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枸杞黑乌龙
弘时到底是年纪小,浑身吓得开始颤抖起来,马上跪倒在地上。
“阿玛明鉴,弘时冤枉啊!弘时怎么敢这么做呢!肯定是伊侧福晋搞错了!”他瞳孔放大,眼眶有些赤红,心里恨透了伊子墨和弘晗,都怪她们两个,乖乖断腿,让人逮住就是了,偏偏她们好命,竟然毫发无损,还敢咬他一口。
“伊侧福晋肯定是偏袒四弟,才会推到弘时身上来,儿子没……”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是你跟年氏联手?”胤禛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没让他把话说完。
弘时心头一震,刚刚他只顾得害怕,没听清楚,现在想来……伊侧福晋怎么就知道是他跟年侧福晋动的手呢?莫非……他抬起头看着自家阿玛眼神恐惧。
“阿玛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恨弘晗母子,恨不得让她们去死?你可有想过,要是伊氏失洁,雍亲王府的里子面子就都没了,你脸上也无光?”胤禛依然平静,只是唇齿间悄悄散逸出一声叹息。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怨恨呢?”
弘时听着四爷的叹息,看到他失望的目光,一股火突然升起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掩盖自己的情绪。
“我为什么不能怨恨?我额娘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禁足?我就不是您的儿子吗?为什么所有的关怀都是弘昭弘晗和弘皓的,到了我这里永远都是好好学习不能惹事?您还记得您有多久没摸过我的头了吗?您记得有多久没有跟我一起用过膳了吗?我到底是哪儿做的不够好???”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伴随着眼泪轰然砸在四爷心头上。
“……你现在是长子,阿玛只是……”弘昭他们几个都还小,所以他难免宽容几分,可是弘时等于是雍亲王府的长子,当然要严厉一些,他到底是疏忽了,不管多大的孩子都需要父母的关心。
李氏现在失宠,轻易见不着弘时,就算见着了也只会叮嘱他要听话,不能惹事,让阿玛生气,对弘时来说,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人疼的孩子,谁都对他要求严厉,谁都不在乎他要什么。
“我就不是孩子了吗?我四岁的时候什么时辰起来?弘景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您只在乎让我不要惹事打架,您在乎自己的儿子被欺负了吗?您有把我当作自己的儿子吗?”弘时大声痛哭着问,他不管自己要受多大的惩罚,既然他们都不爱他,那他也不爱他们!
四爷看着痛哭的弘时,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到底是他的儿子,虽然他犯了错,可他也没想过要彻底放弃他,他站起身走到弘时边上把他扶起来揽在怀里。
“阿玛跟你道歉,有些事情确实是阿玛做的不够好,一直不跟你说是怕你心里受不住,但你现在也大了,阿玛就跟你说说。”可能是习惯了跟伊子墨道歉示好,看到弘时大哭的第一反应,竟然也能顺顺当当顺毛捋起来。
不得不说,这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受用的,上辈子如果四爷能被调-教出这个技能,说不准弘时就不会走到那个地步,英年早逝。
“你还记得你二哥弘昀吗?”四爷摸着弘时的脑袋问。
弘时哭了一顿,心里好受多了,这么大还被阿玛抱在怀里摸脑袋,实在是羞恼的不行,垂着脑袋点点头。
他记得那个对他永远温柔的哥哥,什么都让着他的哥哥。
“除了弘昀,你还曾经有过一个哥哥,叫弘盼,你额娘应该跟你提起过,他们两个身子都不好,早早就夭折了,但是他们并不是天生体弱,也不是因为体弱就夭折了,是因为你额娘……她脑子犯糊涂,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也遭了别人的算计,所以阿玛才让你额娘禁足,把你抱到外院来,你额娘是真的爱你,可是阿玛怕她护不住你,所以宁愿让她知道安分一点,起码能老老实实陪在你身边,而不是自己作死。”胤禛把弘时当作一个成人一样,声音温和的跟他分析。
弘时抬起头,有些惊疑不定。
第114章 会哭是福
“阿玛没必要骗你,你有自己的哈哈珠子,总有办法能查到真相,阿玛允许你去查清楚就是。跟你说这些是告诉你,阿玛并非不爱你,相反,就是因为太过担心你,才会让你搬出来,因为太忙,可能忽视了你,是阿玛不对,以后每次你沐休回来,阿玛都陪你用膳,你有什么不懂和拿不定主意的都可以跟阿玛讲。”
“还有,阿玛说的是不要随便打架,是要让你动脑子!想你阿玛当年靠脑子坑……咳咳,让多少弟兄都不敢惹我生气,怎么偏偏我儿子还能让人欺负了去呢?”安抚的话说多了,四爷也不像当年一样说点啥都抹不开面子,一时没注意差点说吐噜了嘴,肯定是被伊子墨那个女人带的!
