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笙姐儿,是姨娘无用,你受苦了。”
李锦笙双眼发滞,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把抓着安姨娘的手,眼中露出一抹疯狂,“姨娘,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了。”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什么是谁”
李锦笙不语,微垂着眼,“我那几个好妹妹应该会来看我吧。听说她们整夜都挂心我这个姐,轮着番儿派人守在祠堂外,真是有心了。”
说到这个,安姨娘恨得不行。
“也不知是哪个阴险的,想出这么个法子。你祖母和我都没办法给你送吃食,更别提给你加些被褥。你是生生熬了十二个时辰,娘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
李锦笙的眼中泛起异样近神情,喃喃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四妹妹,看来是我错了。”
安姨娘抬头一看女儿的脸色,骇了一跳,这哪里还是她熟悉的孩子。这样的表情,根本就不是一个闺阁女子才有的。
“笙姐儿,你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东西”
祠堂那地方,说是供奉香火,实则阴气重得很。笙姐儿在那里呆了一夜,保不齐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锦笙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忙掩饰道:“娘莫瞎想,女儿好的很。我是说我知道是谁在针对我了。”
“谁”
“三妹妹。”
安姨娘微锁着眉头,“你是说是三娘一直在和你作对”
李锦笙不语,看了自己的亲娘一眼,视线落在内室门口的帘子上,那帘子用米珠和琉璃珠儿串成,从顶框垂到地面,手只要轻轻一指,便发出悦耳的声音。
“女儿不知道她是受了谁的点化,但是显而易见,她是冲着我们来的。娘,你看我这屋子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哪一件不是花了大价钱的。”
安姨娘心一紧,听出了女儿的意思,“你是说三娘针对我们,是因为佟氏的那些银子。”
“自然是的,就算我们装糊涂,父亲装糊涂,三妹妹却是清楚的。这十年间,祖母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有送去素心居。”
“我的儿,这与你有何干我们吃的用的是你爹的俸禄,是你祖母给的私房。她和谁有过节,自是冤有头债有主,犯不着咱们娘俩的事。”
安姨娘说得坦然,替女儿掖了一下被子,“你好好歇着,旁的事不用你操心,万事有你祖母和你爹。娘只要你好好的,将来嫁一个如意郎君做正头娘子,就心满意足了。”
李锦笙的心里有千言万语,最终还是无法对别人说,便是亲娘也不行。她闭上眼睛,喝过的汤药里有安神的草药,没多大会儿,她困意上来睡了过去。
安姨娘看着她的睡颜,脸色慢慢凝重。
大姐儿自来懂事,这次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听说二娘三娘四娘都跟了过去,还真弄不清挑事的是谁。
三娘吗
她看着不太像。
无论是谁,都不能堵着她家大娘的路。
李锦笙睡醒的时候,便听到身边的下人说三位姑娘都来看她了。她心下冷笑,什么看她,是来瞧笑话的还差不多。
命人找出一条颜色颇亮的桃色裙子,上了妆后才施然地出去。
她甫一露面,段雯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看大姐这气色不错,想来是无事的。我记得前次三妹妹罚跪,第二天都无人色了。”
李锦素一笑,“我哪能和大姐相比,大姐身子骨好,我身子骨弱。眼下天气也暖和了,比不得上次春寒冻骨。再说我记得上回罚跪,还是大姐向父亲提议的,说是要跪十二个时辰才算诚心。想来大姐姐自己定的规矩,自是会做得比别人好。”
段雯秀差点要笑出声来了,李锦笙是不是叫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十二个时辰,亏她想得出来,这下都报在自己身上了。
