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大巴车行到开阔地段时,前面突然传来闷响,然后浓烟滚滚,哭喊声随着风传到后面车上人的耳朵中。
后面紧跟着的小巴车赶紧停下,司机正要下车查看的时候,闷响在他耳边响起,然后他的身体分成了两半。
目睹接连两辆车爆炸的专家们全都发出惊恐的声音。
有人喊出声,想要下去帮助受伤的人。地导立刻催促司机赶紧走。
谁知道这儿还会不会有其他爆.炸案。
买买提面色惨白,绝望地喊出朋友的名字。
热依娜,热依娜在车上,他看到了热依娜,她就坐在车窗旁,歪着的脑袋在也没办法抬起来,她的脸上全是血。
孙泽伸手捂住了叶珍珍的眼睛,小姑娘家不合适看这些。
他抬头看满面悲伤的买买提,主动询问:“怎么了?”
“我的朋友。”买买提的脖子像是被谁捏住了,说话都艰难,“热依娜出事了。”
孙泽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我很遗憾,买买提,我们报警吧。赶紧叫救护车。”
人道主义援助必不可少,其他的,他们也无能为力。
孙泽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今天可是清明节。
他们为什么非得选清明节“建.国”呢?
第415章 人间四月天
旅游大巴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时, 伊斯坦布尔港口停留的一艘豪华游轮也拉响了鸣笛声。
它迎来了自己最后一批返程归客, 按照既定路线往希腊港去。
海水碧蓝, 浪花雪白,蓝色清真寺与圣索菲亚教堂以及土耳其王宫统统被丢在了后面。
悠长的汽笛声中,邮轮缓缓驶离海峡。
原本按照大会议程安排, 在结束正式会议之后,组委会要安排大家游览伊斯坦布尔, 欣赏这座历史古城的春日风光。
可惜城郊发生的爆.炸案为名城的春色蒙上了阴霾, 众人决定还是尽快离开美丽的海滨之城。
毕竟前年冬天库尔德.工人党才往伊斯坦布尔的购物中心投掷过燃烧.弹。
这回谁知道是不是针对外国游客的袭击, 万一再连着来呢。还是稳妥点儿比较好。
孙泽难言失望之情:“我本来打算去托普卡珀宫转转的。”
他回过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叶珍珍,主动邀请, “那儿有一万七千中国古瓷器。”
叶珍珍态度冷淡,完全不买账:“要看瓷器我不会去故宫啊。”
同行的澳大利亚农学家做了个遗憾地动作,同情地看着年轻的同行。
显然目睹旅游大巴爆.炸事件,严重影响了年轻女富商的心情, 她完全没有兴致在跟英俊的男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孙泽遗憾地耸耸肩膀,只能提前结束这场异国艳遇。
澳大利亚人好奇地跟孙泽讨论:“会不会是库尔德.工人党做的?他们已经干过好几桩这样的事情了。”
真糟糕,他们一开始要建立社会主义国家,后来苏联解体了, 不知道他们又要干什么。
只可惜这回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认下这桩事。
呵, 肯定是这帮家伙。这几年,他们常常在伊斯坦布尔绑架西方游客。居然敢做不敢当。
孙泽摇摇头:“这谁知道啊。说不定是他们还没制作好录像带。”
这种说法逗乐了澳大利亚人, 他哈哈笑着检票去了。
买买提买了矿泉水过来,神色依然悲伤。
他想到了那位汉族作家说过的话: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即使亲眼目睹了车子在面前爆.炸, 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也只是耸耸肩膀表达一下遗憾,谁也不曾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孙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惋惜:“如果没有二次爆炸的话,可能还有希望。”
爆炸引起燃烧,然后油箱再次爆炸。
听说车上放了不少土耳其橄榄油正经的火上浇油。
孙泽轻轻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起了去年夏天的遭遇,“有人拿着刀子捅我,我的维族朋友受了重伤。两辆公交车都爆.炸了,上面全是老人妇女跟孩子。如果不是司机警觉,他们可能连尸首都拼不全。”
孙泽喝了口水,声音感慨万千,“听说炸.弹就是人带上车的。车上全是他的同胞啊,他怎么能狠心下这个狠手。”
买买提的手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视线。
孙泽像是一无所觉,只关心买买提的前程:“热依娜的家人来了没有?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接去大使馆。我跟朋友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帮助你们的。”
买买提的喉咙像是塞着什么东西,每挤出一个字都感觉像哭一样:“她……”
最终也没有她下去。
孙泽并不追问,又开始关心买买提的学业:“那你在这儿的留学会不会受影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买买提几乎要哭出声,他一点儿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前年库尔德.工人党袭击商场的时候,他觉得跟自己没关系。
可是现在,当流血的人变成了自己的朋友,他只觉得害怕又恶心。
“我想回国。”买买提喃喃自语。
他的资助人也被炸死了,即使留下来,他也维持不了留学生活。
孙泽看上去欣慰极了:“回来好,回来跟我一块儿种枸杞树。”
继续种黑枸杞吧,还得赶紧安排上番茄树,树上长番茄,观食两用,打理方便,经济效应更高。
南.疆的四月天啊,美得很也忙得很。
安省的四月同样家家户户种田忙。
清明热的早,早稻一定好。
安省农田跟水面上,大片的水芹菜、耐耐菜、空心菜还有茼蒿等等,同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水面不时晃起涟漪,那是入了春天,鱼虾蟹王八乌龟都活泛起来了。
有田里头的水芹菜已经起了,插上育好的再生稻秧苗,看着同样一片翠色,缓减了人们心中的燥热。
李东顺立在屋子中央,身上只穿了件衬衫。
他在南沙岛上呆久了,一年到头都不习惯穿毛衫。
此刻,他额头上有晶莹的汗珠,说话的嗓门也不由自主地放大了:“别吵吵,赶紧都给个说法,净瞎耽误功夫。”
屋子下首坐了个年纪大的女人:“东顺,你是个什么打算?”
