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世听冬
韩连翘就读的虽然是镇上的学校,但实际上除了学生人数增多了,学校大了点,其他也没什么变化,而且老师人数十分缺乏,只有五六个,要教导三个年级共十来个教室,所以,经常有一半的班级上自习,而韩连翘的高二(二)班大部分时间都是没有老师的。
韩连翘想到自己以前经常看这些杂志,还喜欢幻想自己是里面的人物,现在想想真是好羞射。
其实韩连翘的成绩并不好,中专没考上才会读高中,在那时中专特别吃香,考上中专的人一般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要知道,中专毕业的人可以直接分配上班,进入工厂当工人,工资待遇都很高。
虽然韩连翘没有考上中专,但好歹考上高中,她的父母就让她继续上学,而上高中时,又是一大批各种类型小说和杂志风靡,从来没接触过这些的韩连翘彻底迷上了,加上她阅读速度快,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杂志,一天就能看一本。
看了不说,韩连翘还会依据书后的地址,投些自己写的稿子,偏偏让她误打误撞发表了,得了几块钱的稿费,让她更起劲了,天天写文看杂志,彻底荒废了学业,最后没考上大学。
如今韩连翘可不想再这样了,她想考大学,虽然父母从来没有强迫她学习,但因为自己没有文化,心里特别羡慕那些读书人,自从女儿考上高中后,就希望她能考上大学,而上辈子的韩连翘花了不少钱,也没考上大学,虽说在意料之中,但也有些失望。
打定了主意,韩连翘便决定不看这些课外书,而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嘉嘉,我不要再看这些课外书,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怎么了?是不是李雪莹说你了?”刘静嘉问道,这么问也是有前科的,李雪莹成绩好,便会经常藐视他们这些成绩不好的人,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膈应,而韩连翘又特别没有主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看不出别人对她的坏。
“不是不是,”韩连翘忙摆手,“我爹娘特别喜欢那些读书人,我就想考上大学,让他们开心开心。”
“不是李雪莹就行,你想考就考,下次放假,我把我舅舅收的那些资料书全部给你拿来,你好好学吧,我来监督你,”刘静嘉说完就将杂志拿了回来,摇了摇,“那你就不准看这些杂志,我也不看了,一起陪你。”知道韩连翘和她的父母关系很好,刘静嘉就没说什么,她跟父母关系好,就喜欢别人,也对自己的父母孝顺,看她关系好的朋友,与家人的关系都和睦。
“嗯,”韩连翘虽然想考大学,但她因为一直被父母保护着,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就算来县里读书,也将她安排的妥妥当当,还给她联系了一家饭店,让她每天在那里吃,根本不用她操心,对于大学刚开始还有些慌张,听到好朋友刘静嘉也要一起考,顿时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不慌了。
刘静嘉从来不是那种光说不做的人,决定好了要考大学,便快速地做了一张时间表,后面密密麻麻填的是每个时间点应该完成的任务,又做了一张递给韩连翘,“我们以后就照着这学习。”不待韩连翘回答,就将语文课本递给她,示意她学习。
韩连翘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有这样一个好朋友,不用自己花心思安排,直接照做就好了,于是就兴致勃勃地开始自己的学习之旅。
因为一直没有认真学习,韩连翘有不少地方都不懂,一上午也不过做了几道物理题,她们是文科,高考要考语文、数学、外语、历史、地理、政治,除了语文和数学是120分,其他四门科都是一百分的总分,虽然韩连翘语文能考一百分以上,但对于需要计算的数学,韩连翘从来没考及格过,再加上地理,就算其它四科再好也没用,想到这里,韩连翘在心里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
不考大学,就不用这么辛苦,父母对她很好,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没事,高中毕业,可以找个工作,自己赚钱自己花。
考大学,这一年就必须很辛苦很辛苦,因为自己落下的知识太多了,而且就算这一年很辛苦,也不一定能考上,上辈子韩连翘没有考上大学,他爹为了安慰她专门跑去县里问老师,知道八八年高考,共有二百七十二万人参加高考,一共才录取了六十七万人。
一方面可以很轻松地活着,而另一方面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韩连翘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己上辈子考上了大学,自己的命运会不会不一样?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悲惨地自杀?不会连累父母?可以让父母以自己为傲,让所有人知道,父母最疼自己,而自己也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虽然韩连翘很少在村里面玩耍,一般都呆在家里,但也听过几次外人嘲笑自己父母重女轻男,语气带着讽刺,刺痛了韩连翘的心,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也许是害怕,害怕说出来了,父母就不那么爱她。
考大学吧,至少要与前世的自己划清界限。
第六章 农夫与蛇
中午放学,韩连翘收了东西便打算去校外吃饭,刘静嘉家是镇上的,则回家吃饭,两人同行到校门分手。
来到她上高中便一直吃饭的地方,这是一家不大的门面,三、四个平方米,摆了一张大桌及七、八张四人位方桌,韩连翘一进去便坐在靠里的位子上。
“翘儿放学啦,”这家店是一对夫妻开的,偶尔他们的女儿也会来打打下手,老板娘管帐,老板炒菜,韩连翘自从上高中就一直在这里吃饭,老板一家都与她挺熟,一见她来,老板娘便拿了一把黄纸包着的点心给她,“我专门给你买的,补补身体,你说你咋就被带到河里了?”
