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迁
只不过,阿琇表姐眼睛更为灵动,清澈中含着狡黠,只会让人觉得她的娇俏伶俐。
自己的姐姐,眼里只有纯净。
五公主终于点了头,拉着凤容嘱咐,“那你可要记得和父皇说,让我也早早出宫去呀。”
又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宫女,小声地告诉凤容,“宫里太闷了。”
“好。”
凤容一口应下。
皇帝对小儿子还是偏爱的。
虽然叫凤容出宫了,但几个皇子的府邸之中,凤容的府邸无疑是最好的。
别的皇子出宫时候,皇子府都是工部新建。横竖,既不是太子,也没有王爵,建府的银子都有定例,工部可着银子盖,也就是了。
虽有区别,但不大。
凤容这个皇子府,与别人的不同。
他这出宫算是个急茬子,先前没有半分的预兆。和三皇子大打出手了一回,就被命建皇子府,择日出宫了。工部也很是挠头——这择地选址,绘制图样,再到工匠建房修缮,哪样不是要时候的?
短短的时日里,不是建不出,实在是太糊弄了。
不过,皇帝一句话,解了工部的急。
京城宁平街上有座大宅,原本是先帝时福王的府邸。
要说这位福王,皇帝也不陌生的,那也是他的兄弟。在康王之前,福王最得先帝宠爱。要不,封号也落不到一个“福”字。
可惜,
不知道是不是太多的荣宠,折了他的福分。福王十五岁的时候随先帝春狩,马疯了,他摔了,人虽然没死,可腿废了。将将地养了一年,福王受不了了,郁郁而终。
也有人说,福王是自尽死的。
真相如何,现如今的皇帝并不知道,也没啥兴趣知道。
不过,福王的那座王府是真的不错,占地又广,修缮得又是美轮美奂的,说一句是人间富贵地,都不为过。
所以这工部尚书一叫苦,皇帝先就想起了那处地方。
原本还有些犹豫,福王不及弱冠,就死在了那座王府之中,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多少有些个忌讳。不过凤容倒是无所谓,甚至还带了几分欢喜,“儿子喜欢那个王府,左右两边都没有别人家,清静。不过父皇,您可得告诉工部,建府的银子省了下来,可不许私吞了,都得给我用到修缮上去。”
他之所以得皇帝喜爱,也与平日里会耍些小无赖有关。
皎月明星似的容貌,清清雅雅的气质,偏又说话的时候会带些小儿女对长辈的濡慕,哪怕无赖些,也更叫人心里发软不是?
怕自己为难,连前一个王府主人夭折的忌讳都不管不顾的,这得是多好,多孝顺的孩子哇?
对比一下脑子不好,总是被人坑也总是坑人的三儿子,皇帝恨不得直接给小儿子封个王爵,也好配得上前福王府的名号。
只可惜不能。
作为一位父亲,好歹面子上的一碗水得端平些。
所以在凤容出宫之前,皇帝从私库里拿出了几万两给凤容做开府银子。
还暗示凤容,不要让他几位兄长知道了。
凤容府邸极大,装缮极佳,他手里又有银子,半分被赶出皇宫的落魄都没有,风风光光地出宫去了。
入住九皇子府的第二天,凤容便邀请了几位与自己性情相投的来皇子府中做客。
头一个,自然是表兄沈定沈初一。
初一没有空了手上门。
他听人说,民间都有“暖房”一说,以贺乔迁之喜。于是在家里请教阿琇,“姐姐你说,我带什么东西去给他暖房?”
阿琇想了想,“人家皇子,能稀罕个什么呢?是个心意就好,要不送他喜欢的,要不送你心爱的。”
初一想了半宿,捧了一个匣子去了。
凤容还以为是什么,打开了匣子一看,满满当当一匣子的宝石,红宝绿宝猫眼儿松石青金等,成色都是好的。
“难为了表兄,您这是怎么凑起来的?”凤容大感无语。
初一将手搭在凤容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大喇喇地笑,“这不是给你暖房吗。我想来想去的,还是送银子最实惠。只是银子呢,你表哥我也没几两月钱。”
附在凤容耳边,“这还是我在北境带回来的,我可跟你说,这一匣子,是我最后的私房钱。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其实阿琇说送他自己心爱的,初一最心爱的就是长剑一类的了。那东西不保险,初一便决定,还是银钱更好。
“表哥最好。”凤容将匣子收好,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这是他头一次在自己的府中招待客人,都是少年人,也没有那些繁琐的礼节规矩,倒是都很尽兴。
只在送走了小伙伴们后,凤容将初一留下,向他请教,如何能够让五公主也尽快出宫建府。
初一看傻子似的看凤容。
脑子被驴踢了么?
本朝的公主,都是赐婚后得封号,大婚前出宫建公主府的。
五公主连个驸马都没有,怎么出宫?
