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光普照我
“当日遇难的柳家人遗体中,实际上少了一具,少了柳先生的孙女柳甜。”
他没有带上庶字,一来,这不是多好听的称呼,二来,柳家现今后辈只剩下柳小姐一人,嫡庶之分,已经没有了意义。
柳甜怀疑自己听错了,绕了一大圈,原主居然跟自己是一样的名字...
在书中,柳家也不过是背景故事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你们会不会认错了?”柳甜再次确认,可别闹出大乌龙。
“自己的亲孙女,祖父会认不出?甜儿,你这双眼睛跟你父亲就是一个模子里复制出来的,外貌倒是跟你生母更为相似,最主要的还是你头顶的这枚簪子,那是柳家主母世代相传的信物,绝对错不了。”
柳初瑞欣慰的看着柳家的‘希望’,过度的热情让柳甜有些不适应。
“我是您的孙女,柳甜?”
“对,你是我的孙女,祖父能找到你,一定是严儿在天上保佑我,快跟祖父去拜祭下你父亲,要是严儿见了你,指不定多欣慰。”
柳初瑞挣扎着起了身,眼睛内泛着喜悦的光辉,手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开柳甜的衣袖。
柳甜为难的站在原地。
卫安遥轻皱柳眉,在身后推了一下她,“愣在这做什么,你祖父可是北络的前御史大人,是德高望重的两朝老臣,还不快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独身前来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柳甜几乎是被半拉半走的到了卫府偏院。
一路上,自称是她祖父的柳初瑞不断讲着以前的往事,大多都是他儿子柳严是如何的年轻有为,如何的才华横溢,却不见说起柳甜的母亲。
提到这个,柳初瑞便有意的避开,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不说好,也没有说坏。
望着空旷安静的院子,几人一下子没了话。
柳初瑞终于松开了可怜的衣袖,双手拄着拐杖,快步走到屋内翻找东西。
柳甜理了理衣摆,转头直直看向卫安遥,“安遥小姐一早就知道了?”
难怪上次大半夜的跑到他们的宅院,居然目标是她...
她直觉,柳初瑞说的大概都是真的,自己的确是从庚州逃亡出来的,父母不明,特别是头上的簪子,是原主有记忆以来,一直有的存在。
汪漠...
到头来,自己身上也背着和女主同样的血海深仇,甚至可能更深。
柳初瑞眼中快要溢出来的仇恨,让人不禁打冷颤,她想,自己已经被迫有了立场,不管她愿不愿意。
“我也是前几日才听柳先生说起,今日得到验证,以后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卫安遥上前拍了拍柳甜的肩膀,嬉笑的表情全数收起,“你们在做什么,我都知道,至于那位护卫想要营救太子的事,卫家和柳家自然会助一臂之力。”
柳甜抬手抓住肩头上的手,表情变冷,“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当初跟着我们上燕城,也早就计划好的吧?我如果不是这位柳先生的孙女,你又打算如何,把我们用作挡箭牌、踏脚石?难不成最开始的相遇,也是刻意而为之吗?”
现在想来,的确疑点多多。
卫安遥怎么会有心情跑到益州游山玩水的,当初卫家的事真的没留给她一点阴影?
“倚竹...不,应该叫柳甜,就算我现在说自己是真心的,估计你也不会信,但你身为柳家女的事,可不止我们知道,怕是杜辰那家伙也知晓了,冯家商队遭劫,八成就是他派去的杀手,虽然你是顺带的。”
柳甜眼底的戒备警惕,卫安遥看得清楚,但她还要继续说,这些年忍的够久了,“冯家最近与北络来往密切,杜辰暗地里早就看不顺眼了。即使出了那样的事,官府到现在不也没任何说法吗,冯家注定只能默默吃了这亏。”
“之后你回去,麻烦替我们和肖家公子传个口信,太子的事能帮则帮,也算是为北络做最后一件事,逃出城的事,我们会关照的。”
条理清晰,字字稳重,也许这才是卫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但卫家几年前就担上了叛逃之罪,如今即使心还在北络,按照书中络帝的性格,只怕依旧不会真心接纳,还可能利用完以后,立即除掉他们。
柳甜不禁问道:“那你们的后路呢?”
