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拾一
“这不,昨天白先生上我家找你来着,说了些——”安大国话头戛然而止,摆摆手,摇摇头,“唉,不说了不说了,年轻人嘛,气头上的话作不得数,小歌你可千万不要放心上,不要生气。”
说完,他期待等着时歌追问,然而时歌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认同点头:“嗯,我听叔叔的,白南昨天说的都是气头上的话,我不会放心上。”
“……”安大国嘴巴张了合,合了又张,最后挤出几声干巴巴的“呵呵”,“那什么,小歌啊,你男朋友是白氏总裁,认识的青年才俊应该很多吧?”
安大国心思太过明显,也完全没想藏起来,时歌很快明白他的来意。她点头:“有,其实您觉得白南优秀,那是没见过他朋友。”
“他朋友比他还好?”安大国果然上钩。“谁?”
“裴氏连锁酒店您见过吧?”
安大国激动得双眼冒精光:“见过见过,走哪儿都能瞧见分店。”
“白南朋友,就是裴氏连锁酒店的总经理裴恒之。”时歌说着摸出手机,搜索裴恒之的照片递到安大国眼前,“您看,算不算青年才俊?”
照片里的男人其实只能看见半张模糊侧脸,但他开的车,安大国是一眼认出来了,全球限量十辆的豪华车,价格上千万啊!
配,实在太配了,这个男人简直和他家然然天生一对啊!
“叔叔。”安大国沉浸在豪门梦里,时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一脸好奇,“叔叔,您打听这个做什么?”
“哦哦,是这样。”安大国笑眯眯的,“小歌啊,你和然然是有福同享的好姐妹吧?”
时歌只是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安大国很满意,继续说:“你看,你现在有了男朋友,她还单着多不合适啊,既然这裴恒之是白总好朋友,你介绍然然给他,以后你们两姐妹不是亲上加亲吗?多热闹。”
岂料时歌闻言大惊失色,马上从病床起身:“您是要我介绍然然和裴恒之相亲?”
安大国不高兴了,觉得时歌小气:“你不会是担心然然嫁得比你好,所以不乐意吧?小歌啊,我和你说,做人不能这样,你……”
“不不不,不是的,叔叔您不要误会,我早想介绍然然和裴恒之认识了。”时歌连连摇头,满脸无辜,“只是然然不是有远南了吗?”
砰!
安大国一下从椅子上跌下去,他也顾不上疼,一溜烟爬起来震惊问:“远南?谁是远南?和然然有什么关系?”
“咦?然然没告诉您吗?顾远南是——”时歌说着像想起什么,惊慌捂住嘴,琥珀色瞳孔闪烁着后悔,“没没没,我没说什么,您听错了。”
顾远南?
这名字一听就是男的啊!
安大国彻底急了,手用力拍打着棉被:“小歌啊,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然然小不懂事,你都那么大人了,怎么也跟着不懂事呢?我就然然一个孩子,她要是走上歪路,我也不活了!”
时歌默默吐槽:“我只比她大半岁。”
“小歌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着挺机灵聪明一孩子,做事咋那么不靠谱。”安大国气呼呼的,“你现在坦白,我还能既往不咎。”
时歌掐了掐没骨折的右手掌心,立即疼得眼圈泛红,她双眸饱含泪水,看向安大国:“叔叔,您问,我把知道的全告诉您。”
“性别?”
“男。”
“年龄。”
“26。”
“工作。”
“空乘。”
“什么乘?”
“简单形容,类似于飞机上的服务员。”
听到服务员三个字,安大国脸都绿了,他气得跺脚:“家庭。”
时歌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叔叔,您冷静些,顾远南我见过,长得挺英俊的,性格也不错,和然然非常相配。”
“相配个屁!”安大国深吸口气,咬着牙重复:“家庭。”
“……”时歌低头,长睫掩盖住汹涌的笑意,“穷。”
“他们在一起多久?”
“五年。”
砰!
安大国砸门而去。
时歌心情很好,打开安大国带来的塑料袋,选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哼着歌去洗苹果。这苹果,一定特别甜,嘎嘣脆。
——
啪。
晚上,安然刚抱着纸箱进屋,迎面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安大国这巴掌用尽全力,安然的脸颊迅速肿起来,嘴角也破了条口子,沁出几丝血迹,她头晕眼花看着自己父亲:“爸……”
“你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爸!”安大国双眼满布血丝,痛心疾首咆哮,“没脸没皮的东西,给我跪下!”
