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暴君当药引 第59章

作者:绿药 标签: 穿越重生

  她学男子,双手抱拳,含笑道:“下次出门那就麻烦王兄保驾护航了!”

  王景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眉眼间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卫瞻指间的茶盏空了,他端起茶壶又倒了一盏凉茶。

  一行三个商人在霍澜音这一桌旁边坐下,喊来店小二,操着一口京腔点了饭菜,饭菜还没端上来的时候,三个商人一边等着菜,一边闲谈。

  “……如今这形式可真是看不懂。怎么就真的改立太子了?”

  “就是啊!当初不是都说圣上只是一时气恼废了太子?这怎么不仅没重立,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要立二皇子为太子了?”

  “虽然前太子一时糊涂练了邪功,可那些政绩和战功摆在那里。二皇子资质平平毫无建树,关键二皇子还是个孩童啊……”

  霍澜音本来没打算听旁人的对话,可是这几个人提到了卫瞻,她不由自主走了神。

  卫瞻打量着霍澜音的神色。

  坐在霍澜音对面的王景行抬起头,眉头微皱,担忧地望着她。他犹豫了片刻,道:“大家都吃完了,我们走吧。”

  莺时小心翼翼地去看了看霍澜音的脸色,赶忙将筷子放下来,说:“是吃好了。”

  小石头嘴里嚼着肘子肉,想说他可没吃完啊!

  霍澜音回过神来,弯着唇浅笑。她对小石头说:“不急,慢慢吃。”

  说着,她拿起筷子,慢悠悠地继续吃起来。

  旁边一桌的几个人仍旧在谈着京中事情,口中时不时蹦出太子。酒楼人多,闲人更多。听见他们几个人这么说,一些闲人好奇地围过来打听。

  莺时狠狠地瞪了小石头一眼。小石头懵头懵脑得搞不清状况,不过他看懂了莺时的警告,又大大咬了一口肘子肉胡乱咽下,放了筷子,说:“我也吃饱了!”

  走出四春楼,霍澜音面色如常。她对卫瞻说会尽量早日完成扳指,就此告别。

  四春楼的店小二跑出来找王景行,小声嘀咕了一些店里的事情。王景行微微皱眉,对霍澜音道:“你先走,逛逛也可。我回去办些事情,最多一刻钟便下来追你。”

  “好。”霍澜音点头。

  王景行脚步匆匆地重新回到四春楼。

  小石头立刻说:“公子,反正要等王公子,我想去前街给小芽子买根头绳,嘿嘿!”

  “去吧,莺时你也去。小石头不会挑这些,你去帮着挑选。我哪里也不走,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和王公子回来。”霍澜音说。

  等小石头和莺时都走了,霍澜音才发现卫瞻一直站在她身边,没有离开。

  霍澜音有些疑惑地望向卫瞻,问:“公子是要去哪里?”

  卫瞻“唔”了一声,思索了一番,才道:“贱内跑了,要找一找。”

  霍澜音怔了怔,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纪公子会对她说这样私密的事情。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默了默,才问:“公子可知她去了哪里,可有她的下落了?”

  卫瞻扯起唇角古怪地笑了笑,语气莫测地悠悠道:“下落是有,刚瞧着她和野男人打情骂俏呢。”

  霍澜音更懵,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笨拙地说:“一定是有误会,公子可当面问问她。莫要因为误会坏了一段好姻缘。”

第70章

  “莫要因为误会坏了一段好姻缘……”卫瞻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且在“好姻缘”三个字上咬重了读音。

  霍澜音心里想着早些做完那枚扳指收了钱,好换大宅子。眼前的卫瞻对于她来说就是行走的大宅子呀!

