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心者
除非‘她’脸上化了妆,离的远, 瞧不清楚,方姝也不敢肯定‘她’有没有易容。
这个时代有易容,她知道,其实现代也有, 很多厉害的化妆师, 可以把自己画成别人, 粗看一模一样, 根本瞧不出区别。
方姝凑近了些,可惜,人委实太多, 她最多只能接近一两步,很快又被挤了出来。
这可是新科状元,结交一番,或是沾沾喜气也行,大家都是拼了命的往前挤。
状元也大方,身边有人发钱,一抓一大把的铜板,花生,糖,嗖嗖的往人群里扔,引得众人哄抢,边捡钱,边跟着走,一片喜庆。
方姝实在挤不进去,处在外围很是着急,她想确定一下,宋长生到底是不是娘娘?
一定要知道。
方姝突然大喊了一声,“娘娘!”
这个称呼跟了她很多年,如果真的是她,她不会没反应的。
正常人都会第一时间回头。
方姝等着,如果她回头了,就是娘娘无疑。
可惜,‘他’没有回头。
是没听见吗?
方姝深吸一口气,刚要继续喊,木槿突然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整个人从人群里拽了出来,一直拉到角落才放开。
方姝有些不解,“怎么了?”
木槿很是着急,“方姝,你平时挺聪明的,今天怎么犯糊涂了?后宫都没了,‘娘娘’还能随便叫吗?还好没人反应过来,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
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方姝陡然醒悟过来,是啊,她刚刚好像确实有些冲动。
以及那个可能真的不是娘娘,第一,娘娘没那么冷漠,望向众人的目光像看蝼蚁一样,不甚在意。
第二,‘他’对‘娘娘’这个称呼没反应。
难道真的是娘娘的龙凤胎弟弟吗?
可是娘娘说的妹妹代替弟弟入宫又是怎么回事?
娘娘身上好多古怪的事啊。
方姝猜不透了,她对娘娘的感情也比较复杂,把她当朋友,但是一旦她过度接触,或是露出什么凶态,又会怂怂的远离。
好几次了,若即若离,娘娘应该感觉到了,所以如果他真的是娘娘,听到她的声音,不想鸟她也是正常的。
方姝心里有些难受,想想是自己自作自受,又释然了些。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能勉强。
她是娘娘也好,不是也罢,似乎都跟她没关系。
最要紧的是,如果她真的是男的怎么办?以后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
女人就是女人,不该和男人有什么男性朋友,尤其是这个时代,而且娘娘对她……有点特殊,她不可能假装不知道。
所以无论她是男是女都一样,没结果的,不如早点断。
方姝叹息,她更希望娘娘就是娘娘,女孩子,喜欢男人,俩人还可以一起讨论谁谁谁长得帅,哪家的公子俊俏之类的话题。
这样可怎么聊啊,她是女孩子,喜欢女的,见面都会有点尴尬。
他是男的,喜欢女的,更尴尬了,因为她正好是女孩子。
她是不相信男女之间有什么纯粹的哥们感情,男男之间都有可能变弯,更何况男女,不小心就在一起了。
方姝回来后还在为这事烦恼,木槿倒是没心没肺,在一边包灌汤包,来了几个客人,话题不出意外,围绕着新科状元。
什么新科状元好年轻啊,居然还未娶妻,媒婆快把宋家的门槛踏破了。
方姝叹息一声,搁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安安静静做羹。
她又开始琢磨新东西了,因为很多卖家说,她们店里缺一样主食,汤汤水水之类的。
刚吃完灌汤包,都想喝些清淡的,粥啊,或是蛋汤之类的,方姝觉得有道理,于是开始钻研羹,因为其它的没有难度,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所以更想研究羹。
羹是主食,也很清淡,配灌汤包顶好。
灌汤包毕竟是肉做的,多多少少有些油腻,她是晓得的。
羹用了豆花,嫩竹笋,和小冬菇,蛋花,掺和起来加淀粉勾兑而成,第一次只做了一小锅,先试试大众的口味,适不适合他们?
