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凌劫
虞九珂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咬了咬唇,在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了。免得再引起她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到时候只怕会更棘手。
郡主这神情,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莲音担心道:“郡主,是不是裴大人跟您说什么了啊?”
虞九珂终于给了莲音一个眼神,但张口却是:“什么?”
莲音小声道:“是不是裴大人生气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所以您才这么不开心啊?”
虞九珂皱了皱眉:“没有的事,别乱说,跟裴大人无关。”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全都看不出她在努力地和裴晅划清界限?
听郡主这么说,莲音更担心了:“那您到底是怎么了啊?”
虞九珂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这事了。
跟裴晅无关吗?
根本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因为裴晅,却跟他这个人是没有关系的。
虞九珂烦躁地想,好绕,不想想了,回去睡觉!兴许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解决了!
抱着这鸵鸟心思,虞九珂真睡着了,还睡得很沉。
等她醒来,烦忧的根源并没有解决,却送来了一个让她很开心的消息。
皇上责骂了卫国公教子无方,勒令其在家反省好好肃肃家风,半个月内不准再上朝,孟容皓和孟珍毓兄妹二人也被禁足反思,皇后还派了赵嬷嬷去府上专程教导孟二小姐规矩,就连卫国公夫人都被皇后传了话,要好生教养府中公子小姐。
这可比打卫国公一顿板子还要严厉。
不说别的,单就卫国公夫人这几个月内都没脸再出来走动了。
相夫教子是为妻的本分,被皇上皇后斥责教子无方,卫国公夫人以后都别想在几个国公夫人面前抬起头来,这事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而跟着孟珍毓一起的那些,皇上哪里还有心情搭理他们?
他们的家眷往宫里递牌子,想见皇后娘娘。
皇后正气得不行,自然也不会见他们。
这可把这些人急坏了。
难道皇上皇后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识趣点儿,自己回去处理,至于处理结果能不能让皇上皇后还有翊王府消气,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有心思敏捷的马上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回家就带着礼品上翊王府来探望王妃来了,来之前,当然要惩戒不孝女,禁足半年,甚至一年的都有,都生怕罚轻了,翊王府消不了火,皇上把气出在他们身上。
然而,翊王府却闭门不见。
无论谁来,都是一句:王妃身子不适,王爷不见客。
这下,这些人更是急得不行。
翊王府这是对他们的表现不满?
最后,这些人一咬牙,直接把女儿送去了城外的庄子,对外的说法是,家门不幸,教女如此,送去庄子养一养性子,若养不好,便只当没生过这不孝女。
这可不是一般的责罚。
连虞九珂听到消息时,都觉得罚的有些太重了。
她本意是,这些人家里收敛着些,顺便警告一番那些不长眼的,别没事往她眼前蹦。
但,事已至此也就这样了。
她们确实有错,可真正把她们推向火坑的,是她们的家人,为了自保把女儿推出去,虞九珂在心底冷笑了声,人性果然是经不起推敲的。
而皇宫,另一处,宜和宫。
云贵妃拂了拂鬓侧的珠钗,轻笑了声道:“把本宫亲手给皇上煮的银耳莲子羹带着,去御书房给皇上降降火。”
大宫女应了一声,亲手捧着食盒,跟在云贵妃身后。
走了没几步,云贵妃又道:“大殿下今日可去了御书房?”
大宫女回道:“殿下今日在户部办差,还未曾回宫。”
云贵妃瞧了眼金灿灿的夕阳,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翊王妃对外称病,翊王爷对外称照料王妃,整个翊王府守卫森严,不见外客,虞九珂也乐得安安静静在府中待着。
从穿过来,她还没能好好静下来想一想事情。正好有之前的一波余威在,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不长眼的给她找不痛快。顺便静观其变,再细细筹划以后。
只不过,她还是没能安静几日。
倒不是有人上赶着找死,而是翊王府收到了一封密信。
是前几日关于她的传言的事。
人证物证全都直接送上了翊王府的门。
主谋,孟珍毓。
翊王爷拿到信,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换了朝服就打马进宫,告御状!
就说卫国公府不是什么好东西!
竟然还有这一茬在!
看他不把卫国公府扒下一层皮来!
卫国公府二小姐,造谣污蔑华元郡主,这是继卫国公府被皇上训斥后的又一件让满京城哗然的事。
若说上次冲撞华元郡主的事给了个严厉的警醒,那么这一次,便是罪加一等,严上加严!
皇上直接罚了卫国公一年的俸,盛怒之下更是差点降了卫国公夫人的品级!
虽说最后,卫国公夫人的品级保住了,但卫国公夫人教出如此女儿,被勒令闭门反思。而孟珍毓,直接被送去了皇家的庄子上思过,什么时候收了性子什么时候才准回京城。
这种没有明确时间的惩罚,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是看皇上心情。
皇上心情好了,过不多久就能回来,可若皇上心情不好,那便是遥遥无期!
