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七彩
陆墨则就发现之前那个躲在角落里吃东西的姑娘,跟这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妇人是一伙儿的。
陆直径直走了过来,看着已经失态快要站不稳的苏婆子,问她:“我们可曾认识?”
苏婆子牙齿打颤,口不能言,只是瞪着陆直。
叶姝回头发现情况不对,马上搀扶住苏婆子,冷声请陆直离开:“我母亲只是身体不好,刚才被你们打斗惊着了。”
“母亲?”
陆直打量叶姝和苏婆子的衣着差别,分明一个打扮得像有钱人家的夫人,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像丫鬟。他丝毫不怀疑这俩人的关系是母女,看着这中年妇人依偎在女子身边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很亲昵。那这副明显有差别打扮,就只能说明一点,她们在故意伪装,掩人耳目。
陆直再怀疑地打量叶姝的面容,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戒备,甚至对自己有几分厌恶,但面容却有些僵硬,没什么表情。陆直再看苏婆子和其他人,几乎和叶姝的情况差不多。
“你们易容了。”陆直敏锐地判断道。
苏婆子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叶姝在心中本来只有三分猜测,如今因苏婆子的反应,她几乎可以完全肯定了。
“跟你没关系。”
叶姝想打发走陆直,搀扶苏婆子离开。
偏偏这时候,苏婆子挣脱开她的搀扶,猛然举起了手,直指着陆直的鼻子。
“是你!”咬牙声中带着恨意。
第79章
“夫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们若真相识,便可以叙叙旧了。”陆直目光探究地打量苏婆子, 很好奇她这张伪装的面容之下真面目。
啪!
苏婆子猛然打了陆直一巴掌。
所有人都没料到, 包括陆直自己。因为他瞧得出来眼前这位妇人并不会武功, 即便是会武功的人,这世间也已经极少有人敢直接这样对他动手,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防备苏婆子。
叶姝也没想到苏婆子会打人,平常她跟苏婆子相处的时候, 苏婆子对她和苏若都是极尽温柔地疼惜。叶姝从未见过苏婆子这样发威过。
苏若瞧出情况不对,他过来搀扶住苏婆子,轻声询问她何故要去打一个陌生人。而苏若在打量陆直的时候,眼神里多了许多探究。
苏婆子忙用袖子掩掉眼角的泪, 扭头跟苏若道:“没事, 我们走。”
“这位夫人,您当街打了我们老掌门,说走就走?”高卓实在看不下去, 伸手拦住了苏婆子和苏若的去路。
不少华山派弟子都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愤愤不平,想为陆直出气。
在华山派,老掌门的辈分最高, 对他们来说,老掌门就是他们最崇敬最爱戴的存在, 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跟神一般,是要好生敬仰小心供奉的人物。如今他们敬仰的神竟在街上随便被一个妇人给打了, 这窝囊气谁能受得住。再者说,老掌门昨天刚得知掌门去世的消息,本就悲痛得不能自已,为了勾出叶虎,他老人家一直隐忍压抑着情绪,如今大仇未报,竟还要遭此羞辱。
所有华山派弟子都不干了,纷纷表示要讨个说法。
苏若清楚自己母亲肯定不会随便打人。他便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苏婆子前面,护着她,以免苏婆子受那些人的欺负。
陆直被打的左边脸仍觉得火辣辣,他微微蹙眉,非常清楚这妇人打他的时候用劲儿极狠。这世上便没有平白无故的恨,其中必有缘故。
“这位夫人对我有何恨意,何不明说?”陆直抬手示意高卓和众弟子们都稍安勿躁,容他先追问清楚。
苏婆子手还有些微微颤抖,她拉住苏若要绕过高卓,便要离开。
高卓这次不知是否该拦着这妇人,询问地看向陆直。
陆直点了头。
高卓马上伸手,再一次拦住了苏婆子和苏若。
庄飞一个健步飞奔过来,护住他们母子,冲高卓骂:“干什么?干什么?想打架是不是?”
