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李涛涛
她发现两个人还真有不少相通之处,比如生活饮食爱好,比如嗅觉灵敏,比如写字的比划习惯。
当然也有很多不同之处,不过原身被家里宠得有点像没长大的孩子,慢慢经事涨经验,做些改变,也符合成长规律不是。
何况这个时代的人生活方式简单,没见过用过的太多,有了新事物,怎么反应就看她自己的了。
她已经知道原身刚刚高中毕业,让她窃喜的是原身保留了高中所有的课本和资料,因为她有个习惯,不喜欢被人动她的东西,就算用过的,宁愿压在箱底也不给侄子侄女用,很自私,却着实方便了她这个后来人。
如今是73年年底,要想改变命运,最大的机会就是77年的高考,这是那些穿越重生到这个年代的人都认可的,祁香贝也深以为然。
可还有四年的空档,要真跟着父母土里刨食挣工分,祁香贝怕做不来,两个人谁也没跟土地打过交道,尤其是现在的她,怕连哪是麦子哪是野草都分辨不清。
要说找工作,那可能比种地还难,就她知道,队上有五个高中生,除了队长和书记家的孩子找了老师的工作,算她在内三个人都在家里呢,那两个是男生,下了学就跟着家里一起忙活,只有祁香贝,不想干农活,梦想找个轻省的工作,要是能去县上就更好了。
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再不切实际,如今祁香贝也想试试,最好找一个离家远点可以住宿的,既防备她不小心漏了马脚,也为她的变化做出顺理成章的解释。
心意已定,祁春燕也嫁人十来天了,她开始在自家周围走动观察环境,要过年了,在小说里看到的忙碌景象都展现在她面前,好一副生机勃勃现象图。
不过只在冷风里挺了一会儿,就缩缩手脚回屋去了,身上的棉衣还是单薄了些,要真正活动还是年后比较好,就是昨天初一拜年,祁香贝也只是人来的时候露个面,其他时间都窝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书呢。
今天一早,祁香贝醒了赖在床上不愿意起,大嫂田水妮扯着嗓子喊的话她都听在耳朵里,多炫耀的口气呀,要按着以前的脾气,早点着出去干仗了,现在,也就那么回事,何况老妈几句话就把大嫂的气焰压回去了。
拿出来捂温乎的衣裤,一狠心离开温暖的被窝,哆哆嗦嗦快速穿好,随即翘腿上床又盖上被子,被子里还有不少热乎气,物尽其用吧。
要跟现代,她可不会这么早起,如今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更别说什么娱乐活动了,晚上油灯还得省着点用,能干嘛?洗洗早点睡吧,导致了早上鸡一打鸣自发睁眼,想睡个懒觉都睡不着,也是醉了。
从桌子上拿起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头,头发太长,只能拢到胸前慢慢梳,把那些搅在一起的结节推开,才算利索。
她真是想不通,这么难梳的头发原身留着干啥,这些天她也看到了村里的女孩们,剪成齐耳短发的不在少数,梳辫子的也不少,可养到腰部以下的还真没有,她这是蝎子粑粑头一份,难道原身追求的就是这份与众不同?
不行,过了年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头发剪了,老规矩,披肩长发,这个最好打理。
正想着呢,听见母亲姚常玉在外面喊,忙跳下来开门,这段时间接触最多的就是她老人家了,她身上慈祥宠溺的温情,粗糙的手划过皮肤留下的抚慰,让祁香贝一下子仿佛回到了现代的养母周大娘身边,她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单纯地爱过了,撒娇耍赖毫无顾忌,说些悄悄话也不害臊,感谢苍天,让她能够重新拥有。
至于父亲祁山,从记忆里知道肯定是宠着她的,可现在换了芯,在现代她可没跟父亲这个身份的男人真正相处过,自从过继给大娘,到给大娘办丧事,二十来年的时间她就过年的时候能见着父亲,每次接触不超过一星期,弄得现在跟新父亲相处都别扭得很。
祁山这段时间也觉得闺女对他不像以前近乎,开始几天生她的气,后来又防着她走极端破坏婚礼,等着一切都完事儿了,发现闺女离远了,看样子有点拉不回来的意思。
这不,刚说完燕子跟他女婿来拜年的事,闺女一句“没啥事我回去了”,溜溜扭头出了屋子。
以前她可不这样,怎么地也要在他面前逗逗趣、撒撒娇,说笑几句,哪像现在,有事说事,没事躲着连句话都说不上。
“香贝这是埋怨我,对我有意见了?”祁山眼睛追着闺女的身影,直到她关上门看不见了,才扭头问姚常玉。
姚常玉撇撇嘴,现在才想起来问,早干啥去了?前些天就跟老头子说闺女不纠结小张的事,不跟着掺和了,他倒好,还拿起架子不下来了,见着闺女不是挑着眉就是蹦个脸,闺女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你说呢?”