“这不大好办。”初一直言不讳,“除非陛下为公主赐婚,不然本朝可没有公主以未嫁之身出宫的先例。”
而且初一看凤容平日里的言行,那妥妥的和他一样,自己怎么都可以,姐姐不能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他听凤容说起过五公主。叫初一说心里话,人美心善纯如稚儿的五公主,并不适合出宫嫁人。
当然了,皇帝可以赐婚,也或许会有人家愿意借此攀青云。可成了婚,日子就得自己过。就五公主的心智,哪怕是受了委屈,怕是除了哭外连诉苦都说不利落。
何必呢。
凤容叹气,“表兄知道我是为什么出宫的,姐姐一个人留在宫里,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若说不安分的因素来自宫外,他并不担心。可偏偏,总想着算计五公主的,是她的亲母。
现下宫里多了两位贵妃,尤其贤贵妃,甚得皇帝喜爱,荣宠有加。德贵妃虽然不如贤贵妃那般受宠,但她明艳张扬,也叫皇帝看着有几分新鲜。原先的丽贵妃,便不那么受用了。
焦头烂额的,没有时间再去想什么皇贵妃的事情。但她一旦闲下来,难保不会再出岔子。
作为生母,她操心五公主的亲事,再正常不过。
除非丽贵妃……初一咳嗽了两声,拍了拍凤容的肩膀,“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想主意吧。”
他疯了都不可能插手的。
凤容长长地叹了口气。
赶在重阳节前,霍老侯爷夫妻二人,陪着霍昀从北境归来。
当然,还带着霍昀那对双生儿女。
且不说别人,就顾老太太看着躺在襁褓中的小孙子小孙女,一颗老心几乎软成了水,抱抱孙儿,又抱抱孙女,左看右看,哪个也舍不得放手。
阿琇探着头看了一眼,顿时就有些失望了。
沈焱和霍昀这一对夫妻,美貌是逆天的强大。可这对儿双棒儿,白白胖胖的肉团子似的,躺在那里,连脖子都看不见!
霍昀倒是没什么变化,往北境走了一遭,追夫成功,还额外收获了一双儿女。她原本总是懒懒散散披在肩头的秀发,已经挽做了妇人的发髻。
除此之外,与从前并无什么不同。依旧是倾国的容貌,纤细窈窕,只神色之中,更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小丫头,我才走了多久,就被人拐走了?”
见阿琇凑到了身边,霍昀笑吟吟地捏了一把她的脸。
阿琇得意地小声说道,“阿离怕我太过出色,患得患失的,提前下手啦。”
霍昀:“……”
这丫头,还知道害臊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霍昀比预计的早到了一天,国公府里除了几个女眷外,余人都不在。顾老太太觉得倒是正好,让霍昀先去歇着。
阿琇立刻自告奋勇,“祖母,我带昀姑姑去!”
“还叫昀姑姑?”顾老太太瞪眼。
阿琇嘿嘿两声,“我带四婶去歇着。”
顾老太太舍不得小孙子小孙女,便将两个孩子和乳母都留在了春晖堂里。
“母亲费心了。”
霍昀也不推辞,笑着应了后,与三个嫂子告了声罪,跟着阿琇往沈焱的院子去了。
她一路回来,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马车里,虽说马车里还算舒适,可也着实无聊。十几二十天的路程下来,早就疲惫了。
看着眼前被布置的与她闺房有几分相似的屋子,霍昀就知道这是出自阿琇之手了。
“四婶婶……”阿琇指着床上浅浅的雾紫色罗帐,“我记得你最喜欢紫色,这颜色的料子,可是足足费了我几天的力气才寻到呢。”
她说的轻描淡写,霍昀心中却有感动。一家人寻常相处,愈是小事,才愈见旁人是不是将你放在了心上。
拉起阿琇的手,让她陪着自己坐在床边,有国公府的丫鬟适时送上温热的水,请霍昀擦脸。又有端了茶点来的,请霍昀和阿琇用。
看着小碟子里精致的点心,霍昀笑道:“有些时候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了。”
“婶婶,北境很苦吗?”阿琇亲手将一杯茶端给霍昀,想到还在北境的阿珠,不由得有些担心。
只看她神色,霍昀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轻啜了一口热茶,缓缓对阿琇说道,“苦与不苦,看个人如何想了。论起这衣食住行,自然是比不得京城。可据我看来,北境也有北境的好处,景致就不说了,人都粗豪,不用费什么心机去相处。阿珠在北境,就很是如鱼得水呢。”
“婶婶,你和我说说她呗?”阿琇冲口而出,随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先休息,回头再与我说说她?”
霍昀也是疲惫,一口应下。
次日,除了不在京城的阿瑶和阿珠外,沈家几位姑奶奶齐齐地回了娘家。因这次只是霍昀一人归来,几位姑爷便都没有露面。
即使这样,阿珎阿珏还都带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孩子年纪相仿,倒是也玩的到一处去。
三个小家伙齐齐地围在大床上,不时地伸手去戳戳两个小娃娃肉肉的脸。
阿珎将自己儿子的小手拍了下去,“这是舅舅和姨姨,可不能动手。”
“姨姨?”
阿珎儿子乳名叫长生,抬头看一屋子的人,忽然指着阿琇,“姨姨。”
又指指躺着娃娃,“姨姨?”
白净的脸蛋上都是纠结,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九姨姨那样大,床上这个却短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