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我怎么可能同它置气,要不是它,我前夜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挨。”
两人说着话,进了屋子。
李锦瑟的屋子自然比不上荣安堂和素心居,但好在家具齐全,该有的物件倒是没有一样少的。巩氏做人,自有一套,不会留人把柄。
“三姐姐,你尝尝我做的点心。”
李锦瑟手艺特别的好,端出来的糕点呈水晶透明状,其间还能看见片片的梅花瓣儿。闻着一股清香,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好生精致,看得我都舍不得吃。”
李锦素捏起一块,放在嘴里,果然表里如一,像外表看上去的一样好吃。
“我素日里无事,就爱捣鼓一些吃的。都是些上不得大台面的东西,当不得三姐姐的夸奖。若是还能入口,三姐姐便带一些回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锦素吃完一块,想到重生的庶姐。庶姐摆明是要抢锦瑟的机缘,她到底应不应该提醒呢?可是怎么提醒还不让人起疑呢?
“四妹妹,你性情好,手又巧。以前是姐姐被迷了心窍,看不出来这满府上下,也唯有你我是可以相互依靠的。往后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寻我。”
李锦瑟一惊,想不到她会说这番话。
姨娘临终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叮嘱了好些话。每一句话都是和三姐姐相关的。姨娘说母亲是个好人,是个好主子。
让她替母亲好好照顾三姐姐。
她一直记得母亲的话,无奈三姐姐根本不理会她。
“三姐姐…”
“你什么都别说,经过这次的事情,让我看透了许多。他们啊,都在算计我呢。你说如果你知道有人事事抢先,占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锦瑟是女主,现在多了一个重生女,重生女摆明要抢女主的一切。
“如果那些东西原本属于我的,那我会拼全力护着。真护不住,只能说明东西与我无缘。东西是死物,我万不会为了它们伤了自己的根本。所以三姐姐,事事讲究章法。我知你的难处和不平,然而身在内宅之中,我们首先要保护的不是东西,而是我们自己。”
李锦素原是探她的口风,没想到等来这一番肺腑之言。这个庶妹,心地善良,值得人诚心相交。
如果男主真那么容易就让重生女抢走,那就说明男人的心性也不怎么样。
“你的这番话,我记下了。你放心,以后再是遇事,我必先保全自己,万不会再一时之气,毁了自己的名声。”
“三姐姐的话,我相信。”
李锦瑟大大的眼里全是高兴,姨娘去世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和嫡姐说上话,而且嫡姐是真的看明白了,不会再受继母的蒙骗。
“三姐姐,过不了几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先前贵妃娘娘生辰,陛下命礼部大办。这次即使不大办,也会宴请命妇们。而且我还听说,宫中传言此次宴会恩准命妇们带嫡女进宫,看样子是要为二皇子打算。”
二皇子归来已一载有余,一直闭门不出。
在世人看来,一个面毁身残的皇子,和皇位是彻底无缘的,也难怪京中的夫人们都巴着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育有大皇子三皇子还有两位公主,而皇后娘娘膝下唯有一个二皇子。二皇子毁了,皇后娘娘那一派就彻底没了筹码。
宫中的风向,便是朝臣们的倚仗。
一个失势的皇子,还不是个囫囵人,哪家的嫡女愿意嫁过去?
李锦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常氏有诰命,自会进宫。府中嫡女仅自己一人,常氏只会带自己。而且在宫中,常氏不会护着自己。
“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锦素心里转了几个来回,有了数。
李锦瑟见她听进去了,又道:“三姐姐院子里的事,按理来说我是不该多嘴的。可是正如三姐姐所说,府中唯我姐妹二人可以相互依靠。我怕姐姐被下人蒙蔽,再多一句嘴。”
“四妹妹可是要说红绫的事情?”
李锦瑟惊讶地瞪大眼,眨了两下。看上去有些吃惊又带着懵然,然后便是满满的欢喜,笑了起来。
“既然三姐姐心里有数,我就不说了。”
她也是偶尔看到红绫老是一人外出,留心派人跟着。这才知道三姐姐的贴身人竟然起了二心,与外人勾结一起。
三姐姐的处境本就凶险,若是贴身丫头叛变,带出些什么贴身物件流落出去,岂不是万劫不复名声尽毁。
幸好,三姐姐自己也留心了。
“她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今日与四妹妹一番交谈,受益匪浅。三姐姐没有什么好说的,唯愿四妹妹此生能心想事成,平安喜乐美满幸福。”
纵使原定的机缘被抢走,也还有属于自己的另一种幸福。
李锦瑟心下感动,泪水盈涌。这么多年了。后宅生存不易,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处处都得自己提防小心。
从来没有人会祝福她,希望她过得好。
三姐姐是唯一的一个。
她站起来,深深行了一个礼,“多谢三姐姐,妹妹也以同样的祝福送给三姐姐,愿三姐姐一生平顺。”
云耳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伸出爪子悄悄靠近点心碟子。她眼角余光一扫,方才的感动一扫而光。
“你这个鼻子尖的,今儿个做给你的还没吃够,竟然敢来偷我给三姐姐准备的点心,实在是该打。”
李锦素也看到了它,手一护,“莫要为难它,它喜欢吃就给它吧。我稀罕它,瞧着不一般,颇通人性。”
云耳眼眯了起来,抓了几块点心,“嗖”一下不知窜到哪里去了。
“我羡慕四妹妹,平日里有这么一个小家伙相伴,想必别有趣味。这后宅之中,人心难测,反倒不如畜牲来得可靠。”
“三姐姐,你莫要气馁。保全自己,终有云开月明的一天。”
李锦素闻言,叹道:“但愿吧。”
姐妹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便有婆子送针线过来。看到她不过是一愣,然后行礼说是正院人手不够,有些针线活儿做不过来。听闻四姑娘手艺好,特来请教帮忙。
这话一听就是说给李锦素听的,瞧着婆子熟门熟路,锦瑟的丫头含霜接得顺手,一看就是常送活计过来的。
李锦瑟生怕嫡姐替自己出头,忙笑道:“不打紧的,我正好闲着。妈妈们若是什么忙不过来的,尽管交给我做。”
婆子行过礼,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她们一直这样吗?”
