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烟冉冉
街口有一家卖烧饼的生意十分的红火,二十几个人挤在铺子前,抢着付钱。
一文钱一个比手心略大的烧饼,里头包着拌肉末,焦黄的外层,洒着喷香的芝麻粒。
林园挤过去,自己掏钱买了十个饼。
晚上就着清粥吃饼,一餐就对付过去了。
看看太阳快落山了,林园将装有烧饼的纸袋子放在提篮里,大步往陆家村走去。
天擦黑时,她回到了村中。
离着陆家还有几十步远时,林园看到,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站在陆家后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着什么。
又是那家伙!
林园眯了下眼,大步往陆家走去。
第078章 计整泼皮(二更)
她眸光一转,轻手轻脚走到那人的身后,忽然大声说道,“你找谁?”
那人吓得身子一抖,转过身来。
一见是林园,脸上愠怒的表情,马上转换成一副笑脸,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露一口黄牙。
“我以为是谁呢,吓了我一大跳,原来是陆子翊即将过门的媳妇啊。”说着,贼兮兮地上下打量着林园。
林园走了三十里的路,热得脸颊红扑扑的。
她虽然是乡下姑娘,但肌肤并不黝黑,所以,那脸颊是白里透着红,一双杏眼忽闪忽闪地,格外有神。
“我问你,你找谁呢?”林园可不想跟他嘻嘻哈哈,冷着脸故意问道。
这人眼神十分的猥琐,林园想暴他的狗头。
“不找谁,不找谁,路过路过……”他嘻嘻一笑,转身踢踏着走了,走两步路,还回头瞧一眼林园。
林园心中冷笑,可别被她捉到干什么坏事,否则,有他好看。
她抿了抿唇,往前院走来。
篱笆院门半开着,狼狗大黑趴在院中一角打着盹,听到她的脚步声,它立刻睁开眼来,摇摇尾巴示好。
前院有大狗,所以,那人才走的后门?
林园走跟大黑的跟前,将手中的纸袋一倒,十来根没有肉的骨头掉了出来,落到了大黑的脚边。
大黑喜得一跳老高,叼起一根就咬起来。
咔嚓,吃得十分起劲。
“乖乖看家,以后,有的是大骨头吃。”林园拍拍它的脖子。
这是她向一家酒楼里讨要的。
当然了,人家也养了大狗,起先不肯白给,林园便献了个菜谱给那厨子。
厨子从没听说,炸鱼块的面粉糊糊里,加入鸡蛋液味道会更好,仔细琢磨林园的话后,发现她说得十分的专业,便有了几分相信,林园又吹嘘说,家里有远亲给京城的大官当过厨子,她偷学了一些菜的做法来。
厨子听后,大喜着送了十来根骨头给她,还对她说,下回她得了菜谱,他还会送更多的。
下回?
下回她来时,就要推销她的辣椒了。
辣椒这种菜,吃了是会上瘾的,只要爱上了,戒都戒不掉。
林园进了堂屋,“陆大娘。”
屋中,陆大娘子正在修纺车,见她回来,点了下头,“回来了?”
“嗯。”林园将提篮放在桌上,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递了过去,“陆大娘,这是卖纱的钱,一共是三百文。织布行的管事说,问十天后能不能再送二十个过去。”
“晓得了。”陆大娘子将钱袋子接到手里,微微笑了下,“辛苦你了。”
林园一怔,发现,这是陆大娘子第一次对她笑。
又见她钱都不数的,直接装进了自己的衣兜里,便问她,“陆大娘,你咋不数一数?”
陆大娘子眨了下眼,“你不是数过了吗?”
林园:“……”好吧,她未来婆婆信任她,“是呢,数过了。”
“那就成了呀,我还数什么?”她又继续修纺车,“你去做饭吧,我要忙着修纺车。”想了想又道,“晚饭你看着做吧,不必问我。”
林园心说,她正要请示着,晚饭要不要吃烧饼和米粥时,未来婆婆就叫她自己做主?
也好,晚饭就简单烧好了,她还要空出时间来煮猪食。
“晓得了。”林园提起提篮,微笑道,“我在镇上买了肉末烧饼呢,晚上咱们换个口味吃饭。”
陆大娘子摆弄着纺车,头也不抬说道,“可以呢,你去烧饭吧。”
等林园进了后院的厨房,陆大娘子马上起身进了自己的屋里,关了门,将那钱袋子的钱,全都倒在桌上,一枚一枚地数起来。
果然,一枚不少,三百文钱。
数完了,她又失笑一声,她这是多心什么呀?那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妇!
