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火
羽绒服里的热度全部散尽,她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已经睁开眼,她下意识地去找江衡。
却看见他蜷缩在自己的不远处。
唯一的羽绒
服到了夜晚被池瑾自然而然地征用,她起初也想过问问江衡晚上怎么办,昨晚是看着江衡一脸镇定安宁不好问出口,今晚却是她心中有气,根本懒得问。
可这一会儿,看见他在冷风里蜷缩身体,池瑾突然涌起一阵愧疚。
“喂。”池瑾缩着身体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推他的腰。
沙漠里白天的温度高的能烤死人,晚上最低却能到达零度以下,池瑾抱着羽绒服走几步路都觉得浑身打颤,她甚至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过来的。
江衡睡得很轻,几乎是她稍微一推,就醒了。
“池池,怎么了?”
他的眼睛没了白日的冷静,带着初醒的惺忪和似梦非梦的困惑。
池瑾的心情莫名地开始转晴。
她说:“我冷。”
江衡反应了两秒,大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坐起来,看着身上只有一件可盖的单薄外套,这两天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你抱着我睡。”
江衡的眼皮很明显地跳了一下,池瑾看着他犯愣,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畅快。
像是看到他吃瘪会喜悦。
池瑾抛开心头莫名其妙的情绪,贴着他坐下,去拉羽绒服的拉链。
江衡的表现一直有些游离在外,直到池瑾拉拉链,看到冷风把羽绒服灌得涨起来,他陡然回神。
拉住她的手。
“池池别解拉链,我就这样抱着你。”
他很快地帮她把拉链拉到脖子根,有些小心翼翼地,从她的身侧去抱他。
池瑾心头的那份畅快突然变了质。
她不管不顾地推开他,用力把外套拉链拉到底,伸手就去抱他,口里却突然恶毒地想要刺伤他:“江衡,你想要把自己冻死,以为就可以弥补这份罪过了吗?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池池和男主现在在相爱相杀~~
第118章 沙漠里的伙伴(三)
江衡原本想要推开她的手一顿。
池瑾顺势四肢缠绕在他身上,江衡的身上和她预料中的一样凉,池瑾咬住舌尖嘶嘶的吸气,用力贴紧他。
她的脑海里突然男女之情,没了此前和江衡的怨怼,她想要让他热起来……她害怕他死。
江衡像是察觉到了池瑾突然压紧的气息,搂紧她,把羽绒服拉链的一面往自己的身下压紧,防止冷风漏进来。
两个人相拥,羽绒服必然承载不下。
池瑾没法像之前一样蜷缩着,但两个人的热度却比之前更高,江衡的腿紧挨着她的,微微蜷缩,似乎也没那么冷。
江衡的身体很快热起来,衣料上传来温暖的热度。池瑾保持着和他正面相拥的姿势,半边脸颊压在他的肩头,原本她还想继续睡,可不知道是姿势还是其他原因,她好半天都没睡着。
江衡一直没动,胸膛起伏的弧度缓慢且均匀,可池瑾能感觉出来,他也没睡着。
“对不起。”
她缓缓地打开眸子,视线落在羽绒服外的沙地上,夜晚的沙漠褪去了金黄,变成淡淡的灰色,少了大漠荒原的壮丽,反倒多了些细腻的柔软。
江衡抱着她的手臂动了动,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轻轻摸着她的发丝,说:“不,池池,这一切确实是我的错。”
“虽然结果并非是我想得,会把你牵扯到这样的环境里,始终是因为我。你怪我、恨我,也是应——”
江衡的话忽地被池瑾用手捂住。
池瑾没心情吵架,更不想听他再揽责任归咎罪责,可等她堵住他的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太亲密了。
两人本就互相取暖而紧贴在一起,之前的相拥她还能保持淡定,可这会儿他呼吸间的热气一下下地喷在她的掌心,池瑾心口变得酥麻起来。
还是江衡先有动作。
他自然地拿下她的手,摸着她掌心的冰凉,把手塞回羽绒服里,淡淡说:“睡吧。”
池瑾理所应当该闷头接下他的话,可有件事却一再地涌在她的脑海里。
“江衡。”她开口,“你
不能不吃东西,不喝水,就算你把它们省下来,我也不会记住你的好意。”
池瑾已经尽量让语气不要太刻薄,偏偏话一出口,她的态度不受控制地往失控靠拢。
她抿紧唇,在羽绒服里抓着他的衬衣,紧紧揉在掌心,像是在发泄什么。
江衡像是笑了一下,说:“我没有不吃东西不喝水。”
“压缩饼干你只吃了一点,水也比我喝的少。”
“我只是没有那么饿。”
江衡的语调和缓温柔,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池瑾咬了咬牙,控制住自己不去口不择言反驳他,把他抱得更紧:“我不管,以后我吃多少东西,你不能比我吃的更少,水也是一样。”
江衡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大男人,怎么可能比她吃的还少,池瑾懒得相信的胡话。
池瑾等着他的回话,隔了有一会儿,江衡才开口:“池池是在担心我?”