  她软着声音去哄卫瞻,说道:“是呀。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的。公子和夫人定然会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呵,谁想和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卫瞻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

  霍澜音眉头轻轻揪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实在是觉得面前的纪公子古怪得很。她试探着去劝:“既然还有感情,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不要留下误会和遗憾呀……”

  “有感情?为何如此断定?”卫瞻望着霍澜音的眼睛。

  “公子来寻她证明对她有感情。公子就算误会了她,可我瞧着公子也没放弃要寻她,想来对她的感情是有些深的。”霍澜音认真道,“虽然我没有见过夫人,可相信夫人对公子也是有感情的。”

  “我寻她是为了教训她。”卫瞻顿了顿,又道,“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对我有感情?嗤。你这都没见过那个满心算计的狐狸精就敢这般说?”

  霍澜音觉得有些尴尬。这样私密的事情岂是刚认识就能随便当街讨论的?她也不好评判别人家里事啊……

  霍澜音心想——我是不认识你媳妇儿啊,我连你也不认识啊,要不是为了那点钱,我哪里愿意当街理你这种怪人,听你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霍澜音转念一想,兴许这位纪公子是因为妻子离家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瞧着卫瞻那张不似凡间人的面容,霍澜音顿时觉得有些惋惜。

  她轻叹了一声,道:“公子容貌出众,夫人怎会舍得离开公子。”

  容貌出众

  卫瞻眼底的冷意稍缓,没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下来,偏偏耳旁是旁人的喧嚣,反倒让人觉得尴尬。霍澜音望着前方,看见在街道的另一边,有一个贩卖小孩子玩具的小贩推着车经过。

  她戴上手中的帷帽,急忙小跑着穿过宽宽的街道,赶到小贩面前挑选买东西。

  卫瞻冷眼看着她。

  她戴着白纱帷帽,轻薄的白纱遮着她的脸,让卫瞻看不见她的表情。这种看不见她的脸她的神情的滋味可不怎么样。

  卫瞻心里开始烦躁。

  他又想起曾经的那段日子戴着皂纱日日遮面的人是他。那个时候的她是否也想去看他的神情却苦于帷帽的垂纱遮挡?

  卫瞻眼前一晃,浮现昔日的画面。一片昏暗中,霍澜音软软偎在他的怀里,柔软的手心抚过他的脸,轻缓的语气里带着丝叹息,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她说——“殿下点了烛台来瞧我身上每一处,可我竟然连殿下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卫瞻心里微沉,嗤笑了一声。

  想起那些有什么用?

  就算当初有几分相信了她的鬼话,如今回头再看,方知这个小骗子往昔在他面前说的话根本没一句真话。

  “让一让,让一让!”一辆马车从远处过来。赶车的马夫甩着马鞭鞭打前面的马,他的声音里有些慌张,显然是有些控制不住前面狂奔的马。

  这条街道商贩行人众多,平日里马车经过都会默契地放慢马速。所以当这辆马车狂奔而来时,行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当马车前面的马冲得近了,他们才反应过来。惹起一阵惊呼、躲避。

  车夫艰难地控制着将要发狂的两匹马。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起了变故。拉着马车的两匹马中的一匹不知道怎么挣脱开,撒开蹄子朝着前面的人群冲过去。

  霍澜音想要躲避,可是人群挤来挤去,将她挤得跌跌撞撞。霍澜音也不清楚在慌乱的人群中,自己怎么挤得被撞到了一个妇人身上,那妇人发间戴着的簪子划破她的帷帽白纱。两个人跌跌撞撞朝着两个方向去,这一拉扯间,她的帷帽被扯得乱七八糟。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失了视线,不知道怎么就被挤出了人群。

  她急忙将扯乱缠绕在脸上的白纱扯去,一抬头,对上冲过来的马。

  她的心猛地一凛。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后腰将落入一个人的掌心。她的脚步跟着旋转,整个身子落入一个微凉的坚硬怀抱。