“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争斗,有些时候大人是不能掺合的,不然可能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死,等你再大点就知道了,阿玛只是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问题,不管发生什么阿玛都会给你兜着,就像你让弘旺在家里躺了一个月,阿玛也从来没说过什么不是?”四爷看着弘时一点点跟他解释,他并非不关心弘时,可是他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做什么都不说,才让弘时有这么大的怨气。
弘时惊讶的正大哭肿的双眼:“阿玛……您……您知道……”
“不但知道,还是阿玛给你擦的屁股,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没有足够的把握和周全的计划,不要轻易动手,给人抓到把柄,吃亏的是你。”四爷点点头。
弘时低下脑袋若有所思,他对四爷有一种天然的敬仰,这是对父亲的孺慕,血脉中的天性,所以阿玛说的话,他觉得特别有道理,就像这次,如果计划再周密一些,伊子墨和弘晗说不准就……
“就像这一次,阿玛轻易就查到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就得受到很严重的惩罚。”四爷严肃着脸冷声道。
弘时身子抖了一下,低着头一声不吭。
“对待外面的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阿玛绝对是站在你这边,可是对着自己的血脉至亲动手,只会让所有人都瞧不起你,远离你!瞧瞧你这点子出息,你觉得阿玛不公,你就大胆说出来,大胆去争取,对待自己的亲人和兄弟下手,让人知道了,你以为你还有活路?言官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越说越生气,可能是打伊子墨打出瘾头来了,儿子他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狠狠一巴掌呼在弘时屁股上。
“啊!”弘时嗷的一声就叫出来了,他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阿玛,他都这么大了竟然还会被打屁股?他不要面子吗?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疼,他眼神中又开始弥漫起水雾。
如果伊子墨在这里,肯定会冷笑着告诉他,你阿玛连大人都打,何况你这个十岁的破孩子!
“这还是轻的,以后再让我发现你犯这样的错误,直接把你关起来这辈子你都甭想出来了!”胤禛严厉的注视着弘时道。
“儿子知道错了,是儿子一时想差了,请阿玛责罚!”弘时带着哭腔回答。
“打二十个手板子,把《孝经》抄写一百遍交给我,半年内不准你出去跟别人顽。”胤禛毫不留情的宣布责罚,弘时听到这里,感觉天都要塌了一半。
半年不许出去,等可以出去了天都冷了,还能干些啥?男孩子一起出去无非也就是打猎……再有他半年不出去不是都知道他被罚了?
哭丧着脸应下来,被四爷严厉的盯着把年玉蝶跟他的合作交代清楚了,自己去找苏培盛领了罚才步伐扭捏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爷这下手也忒狠了!您还小呢!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呢?”跟在弘时身边的小太监看着弘时屁股上高高肿起来的手印子和红肿到破皮的左手,眼泪都要下来了。
“行了,我阿玛
也是你能置喙的么?要是嘴上再没把门儿,小爷就把你撵到院子里做粗使去!”弘时神色散漫的训斥着自己的贴身太监,脸上丝毫不见下午在四爷书房中的恐惧和怨恨,吓得小太监手一抖,疼得弘时吸了一口冷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三阿哥,要奴才说,这次就是配合的人不用心,不然……”跟在弘时身边的哈哈珠子他塔拉·松格神色愤然,话没说完就被弘时不耐烦的打断了。
“你是不是傻?他们用没用心和我用没用心看不出来么?”
“啊?三阿哥您是说……”另外三个哈哈珠子也凑过来,一脸不解。
“我就没想过要动静香居那位和弘晗,再怎么说那也是小爷的弟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就凭那个女人几句话我就不顾兄弟亲情动手,我还是人么?”弘时翻了个白眼,神色中自带一股傲气和桀骜。
年玉蝶温婉动人的端着小娘脸过来的时候,弘时就知道那女人肚子里没有好水,若是他不上钩,换了别人,怕是伊子墨和弘晗真落不了好,那怎么行,内部矛盾是内部矛盾,若有人想伤害他兄弟,不管是谁都要弄死他!