江衡的声音里透露出的小心像一根细刺扎到她的心里,扎进去的力道并不疼,只是多出来的异物感让她心口难受起来。
“我没有担心你。”她哽着喉咙说,似乎感觉到他的失落,又补了一句,“我只是一个人害怕。江衡,你说过会带着我找到出路,你、你不能食言。”
阴冷的风再次刮过来,池瑾漏在外面的发丝被吹得四散飞扬,她听到江衡很轻地应允声,后背被一下下轻拍着。
“嗯,我答应你。睡吧。”
***
那一晚的相拥后,池瑾和江衡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行走在沙漠上,池瑾也会时不时和江衡说几句话,问他从前有没有去过沙漠,都去过哪些国家。
江衡基本是池瑾问什么答什么,聊得多了又会强制收回话题,让她保存体力。
沉默的夜晚,江衡会给她指头顶的星星。
沙漠上没有污染,每一颗星星都好像比其他地方更加闪亮,江衡给她指最容易辨认的北斗七星,夜空里最亮的那颗天狼星,用仅有的关于星座的知识储备磕磕绊绊地给她讲星座的故事。
贫瘠沙漠上的行走因为这份融洽,多了点动力。
只可惜,多出来的动力只有一点,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黄沙,太容易把它消磨
干净。
池瑾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沙漠里走了多少天,一天、两天,还是九天,十天,甚至是十多天,……,没有刻意地去记录时间,所有的线路好像被无限拉长。
那两包压缩饼干早就被吃完了,水壶里的水只剩半壶,池瑾甚至不太敢去拧开盖子喝水,她害怕等壶里的水和那两包压缩饼干一样消失,他们就真的永远被困在沙漠里。
她不再和江衡说话,连使用张开嘴的力气都好像变得吝啬起来,最初的融洽渐渐变得冷漠,她甚至开始厌倦无时无刻走在她身边的江衡。
可她又知道这样的状态有问题,懈怠会把人拖入深渊,消极同样。
她不去开口,也不去抱怨江衡,但久而久之,她下意识躲避他的视线成了习惯,她试图忽略他,可内心深处她又渴望去看他始终镇定如一的眸子,想听到他的脚步声,感觉到他的体温,这样好似也能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她厌倦江衡,他却又是她心底唯一的支柱,这种矛盾的心理时长撕扯着她的内心。
可她的表面上,依然是一片木然。
“江衡,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不知道是第几天的夜晚,池瑾靠在江衡的怀抱里,低低地开口。
她的声音很涩,语调也是无起伏的僵硬。太久没开口,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咕哝的含糊。
江衡却听清楚了。
“池池别瞎说。”他的语气带着并不凌厉的严厉。
池瑾不抬头,也能感觉他此刻一定是紧抿着唇,目光沉沉的模样,而他那双眸子,应该是深沉却冷静的。
江衡他,似乎总能无时无刻保持镇定。
“江衡,我好累。”她轻轻地出声。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见过绿色,绿色,生命的色彩,她眼里的所有颜色只有无穷无尽的黄沙,这里没有植物,甚至连一只虫子都不曾出现,沙漠上只有被风吹开起伏的大大小小沙丘,没有脚印,更没有生机。
江衡抱着她,很紧。下巴压在她的头顶,低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池池,别放弃。我答应过你,会把你带出沙漠的,我答应你不食言,你也不能提前退缩。”
可是她真的好累。
池瑾瞪大的眼睛里一片空茫
,她感觉心房里也空荡荡的,她想要流泪,可她又不敢,身体里的水分少的根本连流泪都是奢侈。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补心头的空虚,她仰头,近乎是疯狂地去咬他的下巴,顺着他的嘴角往上咬,喉头发出压抑的哭腔:“江衡,吻我……”
江衡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他反应了一秒,夺过池瑾毫无温柔可言的啃噬,一只手从她的脑后绕过去,轻轻贴上她的唇。
他的吻很温柔,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唇面,力道很轻,像是怕把她弄疼,可即使这样,早已经干裂的嘴唇稍有碰触,立马渗出血来。
他的吻势却没停下,吻过她嘴角光滑的地方,舌尖慢慢探入她的嘴里,带动她,轻盈地慢舞。
池瑾尝到他嘴里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她的心奇异地平复下来,心脏的某一处被他温柔的力道好似填满了,可不知足的她,却奢望着想要得到更多。
江衡却早早地收了这个犹如饮鸩止渴的吻。
他收回压在她后颈的手掌,让她重新靠在他的怀抱里,不同于池瑾的微喘,他的呼吸很平稳,语调也是平和的:“池池,睡吧。”
他每次都天都会这样重复让她休息,之前池瑾会觉得烦躁到想骂人,可这会儿,她的内心很平静。
她不去管他的反应,在羽绒服里找到他的手,和他紧紧握在一起,说:“江衡,我想知道上个世界,你为什么叫我‘浅浅’。”
上个世界,她是沈家从小被嫌弃的沈招娣,而他,是杀手出生的梁狰。
他们成亲时,他乘着醉意,第一次发自真心愉悦地叫她浅浅,她记得,他说,她是他一个人的浅浅。
江衡却在这个问题上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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