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窗落花
“……”
现场寂静了足有十几秒,最后还是在所长的带头下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因为除了江渔这边的人,没几个人真心鼓掌,他们甚至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江渔没回来,他们要地都要得费劲,现在江渔成了荣归故里的大英雄,他们的地还能要得回来吗?
花枝从震惊中回过神,把锦旗从江渔手里夺下来塞给江有,然后拉着江渔就往棚子里去。
她才不管什么英雄不英雄,她全程只记住一句话——江渔身上多处被火烧伤。
“干啥呀媳妇儿?”江渔被她拉得跌跌撞撞,小声道,“所长还在呢,有事等送走所长再说好吗?”
“不好。”花枝狠狠瞪他,“你这个蠢货,谁让你逞能的?”
“……”江渔想解释,突然发现花枝眼里有泪光闪烁,当下心头一悸,乖乖跟着花枝进了棚子。
花枝板着脸把他摁坐在床沿,命令他:“脱衣服!”
“干嘛,光天化日的……”江渔笑道。
花枝不理他,自己动手去剥他的上衣。
他的上衣扣子刚刚就解开了,因此很好脱,花枝一扒下来,就看到他两只胳膊缠满了纱布,背上也有好几处伤。
花枝的泪一下子就从眼眶掉出来,落在江渔身上。
江渔顿时慌了,站起来把她抱住:“媳妇儿,别哭,别哭,没多大事,就是当时上面有
东西掉下来,我下意识用胳膊挡了一下,一点都不严重……”
“你闭嘴!”花枝大声打断他,“你是不是有病,你是劳改犯,又不是消防员,你逞的什么能?”
“因为我想当英雄呀!”江渔逗她,“你男人我当了半辈子流.氓,想尝尝当英雄的滋味,你不为我感到骄傲吗?”
“骄傲个屁!”花枝推开他,怒道,“我才不稀罕什么狗屁英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为了逞英雄被火烧死了,我咋办,大哥和江多咋办,这一帮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你回来的兄弟咋办,你就是个神经病,自私鬼,你赶紧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去跟你的锦旗过吧!”
江渔终于意识到花枝真的生气了,忙重新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柔声道:“媳妇儿,你别气,我刚才是逗你的,我也不稀罕什么狗屁大英雄,我当时就一个念头,我要是救人立了功,就可以早点回来见你了。”
“……”花枝因生气而僵硬的身子瞬间软下来,软绵绵地贴在江渔怀里,一颗心也软成了棉花糖:“那也不应该冒险,你再有几个月就刑满了,何必去冒险。”
江渔说:“我想你,一天都不想等了。”
“……”花枝顿时哑了,泪像断线的珠子颗颗往下掉落。
“媳妇儿,别哭,我会心疼的。”江渔捧住她的脸,轻吻她的泪。
花枝吸吸鼻子,扳着他的脖子咬住他的唇:“你这个不省心的,我咬死你算了!”
江渔怔了一下,继而给予她热烈的回应。
两人吻得天昏地暗,把棚子外面的人统统抛在脑后。
而外面的人这时候也没闲着,哪怕是江渔得了救火英雄的称号,也挡不住他们向所长申诉。
一群人围着所长,七嘴八舌地讲述着江渔方才的恶霸行为,强烈请求所长立刻把江渔抓走。
所长被吵得烦不过,当场沉下脸喝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咋回事,咋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呢,江渔现在是大英雄,是咱们乡的骄傲,县里刚刚下达指示,要把他当成典型来宣传,明天乡长都要亲自来慰问他,你们却不知道拥戴他,向他学习,反倒揪着他一点小毛病不放,这样像话吗?”
“……”
所有人都气疯了。
江渔是大英雄不假,可他的恶行难道因为救了几个人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所长,俺们不服,你这是明显的偏袒!”人群中有人喊道。
“不服就憋着!”所长也恼了,“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江渔当初坐牢就是被冤枉的,他不仅是现在的救火英雄,前几年的洪灾他也救过你们当中不少人的性命,你们不但不感恩,还恩将仇报,欺负人家媳妇儿没有男人撑腰,拿着没到期的租约来逼人家还地,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们一个个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签了合同不按合约来,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江渔媳妇儿是什么善茬吗,惹恼了她,把你们打包告上法庭,到时候你们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长声色俱厉的一番话,终于镇住了闹事的群众,一想到花枝很有可能真像所长说的那样把他们告上法庭,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地低下了头。
“所长,俺们都不懂法,是蔡宝根怂恿俺们这么干的!”有人大声喊道。
远远站着看热闹的蔡宝根差点没吓死,趁没有人发现他,撒腿就跑。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拉蔡宝根当替死鬼:“对对对,是蔡宝根教俺的!”
“行了行了,别再攀咬别人了,看看你们这副嘴脸!”所长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大手一挥,“都别在这杵着了,赶紧
回家,该干嘛干嘛,心
里有愧的,回头记得去人江渔家里赔个不是。”
众人得到赦令,呼啦一下全跑了,比大风刮的都干净。
花枝和江渔腻歪够了,帮江渔把上衣小心翼翼地套上,两人一起走出去。
花棚前剩下的全是自己人,大伙都看着他们笑。
花枝难得红了脸,眼一瞪:“笑啥笑,耽误半天工,还不快去干活!”
