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溢香
听了半天,他不在的几日发生的事,他也大致清楚了。关山富只觉头都大了,眉头死死的皱着,压根不敢说实话,只是把责任推了出去:“这事,我是没法了。不知谁去告了恶状,说咱们仗势欺人,行事张狂,欺负邻里……哎!”
说罢,关山富一脸愁苦的又怨怪几句:“大家都是关家人,他们怎能这般无情无义,就这么撇下咱们不管,当真是凉薄的很……”
众人听他这么说先是心虚,后又开始义愤填膺。他们本就觉得关霖一众人不仗义,对分宗的事不满,但是他们又闹不过关霖一众。关姓中出息的人都归到了上关村,剩下的多是些空有脾气没有本事的,怎么可能阻止的了关霖等人。
不过,现在关山富回来了他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问道。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咱们虽然暂时死不了,可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人见了避我们如蛇蝎。现在又分宗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关叔,咱们都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都安分些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又能怎么办。”关山富一脸悲怆,踉踉跄跄跑了。
留下众人六神无主。
见他这么没用,就这么跑了,顿时不满起来。
“真是没用。”
“就是,以前说的多厉害似的,见谁都端着架子,现在怎么又什么也做不了,还让咱们安分些,呸。”
“都怪关山富那老东西不会办事,弄得咱们跟着被连累,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就是,还有上关村的人也是恶毒,踩着咱们得了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一群人不满的骂骂咧咧着,怨怪着所有人,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错,自私自利的无赖脾性,显露无遗。像是故意一般,他们的声音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加高了不少。清楚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关山富顿时咬牙切齿。一群混账玩意儿,用得着他的时候,一个个都是一脸的笑,用不着他的时候,一个个恨不能多踩上几脚。
呸,看他以后可还搭理他们,更不要指望他再给他们出头。
……
又是一年。
上关村迁村到了村外,老屋子能拆就拆,新的屋子很快就建立起来。自此,上关村变成了一个独立的村子,与下关村彻底分离。上关村欣欣向荣,一片和乐,村民们也都是和气人,很少会有矛盾。便是起了磕碰,村正也能很好的解决,从不会偏袒哪一方。为人行事,让众人心服口服。
而下关村,则每天因为鸡飞狗跳的事,吵个不停。
关山富成了众人怨怪的发泄口,一家子在村子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熬了大半年,下关村的人,还是没有好转,依旧顶着一副可怖的样子。孟家二房原本想着他们必定是被归入上关村,可惜并没有。便是他们主动找过去也被拒绝了。这让他们觉得又丢脸又愤愤不平,只是愤怒也没用,该如何还是如何,就算是王氏那秀才儿子出面也没用,他们还是被拒了。
就单他们弃养王氏的行径,上关村人也不可能容纳他们。
孟家二房的人又不愿意回去面对一村子怪物,只能咬了咬牙把村子附近的田地给卖了。下关村的人每天怕得要死,怕那天就死了,自家的东西不知道便宜了谁,压根没有买的意思,外村的人又避他们如蛇蝎,即便那些田地便宜了许多,他们也不敢去沾染,生怕染上什么恶疾。最后,这些田地一降再降,价钱低到不可思议,倒是便宜了上关村的人。王桂花家也买了一些,夫妻俩又都是能干的,村人也好相处,只觉现在的日子是极好了,很满足。
王氏独自一人住在村子了,整个人比以往还要尖刻恶毒,见谁都要骂上几句。她在村子里可以说是人厌狗弃,十分不招人待见,可也拿她没办法,撒泼打滚哭闹,她是信手拈来。
闹不过就威胁,动不动就吊死在谁家门前。
外村之人避他们如蛇蝎,他们避王氏如蛇蝎,王氏如今就是这样的存在。
春耕日,午后。
下关村人正在田里忙活,突然的尖叫声,打破了田间的宁静,弯腰做活的人,也都好奇的站直了身板,看向发出尖叫的人。
有人冲他喊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好了,我好了,哈哈哈……我好了……”那人摸着自己平整的脸,激动得大喊大叫着。
这段时间受尽白眼,即便一开始还愤恨,现在他们也早就后悔。也深刻地体会到了被人欺辱、谩骂、非议的痛苦。才发觉以前以为不是什么事的事,随口闲说的话,真正落到自己身上后,他们才切身体会到那种痛苦。
不少村人听了他的话,直接冲了过来,抓着他仔细看着,见他真的好了,也是激动不已。他们又是嫉妒又是忐忑,也期许着,他好了,那他们是不是也能好?众人如此期许着,事情也确实如他们期许的那样,那日过后,下关村的村民,几日之内陆陆续续就都好全了。
这场来得无知无觉的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
在孟元平一家离开一年后,突然就好了。什么药也没有吃,什么征兆也没有,就这么好了。他们现在也弄不清楚这病到底与孟家人有没有关系,不过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受尽白眼的他们,大多数性子都平和了许多,至少不会再动不动就出口伤人,更不会欺人。
他们也欺不了!
关山富被赶下了村正的位置,新的村正并不是关家人。
年前临河镇来了不少流民,刘大人也没有放任不管,愿意留下的最后被安置在了附近的村子,人口单薄的上关、下关二村安置人数最多。
新上任的村正看着凶悍,不过人还算是讲理,经过他的管理,下关村人的名声渐渐好了一些。至于被赶下台的关山富,他自是不甘。可惜,任他再怎么蹦跶也是于事无补。那些并入村中的流民不会听他的,就是村中的关姓人现在也不听他的。他则被新村正收拾了几顿后,也就没力气蹦跶了,往后的日子见了新村正都不敢大小声,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一切步入正轨,新村正看着忙碌的村人,紧绷的脸松快了一些,嘴角隐隐向上扬着。
“真好啊,这里。”
果然如恩人说的那般,是个不错的地方,适合他们安身立命!
