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烟冉冉
林大柱叹了口气,“里正呀,我不是不想给,是没钱给呀。”
“没钱?哼,没钱还送人油面?”林老太哼了一声。
“这……”林大柱哑了口,送东西是大女儿做的主,这送都送了,还能要回?
“爹,女儿能说几句吗?”林园问,林大柱夫妇憨厚,这算计方面的事,是铁定算不过二房的。
“你说吧。”林大柱点头。
“好,那我说了。”林园将刚才对林老太说的话说了一番,然后,问着里正,“里正大伯,你说,我家该不该送张家礼,送牛大爷家礼?人家对咱们家可是有大恩啊!”
里正点头,“确实该送,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林二柱媳妇不干了,“那养育之恩呢?养育之恩比天大。”
“哟,这村里谁不知道,你们老太太一天都没养过大柱?这会儿找他要钱?脸呢?”张老太嘲讽人,是张口就来。
“哪里没养过?啊?哪里没养过?我没来大房,当初园子爷爷不是来过了?我们是夫妇,他来我来,不是一样的?”林老太不甘示弱。
里正看向林大柱,“大柱啊,你爹来过你家,也是一样呢,你们家该出钱养着老太太。”
里正一发话,林老太的腰杆都直了。
林大柱为难起来,“里正啊,可家里实在没钱啦,还欠了不少呢。”
林园说道,“里正大伯,要我们家给老太太钱,那么,请二叔先还我家钱吧。”
“我家欠你们钱?你胡说什么?”林二媳妇当下大怒。
“有没有欠,你们心里有数!我手头可有帐本呢!里正大伯,张奶奶,还有贵财叔,你们都评评理,这钱是不是该还?”林园又将刚才同林老太对帐的几笔欠款,说了一遍。
张老太听完,马上笑了,“这儿子把人腿弄伤了,怎要别家出钱赔?老爷子死,怎么只有大柱出钱,你们二房咋不出钱?是何理啊?”
“……我……我们当时没钱!”林二柱媳妇眼珠子一转,忙说道。
“那现在有钱了吗?我们家还了多年的债,赶情,是帮二婶在还啊?”林园冷冷说道。
“都是亲兄弟,你们算那么清楚做什么?也不怕人笑话!”林二柱冷哼。
“老话说,亲兄弟明算帐。”林园朗朗说道,“二叔要是这么说,我们家不如全都住二叔家好了,我家房子也破了,我担心一下大雨会倒塌,二叔是大哥的亲兄弟,一定不会赶走我们家吧?我们当年帮春生哥垫付了赔偿银子,二叔家收留我们一家,不太过分吧?”
“分都分家了,你们凭什么住我家?”林二柱媳妇大怒。
“是呀,分都分都家了,这财产什么的,当然得算得清楚了。”林园懒得跟他们废话了,直接问里正,“里正大伯,咱们两家的情况就是这样,您给主持下公道吧?”
里正向林园要来帐本翻着,说道,“这些借款中,给老爷子看病安葬盖厨房的钱,两家要平分;这牛车牛儿是大柱出的钱,二柱在用,钱得还大柱;大柱给二柱垫付的儿子伤人的赔款,二柱该分文不少的还给大柱家。我算算啊,……一共是五十七两一百文。二柱,你是现在还呢?还是欠着?欠着又是几时还?给不给利息?”
“里正哥,不是这么个算法呀。”林二柱傻眼,居然要还大房五十七两多?凭什么?“这都是大柱当年自己愿意出的,凭什么要我还?他说他是老大,他自己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来。”
无赖说法!
林园气得差点跳起来去打人。
饶是老实的林大柱,也抱怨起来,“我没说这话。”
林园冷笑,“二叔,听见没,我爹没说呢!”
“好啦,你们两家既然要我主持公道,我看这样吧。要么呢,二柱现在还钱,大柱家拿着钱,再每月孝敬点老太太。要么呢,这钱二柱不用还了,由二柱给你们老太太,怎样?反正你们老太太跟着二柱过着,不是么?”
林园眯了下眼,这里正说的,还算公正,以二房的性子,那钱要得回来吗?
打滚撒泼闹死个人,大房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不要二房还钱,让二房的人养着林老太,林老太就没有机会上大房来闹了。
“爹,我看这法子行。”林园当先说道。
林大柱想了想,也点头,“里正哥,就按你说的法子吧。”
里正又问林二柱夫妇,“你们的意思呢?”
那夫妇俩还没有回答,林老太觉得亏了,马上嚷着,“不行!钱太少了,不够花!”
五十七两就打发她走了?
门都没有!
林园眯了下眼,问着林二柱,“二叔,你们家每年给奶奶多少钱?”
