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退戈
项信先坚持道:“他明知自己受人怀疑,却不解释,还非要我相信,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身为大理寺寺丞,是断然不会如此办事的,我只看证据。如果真的不是,我自会向你道歉。”
邱季深转身就跑。
项信先不放弃地追去。
叶疏陈跑到另外一面,说道:“东西给我,我拿走了!”
邱季深闻言直接将画卷一抛,送向叶疏陈那一面。谁知这时却有一双手横空伸出,中途拦住了他们的东西。
这算什么!!
那是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
邱季深不认得他,叶疏陈看见却是马上沉下脸,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青年抱拳行礼道:“大公子。国公就在前面。”
叶疏陈急忙动手去抢,可那青年竟然不顾他的拳掌,宁愿露出不设防的后背,也要冲向街边的马车。
叶疏陈哪能真的伤他,中途还是收势,让他溜了过去。
国公正好从车上下来,从对方的手上拿过东西。
一行人不能再放肆,到他面前尊敬唤道:“国公。”
国公淡淡问:“为何在街上喧哗吵闹?”
邱季深说:“遇到旧友,一时忘形,所以玩闹起来。惊扰了国公,望请恕罪。”
叶疏陈说:“父亲,这是别人的东西,你赶紧还给人家啊。”
国公淡淡扫过邱季深几人,问道:“这是谁的画?”
项信先先一步道:“是我的画。”
邱季深也不能和他抢啊,一抢国公说要打开看一眼怎么办?于是低着头默认了。
国公摸着画卷,问道:“那为何在你手上?”
邱季深说:“方才玩闹中拿过来的,正准备还给项寺丞。”
国公又看向项信先,问道:“能否让老夫看一眼?”
“不是什么名家画作,不过是一副有感而发的寄情之画而已。”项信先说,“里面有些隐秘的东西,不便递与国公观看。”
国公似在思考,片刻后将画递还了过去。
邱季深眼睁睁看着东西重新被项信先接走,也只能再感慨一句是命运罢辽。真是不到最后都得意不得。
项信先再次致谢:“多谢国公。下官尚有公务在身,容请告辞。”
国公点了点头。
项信先不再看二人,转身大步离开。
叶疏陈咋舌一声。
国公问:“你有何不满?”
叶疏陈说:“朋友被您吓跑了一位,自然不满。”
“我叫你在家中思过,不到半日,你就没了踪影,你还跟我说不满?”国公冷下脸道,“回府!”
邱季深心中忧郁,高声道:“恭送国公。”
叶疏陈说:“那我呢?”
邱季深转了个身:“恭送叶公子?”
叶疏陈给她气笑了:“你恭送我做什么?我不走!”
国公直接挥挥手道:“带走。”
叶疏陈恼怒,指着邱季深说出了每一个反派都喜欢说的话:“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紧跟着又说出了每一位败家子都会说的话:“你先去高吟远家里等我!我回家拿点银子就过去!”
·
项信先回到家中,直接回到屋中,合上门窗。
他在书桌后面静坐许久,沉沉吐出口气,最后才下定决心。在桌上点了灯,小心摊开画卷。
这是一幅似有些年份的画,因保存不当,纸张略有发黄。
他对着画上笔墨看了一遍,不解其意,等看清右上的题字,瞳孔一缩,才恍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30章 一更
邱季深回到家中的时候,高吟远也已经回来了。
她提着自己门上的大锁道:“麻烦给我开个门,跳窗太累了。”
高吟远直接丢了把钥匙过去。
邱季深将锁打开,又回到高吟远的旁边。
高吟远正蹲那儿埋头洗碗,邱季深坐在小板凳上说:“你不问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高吟远:“你想说什么?”
“我想倾诉。”邱季深心中的郁闷简直难以言明,“你不知道,今天的画面有多精彩!”
高吟远:“哦——”
“波澜壮阔,高潮迭起!”邱季深唏嘘,“从我表妹家中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我跟叶疏陈笑到了最后,没想到是我过于天真,赢家竟是项信先。”
高吟远发现事情的发展在朝着他无法理解的方向奔驰,中间略过了一大段他难以想象但一听就很精彩的环节。于是竖起耳朵动了动,手下不停,状似无意地问道:“哦?”
