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日上楼
李司意:“……”
他也专心看比斗。
台上的郑菀却没底下人看得那般轻松,她预估得有些太乐观了,这体修就跟只蛮牛一般,一身的钢筋铁骨,她才踹了一脚,腿便被震得生疼。
见那人又要回来,连忙足间一点,身子后跃,冰隐术加成下,她的速度与隐蔽度都极快。
“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过了?”
魁大呵呵一笑,他能在营地被称作“铁头”,自然手底下也有些本事,手一抖,往拳上套了一双红色手套,双手一对,“嚯”地当空打来。
空气中传来一阵爆破的气音。
郑菀连道不好,这次闪得更是狼狈,等站定,发现那人又冲到了身前——身子往后一仰,成了铁板桥姿势,几乎贴地出了去,等再次站定,这魁大又已经冲到她面前。
套了拳套的拳法,再出动时,带着一股火意,火意几乎炙烤着她的脸颊。
她只能继续后仰,靠着冰隐术躲开。
不行,她这般几乎是被压着打,情势太过被动,节奏都在那魁大手中,必须想个法子——符箓在斗法台是不准用的。
体修长于爆发,短于持久,这人这般粗蛮……
便在这时,台下众人发现,台上的阵势变了。
这女修不再试图反攻,而是不断以轻身法术闪躲,引得那体修不断横冲直撞——
台上起了一层雾,幽蓝色的冰晶自那女修足底而生,随着她每一次踏步,化成了朵朵冰莲,起先,这冰莲只有一两朵,后来竟连绵成片,遮天蔽日,渐渐让人看不清斗法台。
“这是什么术法?当真好看。”
“华而不实,不过徒费元力。”
也有有见识的看出了其中不凡,“莫非是幻术?”
“造幻诀?竟然是造幻诀?”
斗法台上空突然出现一位白胡子老翁,这人在玄苍界无人不识,乃北冕门井宿道君。
而随着他出现,斗法台上空竟接二连三出现了几位玄苍界数得着的道君。
“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能见造幻诀再现玄苍……”
“小修士才守中境!玉清门这回倒是捡了个宝。紫岫那厮的尾巴估计要翘上天了。”
台下之人如何说,魁大是不知道了。
他原来看不上这娘们兮兮的冰莲,只是这娘们也不跟他正面打,像滑溜的狐狸到处躲闪,等冰莲越积越多,他的血液似乎被冻住,连筋脉内的元力也不听使唤,动作越来越慢,一身的钢筋铁骨竟然被这不起眼的冰莲割出一道道伤口,寒意自伤口渗入,到后来,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你输了。”
一支冰箭抵到了他的喉头。
魁大憋屈地站着,一张脸涨的通红,郑菀却不饶他:“与我玉清门人道个歉,不然的话……”
“你待怎样?”
“把你剥光,在这台上晒一晒。”
台下一阵哄笑,此时再无人说她这新晋的无涯榜修士名不副实了。
——尤其小小的一次守中境比斗,竟然能惊动在营地镇守的几位大人物。
第78章
斗法台上木傀儡蹦蹦跳跳地走到躺在地上的彪形大汉身边,弯下腰:
“真人,你准备好了吗?阿万要把你脱光光了哦。”
“呸!”魁大身体不能动,只能破口大骂,“不知廉耻!”
“廉耻?”阿万歪着脑袋,“廉耻是什么?可以吃,还是像蚯蚯一样,可以给阿万玩?”
台下一阵轰然大笑。
“你就不阻止阻止你小师妹?”
圭镜忍不住问。
虽说玉清门在外一向没什么名声,可一位年轻姑娘要真支使一个木傀儡剥人衣裳,传出去……还真不大好听。
二师姐咳了一声,抱着婴儿眼珠子不错不错地看着主持修士在那嘟嘟囔囔点元石,算着即将到手的元石,魂都飘了。
“哦……小师妹啊,她有分寸。”
圭镜:“……”
静月嗤的笑了:
“怕什么?咱们玄苍界,不还有天体派?”
