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亦容
阮攸攸白软软的两只小手一摊,圆圆的眼睛无辜地眨了一下,“既然不是你发的帖子,那我只会败诉,陈同学何必急着和解呢?等我败诉了,我给陈同学当面道歉好了。”
“胡闹!”陈爸爸板着脸,端起长辈的架子训斥道:“你当法院是过家家的地方吗?有事没事地就到法院起诉同学?这样不负责任地玩闹,不仅给同学造成困扰,伤害同学间的情谊,还会给法院造成压力。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反正起诉没什么成本,败诉了也没事,那法院得忙成什么样了?”
阮攸攸的小脸也板了起来,“怎么,照陈先生的说法,只有胜诉的人可以起诉,败诉的就是给法院添乱?那审理之前要先让陈先生判断一下胜败吗,好决定谁才有资格去法院起诉?”
不等陈爸爸开口,她又接着说道:“再说了,给同学造成困扰,伤害同学情谊的可不是起诉本身,而是引起了起诉的事件!”
眼看着陈家父女哑口无言,校长开口问道:“所以,阮同学是确定那帖子是陈同学发的?”
阮攸攸笑眯眯地弯了一下眼睛,“校长,您想知道的话,怎么不直接问陈同学呢?毕竟,有没有发帖,她自己才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校长嘴角一抽,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乖巧无害,实际上却是个不肯吃亏的,想到昨天黄主任引咎辞职的凄惨下场,他心中暗暗生了警惕,本来打算一定要让阮攸攸撤诉的想法也收了起来。
“阮同学,不管这帖子是谁发的,你要是调查的话,学校的技术部门肯定会全力配合。”校长话锋一转,“只是,起诉的话毕竟对学校的名声有不好的影响,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我觉得还是可以私下和解的。”
阮攸攸摇摇头,“校长,我觉得学校的名声好不好,不在于有没有出罪犯,而是在于学校对于犯罪学生的态度,是包庇隐瞒掩盖事实,还是坦然面对配合调查?”
“再说了,”她看了看因为听到“罪犯”两个字而愤怒地瞪着自己的陈玫,“我们之前已经和解过一次了,如果和解真的有用的话,昨天的帖子就不会出现。”
校长已经见识过小姑娘的脾气,一听她的话就知道这件事无力回天,他摆摆手,“那好吧,如果帖子真的是有人恶意诽谤,而那人又是本校的学生,只要查出来,就开除学籍。”
陈玫的脸色更白了,摇摇欲坠地跟着陈爸爸出了校长的办公室,她眼圈通红,恨恨地瞪着阮攸攸,一副恨不得咬她一口的样子,“你、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
阮攸攸淡淡地开口,“事实上,我没觉得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只是在维护自己最基本的权利罢了。”
两人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互看一眼,分左右各自离开,校长把她们的班主任叫来,了解了一下当初两人起冲突的情况,又安排学校的技术部门,准备把论坛改成实名注册,以避免以后再有人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
……
接下来的两天,陈玫都没有在学校出现,这两天也不上课,就是把各科的期末考试成绩放出来。
阮攸攸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几乎全是班级前列,算总分的话,更是班级第一。
“小可爱,我就说你没问题的,考试之前还那么紧张。”褚媛笑眯眯地拍了拍阮攸攸的肩膀。
阮攸攸都顾不上矜持了,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从来没有正经上过学,对于上大学是又期待又紧张,生恐课程跟不上,想起刚开始看高数的时候,简直是一头雾水,多亏沈沐白给她补课,才能跟得上老师的讲解。
没想到,竟然得了第一名。
阮攸攸美滋滋地想着:照这样下去,她可以顺利地
读完大学了。
阮攸攸的成绩也引起了大家的讨论,虽然现在不能上学校论坛发帖了,可那个校花作弊和被包养的两个帖子还顶在最上面,打开论坛的人一眼就能看到,所以很多同学都在等着看阮攸攸的考试成绩。
班级第一……
众人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就这样的水平,人家根本不需要作弊好吧?而且既然光明正大地走法律程序维护自己的名声,显然那“被包养”也不过是有人造谣,毕竟一个长得漂亮当选校花的女生,又是天天豪车接送上下学,无论从容貌还是家世,甚至是成绩上来说,都是有可能引起别人嫉妒的。
也有不少男同学扼腕叹息,这样好的女孩子,怎么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呢?!而且还是直接结婚了,他们可真的是一丁点机会都没有了。
阮攸攸听力本来就异常,她走在路上总能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议论,不过这两天已经听得太多以至于麻木了,干脆不听不想,经过这次紧张忙碌的期末考试,她决定好好地休息几天,过个愉快轻松的寒假。
上午安排过寒假的事就正式放假了,阮攸攸背着双肩包,直接让魏永把车开到了跃华。
大厦顶层,黑色的门紧紧闭着,阮攸攸轻轻推开看了看,办公室里面只有沈沐白一个人。
他正在低头看着什么文件,听见门响,抬起头微微一笑,招招手,“攸攸,过来。”他这里只有阮攸攸敢不敲门直接进来,不用看都知道是她来了。
阮攸攸小跑了几步到他身边,沈沐白站起身帮她把双肩包摘了放到一边,又把厚厚的羽绒服脱下来。
“沈先生。”阮攸攸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仰起小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猜我考了班里多少名?”