“三妹妹说得对,不愧是大姐,做得就是比别人好。”
李锦笙脸一沉,暗道果然来者不善,真是来瞧笑话的了。
“几位妹妹能来,我心里很欢喜。昨夜跪祠堂,倒是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人人都说祖宗保佑,兴许我就是得了祖宗的庇佑,才能平安无事。”
这话说得,就是暗指祖宗不喜欢李锦素,所以没有庇佑。
李锦素不接这话,却把段雯秀气得不轻。段雯秀因自己不是李家亲骨肉,一直介意这事。以为李锦笙是故意提到李家的祖宗,在讽刺她的身世。
“大姐此话说得差矣,祖宗们最重规矩,最看重嫡庶。三妹妹是嫡出,自是得祖宗们的庇佑多些。大姐你说是不是”
李锦笙暗恨,挤出一个笑,“二妹妹说得是,三妹妹或许真是得了什么护佑,瞧着比以前灵醒了许多。”
李锦素一与对方的眼神对上,就知道李锦笙在想什么,李锦笙这是怀疑自己了。
“大姐说得不错,以往我糊涂,许多事情都看不明白。幸得我娘梦中提点,我才醒悟过来。这一醒悟,自是看透了许多。”
李锦笙眯了一下眼,这事她略有耳闻,难道四妹妹并不是得了什么先机,而是被佟氏托了梦。若是这样,似乎更合理一些。
心里惊疑着,并不全信。
“怪不得,我说你最近怎么老和四妹妹呆在一起,记得以前你总跟在二妹妹的身后。旁人不知原委,还道你们是嫡亲的姐妹。”
“大姐这话说得不对,父亲说过,二姐姐入了我李家的门,就是我李家的姑娘。我们都是亲亲的姐妹,哪里还需别人以为。”
段雯秀立马把话接了过去,“蒙父亲厚爱,我一直将你们当成亲亲的姐妹。现在看来,恐怕大姐是未曾作此想的,怪不得多年来一直对我冷冷淡淡。”
李锦笙看着,就是这个模样,段雯秀就是用这个模样勾引的夫君。这个贱人,真会做戏 ,一想到儿子的死,她就恨不得撕碎这可恶的贱人。
可是她现在不能,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要颠覆前一世的生活,活出人人都羡慕的样子。到那时候,无论是眼前的哪一个人,都将被她踩在脚底,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作出疲惫的样子,“我这头疼得紧,妹妹们说是来看我,我怎么觉得是来给我添堵的。罢了,既然不诚心,你们便回去吧。”
说着,她身边的丫头就扶她起身,看样子要回内室。
她突然转头,对李锦素道:“三妹妹,你扶我进去吧。”</p>
李锦素面色不变,笑意吟吟,“大姐有命,三娘自是遵从。”
于是上前扶着李锦笙的一只手臂,和丫头一同把李锦笙送到内室。丫头替李锦笙脱了鞋,除了外裳,扶她坐到床上。
她的眼神带着审视,一直盯着李锦素。
李锦素直视着她,未有一丝躲避。
“大姐为何这么看着我”
李锦笙摆手,示意丫头出去,眸色一沉,“三妹妹何必与我做戏,我知道是你。”
“大姐在说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三妹妹不需要装糊涂,这里就你我二人。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最近事事都不太顺,却不想是三妹妹从中作的梗。我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过三妹妹。”
李锦素面色冷下来,李锦笙这是要和自己摊牌。好一个不知哪里得罪过,如此费心机地算计着自己,这都不叫得罪,那叫什么
她轻轻一笑,“大姐糊涂了,你事事不顺与我有何干系我又不是大姐的丫头,大姐出了事,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
李锦笙料想她不会认,面上带出讽刺,“三妹妹果真是真人不露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承认。你敢说我这次出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大姐说话真真是好笑得紧,是我约伯公子私下见面的吗是我打伤了沈小姐吗大姐怎么能把过错推到我的头上。”
李锦笙的手紧紧揪着被子,心道自己大意了。一直以为是三妹妹知道了什么,没想到真正使坏的是这个蠢笨的四妹妹。
“三妹妹这是咬定不认了”
“大姐,你到底要我认什么”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许久之后,李锦笙有些受不住,先落了下风。心里惊了又惊,什么时候起,三妹妹变得这么厉害了。
