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药
霍佑安真的给卫瞻送来了小黄书,还是一摞。
霍澜音开了门,硬着头皮从霍佑安的手中接过来七八本小黄书。她始终垂着眼睛,没去看霍佑安。
房门关上,站在外面的霍佑安不赞赏地摇头:“啧啧,狐狸精。”
霍澜音将厚厚一摞小黄书放在床边,她灿烂笑着,说:“还是殿下厉害,一句话就弄来了。咱们开始看吧!”
卫瞻撩起眼皮,诧异地看向霍澜音。他将原本正在翻看的几本西夷书册推到了一旁。
霍澜音扯起嘴角笑,尽量装出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她将床头烛碗里的蜡烛又蓄上一根,然后脱了鞋子上床,挨着卫瞻趴在床上。她扒拉扒拉那一摞小黄书,问:“殿下,咱们先看哪一本?”
“随你挑。”卫瞻饶有趣味地瞧着霍澜音。
霍澜音随手拿过来一本,翻开第一页,摊开在枕头上。
扉页上用古体字写着——鸳鸯合欢图。
霍澜音做了些心理准备又翻了一页,想象当中的不堪画面并没有出现。这一页画的是在一个风和日丽、垂柳飘拂、黄莺对唱的下午,一对小夫妻坐在柳下秋千上轻晃,两个人含情脉脉地对望。
霍澜音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幅温馨的画,着实惊讶不小。她的目光落在画上的两个人许久,才去再翻下一页。
温馨戛然而止,画面上的两个小人赤条条滚在一起。私密之处画得仔细。且女人的手脚是被绑起来的。
画面入眼,霍澜音吓了一跳。搭在书卷一侧的手抖了一下,刚刚翻过来的一页都自动倒回前一页。
霍澜音的脸颊迅速飘红,尴尬不已。
卫瞻摸了摸她的头。
霍澜音揪起眉头来,想要知道卫瞻现在是怎样的目光。是不是嘲笑?还是戏谑?然而她没敢抬头去看他。
卫瞻调整了一下姿势。他将手臂搭过霍澜音的肩,靠近了她,似乎只要她回头,脸颊就会擦过卫瞻脸上的面具。卫瞻双手分别握住了霍澜音的两只微热的小手,翻动书册。
一页又一页。
霍澜音终于忍不住侧过脸去看卫瞻。
卫瞻眼睫微垂,的确在专注地看书册上的图画。
望着卫瞻的眼睛,霍澜音第一次发现卫瞻的眼睫很长。
“看了这么多,音音想尝试哪一种?还是一个个来?”卫瞻慢条斯理地又翻了一页,“这个好像不错。”
霍澜音转过头去看,见到图案上两个人的姿势愣了一下,迅速又往下翻了一页,不准卫瞻多看那一页。
卫瞻笑了一下,顺手又一次揉了揉霍澜音的头。
接下来的几日,卫瞻几乎都趴在床上看看信、回回信,看看书。他自幼功课极好,几乎过目不忘。也喜读书。不过最近都是读些西夷的书籍,让他觉得枯燥得厉害。每每读得倦了烦了,就将霍澜音拉上床,陪他一起看小黄书。
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哪怕后来卫瞻屁股上的伤早就不碍事,他也懒得去书房,都在寝屋里看信读书。
霍佑安几次来找卫瞻赛马、出去玩,都无功而返。霍佑安长吁短叹——“狐狸精啊狐狸精!”
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
宫中如往年那般举办宴请朝臣的元宵宴,热闹非凡。
宴席几近尾声,元贤皇后拖着曳地的正红宫装,款款而行。
京中女儿好攀比,这家美人那家仙子。然而元贤皇后走过,那些鲜艳亮丽的京中女个个黯然失色。纵使皇后早已不再年轻,毕竟是曾经名动四国的绝色美人。
元贤皇后离开举办元宵宴的丽煌宫,由宫女团团簇拥。
她戴着护甲的手轻挥,驱了大片宫女,只由两个心腹陪着回栖凤宫。路经偏僻的百娆园,她悠闲地渡步进去。
“娘娘。”三王爷躬身行礼。
“免了。”元贤皇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跟在元贤皇后身后的两个宫女停下脚步,没有跟上。三王爷倒是跟在元贤皇后身后。
元贤皇后随手摘了一支花嗅了嗅,问:“事情进展如何了?”
“大皇子这趟西行毫无半分被废被发配的样子,大摇大摆,生怕刺客找不到他。”
元贤皇后慢悠悠地说:“是啊,他都这么给机会了,王爷竟也没杀得了他。”
三王爷阴森一笑:“那些刺杀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接下来才是正菜。”
元贤皇后停下脚步,目光微凝。
三王爷又往前走了两步,立在元贤皇后身后,动作缓慢地抬起手臂抱住元贤皇后。他笑着说:“娘娘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待除了大皇子,到时候我们……”
他一脸享受地凑到元贤皇后的颈侧,蹭了蹭。
元贤皇后凤目瞬间一寒,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尖尖的护甲划破了三王爷的脸。
三王爷皱眉。
“不要用你这张酒气熏天的臭嘴冲着本宫的脸说话!”
三王爷沉默了片刻,忽然阴森森地笑了,他摸着自己的脸,说:“娘娘该不会是心疼了?这是真动怒了啊。”
元贤皇后凉薄冷笑,眸中愠意未消。她反手又是一巴掌,朝三王爷的另一边脸用力甩下去。她抬起三王爷的下巴,高高在上睥着三王爷迅速肿起的脸,缓缓道:“让之生得极像本宫,是本宫最得意的作品。你这个混账东西竟敢毁了他的脸!”