……
晋阳。
如今的晋阳城内,众人谈论最多的除了长平郡主,那就只有忻县疫病横行的事了。
长平郡主已经从忻县归来,这会儿正因为忻县的事得到了陛下的嘉赏,也得到众人的一致赞誉。外人面前她始终是面带微笑,一副温和的样子,无人的时候,却是眉头微皱,似是心事重重。
被嘉赏是一件好事,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自忻县归来后,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第120章 自顾不暇
去岁, 忻县突发瘟病, 起初只以为是风寒, 后来才知道不是。
短短三月,忻县过大半人都染上了疫病, 也引起了忻县人的恐慌。尽管忻县的地方官员极力封了城,但还是有不少人跑了出去, 瘟扩散不仅没有得到遏制, 反而越演越烈。
陛下震怒, 当即撤了忻县当地一干官员的官职,过后论罪处理, 又派了出军队护送太医前往忻县, 她也在其中。此行, 非她所愿, 不过是太子一方见不得她与三殿下交好, 便以此为难她。把她架在火上, 推到人前, 那种情形下她只能答应,不然就会落个贪生怕死恶名,说她浪得虚名。
若是如此,她之前努力得来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
她虽被嘉封为郡主,但她这个郡主比起真正的皇亲自是差了许多。不过空有一个虚名以及一身的医术罢了。哪怕她医术再厉害,到底也是没有家族底蕴支撑,在那些人眼中到底是浅薄了些。
所以,她不得不努力, 此行,也不得不去。
好在以她如今的医术,疫病也不是不可解,只是到底有些憋屈。不过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闻名于世的好机会,待解决了忻县的事后,她在元国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可惜,她盘算的一切,到了忻县后,都成了空谈。
他们到的时候,忻县因为疫病引起的恐慌已经平复,那些患了疫病的人,已经得到有效控制。病情也在转好,用不了几日就能恢复,他们压根没有碰上用场。私底下忻县当地人还怨怪他们来得太迟,说他们吃干饭的,说他们没用,说要是等他们来忻县早成一座空城。本是本是抱着视死如归来的太医们,最后剩下的只有憋屈以及埋藏心底的庆幸。虽说名满晋阳的长平郡主也一同来了,可疫病是重疾,又是沾人的病,便是身为太医的他们也是怕的。
如今疫病的事已经解决,自是皆大欢喜。
虽是白走一趟,可该他们的嘉赏还是他们的,只不过不是头功罢了。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只有长平郡主一人,此行虽非她所愿,不过既然去了,她也是打着名扬天下的目的去的。可惜,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虽说还是得了封赏,但是这件事依旧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想拔除都拔除不了。
因为她压根不知道,治好忻县瘟疫的是何方神圣。
……
晋阳,长平郡主府。
自归来后,洛云嫣心中始终放不下忻县的事,眉间总是缠着一抹烦意。
她坐在案前,便是手中拿着珍贵无比的典籍,亦是看不进去一个字。最后叹息一声,终是将典籍仔细收好,轻唤一声。
“灵月。”
一直守在门外的侍女灵月走了进来:“郡主。”
“头有些疼,你替我按一下。”洛云嫣闭目吩咐道。
“是。”灵月恭声应下,移步到她身后,纤细的手指,带着人体特有的温热,并不惹人厌恶,熟练的手法更是让人舒慰,觉得轻松不少。
本来眉头微微皱着的洛云嫣,被她一按,眉间也已经松开。
灵月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亦是通些粗浅的医理,这按压手法亦是她交给她的,寻常若是累了,便都是灵月帮她按一按,松乏以下身子。
交给她的事,她也能利落的解决,也算是她身边的得用之人。
“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传回?”
“未曾。”灵月手没有停,轻声回道。察觉她眉间又皱了起来,便又道:“郡主不必忧心,想来亦是快了。”
洛云嫣没有说话,面上的愁绪却是不见了,像是被她的话安抚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事一日没有结果,她心中的忧虑就放不下。
那场大火,该烧的应该都烧干净了吧!
她不确定的想着。
消息是在三日后的晚间传回的,灵月接到消息后,也不敢耽搁,直接敲门唤醒了已经入睡的洛云嫣。
屋内,被吵醒的洛云嫣眉头紧紧皱着,有被吵醒的不悦,却知道若无事她不会也不敢这么鲁莽冲撞她。披上外衣后,洛云嫣朝着门口方向唤了一声。
“进来。”
灵月推门走了进来,快步到她跟前,恭敬地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郡主,派出去的人,传消息回来了。奴婢知您挂心此事,不敢耽搁,这才惊扰了郡主,还望郡主勿怪。”
“嗯。”洛云嫣点了点头,接过信笺,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信纸上的内容却让她沉了脸。细长的手指紧紧的捏着信纸,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凸显异常,皮肉亦是发白,可见她心中的惊骇。
灵月见她脸色不对,迟疑一句:“郡主……”
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她的脸色却没有变好,依旧难看,反复几次洛云嫣才压下心中的惊慌,挥手让她退下。
“你先下去。”
“……是。”心中担忧的灵月,迟疑一阵,只能先行退下。
这一夜,洛云嫣反反复复的被噩梦纠缠,不能安眠,最后是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她一晚上没有睡好,也想了一晚上。
果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她到底是天过稚嫩了,没有把根除了,才会有了今日的隐患。
三年匆匆。
位于偏远边陲的南夷郡,凤凰山中。
马车停在了山谷外。
“就是这儿吗?”朱红梅看着眼前的山谷,有些不确定,以后他们就要住在这里了?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山谷,真的能住人?
她有些忐忑。
孟回点了点头:“对,就是这儿。凤凰山,药王谷。”