修道之人早将凡人爱讲究的那套礼义廉耻抛诸脑后,甚至还有激进些的修士组织起来办了个“天体派”,天体派出行,只披纱衣,那层纱衣薄透不堪,穿了等于没穿——
有天体派珠玉在前,郑真人不过是给那贱嘴的一个教训,有甚说不过去,何况,还不是自己剥?
“猴子,你怎么说?”
猴脸修士魂也飘,只不过此飘非彼飘,他用力扇了一下自己的脸:
“你们说说我刚才这义气怎么就不能多来点儿?下他个十块八块的,还用得着这么起早贪黑地去跟异兽拼命?”
他压根没往斗法台上看。
男人嘛,两个蛋一把刀,大刀小刀都是刀,有甚稀奇,还不如这玉润润的元石可爱。
想着,他忍不住瞪了悠哉悠哉的书远一眼:
“你倒好。”
书远莫名其妙,瞥他一眼,不管这猴脸,眯眼向台上看去,只觉得这神气活现、刁蛮飒爽的女修……甚是合他脾胃啊。
玉清门人也个个喜气洋洋,只觉今日当真扬眉吐气,看着郑菀的眼睛,一双双都在发光。
倒是其他人有些不太平。
一半等着看魁大脱衣服,一半将注意力放到了那新出现的木傀儡身上。
“那……”
“那是离微真君的木傀儡吧?我听着好似是叫这个名字,苍栏报上有一期写了。”
有爱经常翻检苍栏报的,特地从储物囊里将那期拿出来比对:“没错,长得一模一样,就是离微真君身边那个‘阿万’!”
“这般说来,玉清门这位先天道种和离微真君好、好……上了?”
男修纷纷叹离微真君好艳福,前有第一美人献殷勤,后有这位真“第一美人”当红颜知己,而女修大半脸都黑了。
从前离微真君修的是无情道,练的是无情剑,她们大家都没机会,也就算了。
如今这高岭之花落凡尘,要修一段缘,落不到她们这些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身上也就罢了,至不济,也得找个像太白门那位掌宗之女那般的,怎么反而说着说着,这鲜花要插到玉清门那等既不知羞的女修身上?
上了无涯榜又如何?
不过区区一个守中境,守中境之上还有玉成境、知微境,有无妄境、妙法境,要能一直盘踞在上,才算是本事。
“木傀儡长得不都一样?说不得是玉清门那位恋慕咱离微真君,特地去买了个差不多的回来。”
“就是,离微真君这般神仙人物,可与你们这帮俗物不同,人家目下无尘,最是高洁清妙,不重美色,色,色——”
便在这时,台上清风微拂,一袭白袍翩翩落地,及腰墨发被风吹得飘起,四散入这漫天飞舞的冰莲花。
冰莲花盈在他如玉的五官,使他眉含冰,眼藏锋,让人瞧一眼便心惊肉跳,可这心惊肉跳落到那黄衫女修身上,便有股说不出来的隽永。
“离微真君?!”
“竟当真是离微真君?!”
“离微真君他上台作甚?!”
底下人“嗡嗡嗡”,跟蜜蜂似的闹成一团,郑菀还没看明白,眼睛就被一道雪色丝绸遮住了:
“郑菀。”
“崔望?”
她惊讶地扒开他手,却见崔望不知何时站到了斗法台上,正垂目看着她,一脸面无表情。
“你上来作甚?”
“跟我下去。”
他道。
“我不。”
郑菀哪肯。
这魁大就是她的战利品,两人在斗法台下便说好了,谁输了便任谁处置,何况这人嘴这么贱,不治治他如何对得起被他侮辱的玉清门?
“阿万。”
阿万正玩得起劲,魁大的腰带给他解了,外衣脱了一半,听崔望叫它忙蹦蹦跳跳地过来:
“真君找阿万,也是想让阿万帮忙脱光光吗?”
“可真君的衣裳都是让——”
崔望冷冷盯着它,阿万话没说完,便浑身打了个激灵,“砰砰砰”一下跳到了斗法台下,面朝着高出地面的台壁,站得笔直笔直的。
“阿万错了,阿万自己去罚站,真君你别生气。”
“阿万错了。”
“阿万错了。”
“阿万——”
“闭嘴。”
“是,阿万闭嘴。”
“那他怎么办?”
郑菀可不同意事情就这么轻轻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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