推销的工作一向是方姝做的,木槿跟别人沟通不来,她好跟客人吵架。
一次是因为别人说李斋吊儿郎当,是靠走关系才上位的。
一次说别看俩小姑娘正正经经的,其实每天晚上都有马车到门口,也许是做那生意的。
还有一次想调戏她,被她抄起茶杯泼了一脸的水。
方姝开始以为只有自己变了,其实木槿也变了,变的大胆了许多,果然,皇宫是个让人只能小心谨慎,变胆小的地方。
方姝解下围裙,刚要去照顾一下新来的客人,顺便介绍介绍新品,木槿拦住她,“你顾着锅,我去,是个女子,应该没关系的。”
她每次怼的人都是男子,跟女孩子倒是很聊得来,方姝很放心的交给她了。
她的羹还差一个染色,总觉得太白了,颜色不喜人。
方姝加了点酱油和醋,颜色立马变成了暗色,说不出到底什么色,总之挺好看的,满意了。
方姝边搅锅边听外面的动静,想知道木槿推销好了没有,没有听到木槿的声音,倒是突然响起一声厉喝,“大胆,敢跟贵人这么说话?”
木槿不服,“你们这是强人所难,想买灌汤包可以来店里买,凭什么让我们跟你走。”
啪!
她脸上挨了一下。
木槿也是倔脾气的,上手还回来,那人都被打懵了,还想打回来,方姝走出来,“怎么了?”
她的声音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店里几个客人晓得有事发生,连忙跑了出去,钱都没给。
木槿想追,方姝把她护在了身后。
很明显,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站在木槿这边,毕竟木槿不是胡闹的人,反倒是对面,架子拿的很大。
木槿自觉有了‘靠山’,捂着脸,狠狠地看了对面几人一眼,“这几个人吃了咱们家的灌汤包,觉得好吃,说要一百金请我们去她们府上专门做给她们吃。”
“我说你不会肯的,她说这事由不得我们,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哪有这样的?还动手打人,太不讲理了。”
方姝打量了几人一眼,这几人模样和衣着打扮都挺不错,但是吃饭的地方,不是坐着,是站着,说明都不是做主的人。
再看被她们围在中间淡然吃喝的女子,明白了,这才是主儿。
那人正在喝豆花,一边喝,一边赞美,“这东西叫什么?倒是挺好喝的。”
方姝如实回答,“这个叫……”
她不经意间朝那人看了一眼,就像发现了吃人的老虎似的,整个人僵住,话也说不下去了。
“什么?”那人催促道。
方姝咽了咽口水,“豆花……”
或许比老虎还要可怕。
长相精致,明眸皓齿,和皇上有三分相似,尤其是一双眼睛,明明大了皇上一轮,看着却无比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出头罢了。
不是别人,是皇上的母亲,太后!
她怎么会来?
是发现她在勾搭她儿子吗?
听她和木槿的谈话,好像不是,就是单纯觉得她家的灌汤包好吃,想请进宫专门给她一个人做而已。
但是谁知道是不是借口,也许已经知道了,才会提这种要求。
方姝腿肚子微微发软。
木槿还不知道,顶了顶她,让她给她做主。
方姝苦笑,也许小命都要不保了,太后可不像皇上那般讲理。
算算日子,好像确实该是这段时间从避暑山庄回来,因为已经秋天了,跟皇上的事也告一段落,没必要再留在避暑山庄。
她回来了,她就是噩梦啊!
方姝推了推木槿,“你去找李斋吧,让他好好安慰安慰你,这里交给我。”
如果真的是她儿子的事,方姝不希望连累木槿。
其实她挺担心太后不让木槿走,但是很奇怪,她没有拦着,木槿受了委屈,确实想去找李斋诉苦,但是不放心,问了一句,“你呢?”
“没事的,大家都是女孩子,还能吃了我不成?”还是先夸一波吧,把几位嬷嬷和太后夸成女孩子。
她们这个年龄,本该叫女人的,女孩子是那种年轻,未成婚的人叫的。
为了活命,只好违心一回了。
“嗯。”木槿走了。
方姝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双膝跪地,行大礼,“民女方姝,给太后请安,未能第一眼认出太后,请太后治罪。”
太后明显有些意外,“你认识哀家?”
“民女原来是长春宫的,侥幸见过太后一两面。”
太后点头,“你做的什么汤包还挺好吃的,哀家想让你随哀家进宫,每月百两金子,你可愿意?”
方姝低着脑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苦笑。
这不是她愿不愿意,是根本没有选择题,看看她刚刚怎么对木槿的,木槿只是说了一句不同意而已。
如果她也不同意的话,怕是会激怒太后。
太后一直被人说成恶毒的女人,不是白叫的,她的手段真的很残忍,人也是随心所欲的那种,有点任性妄为,落到她手里,只怕死的很惨。
所以她才会把木槿支开,如果非要去,非要死的话,一个就好。
“民女愿意。”
嘴角的苦笑更大,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没逃过那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