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
事后金氏也曾害怕后悔过,可赖有富比施二老爷那方面强出了不是一点半点,她心虚之余,又免不得食髓知味,见施二老爷什么问题都没发现,过阵子便又找借口回了一次娘家,与赖有富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如今,二人都还保持着定期幽会,只不过幽会的地点,早变得更隐秘,也更舒服了。
金氏的两个儿子施远和施运,也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金氏确定,连自己的爹娘都不清楚这些,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那死丫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
金氏想到这里,拳头捏得越发的紧了。
不管死丫头是怎么知道的,她都不能留她了,反正她迟早都要死的,那早一日晚一日上路,又有什么差别?便是公婆与夫君知道了,也只会夸她,而绝不会怪她,那她的秘密,自然也绝不会败露了!
金氏有了主意,心跳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看向施清如冷冷道:“看来你知道得还真不少,那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光凭你一个人,只怕没那个本事,把什么都弄得清清楚楚吧?”
若她没有帮手,当然就最好,若是有,一样也不能留了!
施清如轻轻一笑,笑意却未抵达眼底,“二婶是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帮手,帮手又有几个吧?自然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个,所以,二婶还是趁早打消了杀我灭口念头的好,否则,我的死讯一传开,我的帮手们立时便会把二婶的丑事传得满桃溪人尽皆知,届时不但二婶要被沉塘,便是两位弟弟,乃至二妹妹,只怕都难逃一死了。二婶还是想想,以我一条命,换你们母子四条命,到底划不划得来吧!”
第三章 开刀
金氏闻言,胸脯剧烈起伏起来,更想掐死施清如了。
可她却不敢真付诸于行动了,若死丫头真有帮手,那掐死了她,便也等同于是把她自己和她的孩子们都送上了绝路,哪怕死丫头只是吓唬她的,她也绝不敢去赌那个万一!
金氏忍了又忍,方堪堪忍住了即将出口的恶言,冷声道:“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可以答应你,但我做不到的,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没办法!”
施清如淡笑道:“二婶尽可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的,我要的很简单,只是要二妹妹立刻搬出我的屋子,把我的屋子恢复原样,让我住得比现在舒心一些而已,定然难不倒二婶的,是不是?”
那是她和娘亲的屋子,有着她和娘亲曾经最美好的回忆,施兰如凭什么住进去,前世她没用,让了也就罢了,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施兰如必须立刻滚蛋!
金氏一口气就哽在了喉间,又想杀人了。
她的兰儿想死丫头的大院子大屋子早不是一日两日了,她一再的告诉她那屋子其实也没什么好,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吓唬她,祝氏就是在里面咽气的,通不管用,那小冤家还是做梦都想住进去。
总算如今她如愿以偿了,这几日那叫一个高兴,用她自己的话说,就叫‘这辈子也没这么高兴过’,弄得金氏是又心酸又心疼,——早年施兰如刚出生时,施老太太见又是一个孙女,大孙女她不敢嫌弃,也嫌弃不着,便把自己的嫌恶与不满,都发泄到了施兰如身上。
弄得施老太爷与施二老爷也都很是不喜欢孙女与女儿,金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恨在心里之余,反倒待女儿越发的疼爱了,等后来她终于生了施远施运,在施家扬眉吐气后,也不曾减少过对女儿的疼爱。
却也养成了施兰如骄矜霸道的性子,在金氏面前尤其如此,金氏简直不敢想象,等女儿知道自己才住了几日的大院子大屋子又住不成了,还是自己这个亲娘逼她搬出去的,得跟自己哭闹成什么样儿!
可金氏疼爱女儿归疼爱,却更知道,两个儿子才是她在施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与依靠,不但她,连女儿都是,只有弟弟们好了,出息了,将来她在夫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反之,两个儿子其实不是施家子的秘密一旦曝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金氏接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制住了满腔的怒火,咬牙与施清如道:“我答应你,待会儿便把你的屋子腾出来,让你搬回去便是。”
施清如淡淡道:“二婶记得,必须恢复原样才成,至于旁的要求,等我想起来时,又再告诉二婶啊。”
‘原样’两个字,被她有意咬得极重,当年的事,她其实很多都记不得了,却记得施兰如与金氏一样,都是雁过拔毛的,那她的屋子如今还不定被祸害成了什么样儿,她自不会再跟前世一样,忍气吞声,得过且过。
亦连金氏和所有施家人这些年吃进去的祝家的所有,都得给她吐出来!