安家是旧城区的老房子,两层楼带着小院子,今天下午才下过雨,地面残留着不少雨水,安然委屈得不行,慢慢跪下去:“爸,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养出这么没脸没皮的女儿?!”安大国拍着胸膛,哭得撕心裂肺,“安然,你读书是读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老实交代,你和那臭小子……究竟到什么地步了?!”
轰!
安然大脑一下炸了,被发现了,她谈恋爱,被发现了……她嘴唇翕动:“爸,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安大国打断她:“说!”
安然垂着头,忍住满心的羞耻,低声说:“除了最后一步,都做了。”
幸好幸好,没便宜那个穷光蛋。
安大国总算松口气,他抬起衣袖擦了擦脸:“算你还有点我的良好基因,现在还来得及,你立刻给那个穷光蛋打电话。”
“什么?”安然不安抬头。
安大国冷哼一声:“分手。”
第8章 闺蜜篇008
【008】
时歌一周后接到了顾远南电话。
彼时,她刚签好土地转让协议,她看了眼因为梅子干蛋炒饭,陷入久远美好回忆的老人,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离开了。
老人住在郊区,时歌的骨折没好利索,今天过来的时候没有开车,她悠闲往大路走,滑开接听键:“喂。”
“不关我事,是她先提的分手!”一听到时歌的声音,顾远南立即把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原来胳膊拗不过大腿,安大国反锁在卧室屋绝食一周,安然终于同意和顾远南一刀两断,前一秒才拿着她所有东西,离开顾远南家。
绝食一周?
时歌嘴角轻扬,她确定安大国房间早藏有丰富的食物,而知父莫若女,安然不可能不知道。
唯一可能只有,她纠结过后,自愿放弃顾远南。
原书里,顾远南是不折不扣的草包,女人爱他,皆是为了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安然也是如此。
现在提前遇上样貌,内涵,学识,家世都远胜于顾远南的白南和裴恒之,安然和顾远南这场源于外貌的爱情,并不难割舍。
树荫尽头有车远远开来。
时歌踮脚看了眼,不是出租车,她收回目光,午后太阳暖洋洋的,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面,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光圈。
她顿时玩心大起,胳膊夹着提包,像小时候那样,单脚晃晃悠悠跳光圈,跳了会儿,她随口问:“她的理由?”
顾远南老实交待:“她骂我出轨,说我衬衫有其他女人的头发。”
“哦。”时歌认真数着光圈,准备五步内跳到公交车站牌,“那根头发是沈棠的,我看到了,故意不告诉你。”
故意不告诉他?
顾远南倏地握紧手机,手掌火烧火燎发烫,不多会儿,整个掌心都汗津津的,他期待着,结结巴巴问:“为、为什么?”
不多不少,正好五步,时歌成功跳到公交车站牌。她微微仰头,满足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唇角笑意似是晕染开的水墨,在清丽的脸上添了抹灵动的温度。
这时,远处开来的黑色宾利缓缓停住,恰好停在时歌面前。时歌以为车主等人,往旁边挪了挪:“你猜。”
难道——
时歌是希望她和安然分手,然后彻底拥有他?虽然这段感情来得像龙卷风,令他措手不及,但……顾远南呼吸不自觉粗重:“我、我猜不……”
“那你慢慢猜吧。”
时歌打断他,熟门熟路把顾远南拉入黑名单,吸引顾远南这种从小被女生环绕的草包美男,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掌握主导权。
说到底,白南,顾远南和裴恒之本质一样,都是贱骨头。你把他们当宝,他们只当你是草,你当是他们是草,他们立即把你当宝。
吱。
黑色宾利往后退了退,又挡在时歌面前。
时歌四处看了看,空荡荡的,除了她空无一人。
随即,车窗摇下,副座上的年轻男人探出头,热情微笑:“时小姐,若是需要,我老板愿意送你一程。”
——
同第一次见面相比,这次男人鼻梁多了副银丝边眼镜,温润的颜色柔和了他的凌厉,他拐杖搁在一旁,倚着靠背,认真看着书,剪裁简单的银灰色衬衫系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禁欲又美味。
时歌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到他,她都觉得他看起来很好吃……
她从包里翻出矿泉水扭开,咕噜咕噜,一口喝掉一半,这才看向男人:“您认识我?”
哗。
男人翻了页书,神色专注:“上次卫生间见过。”
突然提到上次她在男厕所堵人,时歌耳尖悄悄红了,她把垂下来的碎发挽到耳后:“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怎么知道我姓时。”
淡金色的光线落在男人弧度完美的侧脸,他声音毫无起伏:“我调查过时小姐。”
“……”
那么坦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