“你家夫人冒犯我们老掌门在先,不讲理在后前。我们先礼后兵,已然仁至义尽。”高卓说罢就做好了和庄飞动手的准备。
叶姝看眼宋清辞,得知他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后,心里觉得很踏实。她马上拉着苏婆子到一旁小声说话,先问苏婆子的意愿。
苏婆子看眼苏若,对叶姝轻轻摇了头。
叶姝拍了拍苏婆子的后背,便嘱咐庄飞带着苏婆子和苏若先上马车。
高卓见状,欲再次阻拦,叶姝执剑挡在了前面。
陆直疑惑地盯着苏婆子的背影,总觉得有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这位姑娘,做人总该讲理,你们今日如此冒犯我们的老掌门,就必须给个说法。”高卓脸色阴沉而严肃,让人一看就知他正处在愤怒爆发的边缘。
“没说法!”叶姝扭头看向陆直,对他道,“这一巴掌你活该,甚至太轻了。你们如果想打架就直接来,奉陪到底。”
“姑娘倒很有脾气。”陆直渐渐眯起眼睛,心中越加疑惑,奈何这些人都并非以真面目示人,让他根本无从解惑。
双方开始执剑对峙,局势一触即发。
“官府办案,让开!都让开!”街那头传来喊声。
华山派望风的弟子马上跑来禀告,是官府的人来了。如今客栈内正躺着很多俱凌云堡人手的尸体,他们本属于正当防卫,坦坦荡荡。但如果弄到衙门那头,事情经过就繁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了结,他们还赶着去万花山庄奔丧。而且凌云堡向来和官府勾结,事情很可能被他们白的说成黑的,所以当下最干脆办法就是立刻走,躲掉衙门的麻烦。
“官差大人!是他们,他……们杀人了!好可怕啊啊啊……”叶姝把手拢在嘴边,对着街头喊。
高卓用剑直指叶姝,怒道:“你——”
叶姝耸了耸肩,问高卓等人还要不要打。她得意地拍了一下自己腰间的剑,特别轻松无所谓,招人恨地对他们喊道:“随时奉陪哟!”
高卓气得真想把眼前着小丫头一刀砍了,这丫头居然敢如此冒老犯掌门,轻视他们华山派,再三挑衅,不可原谅、
“快走。”陆直命高卓带上华山派众人迅速离开。
陆直最后上马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叶姝,目光转而扫过宋清辞,然后对叶姝道:“小丫头,我们后会有期。”
“或许是无期。”叶姝纠正道。
陆直扭头最后看一眼叶姝,随即策马离开。
叶姝马上也让大家都散了,跟官府交涉确实是一件麻烦事,“一炷香后我们在东城门集合。”
叶姝赶紧上了马车,去查看苏婆子的情况。苏婆子低头默默垂泪,正用帕子擦拭,苏若在旁劝慰,却到底不明白苏婆子到底为何而哭。
“大姐一定知道缘故,你们都清楚,却偏偏瞒着我?”苏若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当小孩一样保护和隐瞒的感觉。
苏婆子擦干眼泪,为难地看着叶姝,也不知该不该把这事儿告诉苏若。
“你们不说我也猜得到。”此刻苏若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他盯着苏婆子和叶姝道,“娘亲在凌云堡呆了近二十年,从没离开过。如今突然在外遇见‘熟人’,还让她如此愤怒,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苏婆子惊讶不已,转念想以苏若的聪慧思虑这些,实属正常。她拉住苏若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何不问清楚?”苏若眼里浮现出很多不忿的情绪,他紧握住苏婆子的手,“娘亲若不在乎,权当没这个人,儿子半点意见没有。可如今你见了他,心中分明有许多怨憎,何苦忍着,装作路人。倒不如干脆问清楚,把恩怨道明了,恨极了便杀了他!左右姐夫可以帮忙,咱们又不是打不过他。”
叶姝连连点头附和,称赞苏若想得通透,特别是他那一声‘姐夫’叫得可真溜。
苏若听此言,不禁对叶姝笑了下。
叶姝立刻伸手捏他的脸,纠正道:“我还没嫁给他,他怎么就成你姐夫了?矜持点,别让他以为咱们一家太好哄!”