“唔——”沈沐白假装思考了一下,“第十名?”
阮攸攸的小眉头皱了一下,用力摇摇头,“不是,再猜。”
“那——”看小姑娘那激动的样子,沈沐白其实早就猜到了,可他还是装着想了想的样子,试探着说道:“难道是前二十名?”
“诶呀,不是!”阮攸攸轻轻跺了跺脚,白软软的脸颊鼓了起来,“越猜越远啦!”
“哦,那就是……第五名?”沈沐白忍着笑,看小姑娘着急。
“接近了一半啦!”
“难道是……第一名?”沈沐白十分“诧异”地扬起眉头,“不会吧?攸攸这么厉害的吗?”
阮攸攸抿着唇一笑,小脸有点泛红,“也没多厉害啦,要是没有你的话,别说考第一了,我可能连及格线都到不了呢。”
她清澈晶亮的眼睛看着沈沐白,“沈先生,谢谢你。”
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带着股认真劲,仔细分辨的话,目光里还有一丝的崇拜,好像他帮她做成了什么十分重大的事情似的。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沈沐白有瞬间的失神。
他低着头,黑色的碎发搭在额角,偏狭长的眼眸一眨不眨,纯黑的眼睛本来就容易给人专注又深情的错觉,现在收敛了漫不经心,安静地看着阮攸攸,更是让她一阵脸红心跳。
“沈先生……”阮攸攸的脸更红了,她喃喃地唤了一声,长长的睫毛飞快地眨了两下。
她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正好,捣乱的小阿福又不在,也不会有人闯进来,他、他是不是要……
阮攸攸不知道自己该提前闭上眼睛,还是等他吻下来的时候再闭上,正在心慌意乱地拿不定主意,却见沈沐白突然退后了一步,若无其事地把她的羽绒服和双肩包拿到屏风后面挂了起来。
阮攸攸
:“……”
他是怎么了?
……
阮攸攸已经两周没去老爷子那里,到了周末,和沈沐白一起去了城郊。
刚从车里下来,一个黑白色的毛团就扑了过来,阿福抓住她的裤腿,小尾巴疯狂地摇着,“呜汪呜汪”地叫得特别欢快。
“阿福,你好像长大了些呀。”阮攸攸蹲下来摸了摸小狗狗,在老爷子这里养了些日子,阿福看起来比初见时精神了不少,小身子上也有肉了,毛发蓬松浓密,看起来更像是只威风凛凛的小狼了。
阿福兴奋得不行,绕着阮攸攸不停地转圈,阮攸攸招招手,“走,咱们进屋去。”
“攸攸来啦。”老爷子上次虽然去公寓和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可毕竟时间短,这次看见两人一起过来,很是高兴,“攸攸是不是期末考试结束了,该放寒假了?”
“嗯,考完啦。”阮攸攸点点小脑袋,“爷爷,我考了第一名呢。”
沈沐白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考试前有多紧张,考完了就有多高兴,尤其是得了班级第一,简直不知道该怎么乐才好。想起小姑娘冲进他的办公室,抱着他的胳膊宣布这个消息时那骄傲的小模样,沈沐白黑黢黢的目光更深了几分。
“哎呦,第一名啊,那可得奖励一下!”老爷子颇有兴致,“攸攸想要什么?”
