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
说到底,都是心病闹的,他当初自以为是的从中阻挠,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听说这世上有两件事是无论谁都忍不住的,那便是咳嗽与爱一个人,他是大夫,自然知道要让一个人忍住咳嗽有多难,那要忍住爱一个人,岂不是也一样的难?
两个都是可怜的孩子,两个人携手面对困难,也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强,他要不……
施清如选好房间,又与桃子粗略打扫了一遍,把窗户都开了透气,再点了几个炭盆除湿后,方陪着常太医用过午膳,回了都督府去。
晚间韩征又回了府里,她却仍没去正院见他,只让范妈妈送了汤过去,然后越发精心的缝制枕头,总算赶在韩征生辰前一晚,做出了自己相对满意的成品来。
如此到了韩征生辰当日,一大早整个都督府便已是灯火通明,人人都忙个不停。
整好这日是休沐日,韩征不用早起进宫上朝,便一直到辰时才起了身,换上了一身簇新玄青祥云纹的常服。
却是刚换好,小杜子便喜气洋洋的进来了,带了众人跪下磕头:“儿子祝干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韩征心情并不算好,好歹是自己的生辰,却也不想扫兴,便笑着说了一句:“本督本来不老的,也让你给说老了。都起来吧,回头上下都赏三个月月例。”
众人忙都喜气洋洋的道了谢,退了出去。
小杜子忙奉上手里的食盒:“干爹,施姑娘打早起来给您做的长寿面,您快趁热吃吧。”
说完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汤清色白的,最上面还有个小小的雕花“寿”字。
韩征心里霎时又酸又涩。
记忆里小时候每每过生辰时,他母亲便会亲手为他做一碗长寿面,说是可以佑他长命百岁,但自母亲去后,便再没人会特意为他准备长寿面了,倒是没想到,今日又有了……
第一百零六章 醉酒
韩征看着眼前的面,沉默良久,沉默得小杜子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提醒他面再不吃,就要凉了时,他终于举起筷子,慢慢吃起面来。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过生辰别说一碗面了,当真是他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他不要的,一样也有人双手捧着送到面前。
可那些人有几个是真心贺他生辰,真心祝福他,真心盼着他在新的一年里,能万事顺遂,能寿长福不尽的?
便是他的心腹们诸如小杜子沈留等人,乃至颜先生常太医之类的长辈们,祝福他的心倒是真的,却绝对想不到这些细节的问题,想不到这个时候,他其实要的很少很少,就一碗长寿面,便能让他很满足了。
而不是一定要什么稀世珍宝,金珠美玉,也不是一定要进一步的功成名就,大业得成。
但那丫头想到了,想到了一大早就起来亲手给他做长寿面,赶在他起身之前,便送了过来,那她得多早就起来,开始准备?
她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给他做面的,在他前阵子那样疏离她、拒她于千里之外,在他昨日那样变相的给了她难堪、甚至还伤了她的心后,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他煮这碗长寿面,把她的心意与祝福,都倾注在里面的?
韩征把一碗面全部吃尽,连汤都没有剩下,方沉声吩咐小杜子:“撤了吧。”
小杜子能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只得扬声叫人进来撤了空碗,又服侍韩征漱了口,再奉了吃的茶给他,方赔笑道:“干爹,只怕很快客人就该陆陆续续到了,儿子这便带了人去前边儿迎客。想来沈哥柳哥几个也快到了,儿子虽拙,几位哥哥却早历练出来了,待会儿就我们先在前边儿迎客,等王公阁老们到了,儿子再来请您,干爹意下如何?”
就算今日是他干爹的寿宴,也不是谁都能见到他干爹,更别提有资格让他干爹去亲迎的,三品以下的,连与他干爹远远打照面儿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他老人家也不必现在就出去。
韩征“嗯”了一声,忽然道:“把平亲王府送来那个女人,叫来本督跟前儿服侍。”
“啊?”小杜子笑不出来了。
干爹到底要干嘛,大冷的天儿,施姑娘听说身体还有些不适,仍一大早就起来给他做长寿面,对他还要怎么样,他还想着别的女人,良心都让……良心都到哪里去了?
要不是他是老子他是儿子,他一定说不出好话来!
片刻,小杜子方强笑道:“干爹,就儿子在您跟前儿服侍吧?不然,您瞧瞧施姑娘去?儿子听说她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不然昨儿也不会没随常太医去太医院了,要不您……”
韩征冷冷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自发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后,方冷笑一声道:“看来本督已使唤不动你了,既如此,你另寻高枝去吧,本督跟前儿也不差你一个服侍!”
小杜子这下如何还敢多想多说?
忙忙跪下认了错儿:“儿子不敢,求干爹饶了儿子这一次,儿子这便给您请人去。”
起身后,却行退了出去。
韩征这才一挥手,把桌上的茶具都拂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唬得外面侍立的小太监们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督主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火,照理大喜的日子,他老人家该高兴才是……一个个都越发的小心谨慎了。
不一时,小杜子带了平亲王府送的那个女人回来,面容艳丽,身材婀娜,实在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儿。
她如何能料到韩征会忽然传她?还当总得过完了年,慢慢儿的找机会,自己才能脱颖而出,有出头之日。
不想韩征却是说传她就传她,也来不及重新更衣梳妆了,只能忙忙在头上多簪了几样首饰,又忙忙擦了粉扑了胭脂,就在其他几个竞争对手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中,随小杜子过来了。
还当韩征恶名在外,连自家主子那样的皇室贵胄,提到他都那般的忌惮,一定是个很威严很可怕的人。
谁知道进屋一看,竟然是如此年轻俊美,风采斐然的一个人,心跳立时加快了许多,脸也红了,屈膝福了下去:“奴婢琴清,参见督主,督主……”
话没说完,韩征已冷冷道:“你说你叫什么?琴清?滚出去,名字也立马给本督改了!”
就这样一个庸脂俗粉,也配叫‘清’?
他也是疯了,才会让小杜子去叫了这个女人过来碍自己的眼,真能忘掉,真能转移了注意力,转移了想法,他在宫里日日见到的美人儿还少了吗!
那女人被韩征突如其来的发作弄懵了。
这、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啊,就算防着她背后有主子,既特地传了她来,好歹也该和颜悦色一些,斯斯文文的说会儿话才是啊,怎么就、就直接让她滚,还连名字也让她改了呢?
她本来还想着,这样一个风流的人儿,就算是太监,她也认了,以后一定好好服侍他,谁知道……
小杜子却是瞬间转嗔为喜起来,上前对那女人道:“这位姑娘,没听见我干爹的话儿呢?请吧——”
就知道干爹心里施姑娘还是最重要的,不然也不会虽叫了这女人来,却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一眼,还让她滚,不许她叫‘清’了,不就是觉得她撞了施姑娘的名讳,所以勃然大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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