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李涛涛
邵鸿远沉默一下,突然开始咳嗽,祁香贝赶紧扶他起来,让他喝水还给他拍背。
好不容易停住了,邵鸿远揉揉胸口,“让唾沫呛了一下,没事。”
“是我说的事太不可思议了吗?”祁香贝问。
邵鸿远摆摆手,“不是,这不是巧合,就是省委书记,他是,老舅那个没有缘分的未婚妻的哥哥。”
“啊?这家世挺好呀。”祁香贝还真没想到。
“就是这几年他发展得不错,早年相差不大,我去法院就是他给推荐的,不过也得你爷们专业过硬才行。”邵鸿远解释道。
“哦!”祁香贝总算想通了,以前鸿远进芳林县武装部,可以说是老舅牵的线,可去法院,她还感慨老舅人脉之广博,长春市的法院里也有战友,原来不是,背后是这位省委书记呀。
“都成那样了,这位无缘的大舅子还能想着老舅,真是难得。”
邵鸿远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会因为时间转移就淡漠,他们就属于这种关系。”
“真好。”祁香贝枕着邵鸿远的胳膊,趴在他胸膛上睡觉。
“爸爸妈妈,我想过来跟你们一起睡觉。”门被推开,团团穿着睡衣站在门外,手里抱着枕头。
祁香贝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跑到团团跟前,“你怎么这样就跑过来了,着凉怎么办?快到床上去。”
说完,就去书房,开了小灯看,圆圆缩在被窝里呼呼直睡,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用被子裹好,抱回主卧,让小哥俩睡在他们在中间。
“团团今天想跟爸爸妈妈睡,是做噩梦了吗?”祁香贝抚摸着团团的头,小声问。
团团喏喏出声,“妈妈,今天你去学校接我的时候,我在路边看见一个叔叔,跟前两天电视上杀人的叔叔一样,我很害怕。”
“电视上杀人的叔叔?哎,团团,电视上的节目都是演员演出来的,演,就是假装,没事的,你不用害怕,那个叔叔不是坏人,还有,小朋友不能看那种血腥的电视剧知道吗?”祁香贝耐心解释。
团团揪着被角小眼珠子溜溜转,“可是妈妈,我没有看电视剧,我看的是爷爷的新闻。”
“你说什么?”邵鸿远本来昏昏欲睡,听了团团的话弹跳起来,把祁香贝和团团吓了一跳,只有圆圆还是呼呼呼。
“你一惊一乍,吓死个人。”祁香贝搂着团团,埋怨道。
邵鸿远扒拉开香贝,扶住团团的胳膊,“团团,你能告诉爸爸,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电视上有他的照片呀,眼睛眉梢是往上的,眼角有点开,连瞳孔的距离都一样,左眉里藏着个小伤疤,他带着帽子压得很低,从下面我可看得清楚,我可以画出来的。”
邵鸿远从床头柜里抽出来一支笔和一个记事本,让团团画。
祁香贝一把夺过去,“鸿远,大晚上你走了哪根神经,让孩子给个疑似杀人犯的人画画,团团本来就害怕,真画出来晚上还能睡吗?明天他还有课呢。”
“你别打岔,”邵鸿远又把东西夺回来,坚持让团团画,“我邵鸿远的儿子,不能是那种孬种,害怕的情绪人人都有,要克服,画!”
“你!”祁香贝看看团团移动的小手,干脆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没多久,她就听见团团小心翼翼地说话,“爸爸,我画好了,可妈妈生气了。”
“妈妈是跟爸爸生气,没有生团团的气。”邵鸿远安慰团团,同时拿起画看,虽然只有上半部分,明显跟电视上的通缉犯很像。
这又是一起因为君子兰引起的杀身之祸,通缉犯张某卖给死者一盆兰,收了一千块钱,可死者去买卖会,才知道品相虽然只是不错,却是变异品种,被养兰专家三万元买走,张某觉得自己吃亏,要求死者分钱给他,死者不同意,就被一刀捅了,没抢救过来,张某犯案在逃。
如果团团看见的是本人,那就说明张某根本没有离开长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又熟悉地形,还真有可能。
邵鸿远亲了团团一下,“陪妈妈睡觉,不害怕,坏人很快就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随后拍拍香贝,“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祁香贝转回来面对他,“你干什么去?”