“也是不小心,没注意到,”韩连翘吃的零食很多,一眼就认出这包点心要五、六块,除了走亲戚,很少有人会买这么贵的,顶多买些一、两块的,忙推辞,“寇婶,不用了,给妹妹吃吧。”韩连翘年龄比老板娘的女儿大一点,两个人也比较熟悉,经常互带零食给对方。
“你别管她,你自己吃,我去看看你寇叔,你今天的肉和骨头都新鲜,骨头我从一大早就炖着,等下多喝点。”寇婶坚决不收回点心,见韩连翘还要说什么,直接走向后厨。
现在在饭店吃饭虽然不要粮票,但也是有什么吃什么,不能点菜,店家按照你的人数来订量,过了一会儿,寇婶端来一盘土豆烧肉和一碗骨头汤,说是汤,其实也是肉多汤少。
韩连翘脸皮薄,不太好意思向别人说不,特别是对她怀着好意的人,只将寇婶对自己的好记在心里,等有机会再回报一二。
韩连翘饭量不大,每次寇婶端给她的饭都吃不完,为了不剩下,她经常强迫自己吃光饭菜,把自己撑的直打嗝,当时她还和李雪莹关系好,李雪莹可不像她天天吃饭店,每天都是一碗汤一个馒头再加点咸菜就是一餐,韩连翘有次去吃饭偶然看见她在吃这些,心生不忍,便叫她和自己一起吃饭,现在想想,食堂跟自己的路线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怎么就偏偏看见李雪莹坐在角落里吃午饭,只不过当时她根本想不到这些,后来慢慢发展成她俩在一起吃饭,当然是韩连翘给钱,而李雪莹为了表达自己不是吃白饭的,还特地每天买一个馒头,当然也是在作秀,因为韩连翘从来不吃馒头,她嫌噎的慌,最后还不是李雪莹吃了。
在看到站在面前的李雪莹,韩连翘才记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因为她和李雪莹一起吃饭,所以李雪莹每天都在她的班级等自己,而今天自己早忘了,就算记得也不会去,看她脸黑成这样,估计一直等到现在。
“阿翘,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呀?”李雪莹做出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真是让人想吐,韩连翘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有点吃撑了。
“你等我干嘛呀?”韩连翘装作不明白,疑惑的回问。
“等你一起吃饭,难道你忘了?”李雪莹看着桌子上被含连翘吃得差不多的饭菜,有些着急。
“你在食堂吃饭,我又不在食堂吃饭,等我干嘛送你呀?”韩连翘想起农夫与蛇的故事,她和李雪莹之间就像这样,她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李雪莹,相反经常自己有的都会给她一份,而换来的是什么?重生的李雪莹不想自己曾经对她的好,反而害了她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十八岁便自杀了,如果她想到自己对她的好,哪怕就是一点点,也不会如此赶尽杀绝。
“噗嗤,”听到韩连翘的话,一旁的寇婶忍不住笑了,她一直不喜欢李雪莹,每天蹭白饭,吃起菜来像八辈子没吃过一样,光扒拉肉,一份菜大部分是被她吃完的,哪个人的作风是这样的?她怕韩连翘吃不饱,每次都多打点菜,而韩连翘又比较懂事,见菜量变多也会多给点钱,自己不收还不行,多打菜韩丫头就要多给钱,不多加,韩丫头就吃不饱,恶性循环,孩子她爸把孩子交给自己,却让她吃不饱,她本身又比较喜欢韩连翘,让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现在好了,韩丫头终于认清李雪莹的真面目。
“来,韩丫头,把汤喝了。”寇婶将一大碗汤端过来,招呼韩连翘快喝,“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一碗汤上桌,汤熬制的时间很长,看起来就很好喝,李雪莹看着汤不禁咽了下口水,在家里的这几天,因为她害得家里赔了钱和鸡,即使她在生病,也没吃到一点荤腥,反而不停的干活,看着得了她家钱和鸡的韩连翘,不禁有些愤恨,明明没事还讹诈他们家那么大笔钱,不然她哪会吃不到肉,还天天挨骂。
