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光普照我
目光一扫,宫殿的守卫果然比平日更严密了,一圈下来,竟然只有殿门口附近的侍卫最少。
大概是觉得,傻子才会想着从正面自投罗网吧。
不过暮存还是算差了一步。
莲蓉殿往里延伸的院子中央,妍妃正领着两位贴身宫女修剪花枝,淡淡的弯眉上染着几缕忧愁,似乎有什么在困扰到了她。
妍妃收回修剪刀,对着一盆盆的花枝左看右看,最终还是轻轻摇头,表达自己的不满意,细细想了片刻,转身朝着门外的侍卫喊了一声。
两个守卫是一直在这站岗的老熟人,听到娘娘叫,仅仅犹豫了一瞬,便不做他想的跑进院内,听从妍妃的命令,把一排排花盆全挪到另一处位置,先前那样,着实影响了观赏的角度。
肖城知道这是妍妃再给他们创造机会,幸运的是,正门口风大,吹得人心头冷,其他方位的侍卫有意无意的往边上挪。
又因妍妃一向喜欢花草,即便是冬日,也少不了栽种一列梅花树,今年是开花的首季,花骨朵儿等不及的纷纷结成,只待大雪降临,争相绽放。
有了它们,肖城和杨段飞险险闪进了温暖的屋内。
服侍的宫女们都被有意的支开,空荡荡的任由二人来去。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赛跑,容不得奢侈的浪费。
二人奔至床榻边,利索的把机关钥匙按进掩在缝隙里的凹槽内。
与暮存那枚墨玉不同,肖城手上的钥匙是金属制成,但延边的纹路凸起都仿制的毫无差别,短时间内有这样的成品,已经是万幸之中的事了。
顺时针转了一圈,便响起机关运转的沉重声,床面也立时往上抬了几寸。
金如期之前想出制作假钥匙的方法,也是仗着古代技术有所限制,还不可能出现能检测钥匙质地的机关,只要外在结构互相对上,必定能启动。
密道内是一条通往下方的台阶,石壁光滑,层层平坦,看着不像是一两年匆忙修建而成,倒像是精心建造许久的样子。
肖城首当其冲,率先跳了下去,身侧的杨段飞也不耽搁,立马紧随其后,还顺手把门口小心关上,恢复成原有的样子。
他们行走的很慎重,一步一步都透着千般小心,也不知道脚下的地面是不是普通石头砌成的,对于发出的声音特别的敏锐,细微的声响都能扩大几倍。
刚到底部时,把他们吓了一跳,好在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动静。
都到这儿了,说什么也不能回头。
第68章
零星的小火苗,稀稀落落,只能照亮黑暗中小小的一块地方。
男子过于瘦弱的身躯被牢牢捆缚着,与冷冰冰的粗大铁链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得单薄无力。
细长的眼线蜿蜒向上,黑睫毛偶尔扇动,落下一片阴影,证明人还好生的活着。
暮子宴微微佝偻着背,眼睛闭着,尽可能的保存体力,不到最后一刻,他仍然不想放弃希望。
他,不想死。
眼睛微微睁开了些,他想到七年前自己被抓的场景。
当时暮存已存反志,途中突然向他发难,年纪尚小的他根本无法抵挡,在多名护卫舍身相救下,才险险逃过。
回忆到这,一张可爱灵动的脸庞渐渐浮现于前,身受重伤的他被一位大夫的女儿所救,暂时有了栖身之地。
未免不必要的麻烦,暮子宴干脆假扮失忆,博得那一家的同情,成功的留了下来。
可惜好景不长,暮子宴暗中亮出身份,提醒当时的庚州知府,小心堤防暮存并希望把这个消息快点传达入京,却没想到人早已站队暮存,而他也被当成请功领赏的物件,送与暮存。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暮存的绝情。
要是能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犹豫,只因叔侄之间的情谊早已断的干干净净。
前日见他来,暮子宴隐隐觉得外面必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暮存感到不安,亲自来确定自己还在不在,这么一想,暗淡的眼眸亮了亮,能让暮存那样的,或许是来自他的父皇。
这边还在猜想,那边肖城和杨段飞已经到达底部,一望,便望到了黑石上的人影。
确认周围没人,肖城连忙几步上前,轻轻喊了声,“子宴殿下?”