“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我说通了张家勉强嫁过去,受苦的还不是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祁山心里有点不得劲,闺女埋怨他,老妻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也有想法。
“道理谁不会说,这道理外面还得讲究人情呢,看看你这些天,面皮都快绷裂了,闺女想跟你亲近都得吓回去。”姚常玉朝着祁山丢了个白眼,“别瞎琢磨了,闺女这是长大了,心里开始装着事了。”
“有心事?小张的事?”祁山的心又一次提上来了。
姚常玉啪啪啪地拍了几下床铺,“你个糟老头子,这事在你心里就过不去咋地,闺女说几遍了,本来也没咋稀罕那张有年,你当谁都是老大媳妇,把他当个宝?”
“那你说闺女有心事?”
“大姑娘谁还没个心事?就非得是嫁人那档子事?”姚常玉没好气地忿了老头几句,随即转换了语气,”不过,燕子嫁人了,她这姑姑还单着,也不是个事。虽说咱两口子想多留闺女两年,可架不住队上有那碎嘴的说不好听的话,就昨个,你那侄媳妇,没个眉眼高低,当着香贝的面问她处对象的事,这是该在闺女面前说的话吗?还好闺女聪明,怼了她几句。”
姚常玉说的是昨天祁山兄弟家的侄子、侄媳妇一家来拜年,那侄媳妇是想巴结田水妮,一个劲地夸祁春燕有福气,嫁了城里人,连带着祁家一大家子都能沾沾光,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见着祁香贝在旁边,就来了句春燕在家里都能有城里人来结亲,香贝一直在县上读高中,咋没捞着个城里的对象呀,怪可惜的。
祁香贝本来还听得津津有味,这堂嫂子,夸人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撒,还没有一句重复的,真是个人才,没曾想转头给自己来了一棒子,这是压着自己垫背抬高春燕呢,“嫂子跟这儿说笑呢,处啥对象得问我爸妈,哪是我能私底下随便捞的,不过我听说城里开始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我这人保守没办法,侄女年轻肯定接受新思想快,听说她开学也要去县上上高中,以后嫂子你可省心了,侄女自个儿就能捞个女婿回来。”
想想当时侄媳妇那通红的面皮,姚常玉这心里就舒坦,“老头子,要不咱也张罗张罗,等两年说不定好小伙儿都让人挑走了。”
祁山寻思着老妻说得有道理,闺女的亲事是要开始张罗了,大不了先定亲,晚一年结婚也是可以的嘛。
“行,咱俩上点心,摸摸有哪些小伙子合适。”
第5章
老两口的想法祁香贝是不知道,她就认定父母想多留她两年,不用着急应对婚事,暗戳戳算计县里可以找哪些工作。
吃过早饭,祁向南和姚玲领着孩子们,拎着半斤糖果一斤小米当节礼,去给岳父岳母拜年。
田水妮已经调整好情绪,又亮着嗓子呼这喊那安排事,一会儿这桌子不干净重新擦一遍,一会儿那个穿的衣服不协调丢面子,整个大房都动了起来。
祁香贝看着他们那穿梭着的忙碌样,真心不觉得这是新女婿上门,简直堪比领导视察嘛。
再看父母半掩着的房门,摇摇头,也进了屋,盘腿坐在床上想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办完婚礼木已成舟的缘故,祁香贝发现大哥嫂子对她已经没什么防备,结婚前上个厕所都能感觉到有眼光追随,现在她就是在队上转个十圈八圈也看不见个尾巴。
近几天感触更多,大哥大嫂跟她说话,居然偶尔会流露出居高临下上位的感觉,侄子志国和保国本来就跟她不咋亲近,没发现什么大的变化,倒是9岁的小侄女春梅,原来在她面前安静老实带着巴结,如今说话也会爆个小脾气甩个卫生球。
究竟是释放了原来的本性还是有了靠山攒足了底气,实在没必要去细究。