苏若求饶,忙揉着脸表示不敢了。他大姐这次掐得真有点疼。
苏婆子本正仇怨,心情十分沉重,忽见这姐弟俩闹起来,被转移了注意力,破涕为笑。
“弟弟说得对,不必忍着,想怎样就怎样,我们都支持你。”叶姝知道苏婆子为什么而烦忧,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在顾及她和苏若的感受,“咱们遇到的最大的麻烦都熬过去了,后面的不过都是些小芝麻,不必当回事儿。我们没爹二十年都过来了,不介意以后也没有。”
苏若蹙眉:“便知道是他,竟一点异样的情愫都没有,如同陌路人一般。”
“他从没养过我们,甚至他都不曾知道我们存在过。我们又哪里可能对他突然生出感情。”叶姝告诉苏若他这情况实属正常。
苏婆子正揪着裙子,低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但苏若和叶姝都瞧得出来,苏婆子很想问责清楚,把事儿摊明白讲清楚。
一个女人隐忍了这么多年,也该到爆发的时候了。
之前叶姝征求苏婆子的意见,苏婆子因为顾及苏若,没当场跟陆直发作。如今半点没能瞒得过苏若,叶姝便再征求一次苏婆子的想法。
苏婆子还有点犹豫。
苏若温笑着拉住苏婆子的手,只嘱咐她不必害怕,不管做什么决定,他和大姐都永远站在她这边。
苏婆子欣慰不已,眼泪哗哗往外流,然后她就对叶姝点了头。
……
两炷香后,陆直等人在凤阳城外遭拦截。
高卓见竟又是客栈那伙儿怪人,便想起他们临走前那姑娘挑衅的话。显然对方半路拦截,目的不善,高卓立刻想带人对付叶姝等人,
陆直又一次抬手,拦住了他们。
陆直跳下马,看着已经从马车里走下来的苏婆子苏若母子。不知为何,他总是隐隐有种感觉,这位夫人和他之间曾经有过纠葛。但一时半会儿,他有想不出来是谁。毕竟年纪大了,以前他和人的恩恩怨怨实在太多。
陆直目光在触及苏若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才复而继续看走到他面前的妇人。
苏婆子站定,转头看一眼苏若,在苏若的鼓励下,她揭下了脸上的假面皮。与此同时,苏若、叶姝等人都揭了下来。
陆直在看到苏婆子脸的那一刻,目光停滞,觉得面容有几分熟悉,那种和她有过纠葛的感觉更强烈,但他还是具体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而华山派的其他人虽然不认识苏婆子、苏若等人,但他们认识叶姝。在瞧到叶姝的刹那,所有人都沸腾了,似乎终于明白为何之前那‘女子’那般刁蛮,原来是妖女叶姝,那就难怪如此了。
陆直好些年不混江湖,倒是不认得叶姝,不过听弟子们之言,他眼珠儿一转,从叶姝的身份想到杨浦,眼睛瞬间瞪圆了,终于想明白一切,也更加确定自己的怀疑。
“你是二十年前的……你竟然还活着?”
陆直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目光闪烁地看着苏婆子,然后再看站在苏婆子身边的苏若和叶姝。想到这俩孩子的年纪,在想到他们之前都称呼她为‘母亲’……
陆直细观这俩孩子的眉眼,竟越看越觉得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第80章
苏婆子听到陆直居然感慨她还活着, 对其怒意更甚,以至于气笑了。
二十年了, 她曾想过无数次再见这男人的场景, 甚至在她最难的时候, 她还曾想过只要他肯出现,好好赔罪, 救她和两个孩子于水火之中,她甚至可以原谅他。然而她等到的只有绝望, 如今剩下的只有恨,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一口一口咬掉他身上的血肉。
是他害她没了名节,害她怀着孕被赶出家门, 害她一个人艰难带着两个孩子度日, 在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既要照顾病弱的儿子,又要憋泪忍痛, 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在自己眼前却不能相认……
如今她终于熬出头了,女儿认她了,儿子的病好了,他却突然出现了。
这必定是老天爷的安排, 让她可以好生跟这个畜生把账算清楚!
“你觉得我早该死了是不是?二十年前就该在长乐县忍辱自尽了是不是?可惜没能如你的愿,我脸皮厚, 苟活了下来,如今还越活越好了!”
“我不是这意思。”陆直听苏婆子提及长乐县, 越加肯定事情确如他所想的那样,苏婆子就是那个女子,他忙愧疚地对苏婆子解释道,“是杨浦,他说你死了。”
“杨浦?”苏婆子怀疑地盯着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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