这一声让暮子宴控制不住的一抖,转而惊喜兴奋的抬头看去,只见两个黑衣人正盯着他,目光闪烁,似乎在仔细辨认他的脸。
七年没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位,哪怕此前也没见过几面,但甚于印象深刻,那双眼睛让人很难忘记。
那人见到他抬头,眼底盛满喜色,果断揭下面纱,“子宴殿下,属下是肖肃将军的长子肖城,今奉太师蔡庆之命,前来搭救殿下出去,陪我来的这位是在下的好友杨段飞,同是北络的人。”
说着,便试图上前解开锁链,“今晚高睿高大人会尽量在宴会上,拖着暮存不放,而外头也已经准备好接应的马车,只要不出差错,殿下马上就可以得了自由,回到北络。”
肖城急着去摸索铁链上的锁扣,等隐藏的银针射出时,已经躲闪不及,没刺到眼睛,却刺进了裸露在外的脖颈,细针锋利,一下刺进半根。
麻麻的刺痛感并不好受,肖城几乎同一时间,把银针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你没事吧?”杨段飞看到这一幕,心立即揪了揪,弯腰把银针拿到手上仔细瞧了瞧,不出所料,银针上沾染的血迹开始泛黑,有毒!
暮子宴也是又惊又怒,七年的时间,他居然从来没有发现锁扣中有暗器!
第69章
平日暮存或者杜辰来碰,从未出现什么异状,想来是他们隐藏太深的缘故,可这要是剧毒的话,肖城就要白白丧命了,“肖城你过来,我把毒吸出来。”
杨段飞却不同意,“不行,殿下怎么能冒这样的风险,在下来就是了。”
“现在可不是讨论尊卑的时候!我...现在相当于一个废人,你们俩看清楚我的腿,”暮子宴身子后撤,露出下面瘦得不成形的腿来,苦笑一声,“就算要逃,也要你们来背。”
“可...”
肖城想说什么,却被后头的杨段飞一把捞过去,直接对着脖子上的伤口吸毒。
等二人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心里祈祷杨段飞不要也感染了毒。
也不知有没有起效果,肖城除了一点点不适,倒没有晕倒痛苦的迹象,既然现在暂时没了事,太子还是要继续救。
暗器已出,锁扣便没了危险,肖城几下就除去暮子宴身上的铁链,等到彻底看清里面的身躯时,眼中闪过不忍,残破的身子微微扭曲,想要养回来,怕是很难了。
暮子宴这会却没心思在意这些,毫不犹豫的爬上杨段飞的后背,紧紧抓牢,只要安全回了北络,一切就有转机。
出去比进来时,两人步子快了几倍,密道没人,他们不用太过顾忌。
到了出口,肖城先轻轻推了推门,确认无人后,身形快速的跃出,给后头的杨段飞与太子打掩护。
妍妃还在院子里折腾着守卫,花盆搬了好几处都不满意,见守卫面露抱怨,干脆让殿内的宫女一起加入搬花盆的行动中,妍妃平日爱花草,院内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来回一趟能耗不少时间。
这次他们不能从正面出去了,人都被妍妃喊了过去,肖城选了后头的一扇窗户逃出,墙壁与屋内的空挡现在没有人把守。
等翻出莲蓉殿,他们才算松了一小口气,但现在还远远不到安全的时候。
黑夜中的宫殿时不时飘过亮亮的灯笼光。
肖城在前,杨段飞背着暮子宴在后,险险避开一队又一队的侍卫,神经绷紧着,冷汗也浸湿了他们的后背,好在最后安全到了冷宫内。
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衣物,当场替换,二人换得快,又帮着暮子宴换好衣服。
一辆马车静静的停靠在一处屋舍旁,车夫是个半大的小少年,正困的打着盹,三人急匆匆的奔至车旁,摇醒了小少年。
小子却一脸见怪不怪,揉了揉眼睛,自然的招呼人上马车,鞭子一挥,马车缓缓驶进一片月光照亮的道上。
如果有人经过,便能瞧见马车上莫府的标识。
马车走得不快,车轴在石砖上滚动,发出阵阵沉重的声响,在冷清的道上缓缓行进。
但很快,正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逐渐盖住他们的动静,为首的侍卫神色懊恼,额前冷汗直流,手下的鞭子更是狠命抽着下方的马肚子,惹得马儿痛苦的嘶鸣。
发生了什么事?