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低配版,就因为祁春燕嫁了一个小有地位的城里人,大哥一家立马有了翻身做主人的感觉,要不是母亲姚常玉常年操持家里积威尚在,只怕厨房的钥匙这时候已经挂在大嫂腰带上了吧。
就冲这个,也难怪原身闹着要自己嫁,队上的姑娘对祁春燕充满羡慕嫉妒恨,就连跟大嫂一直较着劲的二嫂,回娘家之前也笑脸盈盈,央着大嫂跟新女婿说多留些时间,等他们回来聚聚。
胡思乱想间,听见外面传来保国和春梅的欢呼声,“大姐姐夫到街口了,大姐姐夫到街口了。”
祁香贝一掀被子叠好放在床头,赶紧下床穿鞋,开门出去的时候,父亲祁山和母亲姚常玉已经一左一右端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大哥大嫂在门口翘首以盼,她悄悄走到母亲身后站着。
叮铃铃,叮铃铃,传来自行车上铃铛清脆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捏闸的吱呀声,就看见张有年推着崭新的二八自行车进了门,车把上大兜小兜挂着不少东西,后面跟着娇羞的祁春燕,右手也拎着一个包袱。
张有年里面穿着一身中山装,外面套着军大衣,可能是骑车热了,军大衣的扣子已经解开了。祁春燕穿着出嫁时的红色毛呢大衣,进门的时候刻意拢了下头发,不仅露出腕上的手表,还凸显了头发上时髦的发饰,果然大嫂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祁志国殷勤地迎上去接过张有年手里的自行车,推到角落里停好,还把上面的东西提下来放在堂屋,与此同时,祁春燕把包袱递给了春梅保管。
张有年领着祁春燕走到堂屋站定,作揖磕头,“爷爷过年好!奶奶过年好!”这时节,在农村过年,还时兴晚辈给长辈,尤其是直系长辈磕头拜年。
祁山和姚常玉连声喊让他们起来,拿出来一早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两个人,所谓的红包,是用写对联剩下的红纸裁好,找浆糊自己粘成的。
张有年道了声谢笑着双手接过去放进兜里,倒是祁春燕接红包的时候笑得有些勉强。
祁香贝在侧边看得清楚,这眼里流露出来的是嫌弃的眼神没错吧,真奇怪,城里的女婿都没嫌弃,她这个祁家刚刚嫁出去的闺女倒是不满意了。
张有年和祁春燕又给祁向东和田水妮磕头拜了年,这两位新上任的岳父岳母笑得简直合不拢嘴,掏出来红包塞到女婿手里,连声说好好好。
这时候,张有年有礼貌地跟祁香贝说了过年好,祁香贝回了一句,就不再说话,她发现祁春燕立马挺起了气,眼神就没离开过她,不过正常问好,就能让祁春燕这么防备,看来这个坎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抢亲的事情归根结底也是原身做错了,祁香贝作为后来者承受因果也是没办法的,不过看新女婿的神态,应该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然,也不能这么坦然地面对。
张有年拎起来一个兜放在桌子上,“爷爷、奶奶,这是孝敬您二老的。”
祁山笑呵呵看了看,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咋提这么贵重的礼,这可不中,这可是干部喝的,送我糟蹋了。”说着,就要提起来还给张有年。
张有年按住老爷子拿东西的手,他送来的是一瓶茅台酒,这还是他大哥结婚的时候父亲的战友送的,这次拜年父亲特地从柜子里拿出来让拎上,连他母亲那么爱计较的人都没吭声呢,“爷爷,是我爸让我提来的,我回去还得交差呢,何况兜里还有孝敬奶奶的麦乳精,您可不能都给退回来。”
“就是呢,爸,您就收着吧,亲家一番好意。”祁向东在旁边劝着老爷子,茅台呀,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酒,就是有钱有票也买不到,想不到亲家家里有,估计今天就送来这一瓶,不知道是啥滋味,一般客人拿来的贵重的吃食,当天都会端上桌一齐吃,他爸不是小气人,晌午肯定拿出来待客,到时候他就能跟着蹭酒喝。