阮攸攸摇摇头,笑眯眯地扶着老爷子的胳膊,“我没什么想要的,再说,这都是小白的功劳,没有小白帮我补课,我可能会挂科呢。”
两人有两周没来这边,这次一来家里顿时显得热闹了许多,王管家特意安排厨房做了丰盛的晚餐,还给阮攸攸准备了她爱吃的乳酪小蛋糕,盛在雪白的碟子里,放在她的手边。
老爷子的身体好了很多,已经没有大病初愈的虚弱感,吃过晚饭,沈沐白和阮攸攸扶着老爷子的胳膊,三个人在外面的小花园里转了两圈消食。
此时已经是年底,燕城最冷的时候,小花园里一片萧瑟,倒是墙角的一树梅花开得正好。阮攸攸很是喜欢,在树下仰着脖子看了好一会儿,老爷子让人给她剪了几枝,插在花瓶里放到了卧室床头柜上。
沈沐白洗过澡,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翻看着,虽然是隆冬,可老爷子畏寒,家里的地暖烧得很热,他只穿了件短袖的睡衣,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两条大长腿随意地交叠着,搭在薄被上。
阮攸攸还没上楼,她在客厅里陪着阿福玩了一会儿,把阿福送进它的豪华狗窝,点了点它的脑门,低声叮嘱道:“阿福,你要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不许上楼去,今天我、我要和小白做很、很要紧的事,你要是再敢去打扰,我就让小白把你……”
她顿了一下,终究不忍心说出“狗肉火锅”几个字,只努力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威胁到:“让小白把你修理一顿。”
也不知道小阿福有没有听明白,舔了舔她的手指,讨好地用小脑袋去顶她的手。
阮攸攸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管沈沐白是怎么想的,他确实在疏远她,虽然经过她的努力,他现在不会特意避开她,也会摸她的头,也会捏她的手,可他显然在竭力避免两人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哼。”阮攸攸哼了一声,小拳头捏紧给自己打气,“加油!”
第45章
阮攸攸安顿好阿福,上楼进了卧室,特意把门反锁了。
沈沐白抬头看了她一眼,阮攸攸顿时有点心虚,目光飘忽不敢看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我去洗澡。”
沈沐白觉得她似乎有些奇怪,不过这家里没有外人,应该不会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小姑娘那躲闪的眼神让他心生警惕,说起来,他好久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般都是她偷看他被发现时害羞了才会这样。
阮攸攸站在衣柜旁,在一排睡衣里挑挑拣拣,越看脸越红,终于一咬牙挑了一件,卷成一团抱在怀里,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沈沐白:“……”她肯定是有什么事!
这下他的书也看不进去了,听着卫生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感觉莫名有些燥。
小姑娘这个澡洗得有点久,沈沐白听见她从浴缸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动静,她既没有回到卧室,也没有吹头发。
眉头皱了起来,沈沐白有点担心了,刚想着要不要开口问问,卫生间的门开了,阮攸攸走了出来。
沈沐白的呼吸明显地停顿了一瞬。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裙,细细的两根带子吊在她雪白的肩上,深V领遮不住她的娇美,裙摆有些短,两条腿白皙笔直,脚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渍,一颗颗脚趾头像是没剥开的花生,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沈沐白的喉结滚动几下,纯黑的眼眸更加幽深了。
阮攸攸拿着电吹风走到他身边,小脸红得快要滴血,声若蚊呐:“那、那个,我的胳膊有点酸,你帮我吹头发,好不好?”
沈沐白嗯了一声。
他知道小姑娘要做什么了,他应该拒绝,甚至应该立刻去客房,今晚都不要再回来。
可是,她说胳膊酸,她想让他帮忙,他拒绝不了,心底深处好像有另一个他,在疯狂地叫喊着:“从了吧!从了吧!不管她想做什么,那都是合理又合法!你们已经结婚了!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沈沐白接过电吹风,阮攸攸自觉地走到小沙发坐下,她的头发还在滴水,不想弄湿床单,而且,小沙发很小,坐两个人的话就会挨得比较近。
她没敢抬头,只看着那两条大长腿走到了自己身边,旁边的沙发蓦地一陷,沈沐白清冽的男子气息袭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电吹风“呜呜”的声音。
阮攸攸安静地坐着,任那热风在发丝间来回拂过,他修长的手指也叉在发间拨动,配合着电吹风。
她表面淡然,内里已经乱成一团,心怦怦跳得飞快,似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整个后背都僵直了。
尤其是他吹到脖颈下面的头发,那热风时不时掠过肌肤,明明是热的,却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倒是沉得住气。”阮攸攸有些沮丧,“我都穿成这样了,他却像没看见一样,难道真的对我不感兴趣吗?”
她哪里知道,沈沐白也就表面若无其事,心里未必就比她平静。
他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在心里天人交战。
一个他想着:不行,她还小,我却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得有自制力。
另一个他想着:自制个屁呀,这是自己媳妇,干嘛客气?!
一个他否认:不行不行,现在还不到时候,万一过不了死劫,现在碰了她,只会让她陷得更深,到时候更难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