金氏听施清如的口气,分明是打算自此长久的讹上她了,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半晌方道:“我既落了把柄在你手里,自此自然只能任你摆布,言听计从,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成日连家门都没出过一步,也从没见过哪个外人,到底是、是如何得知的?”
只要她能套出死丫头的话来,只要她能找到她的帮手,把人给制住后,她第一件事便是掐死死丫头,永绝后患!
施清如却怎么可能被她如此拙劣的手段套了话去。
她早非过去的施清如了!
遂只勾唇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二婶就不必知道了,且先忙您的去吧,我也要躺一会儿了,希望等我醒来,便可以搬回我自己屋里了……对了,二婶记得先让人给我拿一床厚被子来,我昨夜好悬才没被冻死呢!”
金氏恨得牙关直痒痒,老天爷怎么就没冻死这个死丫头呢,真是不开眼,片刻才扔下一句:“那你好生休息,我这便让杜鹃给你拿被子来,然后给你收拾屋子去。”
拂袖而去了。
很快便能听见她在外面迁怒杨婶李婶的声音:“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早饭做好了,给各处都送去了?又蠢又懒,我们施家养你们到底有何用,再有下次,便立刻都给我滚!”
又骂杜鹃,“你打扮得妖精一样给谁看呢?也不怕冻死了你!立刻去给大小姐取一床厚被子来,迟了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施清如等金氏的声音终于听不见后,才再也支撑不住,浑身脱力的软倒在她的那堆破烂被褥之间,大口的喘起气来,喘了几口气后,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早已汗湿衣背了。
她知道都是因为自己身子虚闹的,待终于稍稍缓过来了,便立时凝神给自己诊起脉来,果然脉象虚浮紊乱,早伤及了内里。
不过没关系,她既然带着前世的记忆与医术回来了,自然会慢慢的调养好身体,让所有欠了她娘、欠了她的人,都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施清如是昨夜三更“回来”的,醒来时她愣了好久,才在越来越刺骨的寒意中,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自己十三岁那一年,一切都还来得及之时。
那她自然不会辜负了老天爷的这一番美意。
她先把自己悲苦、懦弱也糊涂的前世过了一遍,再结合自己临死前,自恼羞成怒的张慕白和继母张氏口中得知的那些她从来不知道的事也都捋了一遍,越捋便越是愤怒,身上也因愤怒而再感觉不到寒冷……不然柴房这么冷,她的被褥又是如此的单薄破烂,她只怕早被冻得又“回去”了!
一直到天亮后,听到厨房传来了人声,施清如彻底确定,自己千真万确不是在做梦后,她才放任自己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浅睡中。
然后便听见了杨婶李婶叫‘杜鹃姑娘’,接着听见了杜鹃的声音。
施清如立刻想到了金氏,随即做了决定,先拿金氏开刀。
前世她进京后不到一年,金氏的丑事便因赖有富家的泼辣老婆打上门骂金氏是“荡妇”,勾引她丈夫,还与她生了野种而曝了光。
施老太爷与施二老爷大怒之下,要将金氏母子三人沉塘。
金家自然不肯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沉塘,赖有富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情人与两个儿子惨死,于是在沉塘现场与施家闹了个不可开交,末了还亮出了自己的杀猪刀,扬言谁敢杀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他就杀谁全家,大不了杀完了他再偿命便是,无论怎么算他都够本儿了!
还说就算施家有官府撑腰,官府能防得他一时,还能防得了他一辈子不成?
弄得施老太爷和施二老爷都怂了。
赖有富满脸横肉的凶相也的确唬人,不但他们父子,连官府的人心里都是直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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