“那您为什么……”伊拉里·阿布凯更摸不着头脑了。
李氏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这四个哈哈珠子都是四爷从门下奴才里面挑出来的,他塔拉氏和伊拉里氏各选了两家,还算是实力不错的人家,以后都是弘时的助力。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没想怎么着他们,可让他们吃点苦头也不错,现在你再看看我阿玛还会下意识忽视我么?”弘时摇头晃脑,骄傲的一匹。
若他真想动手,金桔就不可能只是被打晕扔到枯井里,当时伊子墨若是没躲进空间就会知道,那个侍卫刚进去就被人发现,吓得逃走了。
他是个聪明孩子,不动声色应下年玉蝶的算计,心甘情愿做出头羊就是为了保证这几个人的生命安全。
前世今生,弘时都是一个骄傲的人,从小就霸道小心眼,真真儿的随了四爷的性子,但他骨子里大气,他上辈子也通过类似的方式来吸引四爷的注意来着。
可惜上辈子他比较背,遇上一个狠毒有手腕的耿氏,四爷也没被伊子墨闹成现在这个性子,还是个冷冷不爱多言的严父,日积月累下去,一步错步步错,才造成了他的悲剧。
这辈子耿氏早就被年玉蝶折腾的退场,年玉蝶跟耿氏又是不一样的性子,更愿意耍些计谋,就给了弘时可操作的空间。
当然他心里的郁闷也积攒到了一定程度,若四爷还是上辈子的脾气,估计还是会悲剧收场,所以说一只蝴蝶的翅膀确实改变了很多事情,这辈子刚见苗头,就让四爷利落给掐断了,让弘时里里外外打心底里妥帖,自然是不一样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弘昭现是世子,弘晗和弘皓又受宠,奴才怕三阿哥吃亏呢。”伊拉里氏另外一家的孩子茂林若有所思,四个人中他算是最有头脑的一个。
“哼,世子又如何,男儿的尊荣是在战场上挣来的,小爷从来也没稀罕过那个位置好么!”弘时撇了下嘴随意到。
小孩子的是非观都是从有记忆开始被影响的,他开始记事的时候若论长子,他还有个哥哥,若论嫡庶,福晋又不是没孩子,他没有那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的感觉,从小就看着阿玛跑遍大江南北,而且在进宫的时候也听十四阿哥讲述战场上的英雄故事,他一直都渴望有一天能上战场,做个大将军王!
“不管三阿哥想怎么样,奴才都跟定三阿哥了!”他塔拉·阿林保是个虎头虎脑的十一岁男孩儿,他也是磊落好武的性子。
上辈子因为弘时钻了牛角尖,越来越阴翳,后面甚至开始不择手段耍阴招计谋,他们四个虽然还是跟在弘时身边,可并没有那种跟定他的想法,也不过是受限于是他的哈哈珠子罢了。
后期弘时被送给八爷做儿子,他们就都散了,这辈子弘时的骄傲和有所谓有所不为让他们都真心折服,实实在在打下了死心塌地跟在弘时身后的基础。
四爷并不知道自己被弘时的演技骗了,这会子因为年玉蝶的事情,外书房的气压比弘时在的时候还要低。
之所以对着弘时他可以低头道歉,轻轻放过,是因为他知道弘时都做了些什么,很清楚弘时并没有下死手,也知道弘时动手的根本原因。
但是年玉蝶这里,从一开始发现高斌是别人的人,到这次发现年玉蝶在宫里竟然都有自己的钉子,实在是让四爷大吃一惊。
他不知道才十五岁的年玉蝶怎么做到的,但是在他看来,整个年家都脱不开关系。
“爷,现在年侧福晋那边还没有打草惊蛇,下一步……”苏培盛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
“过几天再说……你把事情的真相悄悄透露给伊氏。”胤禛本想着再想想看怎么做,毕竟年羹尧那股势力不算是小势力,动年玉蝶简单,可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伤筋动骨。
他突然想起伊子墨来,让伊子墨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是为了让她好出一口气,都一个多月了他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二来他也想看看伊子墨会怎么做,毕竟对她来说倒是不能直接搬倒同为侧福晋的年氏,若是能让年氏被动的老实下来,等他把事情部署好了,也算是个不错的处理方法。
“喳!”苏培盛虽然不解,但也不准备问,主子怎么说怎么做就是了,他退出去跟魏孝文耳边悄悄吩咐。
魏孝文点点头,轻手轻脚退出去安排。
第115章 年氏有孕(捉虫)
“你说,这是魏孝文告诉你的?”伊子墨侧坐在软榻上,拿着一块紫檀木和刻刀,正在慢慢雕刻着形状。
这阵子懒得搭理四爷,心浮气躁还有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她实在是看不下书去,突然想起来自己上辈子的爱好,让人从库房里取了一小块紫檀木,做起雕刻来。
大小宝都很喜欢她雕刻出来的动物,再缠着她的时候也不那么调皮能坐得住了,现在弘晗正带着弘皓在一旁描红。
“是,虽然魏公公没说,但奴婢能听得出来,是苏公公的意思。”金枝点点头。
伊子墨挑了下眉,苏培盛的意思就代表四爷的意思,他想表达什么?让自己可以随便报复回去还是让她识大体不要继续闹呢?