看来她要对付的人,除了姓段的贱人,四妹妹,还多了一个三妹妹。什么姐妹,一个两个都是绊脚石。
“好,三妹妹不认也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我要告诉你的是,无论你怎么使坏,都阻挡不了我的路。”
李锦素冷笑,“大姐好生奇怪,我阻你的路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若是你想我当成踏脚石,那我可就不答应了。我看大姐乏累得很,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语毕,也不看李锦笙的脸色,转身就出了内室。
一到外间,李锦瑟和段雯秀自是还在的。
两人围了上来,李锦素一使眼色,三人一起出了院子。
“三妹妹,大姐把你叫进去说了什么”先问话的是段雯秀,她可是心里一直都好奇着,差点就要跟进去了。
李锦素露出疑惑的神情,“大姐好像不太对劲,说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话,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说什么有我们这样的姐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还说要用我们去给她铺一条锦绣路…奇奇怪怪的,我听得不太懂。“
她说得含糊,段雯秀却是听懂了。一回去就告诉了巩氏,巩氏一听,拍桌而起,震得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
“好一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想用自家的姐妹当踏脚石。”
“娘,你说她们到底在打算什么”
“具体要做什么娘猜不出来,不过肯定是老虔婆和那个贱人都想把小贱人嫁进高门大户,要用你们姐妹几个去铺路。我的儿,如果小贱人真嫁了好人家,我们的日子就更艰难了。”
段雯秀何尝不知道这点,心下也是急了。
巩氏目光冷凝,思索半晌,终是露出一丝笑意,“想来京中人还不知道咱们家大姑娘和沈府的小姐,为了争伯公子大打出手的事情吧。”
沈家为了名声,是不可能张扬出去的,伯状元那里更不会。老爷对府里的下人也下了封口令,不许传出去一个字。
陛下今日早朝殿前钦点,伯子琴已被钦点为状元郎。
她把华妈妈叫了进来,如此一吩咐,华妈妈便领命出去了。
状元游街过后,便传出了沈府小姐和李家庶女为了伯状元在茶楼大打出手的事情。一时间,沈家和李家都成了封都人口中的谈资。
且不管沈家如何震怒,荣安堂那里又是怎么样的光景。只说李锦素和李锦瑟姐妹二人已派人去兑换了赌局的赢头,窝在一起兴奋地数着银子。
“三姐姐,真没想到,竟然是一赔九。”
伯子琴名头不响,又是外地来的,就算是有才名传了出来,也没有引起别人足够的注意,是以押他的人并不多。
李锦瑟从未有过这么多钱,小脸全是兴奋的红。饶是现在李锦素不差钱,得了这么多的钱也是喜出望外。
“你赶紧把钱收好,将来这就是你的傍身钱。”
她微微一笑,让成妈妈取来一张房契,递过去,“万户巷的表姐走了,临走之前,托我把这个给你。我看过了,是一间布料铺子。”
“薛小姐离京了”李锦瑟有一点吃惊。
“表姐说是有急事,就没有正式道别。”
李锦瑟把房契一推,“三姐姐,这定是薛小姐留给你的。你怜惜我,才说是给我的,我不能要。”
“傻丫头,真是表姐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我不能要…三姐姐你嫁的是皇子,以后打点的地方多,没有银子只会处处受制。”
“四妹妹,你是庶出,将来还不知嫁进什么人家,想来以祖母和母亲的性子,必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女人没有银钱傍身,在夫家如何立得起腰竿。你就收下吧,表姐给我留了不少,我是够用的。”
一番好说歹说,李锦瑟才收下了房契。
是夜,李锦素有些睡不着。
先前还不觉得,今日提了起来才发现,她有些想念那个毒舌表姐。起床披了一件衣裳,推开门走了出去,墨语静静地跟在后面。
天幕中,挂着一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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