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成丰
高兴的是这最不懂事儿的小孙子，总算是懂事儿了。
辛酸的是几个儿子，除了老三和老四，其他都在大狱里。
特别是老大，他犯的事儿最重，肯定要被关很久，若是这辈子都没出来的机会了，该咋办？
穆老爷子差一点眼泪都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穆大郎从外头走了进来。
“爷，我来接狗蛋回去吃晌午饭！”穆大郎道。
“大郎，你先坐会儿，陪爷说会儿话！”穆老爷子指着身旁空着的长凳。
穆大郎瞅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睛里有泪水，没有迟疑，立刻坐在了长凳上。
“你方才说找四娘去了，咋样了？你们说啥了？”穆老爷子问。
“没啥，就是问了三婶，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双双和丰子都不在村子里，三叔又忙着学堂的事儿，我怕三婶一个人忙不过来！”穆大郎道。
穆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感慨道：“是该帮忙四娘，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老三虽然在家，可一堆的事儿，等着他去做，不见得能帮着四娘！”
这话可惜没被余四娘听到。
若是听到，她大概要激动坏了。
嫁到老穆家十几年，责骂受到不少，这样实打实不带任何目的的夸奖，倒是头一回。
“恩！”穆大郎点头。
“小寒是不是快生辰了？”穆老爷子问了一句。
穆大郎一怔，没想到穆老爷子竟然记得这件事儿。
“哎，我这做爷的，也没好好给他过过一个生辰，你有啥想法没？要不然那日让老三一家在这里过？毕竟小寒也是在这个院子长大的！”穆老爷子道。
能说出这番话，穆老爷子给人的感觉，已经和过去大不同了。
过去，穆老爷子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公平，可实际上，老穆家最不公平的，就是他。
他宠着穆香香，宠着穆大德，对其他人，不冷不热的。
对三房，更是苛刻的不行。
不过这事儿，穆大郎是做不了决定的。
毕竟，这事儿得他三叔和三婶点头，说不定还问小寒。
“爷，我也没啥想法！不过来老宅过生辰，这事儿，还得去找三叔商量才行！”穆大郎如实道。
“你说的是，待会儿我就去找老三，看看他是啥想法！”穆老爷子道。
“恩！”穆大郎点头。
“爷要是没啥事儿，我和狗蛋就先回去了！”
“大郎，要不今儿留下来吃饭吧！我让你奶做点好菜，你早上拿过来的肉，也可以做了！”穆老爷子道。
穆大郎还算孝顺的，每回来，都会带一点肉过来。
只是，穆老太从来没领过情，总觉得这些是穆大郎必须做的，拿穆大郎的东西，也觉得理所当然。
“爷，要不算了吧，我们还是……”
穆大郎话还没说完，林氏就跳了出来。
“当然好！难得爹肯留我们吃饭，还有好菜吃！”
林氏突然出现，那脏兮兮，破烂烂的样子，吓得穆老爷子站了起来。
“你……你是谁？干啥玩我们老穆家闯？出去！”
大概是记着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是马财主的，但凡家里来了陌生人，穆老爷子都觉得害怕。
就怕是马财主来收宅子的。
穆老爷子再蠢，也不会蠢的不知道，人家拿着地契和房契就是老大。
随时有权利赶走他们。
“爹，你这是干啥？是我啊！我是老二媳妇！狗蛋他娘。”林氏被穆老爷子的样子弄的很不高兴，但是为了那顿饭，她还是舔着脸，和穆老爷子说着话。
“你……你是老二媳妇？？”穆老爷子上上下下的瞧了，咋看都不像。
这也太脏了。
那头发，油腻的都快炒盆菜了。
还有那破烂的衣裳，穆老爷子敢确定，街上的乞丐都比她穿的好。
“爹，就是我啊！狗蛋，快来让娘瞅瞅，咋长这么高了？”林氏说着，伸出脏兮兮的手，要去抱狗蛋。
狗蛋连连后头，干脆直接躲到了穆大郎身后。
“嘿，你这孩子，你躲啥啊你！老娘不是你亲娘啊？你忘了当初老娘一泡屎一泡尿把你养大，你个没心肝的东西！”林氏张嘴就骂。
狗蛋吓得将头埋在穆大郎的后腰，双手死死的拽着穆大郎的衣裳，“大哥，我怕——”
穆大郎皱眉，他冲林氏道：“娘，你这样谁能忍的出来？你回来咋也不找个地儿，将身上弄干净！至少脸要看得出是你吧！”