一帮小伙子嘻嘻哈哈跑走了。
“江渔同志,你把锦旗收下,好好养伤,我们也走了。”所长说。
“谢所长,回头请你喝酒。”江渔伸手去接锦旗。
“你身上有伤,我来吧!”花枝上前一步接过去。
“瞧这媳妇儿,多知道疼人。”所长笑着拍拍江渔的肩,“你也要好好疼媳妇儿才是,她现在可是咱们花庙乡的摇钱树啊!”
“所长放心,我疼她比她疼我还要疼呢!”江渔说。
“这就好,这就好。”所长哈哈笑着告辞而去。
江渔目送他们走远,回身牵住花枝的手:“媳妇儿,走,跟我回家,我好好疼疼你!”
花枝瞪他:“消停点吧你,身上的伤不疼了?”
“疼。”江渔说,“这个疼能忍,那个‘疼’不能忍了。”
“憋死你!”花枝辫子一甩,自个先走了。
“哎,媳妇儿,等等我……”江渔从后面追上。
两人手牵着手回家去了。
散布在花田干活的兄弟们还盼着江渔腻歪完了能过去找他们说说话叙叙旧,谁知道渔哥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回事,直接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兄弟,重色轻友一点都不带掩饰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路过蔡宝根的花棚,花枝说:“要不要拐个弯找蔡老板叙叙旧?”
江渔说:“不用了,他自己会来找我的。”
“你咋知道?”花枝问。
“猜的。”江渔说。
花枝不信,她觉得蔡宝根肯定会想办法躲起来避风头,没想到两人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蔡宝根正火烧屁.股似的在门口踱步。
“嘿!真神了!”花枝由衷地对江渔竖起大拇指,“江半仙还是江半仙呀!”
江渔哈哈大笑。
蔡宝根听到笑声回过头,见是江渔和花枝,立刻觍着脸迎上去:“渔哥,嫂子,你们回来啦?”
花枝和江渔都板着脸,谁也没搭理他。
蔡宝根自己没意思,讪笑着搓手:“渔哥,嫂子,你们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话,我没有怂恿他们。”
“真没有?”江渔问。
“真,真没有。”蔡宝根说,“我自己也租了几百亩地,我怂恿他们,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那为啥没人去你家闹?”花枝问。
蔡宝根说:“这我也不知道,可以觉得渔哥不在家,你一个女人家好欺负吧……嫂子,你要相信我呀,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刚才还在路上给你通风报信呢,你忘了?”
“我没忘。”花枝冷哼一声,“我也没忘你是咋诬陷江渔的,更没忘你是咋向我求婚的。”
“求婚?”江渔加重语气重复。
蔡宝根腿一软:“渔哥,误会,误会……”
“误你妈的会!”江渔抓住蔡宝根的衣领将他拎进院子里,狠狠掼在地上,一脚踩在他肚子上:“真行呀,老子去坐个牢,你们个个都惦记上了我媳妇儿,是特么的嫌命太长吗?”
“渔哥,渔哥,我错了……”蔡
宝根颤声喊道。
刘玉兰在屋里做家务,听到外面的动静跑出来看,看到江渔,第一反应就是揉眼睛:“花枝,那是谁,是江渔吗?”
“是我,妈!”江渔自己回答。
刘玉兰又惊又喜:“真是江渔,江渔,你咋现在回来了?”
“他英勇救人,被提前释放了。”花枝简略解释,把手里的锦旗递给刘玉兰,“这是上级为了表扬他,特意送的锦旗。”
“真的呀?”刘玉兰接过锦旗,更加欢喜:“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孩子终于回来了!”
“婶子,婶子……”蔡宝根在江渔脚下喊,“婶子帮我说说话,救救我吧!”
“给老子闭嘴!”江渔抬脚就往他嘴上踩,吓得他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出声。
“是蔡宝根呀?”刘玉兰上前仔细一看,惊讶道,“你们这是咋啦?”
“妈,没你事儿,你先回屋找地方把锦旗挂上,等会儿再跟你解释。”花枝推着刘玉兰把她推回了屋,并顺手关了门。
刘玉兰心软,看见小偷挨打都能哭半天,有她在,还怎么惩罚蔡宝根。
蔡宝根一看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了,心里一片绝望,这回是真跑不了了。
“媳妇儿,你去把大门闩上。”江渔对花枝说。
花枝应声去闩门,江渔搬过屋檐下的小板凳往蔡宝根面前一坐:“来吧,咱们把这些年的新帐旧帐一块算算。”
“咋,咋算呀……”蔡宝根怯怯问。
正好花枝闩好门过来,江渔说:“媳妇儿,再麻烦你去灶屋帮我把刀拿来。”
“拿刀干啥?”花枝问。
江渔说:“我想好了,咱又不缺钱,又不缺地,他这帐拿啥抵我都不感兴趣,就一笔帐剁一根手指头吧!”
“也行。”花枝略微思考了一下,说,“你等着,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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