  霍澜音看着车夫跳上发狂的马,终于将马控制住。

  她回头,对上卫瞻的目光,这才惊觉自己还在他的怀里。她的心跳忽然跳快了几拍。

  “吓着了?”卫瞻垂眼看她。

  霍澜音仰着脸望向卫瞻的眼睛,整个人僵在那里。

  这种感觉真的太过熟悉,那种熟悉的感觉藏在她心底,随着她此时越跳越快的心跳,呼之欲出。

  有一个人也曾这样问过她。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声音,可是语调如出一辙。

  “表妹!”王景行慌张地从街道的另一侧跑过来。

  霍澜音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攥着卫瞻的衣襟。她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慌张地松了手。她将手放下来,背到后腰,将卫瞻搭在她后腰的手推开,默默从卫瞻的怀里离开些。

  她低着头,莫名觉得心虚不敢再去看卫瞻的眼睛。

  “怎么样了?是不是吓坏了?有没有哪里受伤?”王景行关切地问。关心则乱,向来说话语速缓慢的他,焦急地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霍澜音轻轻摇头,说:“我没有事,表哥不用担心。幸好纪公子就在身边,眼疾手快救了我一把。”

  王景行正色起来,也没了先前在四春楼时对卫瞻的堤防。他朝着卫瞻深深拱手作揖,诚恳道:“多谢纪公子相助。”

  “用不着你谢。”

  王景行满心都在挂念着霍澜音,没有听出来卫瞻语气里的不同寻常。

  “公子!”莺时和小石头从远处跑回来。

  “你没事吧?远远看着那马冲过去,吓死我了!”莺时说。

  霍澜音摇头。

  小石头哈哈笑了两声,说:“刚刚我们在对街看见公子差点被马踩,小莺时掐着我的胳膊哆哆嗦嗦地喊‘妈呀妈呀妈呀’,哈哈哈……笑死我!”

  “你还笑!”莺时瞪他,追着要去打他。

  “诶诶,咱们公子这不是没事嘛!”小石头绕到霍澜音身后躲避。

  霍澜音瞧着他们两个打闹,嘴角不禁弯了弯。这样寻常又有生气的场面,曾是她渴望了许久的。等莺时和小石头绕着她跑了几圈,她才笑着说:“好啦,咱们回家去。”

  卫瞻在一旁冷眼看着霍澜音笑起来的样子。看见了她真笑的样子,方知以前她对他的笑脸都是假的。

  王景行走到不远处蹲下来,将那个被踩坏的帷帽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他觉得有些可惜。即使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帷帽,只要是她的东西,便觉得珍贵,弄坏了便觉得可惜。

  就像小时候,霍澜音虽周家人去王家做客。她随手玩过且弄坏丢掉的玩具,也会被他捡起仔细收好。

  “表哥?”

  王景行走回去,晃了晃手里的帷帽,道:“许还能修。”

  “不必修了吧。”霍澜音说。

  “试试。”王景行坚持。

  霍澜音笑笑,也不再多说。她望向身侧,这才发现卫瞻不见了踪影。她“咦”了一声,问:“你们谁看见纪公子是什么时候走的?”

  莺时和小石头都摇头。

  许久之后,霍澜音“哦”了一声,她将刚刚买的鸡毛毽子扔给小石头,说:“小芽子那个坏掉了,拿这个给她。走吧,回家。”

  冯叔一家四口不是奴籍,只是普通的百姓。先前家里给老人治病欠了好些钱银,总是被追债,冯叔被打成重伤,宅院被占,才七八岁的小芽子差点被那群追债的人卖去青楼。机缘巧合之下,霍澜音帮他们还清了债务,买回祖宅,救回小芽子。之后在他们家住下。对于冯家人来说,他们和霍澜音的关系不是主仆,霍澜音是他们的恩人,一家人把正房让给霍澜音来住,仔细照顾。

  回家之后,霍澜音被小芽子拉去陪她踢毽子。霍澜音只陪她玩了一会儿,回到房中,将雕磨扳指的工具一一摆好,认真地开始打磨玉料。

  她也没想到当年养在深闺时的爱好,今日成了她生存的技能。

  傍晚开始下雨,小芽子跟着莺时进了屋,帮忙整理花料。两个人静悄悄的,不想打扰专注的霍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