“年氏……我记得她入府也有两年了吧?”伊子墨思衬着问。
“回主子的话,到秋里也就满两年了。”金枝想了想回答。
“也是该有个孩子了呀!”伊子墨一脸认真,金枝听完惊讶的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问她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一样。
伊子墨没有解释,她记得有几本以年氏为女主的里说过年氏第一个孩子就是五十四年生的,生一个死一个,直到死之前一年还在生。
本来她就觉得年玉蝶有些不大正常,给福晋请安的时候总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每次看着她的时候年玉蝶眼神里总有些莫名的探究。
就连耿氏那里,照魏孝文给的消息来看也是年玉蝶的手段,历史上她一直受宠,从来没有任何野史或者说过她有如此心计。
那她会不会是穿越的或者重生的呢?既然她这么闲,那何不帮她一把让她从现在就开始生孩子,有了身孕她就不信年玉蝶还那么有功夫算计别人。
放下手中的刻刀,她在金枝耳边上吩咐了几句,金枝虽然有些诧异,可也没多说什么。
一个月后,在苏培盛带着八个丫鬟和八个小太监到静香居的时候,“不小心”透露了年侧福晋身怀有孕的消息,金枝错愕不已,看着自家主子的眼神好比见鬼。
伊子墨没看到她的神色,只是懒洋洋看着眼前的丫鬟和太监,神色有些不愉。
“苏公公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回伊主子的话,从您升为侧福晋后,照理说应该有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和四个粗使丫头并一个大太监,四个小太监的,因着您这边一直不想要,所以就一直耽搁着。眼下您身边还有两个小主子,怕是伺候的人不够,奴才听从爷的吩咐,给您挑了几个好的补齐您这边的下人。”苏培盛笑着回话。
“主子,眼看着四阿哥和七阿哥都要大了,身边只有奶娘也不像个样子,总得有个管事儿的宫女和太监,您这边金桔姑娘和金枝姑娘再过两年也要出阁,这贴身丫头总得早早带起来才是。”谢嬷嬷在伊子墨身边温和的劝说。
“嬷嬷说的是,那这些个丫头就由您来看着安排吧,规矩金桔他们都熟,让他们带带,看着好的再放我身边儿来。”伊子墨以前一直不想要加人,就是怕有其他处的钉子,也怕麻烦。
可眼下非原来可比,她已经不是格格了,将来入宫起码也是个妃子打底,总会增加不少的人手,现在开始增加班底也是理所应当,她没怎么抵触。
“爷还吩咐,说今儿个晚上来伊主子这儿用晚膳呢。”苏培盛陪着笑,不动声色打量伊子墨的神色。
“年侧福晋有孕,爷该多陪陪才是,我今儿个身子不爽利,想早些休息,你帮我跟爷请个罪吧。”伊子墨翻个白眼,懒洋洋地回绝。
这才三个多月,就想让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做梦!她这都是跟四爷学习,论小心眼她未必输给谁,哼!
要说害怕,一开始伊子墨也是害怕的,可慢慢四爷的态度让她回过味儿来了,这男人现在是把她放在心上了呀。
作为从来没能谈一个男朋友超过三个月的现代隐形渣女来说,小时候父母双亡并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她内心孤独,甚至有些心理疾病。
伊子墨最爱的是自己,一旦她感觉到别人对她的感情超过一定程度,对她有感情上的需求,她就会果断后退,插科打诨断掉那段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