昨晚那男人忽然一声闷哼,一定是被人打了。
不可能是女儿干的,因为女儿睡觉一向睡得死,雷都打不醒来的那种。
也不可能是村里人,要是村里人帮了她,她的风言风语就会传开了。
可是呢,村里半点风声也没有。
显然,打那姓冯的人,只会是林园了。
因为林园身手好。
可林园提都不提昨晚的事,还从家里牵来一只大狗护院,可见,林园在暗中护着她。
陆大娘子摇摇头,掀开床板,将那一袋子钱,倒进一个暗格里。
她的手,不经意碰到了那几件金饰品。
夺目耀眼的凤钗,和雕着富贵牡丹花的金镯子,还有龙纹长命锁……
过去的辉煌,忽然在脑海中涌现,惊得她头脑一热。
但看到床上洗得发白的蓝花被罩被单,和打着数不清补丁的床帐时,这一切又告诉她,她此刻只是个村妇。
很穷很穷的,农家寡妇。
陆大娘子叹了一声,重新合上暗格,铺平被子和被单。
一切,又恢复如初。
且安心做个村妇吧!
……
林园提着提篮,走进了厨房。
厨房中,陆子燕正蹲在地上,挽着袖子摆弄着黄泥裹着的腌鸭蛋。
“那不是正腌制着吗?你又拿出来做什么?弄得一手泥的。”林园笑了笑,将提篮放在桌上,挽起袖子准备洗米做饭,“我在镇上买了肉末烧饼,咱们晚饭吃清粥烧饼吧?”
陆子燕没回答,依旧摆弄着鸭蛋,不过呢,那小眉头却越皱越厉害。
林园目光微凝,“怎么啦?子燕?”
陆子燕抿了抿唇,“少了四个腌鸭蛋,这鸭蛋是我和大哥一起放进坛子里的,明明有十二个,现在只有八个了。”
林园笑道,“信许是大娘拿出来煮着吃了,没跟你说。”
陆子燕摇摇头,“不是,娘还叮嘱过我呢,说这鸭蛋要放到端午那天才拿出来吃,是过节用的,她不可能吃的。”
林园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姓冯的痞子,心中冷笑,一定是那人偷了四个去!
“可能是有人悄悄偷了去!”林园眯了下眼。
“啊?”陆子燕一声惊呼,“谁,谁呀?谁这么缺得?连吃的也偷?自己没长手脚吗?我家的吃的,也不多呀!”
陆子燕气得脸都黑了。
林园问道,“我离开的时候,你刚才去哪儿了?”
陆子燕想了想,“咱家屋后桂花婶子,喊我过去帮忙收晒干的萝卜干,刚才下了点毛毛雨,她家晒得又多,怕淋了雨发霉,人手不够喊了我去帮忙。”
“原来……”林园轻笑。
“什么原来?”陆子燕问,“是不是我走开的时候,有人偷偷跑来偷了东西?”
“嗯,有可能。”林园点头,“大娘在前屋忙着,看不到厨房里,你只是离开一会儿,一定没有上锁吧?”
“没锁呢,我想着,只离开一会儿呀。”陆子燕气鼓鼓着脸,“不行,我要到里正那儿去举报!村里有人偷东西呢!”
一村的里正,便是一村之长。
盯着村民老实种稻谷,按时缴粮的同时,还看管着村里的治安。
如果一年下来,村里平平安安的,没有打斗纠纷死人事件,县令会对里正给予一定的奖励,反之,是要处分罚款的。
所以,像秀水村的里正,就十分关心林家两房的分房一事,就怕那两家打了起来,闹出人命,影响他的政绩。
陆子燕家里进了贼子,也关乎陆家村的治安,归里正负责查出贼子来,陆子燕就想去报案。
林园一把拉住她,沉声问道,“假如贼子是个女人还好,如果是个男人,家里就有麻烦。”
陆子燕听不明白,“园子姐,为什么这么说?”
林园心头一沉,这还真是个孩子,这点都看不出来?
“大娘是从二十来岁起,就开始守寡,是吧?到今年,她四十岁还不到,在村民看来,她是个年轻的寡妇。”
陆子燕眨眨眼,“家里进了贼子,这跟我娘是不是寡妇,有啥关系?”
林园抿唇一叹,“你呀!你可听过,寡妇门前事非多这句?倘若你娘是个年老色衰,六七十岁才开始守寡的老妇人,老寡妇,比如我奶奶,我爷爷才死三年,村里人还不会怎么有闲话。但大娘是从年轻时起就开始守的寡,家里没有男人多年,倘若有男贼子来过,你说,村人会不会非议大娘?”
陆子燕一怔,心中恍然大悟,脸色也霎时变了,“园子姐……,事情,事情原来这么严重?那咱们就生生受着气,不能报案了?”
想到哥哥为了捡到这些野鸭蛋,脱了鞋子走进水草里,不小心踩到哪个熊娃子丢的碎碗片,差点没将脚指头割掉,偏偏被好吃懒做的贼子偷了几个去,陆子燕心里就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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