜跑了好几次厕所,第二天一早出门考试的时间,腿肚发软,浑身冷汗。
刘山当天就知道了,他肯定考不上科大了。
高考完后,刘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像陈默尔那样,选个三流大学,另一条就是复读。
他不甘心啊!
寒窗苦读了这么些年,他真的很不甘心。
刘山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姐姐、姐夫,司慧茹和陈默尔都在。
他二话没说,跪在了苏雪桐的跟前,痛哭流涕:“姐,我想复读!”
“复就复吧!”苏雪桐的语气平淡。
那个陈默尔也是有意思了,从司家回去后,辗转反侧一夜,做了一个吓坏了司慧茹的决定,“妈,我也要复读。刘山考哪所大学,我就考哪所!”
司慧茹惊得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不可思议地问:“你确定?”
“我确定啊!”陈默尔信誓旦旦地说:“妈妈,你要对我有信心。”
司慧茹心说,这不是信心不信心的事儿。
她板着脸问:“默尔,你该不会是看上刘山了吧!”
“妈妈,不要用你的老眼光看人。刘山虽然无父无母,可我相信未来的他一定会很优秀,根本不需要祖荫。”
司慧茹的脑壳儿轰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陈郎峰晚上九点回家,一眼就发现了老妻的不大对劲,问了句:“怎么了?”
司慧茹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悻悻地说:“老陈啊,你女儿……”
她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把陈默尔因为个男人准备上进的事情给泄露出来。
不管是因为谁,上进总归是一件好事…对的吧!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女儿要复读!”
“复读?”陈郎峰眯了眯眼睛。
他到底是思虑周全,很快就叫来了陈默尔,敲了敲桌子,道:“复读可以,但得给我立军令状!”
“立就立!”年轻的姑娘受不得激,当下就拿来了纸笔,问:“怎么立?”
陈郎峰弹了下烟灰,示意她不忙,“我问你,你想考什么大学?”
“刘山考哪个,我就考哪个!”陈默尔的语气很大。
陈郎峰点了点头说:“行!那你就写,若是考不上刘山所考的大学,就自动放弃上大学的机会。”
陈默尔吓了一跳。
司慧茹也吓了一跳,在他的身后喊:“老陈!”
怎么能立这种军令状呢?那可是女儿的未来。
陈郎峰将烟头按灭在了手边的烟灰缸里,不容人反驳地道:“立吗?”
陈默尔咬了咬下唇,豪气万千地说:“立!”
人一旦没了退路,除了硬着头皮猛上,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陈郎峰这一招叫釜底抽薪。
陈家是个不眠夜,司家也是。
苏雪桐怀孕五个月,脚踝开始水肿。
司铖给她倒好了热水泡脚,刘山就等在浴室的外面。
他还有话要跟姐姐说。
司铖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的身旁过去。
“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刘山眼巴巴地看着泡脚的苏雪桐问。
“没有啊!”苏雪桐说。
“可我自己对我自己挺失望的。”刘山叹息。
苏雪桐可能是最近怀了身孕,连心性也跟着调皮了起来,她莞尔一笑,“比原先跳水塘那会儿可好多了……我愿意看见现在这样的你。”
后一句倒是认真的。
刘山又红了眼眶儿,“姐,我以后一定能行,能成为你的骄傲,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其实现在的日子已经够好了!
但是刘山说起了以后,苏雪桐忍不住向往,她一只手抚上了自己隆起的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似感受到了她的抚摸,欢快地踢了她一下。
旁的人可能都觉得时光太慢,只有她希望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
司铖算着水约莫要凉了,又从屋子里出来,拍了拍刘山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其实刘山也能扶苏雪桐起来,可姐夫更喜欢他自己来。
刘山让到了一边,只见他姐夫伸出了手,姐姐像个老佛爷似的被搀了起来。
两个人回了房,刘山忍不住感慨,这是他见过的世上最美好的爱情。
若是有一天他和陈默尔也能这样……
紧跟着,刘山摇买一点摇头,不会的,默尔的脾气比他姐坏了可不止十倍。
司铖扶着苏雪桐上床,替她揉了揉腿。
“睡吗?还是看会儿书?”
“看会儿书吧!”苏雪桐道。
司铖拿了一旁的童话故事,明明是不爱说话的他,却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苏雪桐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她忽然打断了他,道:“司铖,你有没有想过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司铖将书放到了一边,深深地看了看她,说:“大名留给姑父起,小名我想了一个。”
“叫什么啊?”
“悠悠!”
“悠悠?”
苏雪桐重复这个名字的时间,司铖伸手关了台灯。
他扶着她躺好,温柔的在她耳边耳语:“对……这个名字熟悉吗?”
苏雪桐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真的觉得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自打有了身孕,她这记忆能力比先前还要差了,她迟疑地问:“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对吗?”
“嗯!”司铖轻轻地发出了声音。
“那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苏雪桐又问。
“女孩!”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得到验证是四个多月之后。
苏雪桐生产倒是顺利,从进产房到出来,一共还没两个小时。一块儿入产房的产妇,还在哭天抢地的哀嚎,她这儿已经平平顺顺地好了。
司慧茹说,那是姑娘疼妈,不舍得让妈受罪。
果然如司铖所说苏雪桐生了个女孩,有一双和司铖一样的丹凤眼。
可是司慧茹抱起来的时候,却欣喜地说:“瞧啊,这孩子的双眼皮,和她爹一模一样。”
苏雪桐松了口气,女儿和司铖一个样,一般人看不出来她真实的容貌。
抱着悠悠睡觉的第一晚,苏雪桐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司铖慌了手脚,问她:“疼是吗?”
即使他活了好几万年,却也从来没有过生孩子的经历。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既然这般的形容,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凶险,多么的疼。
苏雪桐摇了摇头,眼泪一刻也没有停止下来。
司铖慌张地又问:“那是怎么了?你别哭啊,姑姑说了,坐月子的时候哭,对眼睛不好。”
苏雪桐抽噎地说:“司铖,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悠悠!”
“那就不离开呗!”司铖垂了眉眼,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她疼。
苏雪桐:“可我要是自己也左右不了呢!我真的不骗你,有些事情,我真的左右不了。”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
还有更大的难过,她走了之后一定又会忘记这里的所有事情。
司铖扯了下嘴角,拿纸巾替她擦干了眼泪,“没事儿,你走不远的,我会带着悠悠去找你。”
“真的?”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司铖揽了揽她的肩膀。
苏雪桐的眼泪总算是刹住车了,倒不是她真的相信司铖的宽慰。而是这么久,苏雪桐也就只崩溃过这一次。
悠悠是个特别爱笑的小团子,才满月就能自己仰着脖颈哈哈大笑出声。
苏雪桐初为人母,恨不得将孩子含在嘴里。
明明是那么大的一张床,她非说太挤,要将司铖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