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天蓝蓝
王老太太、张氏连忙朝王采薇道贺,王采薇回过神擦擦眼泪, 忙说声抱歉。
王老太太笑着道:“你这是喜极而泣啊!”
王采薇哽咽着点头,她是喜极而泣,相公中了举,她该高兴。没人知道这几年她心中的苦楚, 自打相公病倒在床上, 几个月起不了身, 村里人怜悯同情的目光, 爹娘话里话外让她放弃相公为以后做准备的话,都让她崩溃,却还要当做一切不存在有多痛苦,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王老太太颇为羡慕的道:“也不知道我家那傻儿子考中没有?”
话音刚落,王子文走了过来,听到自家老娘的话,接道:“考中了,最后一名。”
王老太太可不懂那么多,听到儿子中了,兴奋的不行,只道:“只要中了,最后一名和第一名有什么区别?都是举人。”
王子文羞愧的扶额,区别可大了去了,我的娘,咱不懂能别瞎说吗?
张氏也是一脸羡慕,看向赵正修,赵正修自嘲的道:“你好歹榜上有名,我却名落孙山。”
张氏轻轻一叹,担忧的看向他,赵正修又笑了:“没事,我本也没对此次乡试抱有希望,下回再考,把握更足些。”
张氏神色微松,相公能想开便好。赵正修羡慕的看向韩泽,满脸赞叹的说道:“我没想到韩兄竟考了第三名。”
韩二郎大笑着道:“我大哥上回考试也是第三名。”
乡试第一名为解元,第二名为亚元,第三、四、五名称为经魁,韩泽取得第三名,可以成为经魁。韩二郎不知何为经魁、亚魁,只知道他大哥考中举人了,而且还是第三名,院试时也是第三名。
刘秀才下了马车,听到韩二郎的话握紧拳头,王采霞小心的看向他,生怕他当场失态,此刻哪怕他什么都没说,她也知道他没考中。她眼神复杂,她报以希望的相公落榜了,而她从没放在眼里的农家出身的妹夫不仅中举了,还考了第三名,简直天大的讽刺。
韩泽二郎还在继续说:“大哥,如果下回你再考中第三名,是不是就是那什么探花啊?据说还能见到皇上?”
刘秀才冷笑一声,以为院试、乡试都得了第三名,会试、殿试也能考第三名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白日做梦。
韩泽拍下韩二郎的脑袋,说道:“瞎说什么?乡试过后还有会试,倘若会试落榜,到哪儿考探花去?便是会试侥幸中了,也不一定考中探花,你当探花是那么好考的?”
韩二郎虽然识几个字,也知道状元、榜眼、探花是怎么回事,但对科考的流程却是不大清楚,他傻笑两声,不敢再多说,免得惹旁人笑话。
刘秀才冷笑,算你有自知之明。
王子文说道:“此次咱们县学参加乡试的学生有八人,只有我们两人中举了。”
韩泽笑着道:“不管如何,中了便好。”
王子文想到这便笑了,说道:“我能中举便已经不错了,明年会试,我是不打算参加了,你取得的成绩不错,明年到可以下场一试。”
韩泽确实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他点了点头,说道:“你尚未及冠,不用着急,我却比你年长九岁。”
他今年二十七岁,倘若明年不去参加会试,如不遇到开恩科,那么就要等到三年以后,三年后,他三十岁,对于其他举人来说这个年龄尚算年轻,他却等不及。
赵正修叹息一声,看向王子文:“我倒没想起来,你小子今年才十八岁,十八岁的举人,咱们县这么年轻的秀才有许多,这么年轻的举人,可是没有啊。”
韩泽也是满脸欣赏,王子文十八岁中举,可以说是资质出众,少年天才。
王子文到底还年轻,被两人几句话夸得飘飘然,这么一说,他其实考到最后一名,成绩还算不错?
王老太太说道:“既然中了举人,晚上整一桌子菜,庆祝庆祝。”
王子文迟疑一瞬,他、韩泽、赵正修三人结伴来考试,他和韩泽中了举,唯有赵正修却落第了,他们如要庆祝,他会不会不自在。
赵正修好似看出他的想法,安然而又自信的说道:“我虽比你年龄大些,却比韩兄年小,韩兄二十七岁中举,我如今二十一岁,我自问学问不差,怎么也能在二十七岁考中举人,你们该庆祝就庆祝,我没什么事。”
没考中,失落肯定是失落的,他、韩泽、王子文三人一路走来,已经成了至交好友,他虽落榜了,但好友能考中,成为举人,他也为他们高兴,不忍扫他们的兴。
……
通阳县私塾里,方下学,韩锦晔便拉着堂弟学文匆匆往家里而去,对于身后紧随而来的严泓视而不见,到了家里,韩锦晔、韩学文依旧对严泓爱答不理。韩锦绣看出几人的小官司,蹙眉问道:“怎么了,起争执了?”