邱季深却在这时一叹,站起来道:“算了,多说有损我表妹的清誉。毕竟她还是个姑娘嘛。我回去休息了。”
高吟远:“……”
这就是他时常想打人的原因。他真的太不乐意跟这俩货说话了。
·
叶疏陈的确在回国公府后,转身又出来了。
不过他没马上去找邱季深,而是去了项信先的府邸。
他决定先把画拿回来,免得邱季深又整天疑神疑鬼,惊惊乍乍。
项府还是要规规矩矩从大门进的,叶疏陈让人通报了一声,下人尊敬领他去了项信先在的地方。
叶疏陈两手环胸,问道:“你看完了?”
项信先只是眼珠动了动,没有回话。
叶疏陈自己拿过画,打开看了两眼,然后嗤笑出声。
这是一幅悼念亡妾梁氏所作的画,画的上方还写有一首悼亡诗。落款正是邱父的印章,而梁氏就是“邱季深”的生母。
邱父当年对外宣称,梁氏随他出行,因水土不服,加上生产难产,才最终不治身亡。而这幅画上,用的词是“病故”,后面的时间写的是四月。
四月?怎么可能是四月呢?“邱季深”分明是六月生的。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能在两个月之后再生出一个孩子来?
因为“邱季深”根本不是梁氏的孩子罢了。
他是谁?或许是邱父在外与别人生的,抱回来挂在名下。也或许是他从别处抱养回来的,不是他亲生。总之是不像他说的那样。
更多可能是偏向后者。邱父抱了他,又后悔了,所以开始偏待他。
项信先也是看了这个才明白。
难怪他失踪或回来,邱父都如此冷静。难怪他得势或落魄,邱家人都如此淡漠。因为他们根本不将“邱季深”当做自家人,也不曾有多信任或爱护过他。
或许这也是他失踪多年后不曾主动出现的原因,大抵是因为不喜欢那个家罢了。而如今支支吾吾不敢直言,只是因为难以启齿。
这样解释,一切都说得通了。冒名顶替这件事情才更显得荒诞。
叶疏陈将画卷起来,说道:“我就说,你这样做会伤他心,你不信,还非要看。”
项信先:“你怎么不说明白一些?”
叶疏陈:“我说的还不明白?还是你觉得他说的不够明白?非要他亲自告诉你,他是个生世不明的人?”
项信先:“我……”
叶疏陈打断他说:“你可千万别找他道歉?他可受够了。”
项信先不满道:“你又不是他。”
“可他先前躲着你是事实。”叶疏陈说,“我比你更了解他也是事实啊。”
项信先不想与他争论,只是叹了一句:“难怪,我听人说,他曾是惊才艳艳,口齿伶俐之人。如今却变得沉默寡言,沉静内敛。”
叶疏陈“呵”地笑了出来。
沉默寡言,沉静内敛。这位兄台你认识的人究竟是谁?
项信先问道:“他知道这件事吗?”
“或许知道吧,他那么聪明,也许听谁偶然提起,就知道了。不过即便他知道,也不会说出来,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叶疏陈说,“你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有些事就算知道,不代表想承认。”
项信先喃喃说:“……我知道。”
叶疏陈拿了东西就走,一路跑向高吟远家。
过不了多久天色开始转黑,在外玩闹的小童都被赶回家中。有人已经酣睡,有人还在劳作。
夜色照拂下,叶疏陈单手推开虚掩的木门,看清里面亮着的两盏昏黄烛火,以及正在执笔绘制伞面的两道人影。
邱季深深埋着头,模糊的影子短斜地照在她的脚边。
叶疏陈歪着脑袋看了会儿。
这么看好像真的挺矮的?
“太黑了。”邱季深突然说,“我要看瞎了。”
叶疏陈走过去,将画卷递到她的面前。
邱季深快速跳起,这时候眼睛里就跟着了火似地闪闪发光。接过东西道:“你拿回来了?你先随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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