小子心中疑问,却不敢在此停下,徒增人怀疑。
两厢将将擦肩而过,为首的侍卫瞄了一眼,瞧见马车上莫府的标识,心中升起一丝奇怪,但转瞬,便抛掷脑后,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进宫面见王上。
今日不顺,竟触了一个大霉头。
第70章
本来他只是奉命查看王大人为何没有准时赴宴,不成想刚见到王大人,下一秒人就突然猝死在了他们一圈侍卫面前。
巧合得让他有种想破口大骂的冲动,平日里就对这位王大人没什么好印象,死也不会死晚点,不对,应该早点才是。
想到等会王上可能会发怒,自己还会受到连累,更没有多余的心情来同情王营。
“王营那边,你下手了?”杨段飞从车帘露出的一点缝隙口,快速的往外看了一眼,那侍卫来的方向,经过王营的府邸。
肖城皱眉,面上闪过一丝不解的疑惑,只短促的应了一声,“恩,插了一手,但...不该是今日。”
“但刚才...应该没有看错,那侍卫神情焦急,气喘吁吁,的确像是出了事。”
在肖城的计划里,王营本该明日才会丧命,但现在...“不排除别人出了手,毕竟他树敌众多,有不少人就等着他倒霉,他们暂时还怀疑不到我们的头上。”
躺在车厢后座的暮子宴听着半响两人的对话后,掀起沉沉的眼皮,哑着嗓子问道,“你们在燕城都做了哪些事情?”
想到之前肖城讲得逃跑计划,不免又问道:“卫铭和柳初瑞...可都还好?”
肖城转头安抚太子,“殿下无须多虑,这个就当提前讨债好了,当年要不是王营从中作梗,殿下怎么会被叛贼抓住,生生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至于卫大人和柳先生...他们自有脱身之法。”
暮子宴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又一次闭上眼睛假寐,刚刚差一点,差点就压不住翻涌而出的滔天恨意,现在半残的他根本做不了什么,竭尽全力的逃,才是通往自由的唯一出路。
他们算得上幸运,即便偶尔遇到附近官家的人,也因为莫府的标志而没做他想,只以为宫里头的莫御医让人先回去了而已,莫御医对待下人宽厚,一向如此。
驶出官家府邸的聚集地,小子似有目标,不慌不忙的朝着既定路线不断前进,一直到了家民间医馆边才慢慢停下。
馆内,有不少百姓正排着队看诊,一边的空地上这会也安置了好几辆马车,小子大概扫了扫位置,直接选了靠里面一点的地方。
利落的拴好马车后,便径直进了医馆,好似忘记车厢内还坐着三个人。
三人见人离开,互相对视一眼,便默契的迅速下车。
杨段飞背着太子走在前面,朝着另一侧大树下的戏班子快步而去,垫后的肖城紧跟了几步,脖子处突然一阵刺痛袭来,当即踉跄了一下,抬手捂了捂伤口,没有选择出声。
戏班子的人有不少,其中一个花布包头的姑娘,脸红扑扑的带着好奇,正翻看着箱内各式各样的花脸面具。
听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柳甜忙丢下面具去看,见肖城他们真的顺利出宫,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心头霎时间充满惊喜,嘴角也大大的向上弯起。
杨段飞背上趴着的男人,就是太子了吧。
满脸憔悴,眼窝深陷,本该俊美非凡的脸暗淡了好几分,双目不声不响的打量着她和周围的人,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或者说,没有多余的力气放在说话上。
柳甜左右谨慎的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这里,忙招呼人让开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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