旨意下达当日,孟珍毓直是哭成了泪人,拼死非要进宫朝皇后认错求情,只不过,她在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皇后也没见她。
孟珍毓最后是昏过去被宫人押送去庄子的。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足已表明,翊王府圣宠不衰,华元郡主依然是圣上的心头宝,让华元郡主不痛快,根本就是在找死。
卫国公府被打压,一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尤其是大皇子一派,简直想给孟二小姐送面锦旗。
这无异于断了太子一臂,还是那一臂自己往刀口撞的。
虞九珂倒没有因为这事和太子哥哥产生什么隔阂。
这事本就和太子哥哥无关。
可这事闹得这么大,另一个当事人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孟珍毓好端端为何要造谣污蔑华元郡主?
结合前些日子京中纨绔们之间的笑谈,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裴晅。
两女争一男,才会闹成这样。
裴晅本就才名美名在外,更确切的说,美名比才名还要远播,这事一出,让人更加好奇新科状元到底有多俊美,以至于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裴府门口天天都有人蹲守,就为一睹让郡主和孟二小姐打破头的裴状元的风采,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对各方影响都不好,再加上前几日华元郡主在御花园摔下假山,开始有人暗搓搓地议论裴晅命硬,跟他沾上的女子都要倒霉。
先不说裴府连个女眷都没有,就说华元郡主和孟二小姐,只不过是刚芳心暗许,就一个落得被圣上责骂颜面尽失送去庄子教养,一个更是险些出事更遭受众多非议。
两人可是大齐朝命格极好的贵女,都落得这般,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还不得连命都丢了啊?
要知道,打从华元郡主出生被虞氏皇室捧在手心里,民间就都在传,华元郡主上辈子是个大善人,这辈子是享福来的,这一切都是她的福报。平民百姓更是以此训诫家中子孙,多行善事,积福报。就连宣和帝都亲口说过,他这个皇侄女是个小福星,如今,却因着裴晅,接连出事,可见裴晅命有多硬……
于是关于裴晅命硬的言论在坊间悄悄传开。
传言的事找出主谋,且让孟珍毓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本是一件开心的事。
可虞九珂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她看着面前那张被送进翊王府的薄薄信纸,眉心越拧越紧。
传言的事,父王动用了那么多关系,都还没查出来主谋,纵使父王有些不靠谱,可母妃却是谨慎聪敏的,自然会在一旁提点,饶是如此,都没查出头绪,送信的人,是如何查出来的?还这般详尽?这人有什么目的?借翊王府的手整卫国公府?还是有别的阴谋?
她差点都忘了,这可是个权谋文,到处都充满了尔虞我诈!
越想,虞九珂脸色越难看,盯着那信纸的眼神也越发凌厉,那样子,像是要透过这薄薄一张纸直接揪出写信的人一般……
盯着盯着,虞九珂气息突然一窒。
白纸黑字,苍劲有力,唯有‘风’字,多了几分柔和,且那一勾的运笔也格外不同。
虞九珂突然想起,原书里,裴晅成为首辅后,曾被对家伪造他的书信嫁祸。
而关于裴晅的笔迹,文中有详细的描写,裴晅也是靠着笔迹的细微不同翻身的。
其中就有这个‘风’字。
裴晅,字长风,意寓长风入林,是他母亲在世时帮他取的,这两个字也是他母亲手把手教他写的。
哪怕后来他拜入名师门下,改了运笔习惯,这两个字依然保留着最原始的习惯,那是他对亡母的追思。
现在的裴晅不过刚科举入仕,头角都还没露,根本不会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大费周章嫁祸他,所以,面前这张只能是他的亲笔信!
虞九珂愣愣看着面前的纸张,脑子翻来覆去只有一句:为什么?裴晅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尤其是想到那日宫门口仓皇中和裴晅对视的那一眼,虞九珂只觉眼前像是团了一团怎么也挥不去的浓雾,心头更是一团乱麻。
这一夜,她都没睡着。
辗转反侧一夜,最后还是决定跟父王母妃商议。
他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尤其是她对这个时代了解又不够多,看事情也比不上父王母妃长远,父王虽然有时太冲动,可母妃足够谨慎,和他们说总不会出错。
第二天一早,虞九珂便去找了父王母妃,把这事给说了。
翊王爷翊王妃也是相当震惊,他们也没想到写信的人是裴晅。
最后还是翊王妃思量了一番后,沉声道:“无论裴大人这么做是为何,翊王府都承他这个情,至于裴大人这么做的原因,我觉得还是要亲口问过才行。”
猜是猜不出什么的,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
以如今翊王府的地位,裴晅还不能把翊王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