“香贝,你心如明镜,哄孩子睡觉。”
是哄了孩子睡觉,祁香贝坐着等他回来,本来就喝了酒,又大晚上在外面跑,不亲眼看见他回来怎么放心?
寂静的夜,院门响动的声音传得格外远,祁香贝快速看下表,已经快凌晨两点钟了。
“你是从外面进来呀,你出去了?”是婆婆米月红的声音。
“啊,我有点事,妈,都这时候您还不睡?”
“睡不着觉,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外公外婆。”米月红的声音很怀念。
“要不吃点睡觉药吧,这么熬着身体可受不了,今天是老舅的新婚大喜,您要是熬夜生病了,让老舅可怎么想。”
一提米司孟就好使,米月红乖乖吃了药,回屋关灯躺床上。
邵鸿远才进屋睡觉,这时候,祁香贝已经挺不住陷入了梦乡。
第130章
清早,天光未亮,生物钟的准时性迫使邵鸿远从床上爬起来,揉揉太阳穴和发皱的眼圈,用凉水洗了脸,精神不少。
回到卧室看香贝睡得香,没舍得叫醒她,自发去厨房做早点。
听见背后有动静,回头看是邵大任,“爸,您不多睡会儿?”
邵大任倒温水洗漱,“醒了,再睡就难,你妈昨天晚上念叨想吃前街的油条,正好我排队去,他们家的油条受欢迎得很,去晚了排不上个儿。”
一顿忙活下来,他拎着水杯出门了。
等邵鸿远早饭端上桌子,老爷子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兜子油条。
这时候,正好团团迷迷糊糊从屋里出来,哈欠打了一半就蹦起来,扭着小身板围着邵大任,“爷爷,这是前街的油条吗?我爱吃,我也想吃。”
邵大任点点他的额头,乐呵呵地说:“爷爷知道你也爱吃,看,这么多,管够,快刷牙去。”
“哎,”团团窜得比兔子都快,三下五除二,完事,坐到餐桌前就要捏油条吃,刚伸出爪子,就被祁香贝拍下来。
“长辈没动手,你就吃,礼貌丢到地上了?”
团团立马缩起脖子,撇撇嘴,在祁香贝背后做了个鬼脸。
邵大任在香贝看不见的时候揪下来一大块儿塞到团团嘴里,得到孙子回应一个大大的笑脸。
祁香贝好似有所觉,扭头看,却见邵大任正捏着一小块儿吃着呢,团团嘴没动,轻哼一声,掩耳盗铃,她都看见团团嘴角的油渍了。
邵鸿远见着一家老小打着眉眼官司就想笑,香贝控制孩子们的吃食,啥辛辣凉的都尽量忌口,像这油条都好长时间才让尝个鲜,爸妈可不,我孙子想吃就得买,老两口现在手里有钱,冷的热的,传统的新鲜的,孙子想尝尝就尝尝,想吃够就吃够,反正不能受委屈了。
就为这,没少斗智斗勇,怎么说呢,胜负各半吧,总有香贝看不到的地方,何况,他也是惯孩子的一份子,又不是天天吃,尝尝而已。
“爸,是不是该叫妈起床了,再不起饭都要凉了。”邵鸿远咽下嘴里的饭,他得赶紧吃,免得误了上班点。
香贝坐到餐桌前,一直没看见婆婆米月红的身影,没奇怪,“妈昨天睡得晚,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再睡会儿,我离学校近,来得及。”
“该起了,实在不行白天哄圆圆睡的时候补觉,这耽误了早饭,后面两顿都会往后错。”
邵大任放下筷子,推门去喊米月红,就听着他声音从小到大,从平缓到急促,可没听见米月红的动静。
邵鸿远担心,推凳子一马当先过去了,香贝紧跟着过去看。
邵大任还在摇晃米月红,“你妈咋叫不醒呢?”
