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
“闲杂人等通通回避——,通通回避——”
一阵由远及近的锣声伴随着时不时的一声高唱,却忽然打断了巷子里众生的各自忙碌。
在巷口摆了摊子卖早点的老头儿便忙催起自己的老婆来,“肯定是有哪个贵人路过,快把桌椅都收了,仔细待会儿挡了贵人的道儿,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卖菜卖果子路过的人,也忙都纷纷收摊走避起来。
施延昌是做官的人,一听那锣声,便知道马上要经过的肯定至少也是一位王爷,忙吩咐施家所有人和下人们都退后,“等贵人过了,我们再走也不迟,仔细冲撞了。”
施家众人从不曾遇见过这样的事,都是一脸的惊慌,施老太爷因低声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贵人呢,这般的排场?”
施二老爷则惊慌中掩不住艳羡,“这般的排场,我要是能有一次,纵是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
话没说完,见施延昌狠狠瞪了过来,到底没敢再说。
很快方才还人来人往的小巷里便人烟稀少,一片安静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却是四匹高头大马飞快的奔了过来,马上的人都着统一的黑色衣裳红色披风,手里的锣敲得“哐哐”直响,马鞭也甩得“啪啪”作响,一脸的戾气。
施延昌的心猛地一咯噔。
竟是东厂的缇骑,那要经过的贵人,莫不就是韩公公了?
施延昌认出了是东厂的缇骑,施清如自然也认了出来。
心立时“砰砰”直跳,难道这一世,她可以提前见到韩公公了?
四名缇骑很快奔了过去,然后又是数十骑缇骑奔过,才终于看见了一辆被团团包围着的平头黑漆的马车缓缓驶过来。
施清如一眼就认出了那的确是韩公公的马车,心就跳得更快了,差点儿就控制不住上前去与韩公公相见的冲动。
前世她临死前,韩公公虽听说已稳住了大局,到底禁卫军那么多人,他又名声狼藉,‘人人得而诛之’,也不知道他最终逃出生天了没?
纵然这一世,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韩公公现如今也绝对好好儿的,施清如不亲眼看一看,终究不能安心。
但她到底克制住了,现在韩公公根本不认识她,他又防备心极重,东厂的缇骑们更是凶神恶煞出了名的,她若是冲出去,只怕都到不了韩公公的马车前,已被砍成肉酱了,那她还报哪门子的恩?
可再是克制,施清如还是没能忍住将眼睛一直钉在韩公公的马车上,即便知道隔着车壁,韩公公根本丝毫也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韩公公的马车越驶越近,终于要经过低头含胸,肃手而站的施家众人所站的地方了。
车帘却忽然被一只白皙修长,大拇指上戴了个碧绿扳指的手给撩开了,露出了一张白璧无瑕,眼尾上挑,薄唇紧抿的脸来,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直接看向了施家人所在的地方。
施清如忙低下了头去,眼眶发热,果然是韩公公,他也果然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题外话------
厂公总算闪亮登场了,亲们可还喜欢?o(* ̄︶ ̄*)o
第三十章 权倾朝野
再也没有一直有人盯着自己的感觉后,韩征方收回视线,放下了车帘。
他同车伺候的干儿子小杜子忙道:“干爹,怎么了?”
韩征掸了掸朱红的曳撒,淡淡道:“无事。”
方才纵然隔着车壁,他也能感觉到一直有人盯着自己看,所以才撩起车帘四下查探,却是没想到车下的人只是一群老弱妇孺,唯二的壮年男子,也一看就不是练家子,显然不可能是刺客,看来是他草木皆兵了。
小杜子见他不愿多说,也不敢多问,只赔笑着递上了已经温度适中的茶,“干爹喝茶。”
一行人很快经过了施家众人,消失在了巷口。
施延昌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当然是见过韩公公的,可都是远远的见到,像刚才那么近,还是第一次,当真是气势如山,令人不敢逼视,难怪能压得满朝文武都看他的脸色行事,差点儿都要忘记这江山还是宇文家的,而不是韩家的了!
不过刚才韩公公看过来那一眼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认得他?还是他们一行人哪里让他不顺眼了?那可就糟糕了……
念头闪过,就听得施老二爷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哥,那是谁啊?”
施延昌回过神来,就对上施二老爷满是艳羡的脸,沉声道:“那是东厂提督、司礼监掌印太监韩公公,权倾朝野,谁要是能入了他老人家的亲眼,就等着平步青云,富贵荣华享之不尽了。”
可惜韩公公这样的大人物,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去讨好,根本轮不到他一个从五品的闲散小官儿。
万幸眼下他总算还是等来了机会,只要他和伯府能顺利将清如送进提督府,只要韩公公肯留下清如,他平步青云自然便指日可待了。
施二老爷已叫道:“‘他老人家’?他看起来至多也就二十来岁吧,怎么就成老人家了?不过他再风光再排场又如何,原来只是个太监,根本不是个男人,我刚才还羡慕他得不行,不过现在,只冲这一点,我也不羡慕他了……”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施延昌怒不可遏,既为弟弟无意中打了他的脸,奚落他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老人家’,更为弟弟的愚蠢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东厂的番子无处不在,你想死只管自己一个人死去,别拉上全家人给你陪葬!”
竟还敢说韩公公‘根本不是男人’,哼,到了韩公公这个地位,就算一辈子不能人道又如何,一样不知道多少人愿意成为跟他一样的人,跟他一样权倾朝野,当真是无知得可笑!
施二老爷见大哥动了真怒,他虽一直身在乡野,对东厂及东厂的可怕还是多少耳闻过的,立时捂了嘴,“大哥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施老太太心疼小儿子,忙也帮腔:“老大,你二弟少见多怪,你慢慢教他便是,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
施延昌这才不再看施二老爷,一声令下:“都上车吧,省得再耽搁下去,下午赶不上进城门了。”
于是所有人都分头上了车,施老太爷与施二老爷一辆,施老太太与施兰如一辆,没人敢跟施清如坐,正好施延昌还有话与她说,于是父女两个坐了一辆,再由李妈妈夫妇带着随行的四个婆子并行李一辆车,一行人很快出了巷口,驶上了官道。
施延昌等马车行得平稳了,方笑着与施清如道:“清如,爹爹昨晚上思来想去,你说你得了奇遇后,忽然就会认字写字开药方子了,也就是说,你现在会医术了?”
施清如还沉浸在竟这么快便见到了韩公公的惊喜里,听得这话,一下子提高了警惕,点头道:“的确如此。”
施延昌“嗯”了一声,“你既会医术,那于药理必定也是精通的,要让井水变红,要灭掉善宁那个江湖骗子的所谓‘三昧真火’,再变出更厉害的火来烧得他狼狈逃走,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惜家里一个读书的人都没有,不怪都让你给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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