第59章
三王爷望着元贤皇后的眼睛,胸膛微微起伏。毕竟是堂堂王爷,尊贵非凡。这半辈子走过,除了眼前的元贤皇后还不曾有人打他的脸。
气氛微凝。
三王爷忽然笑了,他双手捧着元贤皇后的手,视若珍宝地轻抚。他含笑低声:“可是《阴阳咒》是娘娘亲手交给大皇子让他修习的,毁了大皇子容貌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娘娘啊。”
元贤皇后恼怒地抽回手,反手又是一巴掌甩下去,将三王爷的脸打得偏到一侧。
“当初你可没告诉本宫那玩意儿会毁容!”
三王爷被打成这样也不见多恼,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脸,慢悠悠地说:“娘娘这就没道理了。大皇子活不过正月,那张脸毁不毁又如何?”
“呵。那就祝王爷心想事成,可别再让他跑了,若是你的人手无功而返甚至无一归来,那可就别怪本宫耻笑。”元贤皇后凤目含着怒,讥笑地瞥了他一眼,拖着裙摆转身。
“娘娘,该不会是反悔了吧?”三王爷抄着手,眯着眼睛含笑望着元贤皇后的背影。
元贤皇后停下,冷笑了一声,反问:“本宫还有反悔的机会?”
“娘娘知道就好。”三王爷抄着手,意味深长的口吻,“不论是陛下还是大皇子可都不会站在娘娘这边,娘娘当明白咱们两个才是一伙的。”
他往前走,立到元贤皇后身后,再一次从身后抱住她的腰。他笑着凑近元贤皇后的脖侧,吸了吸鼻子。他说:“娘娘,还是应当早日习惯本王才对……”
元贤皇后深吸一口气。
“你算个什么东西!”元贤皇后反手又一巴掌狠狠落在三王爷的脸上。这一次比先前的那几巴掌还要狠,“啪”的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响亮。
三王爷眯着眼睛看着元贤皇后愤怒离开的背影,他“呸”了一声,骂了句:“疯女人,真他妈疯女人!”
元贤皇后走到三王爷看不见的地方,脚步放缓,款款而行。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背。她神情淡淡,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愤怒?她几不可见地扯起唇角笑了一下,将擦过手的帕子轻飘飘地随意扔进一旁的花丛。
似乎刚刚在三王爷面前,元贤皇后的所言所为,竟一时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还未回到丽煌宫,宫女迎上来禀告永铭帝席间疲惫已经先一步退席。
“去躬清殿。”
凤舆抬来,元贤皇后扶着宫女的手坐上凤舆,去往永铭帝的躬清殿。
永铭帝也不过刚回来,正坐在长案后,翻看奏折。
“陛下不宜过分操劳。”元贤皇后缓步走过来。
永铭帝“嗯”了一声,也未抬头,说:“只剩下这些,看完便睡了。”
元贤皇后没说话,她立在一旁,将手递给宫女,由宫女拆了她细长的护甲,然后亲手给永铭帝磨墨。
永铭帝处理完剩下的奏折,看向元贤皇后,目光在她的身上仔细扫过,皱了眉。
“陛下为何如此看着我?”元贤皇后问。
永铭帝感慨:“孤鬓发已白,而皇后还一如当年美艳,有些感慨罢了。”
元贤皇后纤指抚过永铭帝的鬓发,说:“陛下为国操劳,这些华发都是功勋。”
永铭帝笑了两声,引得一阵咳嗽。
“陛下当心龙体。”元贤皇后轻拍永铭帝的后背。
永铭帝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到底是老了。”
永铭帝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当年多年征战,他身体本就受损,这些年殚精竭虑,再加上年纪渐长,到底是吃不消了。在小了自己十九岁的皇后面前,尤为显出他的衰老。
“陛下万寿无疆。”
元贤皇后即使说着这样的话,也毫无半分阿谀奉承之感。世家贵女,十五为后,高傲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元贤皇后陪着永铭帝回了寝殿,待永铭帝歇下了,她才回栖凤宫。几个宫女围上来,规矩地为她褪去宫装和首饰。
“娘娘,乳浴已经备好了。”
元贤皇后颔首,往华琼池去。她走了没几步,优雅地招了招手,心腹宫女悄声疾走附耳过来。她微微侧过脸,低声吩咐着。红唇开开合合,嘴角噙着笑。
与此同时的纪府中,纪雅云守在父亲书房前大半夜,终于将应酬归来的父亲等到。
“听你母亲说,你最近有些不太懂事。”纪大人略摊开手,由奴仆脱下浸着寒气的大氅。
“我不要嫁给二殿下!”纪雅云直接说。
纪大人不悦地挥了挥手,将奴仆全部撵了出去。
“为父是不是太骄纵你,才将你养成这个样子!”
纪雅云红着眼睛,去拉父亲的袖子。
“父亲,二殿下比雅云小了四岁,他才十二岁啊!”
“雅云!”
纪雅云骇得向后退了两步,红着眼睛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咱们纪家,出过六任皇后。你看看你姑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就不想和她一样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纪雅云小声狡辩:“可是……可是现在还太早了不是吗?如今形势还是说不准的。也许要不了多久,大殿下就会……”
纪大人宽袖一拂,将桌上一套茶器摔到地上。他生气地说:“你母亲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纪家女儿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