林二柱看向他媳妇。
林二柱媳妇抬了抬下巴,“我们家对老太太可好了,一月十二斤大米,三斤白面,三斤肉,菜是自己地里摘的,五十文买零嘴的钱。另外,每年八套衣衫,四双鞋子,两百文抓药的钱。”
林园微微一笑,“二婶,我算了算了,也就是说,奶奶一年要花一千九百六十二文?四舍五入凑十法,就算一年要用二千文吧。那么你们家欠的五十七两一百文,可以用二十八年了。”说着,又望向林老太,“奶奶,按着二叔家赡养您的用度,钱怎么不够了?不够的话,等二十八年后,再来找我们要吧。”
林老太一噎。
林二柱夫妇也呆住了。
里正哈哈一笑,“没错,够花够花。我们家老太太,一年还没有一千文呢,她五年才制一回衣,她除了吃饭吃点肉,就没有花销。林家婶子,你两个儿子给的钱,不少啦!”
林老太的开支是自己说的,欠的钱也赖不掉,林二柱夫妇俩再不好反驳,只好同意了里正的安排。
林园为了防着二房的人和林老太耍赖,让里正写了协议书,林大柱和林二柱,还有林老太分别按了手印,见证人张老太和张贵财也按了手印。
一式两份,两家各拿一份。
“事情协商好了,你们两家不要再吵了吧?”里正看一眼林大柱,看一眼林二柱。
林大柱当然是说不会了,林二柱夫妇俩一句话也不说,气哼哼转身走了。
林老太半点便宜没占着,还丢大了脸,也是赶紧走掉了。
张老太和儿子张贵财,和里正林大柱夫妇说了几句话后,也回家去了。
里正朝林大柱摆摆手,也笑着告辞。
林园这时追上他的脚步,将一个纸包塞到他的手里,“里正大伯,这是我从县城带回来的一点烟丝,当时有很多人买呢,据说味道不错,送您尝尝?”
里正哈哈一笑,接到手里来,朝林大柱笑道,“你家这个闺女,都抵得上一个儿子了哩。”
“她还是个孩子,叫您笑话了。”林大柱憨厚一笑。
里正走后,林大娘子叹了一声,“也不晓得村里人怎么看咱们。”
林大柱坐在门口,抽着旱烟,“横竖有里正,怕啥?”
林园收好协议书,从里屋走出来,也说道,“娘,爹说得对,里正也在哩,咱们怕啥?”
林大娘子想了想,这才没有说什么。
林大柱家安定了,各自忙起手头的活儿。
林二柱家就闹开了。
林老太骂林二柱媳妇乱说话,害她得不到林大柱的赡养费。
林二媳妇怪林老太没用,连个小丫头也摆平不了。
“你能,你去啊?”林老太横一眼林二媳妇。
把个林二柱媳妇,气得一脸铁青。
……
陆子翊赶着牛车,将老虎运到了县城衙门处。
衙门门口一侧的墙壁上,贴着告示,写着:捉到活老虎者赏银一百两,打死的赏银六十两。
有不少人围着告示看着,议论着。
他将牛车一停,马上有人围过来贺喜,“大兄弟,你今儿可发了呀,这只大老虎,可值不少钱哩!”
陆子翊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他正要喊衙役收老虎,这时,有一人骑马从路上跑过。
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相貌堂堂,一身官差的打扮。
陆子翊身子僵住,这人……怎么长得像林大柱?
第068章 给林园买首饰
马奔跑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跑出十来丈远了,没一会儿,人和马一起消失在前方一处拐弯的路口,不见了。
这个人……
陆子翊心中一叹,如果林园的大哥林恩还活着的话,也是这般年纪。
只可惜——
陆子翊的拳头握了握,叹了口气,转身过来。
“请问,刚才那骑马的人,是哪儿的官差?”他问着县衙门的衙役,两个衙役刚才也在看那人。
骑马的人腰挂宽口大刀,身背文书袋,穿戴打扮在县衙役之上。
“那是滁州府的兵差。”一个衙役回道,眼里满是羡慕,“俸禄是我等的两倍呢,一月二两银子。”
“他身上背着文书袋子,是个送信的,有机会见到贵人呀!”另一个衙役捏着八字胡,连连赞叹。
“滁州……”陆子翊的眸光闪烁着,心中略有所思。
丰谷县往南走二百八十里,便是滁州府。
“喂,你的老虎是几时打的?师爷问你话呢!快过来回话。”前方,有衙役喊着陆子翊。
“哦,就昨天晚上,在金竹乡董家村的野猪岭那儿打的。”陆子翊朝问话的衙役走了过去。
衙门口一侧,开了个小门,门前摆着张桌子。
桌子后,坐着一身青色长衫的董成文。
桌子上摊开着帐本,一旁放着笔墨纸砚。
陆子翊看到董成文,微愣了一下。
董成文摇摇手里的白纸折扇,似笑非笑地望他一眼,眼神瞥向一旁的衙役,“称一下老虎的重量!量一下尺寸!”
“……是。”有衙役回道,走过去忙去了。
陆子翊大步走了过去,讶然问董成文,“董成文,你几时成了师爷?”
“我是刁师爷的助手,怎么,要跟你汇报?”董成文冷眸微凝,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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