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附耳卿卿
太子转过身来,叮嘱她不要走远。
她只是想出去透个气而已,能走多远,新棠点点头,矮身从身后的侧门出去了。
康元宫廊下挂了好几盏大灯笼,映的人脸都不太清晰了,来来往往忙碌的宫人那么多,新棠不好站在路中间挡着,便寻了个通风的拐角处,只是心慌的感觉并没有减轻,反而头也跟着晕了起来。
她扶着廊下的柱子,摆摆脑袋,心里警醒意识到这种情况不对劲儿,转身立刻往康元宫正门口走去,没走几步便被人从后面用手刀劈晕。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空荡的房子里,隐隐约约还有脂粉的香气,新棠转了转眼珠子,没觉着晕,便一骨碌坐了起来,结果一下子碰到了一根柱子,额头上立刻青紫了一块。
她的手和柱子一起,被绑得严严实实,脚下也不例外,寸步难行,然而嘴却没被封住,似乎并不怕她出声叫喊。
新棠环顾四周,快速判断了一下形势,门不用想了,肯定锁着,倒是她现在坐的这个床上的五步远,是个窗户,目前看来是唯一一个有希望的突破口了。
只是她现在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想要走过去比登天还难。疯狂挣扎的半天也没见绳子有半点松动,反倒手蹭出了道道血口子。
她往后一倒,打算歇一会儿。
眼睛闭上了,脑子却还在高速运转,她在想绑架她的人是谁。
头一个怀疑的就是刚刚在大殿上和太子针锋相对的小侯爷,可这个想法马上又被她否定了。这个房间里的衣服衣料精致,不是宫女能穿出来的规制,宫规森严,宗室男子无论如何也没有胆子和宫妃勾结。
那么会是谁呢?
如果是冲着太子来的,她一个侍女毫无价值可言,若是冲着她来的话,她又能和谁能恩怨呢?
电光火石间,她睁开了眼。和她有恩怨,又能轻而易举的把人从康元宫掳走的,这个人除了贵妃还能有谁。
贵妃可是次次都想要她性命的。
新棠命令自己冷静,双腿翻上床,试图在床上找一下有没有割绳子的利器,这一翻倒真让她在床尾找到了一把剪刀。
此刻她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挺直了腰,伸长了腿去勾那把剪刀,手腕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摩擦的疼痛,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点点的拿脚尖去试探,终于成功勾到了手柄,然而有人在她正要往回拉的时候,一把摁住了那把剪刀。
新棠脸上的汗顺着额头滴进了眼里,一片火辣辣的疼。她闭了闭眼,再睁开,视线一点点的往上看去。
沉香穿着一身半旧的袄子,发间空空,没有任何多余的首饰,脸上也脂粉未施,正拿着剪刀一步步慢慢逼近。
“黎新棠,这一幕有没有感觉特别的熟悉?”
“沉香,你我本无冤无仇,为何总要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
沉香用剪刀拍了拍新棠的脸,金属冰冷的触感像蛇一样的滑腻,激起了全身的战栗。
“为何三番五次,你不清楚吗?当然是因为你不肯让我一次性解决了你,旁人自然也不会放过我呀。黎新棠,不如你来猜猜,这次是你死还是我活?你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对的,是不是
?”
新棠没理她,余光看向窗户外面有没有人影,若是有人经过,她喊救命,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别费力气了,这里是宜春宫的偏殿,你觉得太子会找到这里来?”
这句话突然戳中了新棠的泪点,她忍住眼中的涩意,把眼泪逼了回去,平静问道,“你把雪烛怎么了?”
沉香笑,“你为何认定是我胁迫她的,而不是她自愿的呢?”
“若是我胁迫她,她大可以把药下在你不喜欢吃的点心里面,毕竟,我可从来不知道你的喜好啊。”
新棠冷声道,“不可能。”
沉香拍了拍手,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一经照面,不是雪烛是谁,沉香站在旁边,“喏,你自己问她。”
新棠急声问道,“雪烛,她们是不是胁迫你了?你可以跟殿下说,殿下会为你作主啊。”
雪烛跪在了新棠脚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新棠,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我只是太想来宜春宫了,沉香姐姐说可以给我引荐,但是要我给你做点心,我才......我才......”
新棠红着眼睛,“我放在桌子上的那包点心,也是你拿走的?”
雪烛哭得像个孩子,往里那般纯净的眼睛被泪水装成了一堵厚厚的墙,看也看不真切,“新棠,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也别在这儿假惺惺了,做了就是做了,我们宜春宫也未曾逼近过你,都是你自愿的,你这幅样子又是给谁看。”沉香最见不得背主的人,恰巧眼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背主的。
雪烛哭得更大声了,“沉香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想来伺候贵妃娘娘。”
新棠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哑着嗓子问她,“承安宫对你不好吗?”
“新棠,我在承安宫那么多年了都只是一个洒扫宫女,太子殿下看似温良宽厚,实则冷情冷性,除了你,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他有哪个贴身侍女,一直这样,我什么时候能熬出个头啊。”
“难道你忘记衣砚了吗,衣砚虽不得人心,可是她对太子忠心!若是你像她一样,如何会走上这条路,你以为这宜春宫好吗?”
“衣砚哪能跟你比,她表面上虽是承安宫的大宫女,可实际上太子又何曾对她高看过一眼,行安殿你能随意出入,她能吗?”
新棠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偏到这上面来了,她摇摇头试图清醒清醒,看着雪烛一字一句道,“雪烛,你把我松开,只要往后你和我一起好好在承安宫当值,我和你保证,这次的事情殿下不会知道一个字。”
雪烛上去擦了擦眼泪,倾身抱了她一下,“新棠,我想呆在贵妃娘娘身边,娘娘她仁久,我跟着她会越来越好的,你相信我好吗?”
新棠被这个拥抱激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急得语无伦次起来,“雪烛,你会后悔的,再考虑一好不好?”
雪烛松开了新棠,转身对着沉香福一福身子,“沉香姐姐,我先下去了。”
沉香坐在旁边静静看完了这一场大戏,她见新棠哭成个泪人的模样,忽的开口道,“你不是黎新棠。”话音笃定无比。
“殿下喜欢了黎新棠多少年,我便模仿了她多少年,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她。黎家大小姐娇纵孤傲、任性自私,绝不会为了一个婢女的安危而低声下气至此,人遭逢变故,性情或许会改变,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变得了皮,变不了骨。”
新棠没动,静静的问了句,“然后呢?”
“我不知道你和黎家是什么关系,但她死了,我们都应该开心,你可以顶着她的名头继续活下去,而殿下也不必一直对她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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