“阿翘,你是不是在恨我推你下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还不知道我吗?”见韩连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邀请她吃饭,李雪莹大打感情牌。
“我知道啊,”韩连翘那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啊。”一句话噎得正打算乘胜追击煽情的李雪莹一句话吐不出,咽了回去,将脸憋得通红。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十多年的感情,你都忘了我对你的好吗?”李雪莹对着韩连翘做出一幅伤心欲绝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要纠正一下你的错误,”韩连翘很气,都快要气炸了,她从来没有得过李雪莹一分好处,她凭什么理直气壮地对自己说忘了她对于自己的好,越是生气,越是平静,“第一,虽然刚开始是你找我做朋友,但后来是我一直在维系这段友谊;第二,从来都是我把我的东西分给你,我从来没有得过你一分东西,再说你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噗嗤,”这次不是寇婶忍不住了,而是旁边的食客。
“你笑什么笑?有病啊?”恼羞成怒的李雪莹反驳不了韩连翘,便对着旁边嘲笑她的男人骂了起来,“有病你就去治病,不要来找我,我又不是兽医。”说完就跑了,也许是怕男人打她,跑的步子很大,一会儿便没了影子。
“笑也犯错吗?”男子回过头,露出一张十分俊美的脸,如果李雪莹看到了,绝对不会这样骂他,可惜她没看到。
第七章 城里来人
华西村距离县城不到四十公里,一般人都是走路,富点的人家便骑自行车或搭车,扬着灰尘的路上,一名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男人辛苦的走着,“我靠,连车都没有,早知道就不来了。”口上不停的抱怨,但却没有停下脚步,一张脸蒙上了灰尘,隐隐可以看出是与韩连翘在同一家饭店吃饭的那个男人,只不过,原先还能看出家庭条件不错的男人,现在却变成灰头土脸。
“突突突,”一辆扬起满天灰尘的拖拉机开过来,男人一看,忙上前拦截。
“兄弟,兄弟,搭个伙。”见拖拉机停了,男人拿了包烟塞过去,“帮忙拉我去华西村。”
开着拖拉机的男人接过烟,爽快的开口,“华西村是吧,上来,我带你一截路。”现在虽然生活水平提高了,但也仅限于吃得饱,而对于这些烟酒之类的,还是挺贵,一般农村的都自己卷烟吃,哪买得起这种包好的烟,如今只稍他一程,便得了一包烟,跟白得的是一样,司机便热情地搭讪,“兄弟,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我是从北方来的,我兄弟当初知青下乡落到了华西村,好几年没见了,我就来看看吧。”陆丰泽瘫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
“知青?华西村没走的就一个,你说的是孟兄弟吧?”司机继续搭话。
“我是来找孟川柏的,”陆丰泽想到不能回城的兄弟,不由得暗骂一句,其他人是儿子女儿,孟川柏难道就不是孟家人吗?就为了小儿子结婚,硬逼着孟川柏不能回去,孟川柏也是个傻的,说不让他回去,他就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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