“爸,您别着急,昨天我妈睡不着,就吃了睡觉药,估计药劲还在。”
“不会呀,你妈一般都吃半片,不会有这么大的劲,这么摇晃她连个反应都没有。”邵大任着急上头,眼睛都有些呆滞。
祁香贝摸了摸米月红的手和额头,“妈身上体温很低,肯定有问题,鸿远,别管了,快,送妈去医院。”
祁香贝给米月红穿衣服,邵鸿远拿上钱背着就往外跑,邵大任啥也顾不上了,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祁香贝送他们到门口,一把拉住要跟着去的团团,“团团,你回来,赶紧吃饭去学校。”
“妈,奶奶生病了,我要去陪奶奶。”团团哭出声,要挣开香贝的手跑走。
祁香贝尽量让自己心绪平静些,蹲下来给他擦眼泪,“妈知道你担心奶奶,妈妈也很担心,现在爸爸和爷爷带着奶奶去医院了,你还小,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爸爸担心奶奶还要照顾你,容易添乱,你乖乖去学校,奶奶不会有大问题的,说不动等你从学校回来就能看见奶奶了。”
“可是于鹏的爷爷就是睡过去再也没醒过来,他都没爷爷了。”团团哭得更伤心了,他还记得小伙伴说的过程,现在奶奶也睡不醒,万一呢。
祁香贝很无力,这才几岁,就开始讨论生死的问题了吗?
“听妈妈的,你去上学,只要奶奶那里有消息,妈妈就去通知你行吗?妈妈保证。”祁香贝就差诅咒发誓了。
“你保证奶奶没事。”团团提出硬性要求。
祁香贝要跪了,“这个妈妈没办法保证,但可以保证一定给奶奶找最好的医生,好不好?”
团团抹抹眼泪,很委屈,“好吧,照顾奶奶肯定忙,那你给学校打个电话就好。”
“行,团团真体贴。”祁香贝奖励他,亲了亲额头。
被团团嫌弃地用力抹掉,“妈,我都是大人了,是小小男子汉,不能总被女人亲,你万一想亲,就亲圆圆吧。”
“是是是,妈不对,还把团团当小孩子。”祁香贝扯下团团的毛巾递给他,让他擦擦脸。
为了团团上课不迟到,祁香贝只能把圆圆从被窝里揪出来,晃悠醒了,打包他的用品,推着小车送团团上学。
回来的路上又去学校请了假,找别的老师临时带节课,还把圆圆托付给在学校熟悉的阿姨。
办完事之后,直接坐车去医院,先去了急诊科,打听清楚后,直接上楼去,果然看见邵大任在焦急地踱步。
“爸,妈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祁香贝问。
邵大任眉头紧皱,脸上带着沮丧,“还在里面检查,大夫说你妈脑子里出问题了,哎,急死我了。”
“爸,您别着急,鸿远呢?”
“他缴费去了,也给你二哥和东庭他们打电话。”
祁香贝扶着邵大任坐下来等,老爷子屁股刚粘上凳子,又站起来走来走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心里的恐慌。
“哪位是米月红家属?”医生出来了。
祁香贝和邵大任拥上去。
“大夫,我爱人怎么样?”
“是呀,我妈情况怎么样?”
“病人颅内有血量,推测是毛细血管破裂导致,万幸是微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需要住院输液,输两个疗程下来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大夫,”邵大任握着大夫的手猛摇晃。
大起大落,祁香贝都怕老爷子受不了,“大夫,我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今天肯定能醒过来,一会儿护士把病人推出来去病房,你们需要跟着她去办下住院手续。”
“好的,好的,大夫。”邵鸿远跑过来,听到大夫的话,“我们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不要让病人劳累,受刺激,她之所以成这样,跟她情绪波动太大有关系,尤其是冬天,血管本来就僵化,情绪过激容易导致血管承受不住破裂,病人已经出现这种情况,一定要尽量避免。”
“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