常说知子莫若父,儿子对老子的秉性也是了解的,祁向东这么想,祁山也是这么做的,他果然不再推托,而是把酒拎出来端详了会儿,递给祁向东,“放好,中午开席咱就喝这瓶,这可是国宴上喝的酒,大家一起尝尝,图个喜庆,不赖。”
祁向东美滋滋地接过去,转身出去放酒了。
张有年面上不显,心里既吃惊又欢喜,吃惊的是老爷子一个农村老头子这么大气,这是高档茅台酒,就连他父亲收到这瓶酒的时候都藏着掖着不舍得喝,老爷子居然舍得,这也是他欢喜的地方,这么贵重的酒都乐意拿出来招待他,说明祁家重视他这个新女婿,而且父亲都没喝着,他这个做儿子居然有机会尝尝,也是美事呀。
有了这个美好的开头,后面的事情就融和多了,大家又陪着祁山和姚常玉唠了会儿家常,就被老两口遣散了,说让张有年跟家里弟妹多耍耍。
祁志国一边嚷嚷一边推着张有年和祁春燕回东屋,他老早就准备好了纸牌,现在离中午吃饭时间还早,不如打会儿牌消磨一下时间。
呼啦啦一群人出去,屋里就剩下祁香贝陪着老两口了,姚常玉把桌子上的麦乳精拿起来放到她手里,“妮儿,你这段时间吃饭少,气色都没以前好了,这麦乳精可是好东西,你拿回屋慢慢喝。”
“这可不行,”祁香贝在看到麦乳精的时候就知道会落到她手里,记忆里这是常有的事,但凡有点好吃的,好喝的,母亲会少量分给侄子侄女,剩下的都会给她留着,可她不是原主,不能够这么心安理得地撇开老迈的父母自己享受,父母都快六十的人了,身体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硬朗,就这一个多月,她就几次听见父亲祁山捂着胃口低哼,她知道这是父亲年轻时候做厨师落下的病根,到了冬天尤其厉害,“我吃的少是因为总在屋里坐着也不活动,不饿,这麦乳精还是留着您和我爸喝,晚上冲上一碗,喝了对身体好。”
祁香贝不管别的,搂着麦乳精进了老两口的屋子,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姚常玉紧跟着进了屋,“你这个妮子,我跟你爸不喜欢喝这个,拿回你屋去。”
“拿回去吧,甜搜搜的,你向来最爱喝。”祁山在后面也进了屋,他正想着跟闺女缓和缓和,这是个绝佳的表现机会。
“不行,喜不喜欢您们都得喝,我可监督呀,您跟我爸才正该养好身体,我还指着您二老活到一百岁呢。”祁香贝把老太太拖出来的麦乳精又往桌子里面推了推。
姚常玉听着她的话,笑得眼睛都快没了,“你个促狭鬼,还一百岁,那不成老妖精了,能活到八十我跟你爸就知足。”
“啥妖精,那佘太君还活了107岁呢,咱不跟她比,活一百足富裕,这么算,您和我爸能陪我四十多年,有您们护着我,我可什么都不怕。”
听着祁香贝的话,姚常玉还真上心了,闺女长这么大一直被宠着,她也不傻,知道儿子媳妇有意见,明白孙子孙女觉得不公平,可他们哪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呀。
当年怀着闺女之前,她的身体就不老利索,生三个儿子落下的月子病可是折磨人,为了这个家她忍着,只能难受得厉害的时候吃点土方药缓和缓和,老头子放弃外面的工作回家来也是心疼她一个女人照顾老小太辛劳。
等娶了老大媳妇,她当时的盼头就是能看见孙子就满足了,哪曾想又怀了闺女,等她出了月子,多年的月子病不治而愈,她就跟重见了日头一样,别提多轻省了,当时婆婆咋说的,“这孩子天生就是冲着你来的,是天上的仙女不忍看你痛苦,特地送来的灵丹妙药”,她信,信得足足的。
现在三个儿子跟闺女的关系都一般般,就连孙子辈的几个孩子也没跟闺女要好的,他们老两口在的时候,还能面子上过得去,要是他们老两口一蹬腿,闺女有事谁来看顾呀。
姚常玉看了一眼祁山,正好祁山也望着她呢,那眼里表露的意思她懂,就得按闺女说的,好好养身体,活不到一百岁,也得活到闺女嫁了人,生下儿子顶起门户再说。
第6章
老两口对眼神的时候,祁香贝正好转身没看见,要是看见了,心里肯定欣慰,原主怎么想的,怎么做的她可不管,现在这是她的父母,实实在在的,当然希望他们活得长长久久、健健康康。
