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茴音
“是,朝局动荡你自然管不了,但总有些风声你该听到,比如说淮南道的贪污案。”沿途疾行,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他也有些渴,可茶壶都被沈秋檀抱着了,他只能舔舔唇。
“这个和我也没关系啊,明日是我爹娘的禫祭,我还要早起,世子有话不妨直说。”沈秋檀是真的困了。
“好!当初我在济阳刺史府得到半本你爹的账册,那账册看上去记录的都是刺史府一府的账目,但若是浸了明凡水……”
沈秋檀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困意尽消。
浸了明凡水会怎样?
萧旸露出满意之色,总算能好好说话了,而且看她这样应该对那账册的蹊跷一无所知:“当初因着那账册的明账,我帮你爹洗刷了罪名,说我于你有恩也不过分,此其一;其二,你又说我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如此两厢其加,沈姑娘就算是报恩,也该坦诚以待吧。”
沈秋檀暗怪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她最怕别人以礼相待啊。
“那账册沾了明凡水之后是什么?可是与淮南道的贪污案有关?”
“正是。”萧旸点点头,这位沈姑娘果然不是个笨人。
“这我真的不知道,世子可能不知,三年前袁贲攻打济阳城的时候,我被弟弟的奶娘丢进了湖里,虽说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便清醒了,但记忆却有些缺失。我承认那小猫是我养的,账册也是我交给世子的,可这账册的事真是记不清了。”
“我有名医,可为你延医治病。”
沈秋檀眉头一扬,你才有病!
萧旸自顾自的道:“还请姑娘以天下苍生为念,以大宁安危为念。”
“我这记忆也是慢慢恢复的,这些年已经是恢复了不少,不过关于账册的……”她看着萧旸,萧旸也看着她:“这样吧,我答应世子,若是我能恢复关于账册的记忆,一定及时告知世子,可否?”
萧旸没有立时答应,眼中满含审视,半晌才道:“好,我信你。”
沈秋檀心中一喜。
“不过,我放几个小厮……不,还是放个丫鬟或婆子在你身边,你若一旦恢复了记忆,立时叫她们去通知我。”
沈秋檀眉头一皱,圆鼓鼓的包子脸苦极了:“世子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这庄子里,还有沈家不知道被安插了多少人的眼线……”
说着说着她眸色忽而一亮:“不如,世子帮小女把那些监视我和弟弟的人都清理清理?这样别说是个丫鬟婆子了,就是再来两个也行啊!”
萧旸如今需要自己,总不会先加害自己。
“不至于。”萧旸看着苦哈哈、连自称都变了的沈秋檀,莫名的心情好转:“你不觉得半年前,跟踪监视你的人就变少了么?”
“嗯?真的?”是有些感觉,却不好确认。
萧旸嘴角一勾:“我便再给你些诚意,玉玺找到了,之前盯着你的人早已经转移视线了!”
不过若非之前多方人马盯着这小丫头,几方势力暗中角逐窥伺,她也不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大善!”沈秋檀高兴地双手握拳,放在胸前,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高兴极了:“多谢世子,那就来个会功夫的丫头吧!”
沈秋檀自觉力气大,便将木香给了小长桢,可想要再找一个如同木香般忠诚、锤子又硬的丫鬟就没那么容易了,如今萧旸既然提出,自己又躲不过,干脆争取个自己想要的。
“咳……”萧旸轻咳一声,视线所及之处,正是之前沈秋檀用的斧头:“沈姑娘功夫了得,那斧头使得极好,颇有些一斧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何必还要再找会功夫的?”
“呵呵呵。”沈秋檀讪讪:“错觉,那都是错觉啊!”
萧旸本想逗她一逗,见她如此便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嗯,那就这样定了,我要睡了,世子请自便。”走门跳窗您老人家请随意。
萧旸点点头,想要跳窗,却忽然转身:“姑娘除了养猫,是不是还养过一只肥兔子?”
沈秋檀汗毛直立,比刚才任何时候都恐惧。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姑娘这房间中香气驳杂,却有些重了,还是用一些单一的淡雅香好些。”萧旸提出了中肯的建议,这屋子简直要熏死个人,有些底蕴的人家都不会这么用香,他一度怀疑这小丫头嗅觉不太敏锐。
沈秋檀心里苦呀,就知道身上这香气和追踪器一样,恐怕会坏事,如今果然应验了。
“多谢世子。”她当然也不想弄些厚重的香气,可她是有苦衷的呀!
“对了,世子这次回来可是准备大婚?”转移一下吧,别让他老盯着香气了,说起来萧旸大叔已经二十三岁了,在这男十六可娶妻,不满二十就儿女满堂的大宁,可真是有些太老了。
“嘿嘿,想必高家姐姐会我一张帖子的,到时候要去国公府吃酒!”
萧旸原本柔和的面庞一下子又冷硬了起来:“不必了。”
“为何?”莫非又是个看不上沈家门第的?
萧旸却摇摇头,根本没接话,而是跳窗离开。
她慢悠悠的关了窗,坐回床上……
我靠,不会是当年自己乌鸦嘴的诅咒起效了吧?
自己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诅咒他打一辈子的光棍……
汪汪汪!
沈秋檀好像看到一只单手狗对着自己龇牙咧嘴……
她打了个寒颤,缩进了被子里,谁知萧旸又去而复返:“还有,你打掉了我孩子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 摸鼻子铁树开花
孩子?