韩锦晔哼一声,别过脸不看严泓。
严泓抿抿嘴,没开口。
韩锦绣去看韩学文,严肃的道:“学文,你说!”
韩锦晔瞥了眼韩学文,然后讥讽的看向严泓:“学塾里沈夫子的同窗胡举人昨日来了私塾,预要收严泓为徒。”
韩锦绣猛地看向严泓,“你要拜别人为师?”
严泓皱眉:“我有师傅。”
韩锦晔哼道:“既然知道自己有老师,为什么还要在那个胡举人面前争相表现自己,还不是想抛弃我爹,另拜他人为师。”
严泓没看他,而是朝韩锦绣说道:“我不会拜他人为师,我有师傅。”
韩锦绣还是相信严泓的为人,她转而看向韩锦晔,沉声道:“没根没据的事情休要胡说,莫说严泓是爹爹的徒弟,咱们应该相信爹爹的眼光,就说咱们同严泓相处这么久,你觉得他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吗?”
韩锦晔又是一哼,乍一听到那个胡举人要收严泓为徒,就气炸了,哪里想那么多,看在沈夫子的面上他忍住了,出了学塾,对着严泓,他却没那么好的脾气。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爹只是秀才,胡举人是举人,现在有个举人要收他为徒,哪怕他没答应,想必也会心动。”韩锦晔振振有词。
严泓脸色黯然:“想不到师弟便是这样看我的,我严泓便是那为了往高处爬,背叛师傅的人。”
韩锦绣皱眉,冷冷的看了眼韩锦晔:“你怎么回事?吃了火药吗?”
韩锦晔看向严泓漠然的脸,有点愧疚,依旧坚持说道:“那胡举人不是让你回来考虑吗?如果你明日能坚定的拒绝他,我便相信你的为人。”
爹爹在严泓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力,可不能让别人得了便宜,被抢走了徒弟,再说他爹去参加乡试了,说不得此次能考中举人呢。
严泓只道:“我不会拜旁人为师。”
师傅视他为亲子,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如果他拜了旁人为师,连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翌日,吃了早饭,三人便往学塾去,韩锦绣不放心的交代:“拒绝他们时注意些语气,你们还要在学塾读书,别得罪了先生。”
严泓心中一暖,温和的点了点头:“放心。”
韩锦绣对严泓倒是放心,她不放心的是自家不省心的弟弟,想到此她看向韩锦晔,严肃的道:“这件事让严泓自己处理,你别乱插手,知道吗?”
韩锦晔懒懒的道:“知道了,姐。”
韩锦绣目送他们离去,依旧有些不放心,只希望爹爹此次能考中举人,到时便是得罪了胡举人,也没什么妨碍。
到了学塾,严泓便被先生叫了出去。韩锦晔望着他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胡举人望着眼前的学生,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小子不仅模样讨喜,脑子也灵活,还肯下苦功夫学习,小小年纪学问便如此扎实,去考童生应没什么问题,过几年说不定就能考中举人,便是进士,也有望考中。
他是举人,已经年迈,早已放弃参加会试,如能教出一个进士,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幸事,他缕缕胡须,笑眯眯的问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严泓说道:“胡先生,我有师傅了。”
有师傅便不能拜旁人为师。
胡举人吹胡子瞪眼睛,气的身子直抖,咋咋呼呼的道:“你昨天怎么没有说?”
严泓苦笑,昨天你也要给我机会说啊。
胡举人哼一声:“你师傅是谁?”
通阳县的举人,他都认识,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举人抢了他看中的徒弟。
严泓说道:“我师傅是县学里的学生,去阳城参加乡试了。”
不然他也不能来私塾读书啊。
胡举人老眼又是一瞪:“你师傅是秀才?”
严泓看向他:“师傅去参加乡试,倘若考中,便不是秀才了。”
胡举人摆摆手,县学里几位出众的学生,他还是知道的,问道:“你师傅叫什么名字?”
严泓说:“韩泽!”