祁香贝手上摁着麦乳精的盖子,特别强调一遍,“我说了要监督,可不是喊口号,是每天都要查的,哪天没喝我可批评呀,都老同志了,被我这小同志批评脸皮可不好看。”
“一定喝,今天就开始喝,保证一天不拉直到喝完。”
姚常玉连连保证,祁香贝看向父亲祁山,也得到他的郑重承诺。
“这我就放心了,那您们歇会儿吧,我回屋看会儿书。”
祁香贝拍拍手出去了,她知道大嫂这时候肯定在厨房忙着呢,可能一会儿母亲姚常玉也会去搭把手,不过她没想着去,想也知道大嫂不会认为她是帮忙的,说不定还嫌弃她捣乱,何必呢,乖乖眯在屋里,完事大吉。
偷偷从床板下面抠出来一本小说,也不知道原身从哪里淘来的,连个封皮介绍都没有,从内容上看,讲的是大宅门里养尊处优勾心斗角的故事,有点像《大红灯笼高高挂》,挺压抑的,聊胜于无吧,不行再换一本,床板底下还有好几本呢,也没有封皮介绍,这是她在原身记忆的犄角旮旯找到的,要不然就算她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是支床板的,估计原主也是小心翼翼,潜意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藏了这些。
祁香贝走马观花一样看着小说,屋里挺安静,外面可就热闹了,东屋他们打牌的吆喝笑闹声,一阵阵地传到她耳朵里,愣是烘托出一个孤寂的意境。
祁家这房子是北方典型的房屋结构,正房,在当地也叫堂屋,加上东西两个房屋并着前面的院墙构成了长方形,不管是正房还是东西两屋都是按照三间房的标准做的,两边是卧室,中间夹着客厅,不同在于正房空间要大些。
院墙是用山上拉回来的碎石头垒起来的,中间的缝隙填满了黄泥,差不多有两米高,中间正对堂屋客厅门的地方留出了一米半的距离用来装门,说是门,也不过是木头钉成的框架,里面编上了酸枣枝,酸枣枝上有刺,既能防人也能防动物。
祁山盖这座房子的时候三个儿子都在,老大老二要面临结婚,又因为他是老大哥,还有老父母也要养,所以正房的两间卧室在新盖的时候就分别从中间垒了墙,两卧改成四卧,临近客厅的两个卧室门开在屋里,外面的两间卧室朝南单独开了门。
最东边卧房原来是祁家爷爷奶奶住,两位没住几年就相继去世了,现在就是存放粮食杂物的地方,次东边住着祁山和姚常玉。
最西边卧房是祁向西的房间,他如今在外当兵常年不在家,姚常玉就锁了房门,天气好的时候通通风晒晒被褥,偶尔家里来了客人要留宿,也会住在他屋里。
祁香贝住的是次西边的卧房,屋门连着客厅,姚常玉想闺女了抬脚就能进屋,方便。
堂屋外面东西边分别是厕所和厨房,都是用石头、木头搭成棚子的样子,棚顶铺着的是麦秆子捆成的草席,不下雨挺好,下雨了常常是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外面小雨里面柴火就潮湿,唯一让人安慰的就是厕所分了男女,不然方便的时候得有个把门的。
整个东屋住着祁向东一家,西屋则分给了祁向南一家,开始孩子少年纪也小,两间卧室足够,随着后面的孩子出生,加上他们的年纪渐长,就找了简陋的木板拼凑成墙,各自隔开一间卧室成两间,男孩子一边,女孩子一边,挤挤倒是可以住得开。
这么说起来好像这房子占地挺大的,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东西屋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超过四米,就是在有限的空间里聚集了更多的屋子罢了,就这样,当年修房子的时候,父亲祁山还专门买了颗枣树苗种在院子里,十几年过去了,已是高高大大枝丫能遮住房顶了,现在是冬天,就看见灰扑扑的树枝,北风一刮,还扑棱棱地响,到了夏天,长了叶子开满小黄花,在树下吃饭乘凉也很有情调的,最期盼的就是秋天,书上挂满了拇指大小红红绿绿的脆枣,看看都能让人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