“死小子，风凉话你倒是会说，你知道我在外头过得是啥日子吗？饭都吃不饱了，还洗个啥脸？”林氏瞪了一眼穆大郎，说话的语气，十分不满。
“行了，老二媳妇，你既然回来了，就该本本分分的在做人！你赶紧去屋里洗把脸，换身干净的衣裳，被人瞧去了，该咋想我们老穆家的人了？”穆老爷子道。
“嘿嘿，还是爹说的对！我先去洗个澡，再换身干净的衣裳！”林氏道。
说完，旁若无人的朝着老穆家的灶房走去。
早知道能进老穆家的门，还能进灶房，她干啥去偷人家的豆子吃？
倒不如瞅瞅灶房里有啥好吃的。
林氏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刚填饱的肚子又饿了。
看来，她得再弄点吃的，垫垫自己的胃。
“爷，你干啥让我娘进去？她在这儿，没衣裳换，咋洗澡？”穆大郎问。
“就因为在这儿方便！香香的衣裳，你奶的衣裳，她都能穿！难不成，你让她跟着你回去，穿碧桃的衣裳？”穆老爷子问。
穆大郎一听，觉得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便不说话了。
“大郎，你娘洗澡还不知道要多久了，今儿就留在这里吃晌午饭，你回去一趟，将碧桃喊过来，打从我回来，还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咋样了！”穆老爷子道。
“成，那我去喊碧桃！顺道再弄些青菜过来，排骨也拿一点……”
第1884章 日子没法过了
林氏到了后院灶房，第一件事儿，四处翻找，看看有没有啥可以吃的东西。
她先是打开橱柜，柜子里，除了几个豁了口的破土陶碗，啥也没有。
没有鱼，也没有肉的。
“嘿，这不像老太婆的风格啊，往常若是穆香香在家，家里橱柜肯定有吃的，给穆香香准备着。
难道，老太婆真的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林氏自言自语的道。
林氏偏偏不信这个邪，她在灶房里逛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灶膛上的锅里。
锅盖在锅上，里头有啥东西，林氏自己也不清楚。
说不定有吃的。
林氏流着口水，揭开锅盖。
果然，里头真的有吃的，一碗还冒着热气儿的红薯饭，饭上头盖着零星几块肥肉。
瞧见肉，林氏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一把抓起锅里的碗，筷子也不用，直接用手，对着碗一阵拨拉。
红薯饭和肥肉一起进了林氏的嘴里，她囫囵的嚼了几口，快速往肚子里吞。
这会儿，她吃的满嘴油腻，一边吃，一边吧唧着嘴，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时多了几分。
一碗红薯饭，被林氏吃了个一干二净。
她用手擦了擦嘴，将碗往锅台上一扔，坐到灶房的长凳上，满足的打个了个饱嗝。
“嗝~”
总算是舒坦了！
林氏拍了拍肚子，想着自己这一身，也脏兮兮的，得洗个澡才行。
瞅着摆柴禾的地方，堆着一堆新柴，林氏哼着小曲儿，开始打火烧水。
别的东西，老穆家都能找到，就是这衣服，有些麻烦。
老太婆的衣裳，林氏自然是不愿意穿的，又丑，又臭的。
林氏脑袋瓜子转了转，决定去穆香香那儿，顺一件衣裳走。
其实还不用去穆香香屋里顺，她房间外头的院子里的长杆上，就晒着她的衣裳。
林氏挑了件最粉嫩的，瞅见长杆上，还有一块布，林氏顺手也收走了。
拿着衣裳和洗澡布，林氏快步回了过去二房的地盘，也就是她和穆大忠以前住的地儿。
打水，放洗澡布，再是将干净的衣裳放在一边，林氏解开自己脏兮兮，臭烘烘的衣裳，一头扎进了浴桶里。
没多久，林氏就从浴桶里爬了起来。
胡乱擦了几下身上和头发，她穿了穆香香的衣裳。
衣裳自然是有些大了，穆香香其实身子一点也不胖，但是林氏这段时日吃了不少苦头，人瘦了好几圈。
不然换做过去，穆香香的衣裳，她肯定穿了小的。
瞅了一眼浴盆里，泛着油光的洗澡水，林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洗个澡舒坦！哎呀呀，以后就不用饿肚子了！去瞅瞅，老穆家做了啥好吃的欢迎我！”
林氏自言自语的道。
说完，她也不顾头发还是湿淋淋的，大喇喇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