“这个不用柳小姐操心,你只要负责传个话就行。”
立在旁边多时的伏亭开了口,正巧柳初瑞也慢悠悠的出来了,眼中带泪,手中小心翼翼的捧着牌位,将其摆放到桌面上。
“这是你父亲的牌位,我一直随身带着,就怕自己哪天自暴自弃,一死了之。”
“甜儿来,拜祭下你的父亲。”
柳甜望着牌位上的名字,一股强烈悲伤的情绪突然爬上心头,来的毫无预兆,就像是身体的本能一样,遗忘的记忆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隐藏真相的盒子被打了开来。
原主是个妾身子,生母虽然是柳严心中的真爱,但她的父亲却不是一位宠妾灭妻的人。
这时代的女人活得都不容易,柳严的正妻得到了作为主母该有的一切,除了柳甜头上,那根柳家主母世代相传的玉簪。
最开始,柳严便把它作为信物,偷偷送给了她的生母晴娘,对外只说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也因为这个,柳初瑞把儿子狠狠打了一顿,去掉了半条命,那算是柳老夫人的遗物了。
柳严就是这般任性。
如果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也许柳家后院就会这么安稳的过下去,但最后却还是被主母知道了。
从此,这根玉簪变成了主母心中的一根刺。
晴娘就是个妾,从来都没有越过正妻的道理。
饭食遭克扣,月钱遭减半,连新衣也越来越少,即便如此,晴娘还是死咬着嘴唇,不肯交出信物,水火不容,大抵如此。
小小的原主也在那段时间内,明白了庶出与嫡出的区别,尽管父亲对她多加照拂。
但这点烦恼,却比不上后来发生的横祸。
那天下着雪,一大群杀红眼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柳府的各个角落。
原主想要去找母亲一起逃跑,却被人从背后无情的扔进了井中。
再次醒过来时,柳甜躺在城墙附近的一处草堆中。
城中大乱,没有记忆的她,迷茫无措的跟随人流而走,也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同样灰头土脸的金如期。
第63章
毕竟是原主的爹,柳甜遵从了原主的本能意愿,拜了柳严的牌位。
“严儿,看到了吗,你还有血脉存于世上,我们柳家还有希望。”
柳初瑞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仔细擦拭着光洁如新的牌位,嘴上温和的对柳甜说道:“甜儿不要怕,柳家的仇自有我去解决,到时如果救到了太子,你便随肖家的小子潜回北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犹豫了这么几年,我总算有理由放手一搏了。”
剧本有点不对吧,按照小说的套路,不是应该要她来背负血海深仇,展开复仇之路吗?
但他却并不想孙女过多插手。
伏亭犹豫片刻,还是出言提醒道:“柳先生,现在还是尽快与那边联络才是。”
柳初瑞抹掉眼角渗出的湿意,恢复回平日精明的模样,“说的对,香儿,你现在先回去跟那边表明清楚我们的立场,只要太子被困在王宫,我们的人就有办法相助一把。”
嘴边的话欲言又止,柳甜对于祖父二字还是有点说不出口,总觉得一切太过匪夷所思,脑子跟不上节奏,但事实摆在她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恩,回去后,奴婢立即就跟小姐说。”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柳初瑞听到孙女这样自称自己,心里既怜惜又愤怒,他柳家人怎么能是任人使唤的丫鬟,“你是柳家的女儿,有祖父我靠着,再用不着做那些粗活,回去就跟那位金大夫说明白。”
柳初瑞讲到这,眉头顿时一皱,“甜儿,她可有捏住你的卖身契?”
“没有没有,小姐...金如期她并没有让我签过这些,平日里就是做些轻巧的活,对我颇有照顾,没有她,估计我都活不到现在。”
感受到老人急切的关心,她心里有点酸,有点暖,刚刚不熟悉又犹豫的称呼一下脱口而出,“祖父,真的不用操心,我没事。”
柳初瑞听得柳甜喊了他,很是宽慰,“没事就好,金大夫大抵是个心慈人善的好大夫。”
说着转头看向旁边的伏亭,他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徒弟,样貌端正,人品优良,就是家世差了些,要不是听安遥说,甜儿早就对肖城有意,伏亭这孩子也算是不错的良配了。
“伏亭,你去护送甜儿回去。”
“好的,先生。”
伏亭说什么都不肯让柳甜走着回去,用让人看见他们俩站在一块不太好的理由,硬是寻了一辆马车要护送她回去。
卫安遥也跟着出府送她,临别前说道:“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
伏亭瞅了瞅门顶牌匾上的两字半响,随即垂下眼遮住里面的情绪,小心的接柳甜下马车。
“劳烦送我回来,谢谢了。”
“柳小姐不用客气,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柳甜有些无奈,“别小姐的喊我了,我着实不习惯,要是不嫌弃,就直接喊名字吧。”
但伏亭只是笑着摇了一下头,便抱拳离开。
一阵冷风吹拂而过,寒意透过衣裳钻进骨子里,柳甜赶忙拎着空掉的食盒赶回院内。
这会正赶上吃晚膳的时间,金如期破天荒的没有继续呆在屋内捣鼓,看见门口出现一道人影,立即起身望去。
迫不及待的问道:“倚竹,你可算回来了,卫家那边怎么说?”
柳甜回身关了房门,拉着金如期一同重新坐回桌边。
金如期审视探究的眼神略显焦急,“快说。”
明显是等不及肖城回来了,而且现在瞒着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柳甜把卫府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连同原主背后的身世。
听到倚竹竟是当年柳家灭门幸存下来的遗孤时,难以置信的金如期忍不住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想到汪漠不只毁了我家,也毁了你家...”金如期眼圈发红,似乎有想起了当年残酷的过往,“既然柳家找到了你,以后你便不用再叫倚竹了,只叫柳甜。”
“有了柳御史和卫家的保证,太子的事定能轻松许多,现今就等肖城回来了。至于汪漠,他此刻不在燕城,只能以后图之。”
金如期似乎对卫安遥的改变并不是很在意,柳甜并不是很奇怪,就像卫安遥刚刚说的那样,从根源上讲,她们不是敌人,只不过顺道利用下罢了。
卫家如今接住了这条橄榄枝,更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不必要的矛盾。
接下来该往哪边走,就看这个夜晚。
*
夜色当空,正是肖城与杨段飞行动之时。
王宫的另一处——御药房,本应当陷入黑暗中安静沉睡,却有一点点光亮缓缓升起,在紧闭的屋门内四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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