胡举人皱眉:“没听过。”
既然没听过,想必才学一般,每回乡试,县学里能出三位举人便不错了,连他都没听说过韩泽,想必严泓那个师傅在县学里的学问并不能占前三,此次应该没什么希望中举。
严泓没说话,胡举人没听过师傅的名字,不代表师傅学问不好,中不了举,相反,他对师傅很有信心。。
胡举人惋惜的看向严泓,“你怎么就拜师了呢。”
而且还拜了一名秀才为师,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如遇到那个韩泽,他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误人子弟啊,这可是进士的苗子,怎么能拜一个秀才为师呢。
第110章 病秧子爸爸21
属意的弟子早已拜了师父, 胡举人扼腕不已, 也断做不出以势压人抢人徒弟的事情,对韩泽却多有不满,一个秀才着实不该收严泓这等天资聪颖、一点就通的学生为徒,一个进士的苗子就要折在他手里, 哪日遇到那叫韩泽的县学学子,必要好生责问一番, 为何要误人子弟。
然而还未等他从错失良徒的遗憾中走出来,县衙收到了阳城来的捷报, 此次乡试通阳县有两位学子中举,其中一人就是韩泽,而且还是乡试第三名。
听到这个消息,他默默的向县学里当夫子的同窗打探韩泽的消息, 这一打听,方明白他之所以没听说过韩泽, 并非是韩泽腹中无墨,而是人家才进学一年,行事低调,从没出去参加过县学学子举办的文会, 而是一心向学, 所以才能在今年乡试一举夺的经魁。
他满心羞耻,想到前几日还想遇到韩泽去责问他, 他更加羞愧汗颜, 好在同窗并不知道他的心事, 不然丢人岂不是丢到同窗面前去了,但也激起了好奇心,倒要看看这位韩泽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泽此时正在从阳城回来的路上,他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不可能知道有人要跟他抢徒弟,更不可能知道那人本要找他责问,听到他中举的消息,羞愧之中对他起了好奇心,便是知道也只会付之一笑。
小韩村里,韩家也收到了韩泽中举的喜报,村里人都沸腾了,就连里正也亲自到韩家贺喜。
韩泽竟然中举了,这么多年,村里人别说有人中举,便是童生只出了两位,秀才也只韩泽一人,举人更是几十年都没出过一位,可见举人对于他们农户来说有多稀罕,韩家再次被围的水泄不通。
其实,较于韩泽中秀才,韩老婆子并没有那么惊喜,也不是说儿子中举人她不高兴,而是韩泽中秀才时身子刚好,韩泽能中秀才,便是改变命运的起始点,现在韩泽中举,对她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更何况在老太婆心里,她儿子学问好着呢,中举不是理所应当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老爷子自然也收到二女婿中举且得了第三名,大女婿落榜的消息,他猛地站起来,眯着浑浊的老眼,屡屡胡须吩咐王大郎:“准备二百两银子,我要亲自去亲家道贺。”
王大郎为难的喊了声:“爹......”
二百两银子以他们家的家资,也不算少,全都给了韩泽,他舍不得。
王老爷子浓眉一瞪:“愚不可及,韩泽没中举便也罢了,现如今他已然中了举人,你还如此瞻前顾后,这个家我怎么放心交给你?”
王大郎垂着头,没有辩驳,银子给出一两,他便少一两,就是讨好韩泽,也没必要给二百两。
王老爷子摇着头,气愤的指责道:“糊涂,事到如今,你还没看出来?”
王大郎茫然的看着王老爷子,他当然知道韩泽中举,对他们家的好处,可是韩泽是他们王家的女婿,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便是要向他道贺,也实在没必要那么上赶着,一拿就是二百两。
王老爷子望着他,满心的失落,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儿子,失落完却还要细心的给他解释:“韩泽自打身子痊愈,用了一年中了秀才;进了县学不过一年,又中了举人,且还是第三名。这已经不是运道好的缘故,他必是满腹经纶,才学出众。眼下看来,来年会试,他定会上京赶考,待到他成了进士,授了官。有个当官的女婿,莫说镇长,便是县长也要高看我们家一眼,待到那时咱家布行的生意,说不定便能开到县城。”
王大郎说道:“你本就是韩泽的岳父,哪怕他当了官,也不能不认你,再说韩泽能中举人,也未必能考中进士。”
王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我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自己愚笨,还要自作聪明,不可救药。”
王大郎不服气,王二郎忙说道:“大哥,从这两年的事情来看,以韩泽的性格,要么不上京赶考,一旦他上京参加会试,必能得中。到那时,哪怕爹是韩泽岳父,想要跟他亲近也晚了。”
其实他没说的是,现在也晚了。谁能想到韩泽还能爬起来,甚至爬的这么高呢,不过,好在还不算太晚。
王老爷子满意的颔首,直接道:“等会二郎随我去小韩村,大朗就在家里看铺子吧。”
王大郎即便不甘心,也只能听命。王老爷子想了想,忽然说道:“准备些布匹料子,锦绣锦晔大了,都进学了,身为外祖父外祖母合该给孩子添些衣裳。”
以孩子的名义给他们送礼物,他们总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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