“当然是跟农场签合同了。”李东顺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我哪有空回家来种地?别说我,我们整个南沙县三千号人都没空。”
大家伙儿忙得要死,又是海上种菜海底养殖,又是屋顶种水稻,屋下养鸡鸭鹅,还要去珍珠厂、化妆品厂和食品加工厂上班,真是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用,谁还顾得上家里头的那一亩八分地。
他今年准备拖几根废弃的水泥管下海,在海里头搞海参养殖。
听说这玩意儿值钱,不能入宝山还空手回。
哎哟,还得再安排出人手盯着。海上种出来的海芦笋籽又要上岸去深度加工。
这事情真是一堆堆的,只恨自己不是八爪章鱼。
更别说后面还要开采石油,到处缺人手。
他这次回来就带着一沓子授权委托书,整个县的人都托他在合同上签字,直接把田租出去。
李东顺想得通透:“租给农场,一亩地每年两百块,还不用交三粮四钱,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
也不算算以前种一亩地才能挣几个钱。
年老的女人心里头还是发慌,讪笑道:“手上没田,这整个人吧都空空落落的。”
“那你就在农场上班好了。”李东顺笑容满面,“以前一天到晚说羡慕人家月月领工资的工人老大哥。现在给你机会,你倒是缩手缩脚了。”
女人旁边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焦急嚷嚷:“东顺哥,你给我个准话,三沙那边还要人不?我当时就想去的,我奶奶非压着不让。”
李东顺咧开嘴巴笑:“你要是肯过去上技术学校,那就要。”
满院子的人都发出了哄笑声,这娃娃今年才初中毕业,前头就是不想上学才嚷嚷着要去南海的。
小伙子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我去当兵还不成吗?”
“你以为当兵就不要文化啊。”李东顺拍了下他的肩膀,“先前的孙工,现在的邹工,都是秀才种子。邹工都都去海军学院学习了。就连我,你东顺哥这个大老粗,都在岛上上电大。人家农学院的教授跟博士,每个月要上来检查我们学的怎么样的。”
小伙子咬咬牙,下了狠心:“东顺哥,我学!就是不知道还要多少人,我同学们都想过去。”
李东顺摇摇头:“这我可拿不出个准数字来。我还得再问问前头的补贴政策截止到什么时候。”
院子里头的人难掩失落,不少人都开始唉声叹气。
到底还是少了点儿魄力,看看人家早早去南海的,哪个没有挣下家业来?
当初前怕狼后怕虎的,根本就是想太多。
哪儿来的海盗啊,只要是住着中国的岛屿附近就都有海军的身影。有的岛上干脆驻扎着海警。
哪个脑壳不好眼睛不灵光,非要往这边撞?
就是海上常有的风暴也不慌,事先都会通知,部队跟政府都会安排人和船来处理。
乖乖,照他们讲,那去岛上的人哪里是去当农民的,分明个个是被伺候得好好的老爷。
现在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咯。
李东顺笑嘻嘻的:“你们也别急啊,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东海那边不是还要人嘛。”
急吼吼的小伙子立刻凑上前打听:“东顺哥,那是个什么章程?东海哪儿啊?”
李东顺漫不经心:“苏.岩礁吧,现在大小也是个岛。”
原本国家也没想往那边派人。结果91年发大水,受灾地区要重建,河道又得清淤。
那么多垃圾实在没地方放,政府就把主意打到苏.岩礁头上去了。
反正那里距离上海南通港口才一百来海里,离得近,常年被海水淹着住不了人,填上去不至于影响了人民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