“三姐姐,不过是费些力气的活,犯不着计较什么。我自己省得,活我是接着了,定不会做得太快,免得她们得寸进尺。”
李锦素默然,常说后宅生存不易。可是她好歹是嫡女,这样的被下人作践指使是万万没人敢的。
锦瑟才是活得最艰难的。
“四妹妹,你说得没错。该忍还得忍,我们羽翼未丰时,不得与她们迎面相抗。即便前路艰险,人心叵测,我们都要记得,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第8章 玉佩
近巳时,李锦素告辞离开。
身边跟着的是朱绢,方才姐妹说话时,朱绢留在外面。行至岔路时,李锦娘目光幽远,盯着旁边的一条小路。
那里通往的是段雯秀住的秀水阁,而秀水阁的旁边,就是李锦笙的院子。巩氏在后宅细节之上,从未让人挑出过把柄。
不大会儿,小路飘来一股香风。
香风到,段雯秀至。
“三妹妹,我正要去寻你。”
“二姐姐寻我何事?”
段雯秀满脸的关切,略带着忧心,“沈夫人和沈公子来了,定是因为前天的事情。我想着,妹妹一定想当面问问,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妹妹刚被父亲责罚,怕是有些不敢前去。我是你的姐姐,你被人看轻我心里跟着难受。每每思及,夜不能眠,恨不能替三妹妹当面去质问沈家人,到底意欲何为?”
“雯秀姐姐,此事有父亲做主。”
“话是没错,但是父亲终究太顾面子,怕是不好相问。那沈夫人自诩出身高,恐不愿和我母亲多言,更不可能与我母亲谈及你的亲事。”
李锦素清楚对方的意图,不就是想借着她彰显自己是个爱护妹妹的姐姐,再者就是对方想在沈家母子面前露脸。
这些后宅女子,折腾谋划的目的皆只有一个,便是谋个好婆家。段雯秀暗恋着那位沈公子,自是想前去示好露脸。
打着她的幌子,倒是两全其美。
沈家人…
她还真想见一见。
也罢,便去当面问清吧。
“既然二姐姐愿意替我壮胆,那我就前去问上一问。”
段雯秀心下窃喜,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住她。在去前厅的路上,都在询问她的身体。言语真切,溢于言表。
真是一个体贴知心的姐姐。
一进前厅,姐妹二人先是行礼。李锦素未等段雯秀装腔作势一番再说话,先开了口,“父亲,二姐姐告诉我沈夫人和沈公子来了,她让我来当面问一问,他们此番上门到底要做什么?”
段雯秀卡在喉咙的话噎着,不敢置信地看过来。
“三妹妹…你…”
“二姐姐,我知道你处处替我着想,怕我一人不敢前来,特意陪我过来的。我自知女儿家的颜面重要,应该遵循礼教懂得分寸。然而当日被罚祠堂,梦见母亲。母亲声声训责,言犹在耳。我想母亲若是在世,也会当面问问沈夫人,既然沈家无意,为何不退还当初相定之物?”
她说完,眸光落在沈家母子那里。
沈夫人一身黛青,鹅蛋脸儿柳叶眉,看着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妇人。眉宇间有慈色,不恼不怒,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个胡闹的孩子。
这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李锦素心里有了底,眼神快速带过沈珽。
清风明月的气质,干净俊秀的五官,无一不显示出家境的优越和自身的优秀。不愧是封都玉公子,芝兰玉树。
巩氏听到她的话,忙急着出来打圆场,“沈夫人莫要见怪,我们府上就三姐儿一个嫡女,平日里娇惯了些。我家老爷罚了她,她许是心里有怨。她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你可别恼她。”
“是啊,沈夫人。你若是有气就冲着雯秀吧。是雯秀没有看好三妹妹,才让她一人出了府,扰了沈公子。”
段雯秀垂着颈子,虽是赔罪,实则是为了引起沈氏母子的注意,尤其是沈珽。她美好的一面都冲着他的方向展示,想必他定是看在了眼里。
李锦素心下冷笑,这对母女还真是无时无刻都想踩着她往上爬。
沈夫人微微一笑,“沈夫人不用担心,我岂会怪三姑娘。三姑娘这是恼我了,我与你母亲自闺中相识,多年的姐妹情谊。她去后,我常念着,也时常想着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与你母亲当年还真起过结亲的意思。不过你母亲说儿女们有各自的缘法,万事不能由人,倒不如顺其自然。物件倒是互给过,都是我们给你们的见面礼。因着这见面礼,徒生了如此多的事端,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如若三姑娘想要回东西,我自当遵从,还请三姑娘恕罪,莫要因此恼了我们。”
她身后的婆子听着信儿,呈上一个小巧锦盒。
李锦素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正是那块玉佩。她合上锦盒,揣在手中。脸色平静,抬眸看向对方。
“沈夫人这般说,真是折煞晚辈。若是因晚辈误听误信,错认了这门亲事,那真是锦素该死。然而风言风语多年,夫人您一直未曾点醒我,真是给锦素留了脸面。想来我母亲泉下有知,定不悔与您相交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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