谁的孩子?
我有孩子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哪个不要脸的造的谣!沈秋檀猛地坐直了:“话可以乱吃,饭不可以乱说!”
“不是……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打掉孩子了,还是你的?”简直都要气哭了,她连姨妈都还没来的好吗?
“所以我才要问你!小小年纪,还是自尊自爱的好。”
这位沈姑娘惯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叫自己背锅,以至于她不知怀了谁的孩子,母亲转头就送信告诉自己这孩子是自己的,还被打掉了。
“我怎么不自尊不自爱了!你给我说清楚,不要以为你年纪老又长得壮,就可以污蔑别人!”要不知道是谁造的谣,她定然一斧子将人劈死。
萧旸眉头紧皱,莫非是母亲骗我?还是下头人探听消息时出了错?最重要的是……我很老么?
可是不应该啊,那些探听情报的还极少出错,尤其是这种涉及到自己秘辛的事,难不成是沈秋檀从济北到京城的一路出了意外,最后才……
可见沈秋檀浑身颤抖着,脸上委屈又愤怒,又有些不像。他缓和了语气:“我再拨两个人护着你些,往事便不用再提了。”
那时候的沈秋檀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虽然心眼儿不少,但自保之力却没有多少,想必是吃了亏,又只能往肚子吞。
罢了,母亲那里就由自己担着吧!
“滚!”沈秋檀摸起身后瓷枕狠狠的扔向萧旸:“老子葵水还没来呢!怀你大爷!无凭无据信口胡诌,活该你娶不上老婆!”
说完便蒙在被子里,再也不想看萧旸一眼。
萧旸摸了摸鼻子,看着被子里那圆乎乎的一团,莫非真是自己弄错了?
他将稳稳接住的瓷枕放到靠窗的塌上,脸上升起一股可疑的红晕:“是萧某唐突了,告辞。”
跳窗之后还小心的给沈秋檀关上窗户,然后摸摸鼻子,为什么有门我要走窗?
……
崔朗和护卫们一起等在庄子门口,见萧旸有些灰头土脸的出来,连忙凑上去:“哈哈哈,瞧你这幅样子,莫非是被人家小娘子打了三寸?”
萧旸冷着面孔,接过一护卫递来的羊皮水囊,喝够了水才道:“少给我添乱。”
不过细说起来,好像还真是被打了三寸,今晚一行,可比自己计划的差了太多。
崔朗伸出胳膊跨过萧旸的肩膀:“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看看你天天一张死人脸,眉头都要夹死蚊子了!”
萧旸摸了摸额头中间的纹路,吩咐左右:“明日挑一个功夫好些的女侍,送到沈九姑娘身边。”
那护卫领命,崔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般细心呵护,莫非是铁树开花,枯木逢春?不过你都二十三了,人家小姑娘才十三,恐怕不太相配。”
“浑说什么!”萧旸甩开他的胳膊,冷哼道:“别胡说,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那个护卫心中一惊,此事要怎么和大长公主禀告才好?
瞧着样子,世子恐怕是真的对沈家九姑娘上了心的,如此一来倒是可惜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了。
……
第二日,沈秋檀起床的时候就顶了两个黑眼圈。
“姑娘这是何必?大人和夫人在天上看着姑娘如此惦记,恐怕也不会安心。”白芷一边伺候沈秋檀洗漱,一边劝道。
“我去取两个鸡蛋来。”红豆已经出了门。
她们两个都以为是沈秋檀思念亡父亡母,思虑过重才这睡不好,沈秋檀有苦难言,心里不由将萧旸骂了千百遍。
不一会儿,陈老夫人也来了。
见沈秋檀吹弹可破的小脸上盯着两个黑眼圈,又是一阵儿心肝肉的疼:“棽棽啊,都过去了,还有外祖母呢!”
沈秋檀暗怪红豆大意,竟然惹了外祖母伤怀。
说起来,外祖母最不容易,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刚安稳没多少年,唯一的女儿又死了。
沈秋檀将小脑袋埋进陈老夫人柔软的衣襟里,轻轻的道:“没有,外祖母不要担心,我只是不想回沈家而已。”
陈老夫人拍着她的后辈:“莫急,只要有我和你舅舅在的一日,便不会叫沈家欺负了你去。”
“可每次痛快给银子的都是外祖母!”沈秋檀皱着小鼻子直起了身子。
那都是钱啊,自己好不容易才抠回来两万多两白银,外祖母这一年多又给回去了七八千两……
想想心里就痛啊,可沈秋檀也知道,若非当初她把老小杨氏和库房的东西搬个差不多,舅舅也没不会这么容易的将自己和弟弟接出来住。
所以当初将库房搬空是对的,这一回要不要趁着回去过年,再将沈府的库房好好盘一盘?
如此想着,沈秋檀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陈老夫人无所谓的道:“银子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区区不到万两银子换一年,外祖母还出得起。”
红豆和白芷倒吸一口冷气,一万两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沈秋檀哭笑不得:“那是舅舅的血汗钱,可不能白白便宜了沈府那群人,长此以往,他们的胃口恐怕会越来越大。”
“你说的很是。”陈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时辰不早,我去前厅等你。”
沈秋檀点点头,白芷和红豆忙帮她换好衣裳,前院香案已经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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